第十九章 警察也疯狂

　　在日常的选拔任用干部中，有一项重要任务就是考察干部。在此期间，各种换届也罢，各种方式的选拔任用也罢，老百姓最关心的就是，换届及提拔任用干部的风清气正。各级官员要强调风清气正，因为担心风不清气不正是老百姓最为关心的事情，不但从中能看出一届政府在老百姓心目中是否真正的得民心、顺民意，也彰显着这届政府的执政能力。要想风清气正，让各色人等服气，把真正的好干部选出来，就要有一套良好的、严密的、合理的、科学的选人机制。距今2000多年前的哲学家庄周庄子，在识人、用人、选人上很有一套办法。其观点提出虽然很是久远，但至今看来仍有非同一般的参考价值。老庄提出的选官标准：远使之而观其忠；近使之而观其敬；烦使之而观其能；卒然向焉而观其知；急与之期而观其信；委之以财而观其仁；告之以危而观其节；醉之以酒而观其则；杂之以处而观其色等九条，是建议要把选拔和任用干部放在一个较为漫长的过程中去考察。其实，在古代，官员很少，一个县令能把现在公、检、法三机关的所有的职能发挥出来，不能不说这是一种身兼多能的大智大慧，显然因为官员的人数少了，考察起来也是极其容易的。而现代的官员太多，上至元老、封疆大吏，下至一般的小小公务员，实在要考察的是太多，这么的一个庞大的系统考察起来想面面俱到，想都选些好的人选是根本办不到的事情。
　　沈承志刚刚来到局里的时候，见到各股室三三两两的人都在议论，瞧见自己来了，还都非常神秘。
　　他心里怀疑：“不可能吧？我自己才知道今天组织重点考察的人选，怎么他们倒比我这个当事人先知先觉了？”许多事就是这样，当秘密一旦被所有人知道，就不复为秘密了。他没有在意，径直走进了会议室等待开会。
　　会议是在九点钟正式开始的，当局长陈兴义领着组织部的两位人员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会场上传来了雷鸣般的掌声。组工人员和纪检人员是两种不同性质的人群。任何时候，任何地方，组工人员出现不是党建工作就是动用干部，而纪检人员则不同，走到哪里，哪里就要倒霉，虽然有行风评议等等一些载体补托，但给人们总体的印象纪检委就是查人的，组织部就是任用干部的，一个是管干部的，一个是查干部的，没什么其它。普通人认为纪检委查出来的腐败干部，其任用组织部要遵照执行。
　　两位组工人员坐了下来，一个是组织部干部监督组组长汪思齐，一个是干部监督组的组员。陈兴义介绍完了这两位组织部干部之后，又带头先鼓起了掌，又一次对组织部门干部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
　　会议桌上摆满了各式水果，都是平海县冬季不常见的，组织部两位干部面前还摆放着两包硬盒中华烟和用上等茶叶沏好的茶水，茶水冒着热气，袅袅地升腾着，给每一个有希望晋升的人，升腾着缕缕的希望。
　　首先是汪思齐就这次全县干部考察工作进行了讲话，当然这种讲话全县都是同样内容，也就是通稿，接着由组织委员麦克为大家发放了组织部印制的干部推荐表，由干部监督组的组员向大家讲解表格的填写方法，没等他宣布完，发在每个干部职工手里的表格都已填完了。
　　沈承志觉得每一个人的目光都有向他投来的意思，使他觉得很是不舒服。
　　收回推荐票之后，各股室及基层部门的负责人留在会议室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等待一会的组工干部进行考察谈话。
　　张勇文和沈承志都坐在会议桌的后面，还没有享受中层干部坐在中间会议桌的资格，当他走到沈承志跟前的时候，用腿碰了碰还有点惊讶着的沈承志，“唉，沈站长，是不是得请客了。”他说话声音不大，在散会的噪杂的人声中显现不出来，但还是有几个人似乎都听到了，不时地向他投去那种羡慕的目光。
　　“勇文，乱说什么呀，别让人笑话。”沈承志说道。
　　“切儿，笑话。我们的沈站长这回可扶正了，谁还敢笑话？你没发现今天都有谁没参加会议吗？”
　　“谁？”
　　“陈局长会前不是宣布了吗？全局实有干部职工83人，缺席2人，实到81人，符合组织推荐人数，可以进行推荐吗？”
　　“对呀。我怎么没注意呢？是张副局长和袁成录老蔫没有来，为什么呀？”
　　“切儿。”张勇文不屑地一咧嘴，“我的沈大站长，你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我哪知道啊？有话你就说，别阴阳怪气地跟我卖关子，我知道你个毛啊。”
　　“他俩到届了，得退长还员了，你老兄这回可走大运了。”
　　“啊，原来如此。”沈承志装着恍然大悟的样子，走出了会议室。　　
　　程亮推开马雪莲家的大院门，喊了两嗓子之后，就来到了院中间，从没有挡着窗帘的窗子望进去，见整个屋子雪亮灯光下，只有康学凌一人在炉前烤着火，就有点儿纳闷，复又听见院子旁边的厕所里传来了瑟瑟的声音，而后是马雪莲的大声嚎叫，更是吃惊不小。
