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作品名称:岳麓山传奇 作者:分平 发布时间:2015-04-21 09:56:28 字数:8198
第二回
白鹤本非平常鹤苦命鹤仙自许少年郎
一代贤母世人赞陶侃立志长沙历磨难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过去了七、八天,这几天陶侃总是早出,早归。回家就饲养那日见好转的白鹤。白鹤在陶侃的精心照料下,也能下地扑动着还不十分得劲的双翅,时儿蹦几下,时儿跳几下,陶侃高兴极了。
今天下着大雨,陶侃没能出去。吃完早饭就在逗白鹤。陶侃吹着笛子,白鹤就扇动着翅膀,在地上翩翩起舞。白鹤完全康复了,它围绕着陶侃欢快地跳着、舞着。有时飞到他的肩上,有时在屋内翻飞,动作优美舒展、漂亮极了。这是陶侃从来没享受过的,他的心情别提多么高兴,白鹤受伤至今从没到过屋外,现在它能飞翔了,也还是不飞出去。陶侃本来就一直耽心它伤好后会飞去。现在大可放心了。他高兴自己又多了一个伴,多了一个令他喜悦,令他欢愉的伙伴,他决心要好好地珍惜它,爱护它。
陶侃吹着笛子随着白鹤的飞舞,身子也跟着它,上下左右的摇摆着。赛虎似乎也经受不住这种诱惑,也跟在陶侃身后乱蹿乱跳,它跟白鹤的关系已融洽了,不再嫉妒它,也不再排斥它,有时还主动和白鹤逗乐。他们三者已成了一家子了,他们这一家子在尽情地嘻戏玩乐,沉浸在温馨、快乐、幸福之中。
秋雨有时也会下个不停,整个岳麓山都被浓密的黑云笼罩着,满世界都是一片雨帘,田间地头、乡间道路更无一人,只有白茫茫的湘江水面上,不时有一二只乌蓬船匆匆而过,秋风秋雨带来了浓浓的凉意,再有两天就是中秋节,但愿过节是晴天,一家三“口”能在一起过节赏月,那是多么的惬意啊,陶侃心中希冀着。
天从人愿,第二天果然是个晴天,秋雨到底不同于春雨,陶侃又起了个早,今天捕的鱼虾特别多,一个鱼篓装得满满的,提在手中沉甸甸的,陶侃从船上跳了下来,地上还是滑溜溜的,他一下没能站稳打了个趔趄,重重地摔了一跤,鱼篓打翻在地,几条活蹦蹦的鱼儿乘机逃进水中,赛虎在一边急得汪汪直叫唤,陶侃双手撑地坐了起来,他手忙脚乱地将鱼虾捧到鱼篓里,就准备站起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又迫使他跌坐在地。陶侃心中才明白脚崴了。他捞起裤脚看了看在开始红肿的脚踝,使劲地用力搓揉了向几下,不顶用,他环顾了一个周围,见身边不远处有一根竹棍子,但手又够不着,这就只能依靠赛虎了,于是他叫了一声,正在旁边转悠的赛虎听到喊声马上就跑了过来,陶侃用手指着那根棍子说:“把那根棍子快给我拿过来。”赛虎走过去用嘴叼着拖了过来。陶侃双手柱着棍子艰难地站了起来,右脚根本就不能落地,但他还是咬着牙把船泊好,将渔网鱼篓等物往背上一背,用双浆当拐杖,一步一拐地离开了河边。
浑身泥泞的他终于来到了家门口,白鹤在门口迎接他。陶侃靠着门框喘着粗气,看来脚伤得还挺重的。他朝白鹤望了望说:“你自己去吃吧。”随后他将鱼篓放在白鹤面前,就几拐几蹦地跳进了房,脱掉尽是泥巴的衣服,然后用衣服擦了擦手脸,再将草鞋轻轻脱下,从床下摸出一个竹筒,将里面的药汁、敷在红肿得发亮的右脚上,就重重地朝床上一倒,那只尾随陶侃进房的白鹤,昂起头望着陶侃那痛苦的模样,望着他那汗珠从额上流淌着……
