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修身养性
作品名称:工厂笔记 作者:平凡文刀 发布时间:2015-04-26 08:52:55 字数:4148
从昨天开始,我就离开了汇丰公司。
没有再去上班,老板娘叫我去胡洋厂,我没有答应,我不想自己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我想起了一首80年代流行的歌词:“我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还是该勇敢地留下来……”
我也在心里默默地唱着自己改编的《渴望》主旋律歌:“悠悠岁月,欲说艰难又困苦,四处奔波,没有着落,漫漫打工路,是进还是退,问询那南来北往的客……”
其实我这种心情很矛盾的,我真的不想在这充满是非的厂里呆了。
老板在埃及给我发来很多微信,我知道老板对我的赏识不亚于伯乐发现了千里马,只是我已经没有我要选择的主人。
“做对事,跟对人”,永远是我的一个前进的目标。面对汇丰公司的情况,我知道老板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我也不想整天呆在厂里浪费表情。
我决定先不去厂里,这也是我对大老板娘说的,老板娘尊重我的选择。
我没有事情做觉得无聊,我知道自己的心情已经从高端坠落了低谷。
我想写文章,可是大脑一片空白。我只好骑车去老婆厂里玩,顺便帮她做些活。但是去了才知道老婆厂里没有烧窑。
老婆对我说:“这个邋遢厂自从你走后一直就烧不好,不是嫌装的太密就是嫌装的太空,不是没有瓷装就是没有车装。工人人心不稳,老板也搞得焦头烂额。只好有一天是一天,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看现在也没有什么生意,不知道要撑到什么时候。”
见没有什么好帮忙的,我突然想起隔壁有个叫顺太的大厂老乡小童在窑边当管理。
到他那边取取经如何呢?
我来到了顺太,门卫叫我把摩托车停在门口,然后叫小童出来等我进去。进去还要拿车牌。可见这里的管理制度要比别处严格些。
不多时,小童出来了,小童其实并不小,他长的高大威猛,头大如箩,满脸的的络腮胡须,虽然刮的干干净净,但是黑色的胡须脚密密匝匝,好像涂上了层紫色的墨,戴上一副眼镜,这富眼镜与他超大的脸型似乎极不相称。
我见到他正从里面走出来,便和他自自然然地走了进去。这是一个新式推板窑,半自动推车给工人减少了很多工作量。
小童介绍说:“我们这里烧窑的是三班倒,一个班8个钟头,以前晚班还两个人呢。但是工资不高,才3200元。”
我说;“工资这么低有人做吗?”
小童笑着说;“时间短啊!不过这里的老板也像神经病,动不动就炒工人,随时叫人跑路,我也是刚刚进来三两个月,做的也是如履薄冰,我想老板留我可能是推荐我来的面子大,什么时候出厂也未可知。”
我笑着说:“要我来这里做不?”
小童撇了下嘴:“你这大厂长,大作家会来这里?呵呵,说笑话吧。”
我说:“真的,我不想在那厂了,呆了憋屈,你想,一个厂长连安排一个工人的权利也没有,有什么意思呢?”
接着我对他说了厂里的种种情况。
小童这才半信半疑道:“那你不早说,我前几天才换人,现在又要换一个,但是老板已经叫好人了,我就不好再说。”
我说:“我想来这里是图工作时间短,离我老婆近,我老婆忙不过来时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帮帮她。”
经我如此一说,小童这才相信我说的话是真。这才一本正经对我说:“那好吧!有机会我会通知你的,你就好生等待,看有机会没有。”
我们聊到快10点多时,小谢说他已经去汇丰厂拿工资了。问我在哪里?我告诉他我在小童厂里。他说等下他也过来玩。
我等了很久,不见他来电话,就想回住屋休息。
在半路上遇到小谢,我对他说:“我刚刚从小童厂里出来,他的厂是经常换烧窑的,但是工资很低,再说这神经病老板经常换人做了也没有什么意思。进他们厂比较严格。要拿车牌,我不想再进去了玩了。”
我建议他回家玩。到了如意路口,我顺便去堂兄办的模印厂里玩。模印厂老板是我堂兄,他的弟弟阿克经常与我在一起玩,阿克正好在厂里。
阿克见我来了,问道:“你不是当厂长吗?怎么没有去上班?”
