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寝室内讧
作品名称:此岸冷雨,彼岸花开 作者:非凡 发布时间:2015-04-13 23:35:15 字数:3785
早晨太阳还要普照大地,几次探出明晃晃的脑袋,找机会滋润万物,到了中午,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细雨如丝下个不停,苦了刚洗完衣服晾出来的沈兵。他气得直跺脚,还借用窦娥冤中的语句“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骂老天不长眼。室友们见到他哭笑不得的嘴脸,哈哈大笑。他反讥道:“再笑上天不会放过你们的。”没有人理会他不着边际的理论,笑得更大声了,有的还露出了怪腔怪调,张牙舞爪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张鸣也开始骂天了:“老子本来是想打球的,这雨下得真不会挑时候。”他往门外的雨里啐了一口痰。一群人都围在门口看雨,忽然觉得有东西飞来,在耳边嗖地一声划过,像流星掠过天际,留下一道深深的火痕。所有的眼睛朝流星飞来的方向望去。
看什么看,不就吐了一口唾液吗?他冷冷地甩了一个白眼往自己的床边走去,大家一脸茫然,一愣一愣的,互相看了一下,不再吭声了。
寝室里总有那么几个刺头,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大家见得多了,也变得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寝室里静了下来,沈兵刚摆弄好自己的衣服,准备上床躺上一会儿。下雨天大家都会像吃过食物的猪,选择去睡觉。人是和猪不同的,猪除了睡觉,就不干别的了,人只是在特定的睡眠时间才会去眯上一小会儿。其他时候就去做别的事了。
“罗亮你想找死的吧!”
罗亮猛地一怔,惊弓鸟般一下子从床上栽下来,目光呆滞地看着张鸣,眼泪巴巴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鸣一个健步过去抓住了罗亮的领子,把罗亮挤在了床头,罗亮腿狠狠地磕在床腿上。杨刚急步走过去,握住张鸣抓领子的手。
“怎么了?”沈兵顿时也没了睡意,喊道:“你凭什么打人啊?”
罗亮的心里扑通通地乱跳,好似这极速的乱跳能释放他恐惧的情绪。沈兵已经走到罗亮身边。
“别怕,他不敢把你怎么样。”说着,掰开张鸣的手,冲着张鸣喊:“到底为什么?”
看着比自己高半头的张鸣,他心里不觉有些害怕,万一以后找我事怎么办,语气软了下来,内心的怒火也渐渐地消失了。
坐在床角偷偷打牌的一帮家伙听到发生了矛盾,扔下手中的牌,来凑热闹。还有一个手中握牌的人喊着:“别走啊?再炸你们一下我就赢了。嘴里还不停地嘟嘟,仿佛这嘟哝是招魂术,能够让他们回到牌桌上。
学校里规定学生是不能打牌的。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上面人再厉害,是诸葛亮,也顶不住下边的多个臭皮匠。国家明文规定走私贩毒犯法,也还会有人去触碰高压,铤而走险,以身试法。中国自古就是民不告官不究的。只要没人检举揭发,一切就还安然无恙。
一个室友说:“都是同学,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慢慢谈,非要动刀子动枪的,多伤和气呀!苏联与美国那么多仇恨,意识形态对立不说,古巴危机中苏联都把导弹架到美国大门口了,不还是和平解决了吗?”说完还笑了笑,好像自己是隐居于此的世外高人。
留着长头发的室友受不了他的理论:“就你历史学得好,把美国和苏联都扯了进来,你知道什么叫做意识形态吗?还大言不惭地在这卖弄。不怕闪着牙?”他把脸转向门外,不屑地瞥了瞥他。
那个室友被这一番话呛住了,急忙想反驳,就像自己苦苦建好的房子被强拆了般苦恼,无奈江郎才尽,急得他面红耳赤。
长头发室友心里恣声大笑,暗自为自己完美的辩论喝彩。
杨刚害怕一场战争还没结束,又衍生出另一场战争,中东战争那样永无休止。那将会是多么悲催的一件事啊!好了,都别说了,现在不是讨论问题的时候,有什么事等一会儿再说。那个室友才没趣地瞧了一眼长头发男生,知趣地闭上了嘴。
杨刚静了一下,道:“张鸣,怎么了?发那么大的火!”
张鸣松了松握着衣领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床铺。心中的怒火又在看到铺盖的瞬间集结了,脸上红红的,喝了酒一般,眼睛也瞪得圆大。
杨刚和沈兵随着他的手指瞅过去,床铺湿了一大片。
杨刚明白了怎么回事。看那个部位正是那只猫卧过的地方。那天,罗亮一箭双雕不仅砸坏了老师家的东西,还把房顶的瓦砸烂了。
“一点小事,干嘛生那么大的气嘛?”
“小事!说得轻巧,晚上怎么睡觉?”张鸣诘问道。
“啊,这样呀!”
“要不你躺我的铺,我躺你的,我的被褥是刚洗过的,行吧?”
