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惩前毖后
作品名称:工厂笔记 作者:平凡文刀 发布时间:2015-05-01 08:08:03 字数:5233
看着生产逐渐步入正轨,老三脸上也露出了难以见到的笑容。但是随着窑车的增加,新的问题又突显出来了,上釉区域地方的狭小导致了上釉的人极度不便。我去上釉区看了好久,发现靠近上釉的修胚区可以腾出一截来放胚子,但是必须把修胚机往滚压区域移位。
当我把这个设想提出以后,遭遇到机修的反对,现在混血儿一走,他俨然把出一副老资格的样子,他和歪嘴结合一块故意和我作对。我心知肚明他们与我的明争暗斗。我首先考虑把歪嘴这个钉子拔掉的时机已经成熟。
昨天晚上我找到老三,我说了歪嘴的种种劣迹,老三对我的话是半信半疑。
老三说:“这件事情不要操之过急,现在这件事情小燕知道不?老二也知道吗?还是你个人主张?谁主张,谁举证。你有证据证明他有你说的这些问题吗?”
我说:“有的”,说着我取出了上次小谷的跟踪拍照相片和录像。老三一看大吃一惊。
老三有点恼怒:“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说:“当时这里可不是你在管,再说。老二也知道,只是还没有找到可以替代的人而已,小燕也是知道的,所以她极力培养一个新统计出来。”
老三很是果断:“不能再拖了,夜长梦多,这件事情必须解决,不然工人迟早还是会因为他的糊涂账而产生怠工情绪,你尽快给我拿出一个方案来,让这件事通报全厂,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我说:“好的,我和小燕说一下,看她培养的人能不能上了。”
我马上打电话给小燕。
小燕接到电话说:“可以了吧,已经有一个月了,看她账目做的还是精,很少差错。”
于是我感到热血沸腾,有一种康熙除鳌拜的英雄气概。
刚刚从办公室下来,新管理小周和我撞了个满怀,他急匆匆说:“刘经理,窑边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我问。
“不知道。”小周说。
“这些人吃饱了撑的,嫌干活不够累吗!”我自言自语道。
我尽快跑到窑边,看两个装窑的班的人在对峙,才经弟弟右手拿一根铁棍,矮胖墩是个左撇子,他左手抓着一个模印高高举过头顶。眼看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才经在一旁气急败坏道:“还老乡老乡,老乡个屁!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背后开一枪。你们打啊!我看谁先死,打死一个才好!”
我见两方的人都很犟,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道:“你们谁先动手谁没有钱。”
矮胖墩道:“没有钱也得争口气!”
我喝道:“打架是争气吗?屁话!”
快把东西都放下。都到我办公室来。
他们还算理智,嘴巴犟着嘟嘟哝哝谁也不敢先动手。人还是乖乖地跟着我进了办公室。
我坐下后对他们说:“你们也太不像话了,居然在班上打架。你们说到底怎么回事?才经你先说。你是带班的,我上次还与老三说要给你加一百元带班费,你现在就没有维持好窑边的生产秩序。”
才经说:“今天他们来交班,发现窑尾轨道停了一部车,要我门装完。说我们老是挑好的装。其实不是这样的,而是昨天那新来上釉的没有来,你叫的江西嫲又很迟才来,没有那种胚子,才停在窑边。他们以为我们故意停在那边让他们装。其实他们不装我们又没有叫他们装,是他们心里不平衡,两句话不和我弟弟脾气又大就杠了起来。我都说都是老乡,罗刚还和我装了那么久,还是这个脾气。”
我把头转向矮胖墩:“你怎么说?”
矮胖墩说:“他们停窑车不是一次半次的事情了。以前也是这样,老板要来看总是问到我们这个班,说谁停的都一样,有合适的胚子就装起来。但是为什么我们再少胚子都不停,他们要停,没有胚子可以换板换柱子啊!他们明明就是在偷工减料,投机取巧。这样还不如干脆好装的让他们装,我们不做。”
我说:“你这是什么话,合同明明黑子白字写的清清楚楚,你们不做是没有那么容易的,再说隧道窑也不是想走就走的。你们出来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在一起做事情是缘分,你们要团结才可以把窑炉撑起来,不要老是内讧让别人看笑话,做人要大度一些,不要动不动就吵骂,给我们当管理的也制造麻烦。要我处理这样,按理你们吵架打架要是闹到老三那儿是要罚款200元。我现在要你们每个班这个月的带班费用来明天晚上吃酒,大家以后工作上互相照应些,不要再吵了。这带班费本来也是补给带班的人,但是我据我了解都是被你们几个平分的,所以也没有起什么作用。干脆我们明天去吃一顿,大家重归于好,行不行?”