陶侃感到舒服极了,脚踝处一点也不疼痛了,感觉到有双温暖柔润的手,在替他轻轻地搓揉,从未有过的舒适和温情的感受,这是谁呢?是郎中?是娘?……他懒得去想了,他仿佛又回到了孩提时代,在娘的怀中耍娇,他要享受这久违的慈爱,然而他又感到了委屈和伤心,眼泪顿时盈满了眼眶,他久久地不愿睁开眼睛,他要尽情地享受这种爱抚和慰藉……
他终于醒了,好久没有睡得这么香,这么甜,他深深地舒了口气,睁开眼,双手痛快地伸了伸,突然他真象中了魔法似的,眼睛呆了,双手停在空中一动不动,他惊愕不己,这是怎么回事?他猛地一下坐了起来,那惊讶、诧异的眼睛呆望着床边站立着的一位身着洁白衣裙的美丽姑娘。
只见那姑娘,貌若天仙,白皙的瓜子脸庞透着红晕,明亮的杏眼,弯弯的柳叶眉,眉宇间蕴藏着妩媚,俊美里露出娇艳,身材苗条匀称,一身洁白的衣裙,腰间扎着鹅黄色镶金宽边腰带,脚穿一双足尖小端带有一簇黄缨的薄底白色布鞋。
那姑娘望着陶侃那惊讶,疑惑不解,傻呼呼的模样,她那美丽的脸庞红晕更浓,长长的睫毛眨动着黑亮的眼睛,她深情又羞涩地瞟了一下陶侃,又立刻转过去。
被这突如其来场景给弄懵了的陶侃,终于结结巴巴的问道:“敢问大……大姐你……是谁,是……从……那里……那里来?”
那姑娘回眸望了陶侃一眼,满脸绯红欲言又止,陶侃见状,更窘迫得不知所措,无意间他用手摸了摸手臂,才知自己几乎是赤裸着身子。他慌忙扯过棉被遮盖着,他仔细一看自己的脚,脚已被洗过没有一点泥痕和伤肿的痕迹,试着动了动脚一点儿也不疼痛了,陶侃心中纳闷道:这也就是说,自己睡着了的时候不但被人治好脚伤,而且还被人几乎全身都擦洗过。那是谁呢?难道真是眼前这位天仙般的姑娘?那怎么可能呢?素不相识,况且又是大姑娘,怎会替一个非亲非故的大男人做如此出格之事?那就真不可思议了。他摇了摇头,还是涨红着脸问道:“大姐你一同来的还有谁,”
“没有谁,就我一个人。”姑娘轻声答道。
“那…………”陶侃满腹狐疑地道:“那真是你治好了我的脚?”
“嗯”姑娘显然有点难为情,扭开脸。
陶侃见事已如此,也不想再问什么了,再问会使两人更难堪的,还是先弄清她是那里人氏,早点送其回家,今后再好好地感谢她。于是他故作大方的说道:“那就先谢你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脚伤了呢,真的是老天有眼啊。”他傻呼呼地笑着,说着就伸手从床送拿过衣服,几下套在身上,跳下床。他来回走了几步脚一点疼痛都没有了。他由衷地佩服道:“真是医术高超啊!真正是妙手回春啊!”陶侃知道,他的伤要是在往常,药再好也得要痛上几天,他抑制不内心的喜悦,站在那姑娘面前,毕恭毕敬地向她鞠了个躬。
“别……别”慌得那姑娘忙扶住他。
“要谢的,要谢的,还要上你家去好好谢你父母呢!”此时的陶侃已没有了刚才那样的拘谨,又恢复了往常那种幼稚和顽皮,他高兴得在那姑娘面前来回走着。喜形如色的说:“真亏了大姐你治好我的脚,否则我这几天就不能去捕鱼,不捕鱼就没有吃的,我自己那不要紧,可我那伤刚好的小白鹤就……”。
说到这里他心中一紧,“哦,小白鹤呢?怎没见它露一下面?”他也没再理睬那姑娘,自顾自地看了一下房内,又焦急地来到堂屋,紧跟着西厢房和灶屋都找了,还是没有看见。这时他真的急了,大声喊道:“白鹤、我的小白鹤,你在那里!”他冲到屋外,坪里、塘里、树上都不见它的踪影,只有赛虎在屋沿下假寐。
“赛虎!”陶侃大吼一声,那赛虎马上乖乘地跑到他跟前。
“你看见我的小白鹤了吗?它到那里去了呀?是不是飞走了?”这最后一句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出来的,他最担心的就是这点,多么好的伙伴,真舍不得它离开呀!