看着张鸣松开了手,杨刚长喘了一口气,稍稍放松了些,整了整罗亮的领子。
罗亮的手冰凉冰凉的,两腿不停地颤抖,不停地哆嗦。沈兵把他扶上了床,像扶一个坚硬的冰雕,仿佛身边站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尸体。只是这具尸体有思想,会呼吸。
杨刚莫名其妙地被叫到办公室。找他的正是王老师。杨刚小心翼翼地走到办公室。不知道老师为什么会把他喊来。
望见老师的第一眼,杨刚毛骨悚然,想到那天老师狰狞的面目,心有余悸,他静静地站在门口,低着头,不敢直视。心里不停嘀咕,老师为什么突然找我,该不会抓住什么把柄了吧?又一想,这一阵也没犯什么事啊,至于砸坏东西,反正又不是自己,完全可以不承认,老师也没招。
“进来呀,还愣在那干嘛?”王老师温和地招了招手,微微一笑。杨刚脸色沉重,像被狱警押着走向刑场,不敢迈开大步,缓缓地挪到办公桌前,两只手耷拉在腿边。
“坐下吧!”王老师指了指桌子下面的凳子:“别紧张,叫你过来也没什么大事。”说着,顺手从果盘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杨刚。
杨刚呆呆地望着老师,迟迟不肯接。与其说是不肯,不如说不敢,他坐着一动不动,好像身体绑在了凳子上。杨刚诧异,老师怎么了?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或许他真的掌握了很多把柄?监狱中的犯人临死前,都会吃一顿饱饭,然后再推上断头台。想到这杨刚心里一阵惊恐。暗自喊冤枉,只是这声音只有天知地知和他知。既然已经进了虎口,逃也逃不掉了,不如做一个饱死鬼,到了阴间还能重些。于是,伸出手接下了,接的是极不情愿,仿佛眼前是一杯鸩酒。
老师越是不吭声,他的心里越慌乱,一时没了主见,不知是屋里的空调温度太高了,还是什么原因,杨刚拉开上衣拉链。王老师吭了一声,别脱了,这阵感冒的人特别多。杨刚听到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像军营里的士兵,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虽然自己不是军人,但面前却站了一位比军官更魁梧,比教官更可怕的老师。石头缝里的草芽,永远不可能冲破岩石挺直生长,它只会绕过岩层从缝隙中爬出来。也许这就是他的性格,自从小时候的一跪,他记住了反抗的代价,这样的代价让他望而生畏,永远不想尝试第二遍,致使他从不越雷池半步。
“我们学校要组织一次校园歌手大赛,听说你会唱歌,而且唱得不错,又是咱班的文艺部长,你就代表咱班参赛吧,你们几个人排练一下,你当组长。”
听了老师这话,他心里美滋滋的,原来是这事啊,悬在嗓子眼的心重新归位,压在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那只迈进鬼门关的脚顷刻间又缩了回来。
“能做好不?”老师突然问。
沉浸在窃喜中的他忘记了是在办公室,差点手舞足蹈地唱起来。要不是老师的问话打断他的思绪,他真的就唱出来了!
“能!”他声音哄亮地答道,好像比赛已经结束,拿到了冠军。
老师又接着说:“好好练吧!”说着,递给他一个参赛名单。杨刚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拿冠军。
看到名单上的名字,杨刚欣喜的情绪上弥漫了一层雾霭。他有种想哭的冲动,心里暗暗叫苦,吃了黄莲也没有这么苦,像刚买了张彩票,看到自己中了五百万,每天都激动地睡不着觉,等到兑奖的日子,才发现错了一个数字。一天之内,经历了天上人间,又迅速被打下十八层地狱,尝尽各种折磨。他简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个是罗亮,另一个是沈兵,两个五音不全的家伙也敢参赛,不是没事找事吗?这该怎么办,已在老师面前夸下口,立下了军令状,虽然没有马谡失街亭那么严重,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肯定也是颜面尽失了。杨刚想抽自己嘴巴,怪嘴巴太快,要是等老师说完再答应,也就好了。他后悔刚刚说过的话,悔得肠子都青了,甚至进入了幻想,手里拿着月光宝盒,嘴里不停地念着咒语,希望时光可以倒流。
他心事重重地回到寝室,就像霜打的茄子,憔悴得已不像个人了。看到沈兵和罗亮正在瞅着同一本音乐书,气不打一处来,冲他们嚷嚷:“你们两个家伙,可把我给害惨了。我平时待你们不薄啊,你们是不是被骗进了传销组织洗过脑了,专骗亲朋好友。”
罗亮听了这话,急忙解释道:“我砸猫的事有人揭发了,老师把我叫过去,对我说,现在学校组织校园歌手大赛,班里人不愿意参加,你代表咱班参加吧。老师说话慢语慢调的,我心里也害怕,而且他还说,无论获奖与否,都可以免掉大家的两千字忏悔。我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后来老师问班里谁的歌唱得好,我一时失言,把你也报了上去。”
“你这是临死了还拉个垫背的,好了,好了,没事了,你去忙吧。”又转头问沈兵:“你呢?你怎么也榜上有名,该不会像画中仙一样自己跑上去的吧?”
沈兵知道他说的是气话,便风度翩翩地说:“是我自己报上的。”然后冲着杨刚傻笑。继而又播音员似的操着口满是方言的普通话讲道:“事情呢,是这样的,今天……”
“说重点!”
沈兵觉察到杨刚有点生气,装作一本正经,“我听说罗亮报名了,把你也牵连了,哥们我怎么好意思独善其身,置身事外呢!我觉得咱们像《三国演义》里的刘关张。俗话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他自诩是关二爷,抱着拳头喊大哥。杨刚见状,怎么也气不起来了。大笑道:“你要是得关二爷一半真传,咱们兄弟早就飞黄腾达了,还用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好吧,既然咱们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就拼他个鱼死网破。说完还真的拥抱了,仿佛久别未见的兄弟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