　　这时室内的康学凌也听到了马雪莲的叫声，三步两步推开外屋的门急急地来到了外面。两人雪亮的手电筒同时照亮，厕所内邹威雪半褪着裤子瘫坐在地，马雪莲一手半提着裤子，一手捂着脸大哭着，两人一看顿时明白啦。敢情，马雪莲是挨了欺负了。马雪莲的裤子上和裸露着的肚皮上的液体，在两束强光的照射下，呈白白的、亮亮的，闪着邪恶的光。
　　一切全明白了，敢情两个人直接在厕所里就搞起了那苟且之事，这叫什么事，在这种极不卫生的地方，竟然有如此心情？如此雅兴？
　　呵呵，呵呵。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东北方言中有一种不卫生，叫埋汰。这种事不论强迫与否，都叫埋汰。
　　只是二人都不明白的是邹威雪为什么还要坐在地上呢？
　　康学凌上前一脚把邹威雪踢了起来，大喝一声：“你们两个提上裤子给我进屋！”
　　几个人进屋之后，马雪莲半趴在炕上，埋脸呜咽着，邹威雪直接就对着康学凌跪了下来。
　　“这可咋整？你说，执法人员执法犯法。咋整？我说你邹威雪啊，你咋这么鸟巴熊样呢，见着女人凡是个母的就走不动道了，就走不动道。我说你还有没有别的能耐了！？”说完气得他对着地上跪着的邹威雪就是两脚，用的劲很大，声音也很大，踢在邹威雪的身上发出了很响的两声；接下来是沉默，屋内只有马雪莲的哽咽声和炉子燃得正旺时发出的轰轰的燃烧声。
　　“老程，你给乡里的派出所打个电话，让他们来几个人配合一下。”康学凌打破了宁静对程亮说道。
　　“我怎么打啊？康队，还是你打吧。”程亮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康学凌望了一眼老程，看出他的十分无奈，没办法只得拿起了马雪莲家的电话给乡派出所打去。
　　电话打通了很长时间才有一个人接起。
　　“喂，你考验我是不是，又来啦，你一蹶屁股我就知道你能拉几个粪蛋子。想跟我喝酒了不是，我跟你说过，你别回家，别回家，你说你回家干啥，看你那老婆子整个一呲牙咧嘴一样，操，我在她身上趴一会，都得做一辈子的恶梦。”话筒里传出来一醉熏熏的声音。今天是派出所的老邹值班，老邹今年五十多岁了，已面临退休的年龄，平时只是爱喝几口酒，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刚才他和一个老同学叫老夏的在一起喝酒来着，两个人说话非常随便，又都非常爱开玩笑，所以他第一时间接起电话，就以为是这个老同学在和他开玩笑呢。
　　“喂，我是县刑警大队啊，乡派出所吗？你哪位？”
　　“还，还，还县刑警大队呢，你咋不说是党中央、国务院呢，我他妈还联合国呢。还你哪位，装什么他妈的糊涂？赶紧出来，找个小馆子，咱俩再喝两杯，酒那玩意儿，稀子啦的就喝呗。出来！听着，老夏大王八，你不出来，是王八犊子，你不出来陪老子喝酒，你是大王八犊子，你不陪老子喝醉，你他妈特大王八犊子！”说完对方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敢情此公喝得是太高了。
　　康学凌起初还“喂”了几声，试图说明一下，可对方认准是他酒友在搞鬼，愣是一句话没有听他的。可好，一通酒话之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康学凌这个气呀，这都半夜了，这个人居然喝到现在还没有睡觉，也真是可以的，他又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所长的家里。所长那头反应倒是很快，没用等多长时间就接起来电话。
　　“我是县刑警大队的康学凌，是这么回事郭所长，我们正在大户村办案，人手不够，你能多派几个人过来配合我们一下吗？”
　　“康队，您好，来的时候怎么没通知我们一声啊，我们一定会积极配合的。”
　　“我们来的时候不是很急吗，谁知道，刚刚进行就出事了。唉，你别说了，真闹心，赶紧派两个人过来吧，对了，最好你也过来。”
　　郭所长是全局各乡镇派出所中最有资历的老所长了。虽说他平时最最瞧不起的，就是这些当官家的孩子，狗屁能力水平没有，这些当官的还一门心思地尽往好单位安排子女的，斗大的字不识一筐，偏偏还形象不好，整天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无所不为。碱草甸乡靠近大碱沟大湿地，有国家禁止捕猎的稀有野生一、二、三级的自然保护动物，平头老百姓哪个敢捕猎，还不都是这些官宦子弟，特别是公检法部门，仗着自己的老子是个官儿，有点儿背景，有两毛臭钱，仗着公检法这些执法部门的那点特权，是无所不为，无所不能为，无所不敢为。
　　虽然他郭所长实在看不起康学凌、邹威雪这样的人，但人家的背景毕竟在那放着呢，何况人家也是执行公务，自己一个基层派出所的，不大力配合，从工作角度上，也是说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