一连串问话,使本不懂人语的赛虎,变得更是稀里糊涂了。但它见主人那副焦急神态,可能又悟出了点什么。它转身跑进屋内,对着那姑娘轻轻的叫了几声。
难道是她带走了?陶侃见赛虎这种举动,心中顿觉不快,但又碍于她治了自己伤的情面,不好直言责问,他委婉地问道:“大姐是你放走了白鹤,还是你喜欢它,藏了我的小白鹤?”
“没有放走你的小白鹤呀!”那姑娘抿着嘴笑了笑说道。
“那不可能呀?赛虎为什么会对你叫?”陶侃摸了摸头,接着又像明白了什么似的道:“那肯定是你将它藏了起来,你也喜欢它?它的确可爱。”
“它,它自己飞走了。”姑娘见陶侃那副焦急的模样,十分可爱,就故意顽皮地说道。
“那不可能!”陶侃生气的大声嚷道:“它最喜欢听我唱歌,听我吹的笛声,我将它带熟了,带亲了。我、赛虎、小白鹤是一家子了,你知道吗?”陶侃十分气恼而又沮丧的摆起手朝下一甩,“它决不会无缘无故地飞走的!”
他气恼地嚷一通,心中到底还是不十分踏实,他还是跑到外面,朝空中左顾右盼,无不伤心地口中喃喃细语:“白鹤呀,你飞到哪里去了,你一定要飞回来啊!”语调哽咽着近似乎在哀求。然后他又懊恼地敲打着自己的头,“我为什么受了点伤就去睡觉呢”他绝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此时,尾随陶侃出来的那姑娘,显得非常地着急和不安,他全然没有羞涩上前牵着陶侃的手,亲切地说道:“陶公子,白鹤没有飞走,是我逗你的。”
“逗我的,我就怎么没见到它,莫哄我好不好!”他忧伤又气恼,一下将那姑娘的手甩开。
“我真的没有哄你,它真的没有飞,我想它再也不会飞走了。”姑娘恳切地说道。
“没飞走?这屋里屋外就我、赛虎、和你这位大姐,难道你是那白鹤不成!”这句本来十分气恼的陶侃挖苦那姑娘的话,没想到真让那姑娘微笑着,羞涩地点了点头。
“啊!”陶侃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张着嘴目瞪口呆,手指着那姑娘半晌说不出话来。
“陶公子,我真是那白鹤,你放心好了,我决不会飞走了,是你救了我呀。”那姑娘望着半天也回不过神的陶侃,焦急而又诚恳地道。因为她也不愿再让陶侃着急,伤心,难过,她自己也会心痛的。
满头雾水的陶侃,仍然是怀疑的目光不解地道:“你……你真是喜欢听我唱歌,听我的笛声的小白鹤?”
