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深夜篝火
作品名称:此岸冷雨,彼岸花开 作者:非凡 发布时间:2015-04-15 23:21:13 字数:3192
学校后面是一条幽深的小道,路不宽,来往行人也少,几乎没有什么车辆通过。即使一两个人走在这里的小路上,也都是行色匆匆。两旁的禾苗绿油油的,一望无际。远处有一片空地,那是先前留下来的旱地,于是,便成了他们练歌的主要阵地。
一天晚上,杨刚提议去练歌,罗亮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出发。沈兵挤着沉重的眼皮道:“还练啊!都练到吐了。”说着赖在床上一动不动。
俗话说死猪不怕开水烫,沈兵可不是这样。别说是开水了,就是一滴温水都能让他哭爹喊娘。
杨刚伸手,没掀他的被褥,而是在他被窝里一搅,捏了一下他的皮肤。捂在背上的凉手就像冰块一样敷在了上面。沈兵噌一下子坐了起来,睡意全无,抱怨道:“本来周公要给我托梦呢,全都让你们搅和了。”
杨刚不服气,喝道:“咱们都一个星期没练了,到时候拿什么比赛,就你现在那两嗓子跟狼嚎似的,能行?说不好听的,还不如狼嚎呢!”
沈兵连连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乖顺得像只小浣熊。杨刚理也不理,直径往外走。沈兵连忙跟了上去。
冬天的夜晚,黑得特别早,也特别暗,嗖嗖的冷风扑面而来。沈兵想返回去,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想到杨刚的冷嘲热讽,算了,就当是舍命陪君子吧!
夜异常冷,仿佛乘坐时光机一下子从南方转到了北方,杨刚不禁打了个寒噤,他揉了揉鼻子道:“咱们开始吧!”
罗亮打开手电筒,照着那本音乐书,迟迟不肯开口。杨刚一把夺过音乐书,放在一边,骂道:“笨猪!先别看书了,我唱一句,你们唱一句!”
“别紧张,放松点!”杨刚提醒道。
我们没有紧张啊,就那么大的本事,全部用在唱歌上了,沈兵狡辩道。
你们先大声喊几嗓子,打开声道,一会儿再教你们。
啊……呀……
罗亮和沈兵扯着嗓子喊,声音震耳欲聋,有点撕心裂肺的感觉。
“对对对,就这样多喊几下。”杨刚指导道。
你们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吵死了!一个女士站在楼上不耐烦地发火,恨不得要把他们仨劈了似的,
幸亏他们离得远。他俩听到了女士的喊叫,被震慑住了,尴尬地望着杨刚不知如何是好。
那女士站在楼上没有离开,迟了一会儿,看灯光还在那儿亮着,又开始发飙了:“你们仨小屁孩,还站在那干什么?是不是天不冷呀,有本事去冰窖里待着去啊?”那厉声就像天空中一块陨石撞到了地球上,嘴皮子跟机关枪似的,炮火连珠,把他们吓得无处躲藏。
沈兵嗤之以鼻,大骂:“母夜叉!母老虎!”不过声音不大,那女士还不至于有那么大的本事听到。罗亮无措,忙问:“怎么办?还练不练?”话音里隐隐显现着些许颤音。
练!为什么不练?唱歌是咱们的伟大事业,对我们来说意义重大,不能因为她的一句话我们就自毁前途,把大好前程给断送了。看来我们得重新找地方了,杨刚捡起了放在地上的东西。
沈兵自我嘲笑道:“哎,不容易呀,现在我是越来越体味到过街老鼠的滋味了。都说做名人难,我看做一个普通人更难,这还没有什么成就呢,就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还不如做头猪呢!吃了睡,睡了吃,吃了再睡,多逍遥啊!我现在是越来越羡慕猪了。
杨刚大笑:“你本来就是猪。走!猪。”说着揪着沈兵的衣角就走。
人有的时候就是奇妙,没事情发生时,一切都相安无事,和谐相处。一旦发生一点小摩擦,便显得非常顽固,非要争个高下。平时井水不犯河水的人,现在却上演着类似骂街的场景。沈兵不甘示弱,赖在那不肯走,嘴里振振有词:“这里又不是她们家地界,我唱我的歌,她凭什么管那么宽啊?”
罗亮不想惹事,也害怕自己摊上事儿。
“走吧,走吧!”他苦苦地哀求道。
杨刚看给沈兵讲道理他未必会听,便叫上罗亮连拉带拽地把沈兵硬是推了很远。
越往前走路越黑,依稀看到远处的灯火忽明忽暗,杨刚觉得够远了,就是哭上一夜,也不会有人来管,就把沈兵放了下来。
凉风更加肆虐,没有了学校的阻挡,风从四面猛扑过来,无孔不入,罗亮取下帽子戴在头上。沈兵浑身傲气,一点也没觉着冷,倒是有些发汗。
“早知外面这么冷我就再穿厚一点了!”罗亮随口一说。
杨刚接话道:“那我们点一堆篝火怎么样?”