我说:“当个屁长,现在连饭没有吃,连一只讨人嫌的哈巴狗也不如了。”
快11点时,我建议到我家去吃饭,我说我去鸭场买一只新鲜的鸭子来吃。
鸭子买回来了,天一直下雨,我见后巷的连连嫂子今天也没有上班,我便叫她一起吃饭,并说她的二弟小谢也在。她答应了,我忙着去做饭去了。
中午吃饭时,我们谈论起厂里的事情就来气,特别是一溜黑,我恨不得把他揍一顿,真的恨的咬牙切齿。我没有想到会遇上这么一个人渣,正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接下来我只有静观其变了。
我知道老板是很想留下我,他远在埃及一直发微信留言给我说:
等我回来之后看怎么解决,看怎么操作比较好。作为管理啊,你写了不少书,你进一个厂当管理要先了解里面的情况,然后想办法在这里蹲下去。
像我们这条推板窑每个人都很重要,缺一不可,少一个人做事窑炉就不会饱满。
我本来的意思是先屈从他,先学到里面的许多解决问题的办法,比如上釉啊,总是要问题要发生,泥土也总是有问题要发生,工人也会时不时闹点情绪。
反过来说我把厂整个厂交给你做,有可能整个窑炉会做没有几天就停下来,或者工人罢工啦,没有人烧窑等等等许多原因……或者宗华不听你的,或者滚压的人生病啦……所有的情况会发生在你身上的。如何呆下去了解情况才能百战百胜!……
说实在的,听老板的留言我感到他对我是信任的,但是我却无法在他的厂里施展拳脚,我感到非常的苦恼……
每次在我沮丧时都有好消息传来,这时《闽西日报》的副刊主编彪哥给我电话说:“良林,《禾下鲤趣事》是你写的吗?已经给你发表了,你怎么连名字也没有写上呢?以后投稿要写上名字,还要注明你的地址。写的不错啊!继续努力!”
我连忙搜索来看,看完我突然想起“禾下鲤”应作“禾花鲤”,但是已经发了,我想这也是我的文刀特色吧!
附:《禾下鲤趣事》
不知道网友中有没有谙熟南方稻田之事的人?
在农村,种水稻有旱稻田与浸冬田之分。
旱稻田就是在稻谷泛黄成熟之际把水排干。
浸冬田则从小苗至收获一直蓄水。甚至收获后也不排水,直至来年春耕。
记忆中,总有温馨的一幕,它时刻伴随着我的成长,愈久愈醇。
小时候,每年农忙一过,禾苗一稳篼,父亲就买来一种叫“禾下鲤”的小鱼苗放入田里头,也许有人会担心鱼会受农药化肥的侵害。这你就大可放心!因为一般放有鱼苗的田里不用化肥,都用农家肥。粪土中的蛆虫和其它微生物正是小鱼们的主要食物来源——美味呢!