“是呀,陶公子”姑娘柔声地答道。
“一只白鹤,怎么能变成人呢?难道世上真的有神、有仙?有妖?有怪?”陶侃仍是疑惑不解的自言自语地摇动着头。
“陶公子你放心,我不是妖,更不是怪,我本是南岳山的一个白鹤仙子。”语音未了,那姑娘不见了,原来的那只小白鹤一下就呈现在陶侃的面前,扇动着翅膀,跳着朝屋里跑去。
惊喜万分的陶侃跟着也跑了进去,弯腰就去抱那白鹤,没想到眼前一亮,双手竟抱着了那姑娘的纤纤细腰。姑娘亭亭玉立与陶侃面对面站着,一股甜甜的清香扑鼻而来。又惊又喜的陶侃不知该怎么样才好,只得慌乱的松开自己的双手。
那姑娘却甜美的笑着,柔声地说道:“陶公子,你现在该相信了吧。”
“相信了,相信了。”腼腆的陶侃难为情地说着:“谁知道你原是个白鹤仙子,真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呀。”陶侃憨厚地笑了笑。“难怪有神灵报梦给我,要采怎样的药才能救治你罗,现在我相信了,全相信了。”
那姑娘握着陶侃的双手,脉脉含情地对他说:“陶公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真不知道怎样报答你才是,从今后你就叫我小兰吧。”
“小兰?”陶侃不解。
“对,这是我的乳名,你不是说我们是一家吗。”
“对,对,我们是一家,还有赛虎。”陶侃一个劲直点头。“那你就叫士行哥吧。”
“叫士行哥?你难道不是姓陶吗?”白鹤姑娘不解的回答。
“对。陶侃是名,士行是我的字,亲近的人是不会直呼姓名的,你就我士行吧。”陶侃大度的说着。
“那我还是叫你士行哥吧。”白鹤姑娘低声说道。
“兰妹,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陶侃拉着白鹤姑娘的手道。
“好吧,就让我们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那姑娘,不,那白鹤姑娘满面羞红的细声说道。
“好,好,那太好了。”陶侃高兴得喜出望外。
那白鹤姑娘听了后,就轻轻地依偎在陶侃怀中。陶侃紧紧地将她拥抱着。
当夜他们就以天地为媒,岳麓山为证,插上香烛拜了天地、拜了陶侃父亲的灵位。对着南方遥拜了白鹤姑娘的父母之灵,喜结良缘。
霞光映照在江面上,金波荡漾秋风送爽,陶侃精神焕发,笑容洋溢在红润微黑的脸上,一对酒窝比任何时候都可爱,头发盘得整齐漂亮,衣着比以往整洁,更显观了他的英俊和潇洒。
迎着晨风,陶侃欢快地划动着船,看着这好山好水心潮起伏,想起那白鹤姑娘的音容笑貌,想起这天降奇缘,他从心底里涌动着甜蜜,欢乐和幸福,他情不自禁地又唱了起来。
“湘江水哟水流长,江上的船儿如穿梭,鱼肥虾大湘江美哟,最乐莫过于我打鱼哥,岳麓山哟高又高,一年四季哟花草香,鲜花果实到处有哎,乐坏了山下的小姑娘。湘江水哟岳麓山,山水湘连哟万年长,白鹤姑娘嫁给了我哎,捕到的鱼儿她先尝。”
今天是中秋节了,往年一人孤零零,只有赛虎作伴,今年可不同了,他又起了早,倾尽自己长期的积蓄,到对河集市上买了些果品,菜蔬,并特意给白鹤姑娘买了些胭脂、水粉,几块布料,刚才又在江中捕到了二尾金丝鲤鱼,真是天遂人愿,他兴高采烈地朝家中赶去。
家,已变了个样,房前屋后打扫得干干净净,室内,几件简单的用具和杂什,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床上不再是乱糟糟的,臭哄哄的,虽说没来得及添置什么东西,但经过白鹤姑娘这么收拾,倒还象个睡觉休息的地方,还有几分像家了。白鹤姑娘从早忙到现在,刚刚到厨房去忙着做饭。
陶侃风风火火的闯进来,高高举起手中两条鲜活的大鲤鱼嚷道:“小兰,兰妹你看好肥的鱼,”说着就去拿刀准备剖鱼,白鹤姑娘上前夺过刀道:“士行哥你先歇歇吧。”随手又递给他一杯茶。
陶侃望着白鹤姑娘云鬓零乱,额上还渗出了汗珠,知道她在家并没歇着,心中感叹着:真乃贤妻啊,他口中在反复玩味着:“小兰、兰妹、小兰。”然后他俏皮地说道:“兰妹,我是不是要改口称你为夫人了?”陶侃顽童般的笑着。
满脸腓红的白鹤姑娘低着头道:“士行哥叫得人挺难为情的。”她随后又说道:“士行哥,依妾身之见,我以为还是叫士行哥,叫兰妹显得亲热些,就别郎君呀,夫人呀的称呼,你意下如何?”
“好,好,叫什么都好,兰妹。”陶侃乐哈哈的笑着。
陶侃手捧茶碗喝了几口,就象是喝了蜜似的甜到了心底,他忽然想起了一事,就拖着白鹤姑娘说:“兰妹,我还有东西给你呢。”来到堂屋陶侃指着桌上那一堆东西说:“那全是给你买的,看是否中意?”