这样不好吧,会不会出事啊?
就你胆小,能有什么事啊!说着,沈兵已经摸出了藏在自己身上的打火机。杨刚弄来一堆柴火。
霎时间燃起了熊熊大火,红色的火舌吞吐着空气随风飘移,沈兵赶紧凑上去,兴奋地叫道:“真爽!好久没有烤火了。”
杨刚开口道:“来吧,让我们开始高歌吧!”
一场严肃而深沉的练歌演变成了只有三个男生的篝火音乐会。沈兵欢呼雀跃,手舞足蹈,发了疯一样乱蹦乱跳,罗亮兴奋难抑,不管不顾地围着篝火打圈圈,扯着嗓子瞎咧咧。杨刚也尽情歌唱,任凭他们俩的曲调跑到九霄云外,完全没有了一个导师的风采。
风依然在吹,但好像被他们三个的狂欢吓得没了咄咄逼人的气势。
罗亮大声喊道:“风快停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相对主义,你弱它就强,你强它就弱。”沈兵忍不住问道。
什么相对主义呀,是你注意力转移了。就跟我国现在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一样,已经解决了温饱问题,谁还会为下一顿吃不到饭而发愁!
杨刚搬出刚学的思想政治术语来反驳他的“相对论”,也不管合不合适。让他惊讶的是,还真有特效,竟然让这个自诩为关二爷的人哑口无言。
沈兵忙岔开话题,拿罗亮充当挡箭牌。
“哎!亮亮,书上不是这么说的,对吧!”叫得是如此地亲昵,满心以为抛出去的橄榄枝会生根发芽,结出果实。
“哦!就是这样说的。”罗亮若无其事地答道。
没料到他的橄榄枝竟变成了毫无价值的枯枝烂叶,没人采,没人接。沈兵捂着胸口解嘲道:“哎哟,我可怜的小心脏啊!”
杨刚一听,自己的话语有那么大的杀伤力,哈哈大笑起来,冲着罗亮竖起了大拇指。把沈兵晾在了一边。
杨刚看了看手表,心里一愣,忙问:“几点啦?”
罗亮看到指针的那一刻吓了一大跳,边走边说:“该回去了!”
看到杨刚要跑,他就跑在了前头。沈兵还在疯玩,沉浸在篝火里不能自拔,回头看到已经没了人,便破口大骂:这两个家伙,走也不喊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同学们,你们的作文呢,我已经批改完了。今天干些什么呢?我们要去阅览室看书,希望呢,大家遵守秩序,认真阅读。”
张鸣最受不了的就是语文老师,讲课不怎么好,还一句话带三个“呢”。他讲课整天“呢”字不离口,就像孔乙己天天“之乎者也”一样,仿佛这个“呢”字是证明他是读书人的唯一材料。这个“呢”字也变成了他自己的专利,不管别人是否愿意听,他却乐此不疲。张鸣塞住自己的耳朵,心里一股一股地憋气。
老师讲完话,刚说了声走吧,张鸣第一个跳出座位冲出来。老师气得脸都红了,瞪着他直朝他翻白眼,他却无视老师的“枪林弹雨”,一股脑儿跑了出来。
夕阳西下,温柔的光透过窗户的玻璃层,斜射到黑色的桌面上,阳光里的飘浮物清晰可见,阅览室里陆陆续续坐满了人,原本整整齐齐的桌椅被到来的同学胡乱的拉动,刺耳的摩擦声充斥着整个楼层,到处弥漫着嘈杂的噪音。
杨刚随手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握在手里,卷成了一个书筒,打算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好好看会儿书,上次的作文又写跑题了。杨刚觉得作文不写跑题实在是太难了。对于他来说真可谓是难于上青天!他觉得作文跑题就像影子一样,永远伴随着他,怎么也摆脱不掉。现在的他只要一看见作文,脑袋就膨胀得厉害,一到写作文的时间头就晕。在他的印象里写一篇不跑题的作文比国足获得一次世界杯冠军还难!
每每上作文课就跟同学抱怨,哪个县是题目作文,哪个县又实行了半题目作文。就我们县冥顽不灵,顽固不化,不知变通,死守教条,固守着老一套。县教委的工作人员懒,不跟从时代的大潮进行试题创新。
别人都是一听说座位需要抢占,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瓜分殖民地,划分自己的势力范围,就差插上旗帜,标明楚河汉界了。杨刚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时,已踏在别人的领地上了。杨刚转目四望,幸好还有一个座位没有人问津,他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