几个都点头表示赞同。但是罗刚说;“以后谁也不要在窑尾停车,谁停谁装,除非是轮子故障的,不然窑车就会搞乱。”
才经说:“行行行,可以嘛!可以嘛!”
唉,我不知道这些同是老乡为什么总是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意气用事甚至大动干戈。
送走他们,已经是九点多了,我今天不想回家,我要充分准备明天的“打恶除奸计划。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起了床。
我先洗漱停当,拿出手机先写《工场笔记》,把它先保存草稿箱,等回家在电脑上复制或者转出来即可。
刚刚八点,一个容貌清秀,身材娇小的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我办公室门口。女孩大概只有十九岁,眼角有一小方块紫色的胎记,好像是碰到了紫色的墨水不慎染上的一点。
她见到我怯生生地问:“刘经理来了吗?”
“我就是。你是?”我明知故问。
那女孩说:“我是小燕叫我来做数子的统计小雅。来这里报到。”
“哦,知道了,你就是新来的小雅啊?你等一下。”我把办公室的门打开,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里面坐!”
我对她说:“你主要是先把挑瓷那边的数子理清。然后做工资报表,不能出现有差错。一旦有错就会乱成一锅粥。到时老板怪罪下来我们都吃罪不起。知道吗?”
小雅说:“知道。”
我说:“那好!等下,宗华来我就叫他把数子都交给你。”
小雅:“好的。”
说话间,歪嘴正从办公大楼打卡回来。他远远见办公室门敞开着,里面有一个女孩在等,就知道是接替他算账的。别看平时老是发牢骚说:“你嫌我做账不好可以请别人。”真正到了请别人时,他也有“狼来了”的危机感。他都50来岁的人了,一向没有做过体力活,现在正真出厂还真是难以找工作。考虑到他的资历,老三有意安排他道“清水衙门”当仓库管理。
歪嘴一过来,我就向他介绍道:“宗华,这是老板娘叫来算账的小雅,这几天你和她配合移交一下账目。”
歪嘴道:“我的账目每天都记得清清楚楚。管现在还没有挑几天瓷,马上就可以移交的。”
“那就好!”我说。
歪嘴道:“那我做什么?”
我说:“你可以先去包装部做仓库管理,负责每天进出仓的登记。”
歪嘴嘴里说:“做什么都是做,好吧!我去。”
于是,小雅留在办公室和歪嘴在算着几天出来的数子。
看得出,歪嘴对我是有很大的意见。但是没有办法,我是接了上司的命令:“要老虎苍蝇一起打!在伟恒厂,歪嘴无疑是一只大老虎。是仅次于一溜黑的大老虎!”
歪嘴一处理,这厂里的员工可以说是“弹冠相庆,奔走相告。”
唯有得过他好处的两对老乡苦着脸说:“我老乡做数子又没有出什么错,他们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这么一把年纪了,给老板打了那么长的工,一个班才35元,连别的厂的杂工也不如。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真是不公平!”
我在想:什么叫公平?他移花接木,偷梁换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对工人“公平”呢?
除掉歪嘴是我的心愿,我想,只有把这个家伙拿掉,工人才会安心工作,不会天天做了提心吊胆,不然给谁白当儿子都不知道。
小雅接替了歪嘴,我叫窑边的管理锅盖头注意跟进上釉和窑边的数子,一直跟踪到挑瓷,尽量做到公正公开透明,让工人做了心理踏实。
就在一切顺顺利利时,眼看生产就要步入正轨,成型的员工突然和那机修发生了矛盾。
那天我一到厂里,就见盖胚的胡子刘满城说:“搞搞搞,搞个屌,什么东西都不健全,和他机修说等于放屁。做做做,做个鸡巴毛,滚头都要掉下来了还不来调,说了好几天了,好好好,光说嘴皮子当什么管理!不干了!”
我上前问:“怎么回事?”
胡子说:“那猴子(他姓候,什么时候工人叫他猴子我也不知道,这些起名的都是才子,你还别说,那机修是有点像猴子。)他妈的,叫他调机器也不调,滚头松了就随便搞一下就走,还不是因为调机器没有算工,要做滚头才有加钱,这种人的头钻到钱眼里去了,怎么适合当管理?”
大个子说:“你不了解,也许他就拿三角猫功夫来混的,第一天来,李学明的老婆就认出是以前一起做过的,当时也是说什么当管理,管了三天一塌糊涂被老板娘骂的是一无是处,灰溜溜地走了,没有想到在这里遇见。真是个邋遢鬼。”
小琼:“就是,我一看那势力眼就烦,懂又不懂装懂。连上釉都不会老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上次把我的釉调到55度,烧出来还是白的,一坨一坨的就像牛拉屎。”
在最边上盖盘子的50平时不爱说话,他听到大家都在议论纷纷,也跑过老凑热闹道:“你们吵什么吵,我一遍也没有盖好风机就没有气了,怎么回事。”
大个子和胡子几乎异口同声:“你只知道做做做,你看风机成什么了,头都快掉下来了,没有人去搞。”
我叫大个子把电匣打上去一看,风机的机头果然像风动石一样,但是绝对没有风动石牢固,迟早会铁头落地。
我问:“这些猴子都不管吗?”