白鹤姑娘走近一看,有胭脂、水粉、梳子、镜子、布料等等。她一样样拿起看了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她回眸深情地对着陶侃道:“士行哥你真好。”
陶侃站在那里傻笑着,端祥着白鹤姑娘,眼睛一眨不眨。白鹤姑娘被他看得脸红不好意思,说了声,我还得去做饭,就匆匆地走开了。
陶侃见白鹤姑娘走了,这才收回目光,仍在憨厚地笑着,傻笑着,他真有点怀疑自己在梦中。他变了,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被这多年来未尝试过的“家”的感受陶醉了。以前做梦都不曾拥有的一切,在这短短的一天一夜就全有了,并且还开始享受了。他真有点不知所措,甚至有时候还木纳得象一个不太懂世事的大小孩。但无论怎样,此时的他才深深领会:男子无妻家无主的道理,他这才知道:一个家没有女人,就不能够是个家,至少不能算个完整的家,没有女人的家,就难得有欢声笑语,更谈不上人生幸福。
这个山村的人,消息传得特别快,一传十、十传百,大家很快就都知道陶侃伢子有了个漂亮的堂客。如是纷纷三五成群的前来。有诚心来贺喜的,有来看热闹的,也有他父亲的好友想来数落,教训他的。但凡他们一见到白鹤姑娘那天仙般的容貌,又举止文静、大方得体地对前来贺喜和看热闹的乡亲们礼貌有加,无不都为陶侃感到高兴。评头品足的人们更是为之赞叹,陶侃祖上积了德,陶侃前世修来的福。
真是个热闹非凡的中秋节,迎进送往把个陶侃小伙子也累得腰酸脚痛,但喜气洋洋的他并不知累,总是一副甜美的笑脸,将自己买未的果品点心悉数拿出。白鹤姑娘心中更是甜蜜蜜的,美滋滋的忙前忙后端茶倒水。当人们问及白鹤姑娘那里人氏时,陶侃机灵地答道:这是表妹姑表亲;远房娘舅家住南岳……以此搪塞过去。
忙碌了一天的小俩口,终于将饭桌抬到屋前坪里的月光下。静谧的中秋之夜,一轮皎洁的明月慢慢从东边升起,将她的光辉洒向大地,苍穹中的星星镶嵌在蓝色的夜空中,如同璀灿的宝石,闪闪烁烁,时不时有流星划空而过,在编织着一幅幅美丽而又壮观的银河夜景。
白鹤姑娘盛了满满的一碗饭菜,倒在赛虎吃食的钵子里,按陶侃的习惯先招呼着赛虎吃饭,然后俩人相对而坐,久久不愿动箸。虽然并没饮酒,但俩人仿佛都醉了,都陶醉在这月色和“家”的温馨中,都陶醉在这静谧的夜晚里,只有秋虫在低声地为他俩鸣唱,只有秋风在轻轻地为他俩送来清凉。
陶侃挟了一块鱼给白鹤姑娘,白鹤姑娘推让了一番,也挟了块薰鹿肉给陶侃。俩人不约而同相视笑了。
饭后俩人相拥而坐,赏月品茶,赛虎温顺地蜷缩在俩人旁边,陶侃轻轻的抚摸着赛虎,不由得感概万千,他详细的向白鹤姑娘叙说着他的身世,尤其是他的母亲,他说道:“早几年有一个同郡考廉(举人)范逵访贤遇大雪而借宿陶家,时值天寒地冻,家中贫寒无以待客,他母亲就偷偷地剪下自己的头发卖给邻人,卖发之资购回酒菜,招待客人,马无饲料,母亲就揭开自己的床铺将御寒的稻草搬出来,剁抹喂马。”
白鹤姑娘惊诧的大声说道:“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母亲这样做不是有违孝道吗?”