每当一说要放养“禾下鲤”,我们几个兄弟都争着“摇鱼箩”。就是把小鱼苗从家里运送田里的过程中,得用一个由油布(薄膜的一种,质地较厚,可蓄水。)垫着的圆形竹箩装好。然后两人一前一后用肩膀扛着走上山路。
从家到大山下的梯田,都是七拐八弯,坑坑洼洼的羊肠小道。为了不致于小鱼缺氧,父亲一再叮嘱我们要一路摇晃着去。到有水源的地方还得“换水”。尽管“禾下鲤”的耐命性在鱼类中是属上乘的,但我们却出于对小鱼子的极大兴趣。总是十分地小心,丝毫不敢懈怠,随着坑洼的路面,扭动着小屁股一步一颠地向田里走去。
鱼箩在我们的颠簸中摇摆着,时不时溅出些许美丽的小水花。就像在跳着摇摆舞,很是滑稽。
我们一高兴还吟起刚学的宋词,什么“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每吟到这里,我总是自作聪明地嫌作者太小器,应该写“千万个星天外,无数个雨山前……”才过瘾!另一头抬鱼的弟弟则哈哈笑大掉了两个门齿的嘴!说我“真大头!”居然敢改古人的诗。
就这样,我们一路争论着把鱼抬到水田,父亲却早已在田头等候了,于是父子几个把鱼箩卸在田埂上,围成一团,七手八脚地把小鱼苗小心翼翼放入田里。
此后我的心一直牵挂着我的小鱼。
偶尔一放学,便跑去田里看它们。
直到禾苗葳茂时,再也看不到时才甘心,但有时还是惦念的历害,只好打着三截长手电或从隔壁二狗家借来他开山石的爸爸的矿灯。
去一趟田里,挨开可以淹没我的禾苗,任毛刺刺的禾叶在耳边针扎一般,一头俯身钻入禾行空格里,只到看见已长肥硕的鱼时才恋恋不舍地回家睡觉。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经过稻花扬穗,田里的鱼儿也一天天长大,我们则怀着憧憬的心情等待着收获和希望。
到秋收时候,我兴奋地用钓鱼竿制了一面旗,用红蜡笔画了尾活蹦乱跳的“禾下鲤”,叫书法较好的二哥上书“年年有鱼(余)”,我们怀着漫无边际的喜悦举着旗,向田里奔去……
妈妈和姐姐去收稻子,我和弟弟一人拿一把打鱼箕,在“田砌口”放水。为防止鱼儿开溜,我叫弟弟拿一鱼网罩住出水口,我则去田里用棍子直捣鼓,随着水渐渐退去,鱼儿象一群败兵,在低洼处乱成一锅“粥”。
尽管它们团结一心,“相濡以沫”但最终还是乖乖成了我们的“俘虏”。
于是我们像打胜仗似地挑着鱼儿回家喽!一路上更是欢欣鼓舞!心里头美的是哟哟哟!嘴里头唱的是“拉个里个郎”,唱起了客家儿歌《鲤鱼歌》:
“唱歌爱唱‘鲤鱼歌’,
唱个鲤鱼八尺长,
鲤鱼背上放灯盏,
鲤鱼肚里做学堂,
做个学堂四四方,
生个儿子读文章,
读得文章马又走,
逐得马来天大光……”
就这样,我们重新举着“年年有鱼(余)”的大旗凯旋而归……
回到家里,爸爸顺手摸出几条鱼,再从小溪边菜地摘两三条丝瓜。把鱼用油稍煎一会,加入切好的丝瓜、生姜、水,盖上锅盖,待汤熬成乳白色时加入少许葱花盛出,一大碗鲜甜、嫩滑的“鲤鱼跳龙门拽丝瓜汤”常常被我们吃个精光!
可也许你感受不到,养鱼时的乐趣才是值得我们久久回味的啊!
看着自己写的文章一篇篇见报纸,而自己的生活却如此颠沛流离穷困潦倒,一种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感叹油然而生。然而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我又能怎么样呢?
我想起“汇丰公司”听说也有一个做苦力的滚压工人,他原来是一家报社的记者,写过不少优秀的报道,曾经得到过一家大型报纸主编的赏识,但是结婚以后为了家庭,为了生活,被迫放弃了自己的兴趣和爱好。沦落为打工族的一员,拿他本人的话说是“看破红尘,看破世道。”
他说:“人生在世吃穿二事。”现在就是为了保这条命,为了全家的口粮和衣着,在打工的苦海里扑腾挣扎!
我想想他人,也想想自己,真有点像曹雪芹说的:“反观自己今生碌碌无为,半生潦倒,一事无成……”
我内心呐喊了一声:“奈何天!”
写完这篇日记,我突然又想起了前阵子写的《钢铁是用眼泪炼成的》,我的内心翻腾着激动的波涛,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粒一粒从眼眶里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