胡子说:“不是不管,管不好,不懂装懂,自己把弄,把弄不好就这样拖着,做了闹心。”
我立马给修理风机的老杨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以为是打错了,正要挂掉,一看是老杨的电话啊!于是问:“你是老杨的老婆吗?”
那女人说:“我是杨宝明的老婆。什么事?”
我说:“你叫他快点过来修机,一大堆了。”
女人说:“那机修不是说他会搞吗?这么久没有给我们业务,我老公以为不和我们做生意了。他现在出去了。要急吗?”
我说:“几点回来?”
女人说:“不知道,你不要急他回来我就告诉他,要急我过来。”
我问:“你过来有什么用?”
女人笑道:“修理啊!”
我道:“你也会修机啊!那好!你过来吧!”
我以前见老杨拉着他老婆跑来跑去以为是给他做伴的,原来她也是得力助手,还可以直接独立操作呢。”
不到半个时辰,老杨的老婆就骑着电动车来了,老杨老婆相貌不错,只是长期风吹日晒的脸上显得有点老相,皮肤很粗糙,但是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的欢,一看就知道是个聪明的女人。
她下来查看了一下,听了听。说:“什么地方漏气了。”
“怎么会漏气,这还是新的呢?”我奇怪的问。
老杨老婆指挥说:“你开一下,然后打一瓢水,加点洗衣粉,我试一试。”
我连忙找来一个大瓷器,盛满水,在小琼上釉的地方拿了一掌洗衣粉洒进去,用手一搅拌全是泡沫。
老杨老婆一看说:“停停停!泡沫不要太丰富。”
我一听老杨老婆说话这么幽默,几乎要笑出声来了,心想,没有想到一个看像农妇一样的女人不但会机修,说起话来还挺逗人的。真是真人出在民间“人不可貌像,水不可斗量。”啊!
老杨老婆在众人的帮助下把风机上上下下查了个遍。依然一无所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正当大家失望,见老杨老婆也愁眉不解时,胡子突然发现风机移动开来的地板很是干净,他说:“不会是风机下面有毛病吧?”
老杨老婆说:“拿张纸箱给我垫膝盖。”
早有人拿了张纸箱给她。
见她把纸箱摊在风机旁,双膝跪着,把身子弯下去侧着耳朵倾听。两只奶子像是两个圆形油瓶挂在胸前直晃荡,看的那些男工眼饥肚饿,心痒痒……
这时,两个奶瓶使劲摇摆一下,乳沟毕现,女人起身,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说:“是下面漏气了,吱吱的很清晰,这短命的,这情况以前没有碰过。”
没有想到看上去这么贤惠的女人也学会骂粗话,她自然没有注意到刚才她的波波都在众目睽睽之下跳了回摇滚舞,乐的工人过了回“画饼充饥”的瘾。
老杨老婆道:“你们用铁棍把这风机撬起来。”
我说:“能撬吗?”
老杨老婆说:“可以的,要几个人防止机头用力撞击地板就可以了。”
大家七手八脚各人拿了一条铁棍。插进风机的肚皮下,齐声打了个“一二三——起!”风机应声而起。
老杨老婆地头看似道:“妈的,怎么这肚里有两个洞?”
大家一看,果然有两个圆洞。这谁有那么闲功夫在风机底下打洞?何苦啊?这风机的钢板厚度至少也在5个毫米以上,不是随便可以刺穿的。一定要有机械。
看来这里面暗藏玄机。
我问老杨老婆:“看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老杨老婆说:“这绝对是人为报复的。”
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我对老杨老婆说:“该怎么搞,先修吧!”
老杨老婆说:“这里没有办法,你要叫杂工把它拉到我店里用氧焊。用水中脚胶加钢水补才行。”
行!我马上叫杂工:“金长,你会骑三轮车吗?”
杂工狐狸眼说:“我不会骑机动的。”
我叫打浆的老者:“你是会骑的,你两个去,好吧!”
打浆的说:“好好好,等我还要十几分钟过完浆就去。”
打浆的最喜欢跑外,他路上还可以捡些塑料瓶等废品补贴家用。
大家帮忙把风机抬上去。叫杂工和打浆的老者拉到老杨的维修店去了。
老杨老婆,又帮胡子的滚压机焊接好,这才骑着电动车而去。看着老杨老婆远去的背影,我估计大家都还在回味刚才那什么在晃荡的一幕……
我的心里却藏着一个不解之谜:“这黑手到底是谁呢?他为什么要来搞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