“非也,非也。”陶侃站了起来,郑重其是地说道:“这是事出有因,不能混为谈之,古人也说过‘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
白鹤姑娘笑了笑,轻轻的摇了摇头“士行哥,你们这人世间的事太繁杂了,弄得我满头雾水,算了。你再讲点别的事吧。”
陶侃坐了下了,握着白鹤姑娘的手轻轻拍了拍道:“兰妹这人世间的事,你慢慢自然地就会明白的。”
“我想也是这个理,好啦,士行哥,你还说不说呀。”白鹤姑娘轻轻地推了陶侃一下。
“好吧,我再讲一个小时候的事,这对我启发很大,终身受益啊,真乃是‘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啊,在我七、八岁那年,靠母亲纺纱织布供我上学,而我生性贪玩,读书不用功,这就让望子成龙的母亲焦急万分,有天,天下着大雨,因家中没有斗笠、雨伞……”
屋外下着倾盆大雨,小陶侃无法去上学,便蹲在地上看母亲织布,两只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织布机上的穿来穿去的梭子发楞。
这时母亲突然约有所思地停了下了,把小陶侃拉到身边问道:“侃儿,你在痴痴地看什么啊?”
“娘,我在看那织布的梭子,它跑来跑去的,真好玩。”小陶侃答道。
“就知道玩。”陶母拍打着小陶侃身上的泥土,温和地又说道:“侃儿,你也是个读书的人了,看能否将这梭子比作什么呀?”
小陶侃眨巴着眼睛,歪着头认真的看了看,自言自语的道:“这梭子像鱼?”他摇了摇头“像河里的船,也不太像,这像什么呢?”小陶侃摸了摸头道:“娘,侃儿不知道。”
陶母摸着小陶侃的头说:“侃儿,娘是要你将梭子比那看得见,但又摸不着的东西。”
“看得见?又摸不着?这是什么呀?娘,侃儿比不了,娘你能比吗?”
“娘自然能比呀,侃儿你今年几岁了?”
“今年八岁了。”
“那去年是七岁罗,明年哩,那就是九岁了,你说这岁月过得快不快啊?”
“快,真的好快哟,过几年侃儿就要成大人了哩。”小陶侃兴奋的大声说道。
“对呀,我的小陶侃很快就要成大人了,这一天天,一年年就好比这织布的梭子一样,一下就过去了,你说说看,这岁月不也就象这梭子一样的快吗?”
小陶侃闪忽了几下眼睛:“娘是将梭子比作岁月,这岁月过得像梭子一样的快,对吗?”
“我侃儿真聪明,”陶母夸着又说道:“可你读书贪玩,而过几年你就要成大人了,你现在没读好书,你又怎么能象你爹一样去当大将军呢。”
“娘,侃儿知道没读好书是当不了大将军的。”小陶侃低着头答道。
“那你现在该怎么办呢?是不是还是以玩为主呀。”
“不,娘。侃儿现在就要发狠读书,将来当比爹还大的大将军。”
“侃儿,娘跟你说啦,读书不是一定要当大将军,将来长大了干什么都离不开你现在读的书啊。侃儿啊,你要珍惜现在的光阴好好读书,不要等到长大的时候再后悔哟。”
“娘,侃儿知道了,侃儿再不贪玩了。”
“对,这就对了,从前呀,大禹圣人三过家门而不入,为的就是珍惜那宝贵的时光啊,才能得以让天下人远离水患,我儿理应当珍惜这宝贵的光阴来读书,将来大了才不会为此而懊悔呢。”
小陶侃望着母亲那慈爱而温和的目光,仿佛一下就长大了许多,懂事了许多••••••
说到这陶侃眼睛湿润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呀。”他长长的嘘了口气,擦了擦眼睛。
白鹤姑娘也百感交集,“真是位可亲可敬的贤母呢,士行哥,你真是世上最幸运的人呢。而我••••••而我。”说到这,白鹤姑娘突然一下哽咽了起来。
“兰妹,兰妹,你怎么了?”陶侃十分意外惊呼道。
“我是••••••我是因此而想起了我的母亲,他同样也是位可亲可敬的贤母,还有••••••还有我的父亲和兄妹啊。”白鹤姑娘哽咽到此并是嚎啕大哭起来。
陶侃顿时一下慌了手脚,“兰妹,兰妹,那你就说出来吧,别憋在心里,有什么难处,我陶侃和你一起来承担。
白鹤姑娘停住了哭泣,抬起头望了望陶侃,噙着泪水,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
这真是:
天降奇缘属陶侃,全赖陶母育儿心。
八月十五喜盈盈,门前月下话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