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痴迷的营生

　　第六十章痴迷的营生
　　“慧文，你买的酱牛肉还有吗？”我想让孙八斤在这儿喝几口，所以问慧文。
　　“多呢！咋？你不能喝酒。”慧文明白我的意思，先给孙八斤提个醒。
　　“你切一盘，再开一瓶汾酒，你和老蔫兄陪孙老哥喝几口消消气。”
　　孙八斤一听有汾酒喝，气顿时消了一大半。他主动招呼老蔫坐过来说：“老美老弟不能喝，你老蔫陪俺好好整几口，俺们三人只喝一瓶，来个三一三十一咋样！哈哈……”
　　在他们三人喝酒时我劝孙八斤，不管鬼三以后来不来平野镇，他终归是引领我走入古玩生意的师父，还是希望他再跑一趟古城镇，将鬼三保出来，钱我先垫上。鬼三欠不下我的钱，他回去一定马上主动还钱，别让他在里面遭罪了。
　　孙八斤瞪起牛一样的眼睛珠子说：“你呀！让俺说你甚好哩！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吧！俺瞅鬼三就是一条毒蛇，你的好心他不一定领情，老蔫你说说看，是这么当子事儿吧？”
　　“俺不好说，鬼三的人不是很坏，不过这件事他做的过分哩！”老蔫在孙八斤面前，就是想帮鬼三说好话，也是有心没胆子。
　　“孙大叔，老美想保鬼三应该有他的道理，俺看大叔就应了老美吧！好心总有好报。你说是这个理儿不是。”
　　“你们二人弄好哩！一个比一个心善。行，俺把这口酒喝完就骑摩托接那个兔崽子。不过，俺还要和他说清楚，是你老美要保他，不是俺孙八斤。还是俺刚才那话，鬼三以后别来平野镇，让俺见到照收拾他。”
　　“接回鬼三能让他在老哥那里凑合一晚行吗？”
　　“不行，绝对不行！二妮子的婆家人在俺那里等他小子哩！弄不好会闹出人命。不行，不行！”
　　“鬼三的自行车在派出所吗？”老蔫小心翼翼的问。
　　“在，怎地？让他直接回家吗？”孙八斤瞅瞅老蔫又说：“这是个好法子，就让小兔崽子连夜走，省得二妮子婆家找到古城镇闹事。老美拿钱，俺现在就去。”
　　我拿出一千一递给孙八斤，他很不高兴的把一百甩在炕上说：“老弟，你让俺说甚好哩！不让小兔崽子遭点罪，他不会长记性，你再使好心俺不去哩！”
　　“好好，我听老哥的，路上慢点，我和老蔫在这儿等老哥的信。”
　　我们把孙八斤送走后，老蔫竖起拇指说：“老美，你是俺们收古董的这个，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也不会像你这样做。俺以后跟定你哩！你要甚物件俺收甚物件，心里面踏实哩！”
　　“别，我还需要你的指点呢！今天下午发现什么物件没有？”
　　“有，是一座铜佛，有一尺二高，没有莲花座。份量足有十七八斤重，人家要三千，俺只给了五百，那户人嫌少不卖。咋样，老美感兴趣俺带你去。”
　　“你能看多少钱？”
　　“一千多吧！”
　　“先放放吧！我没胆量赌那玩艺。”
　　“东西好，开脸慈眉善眼，头大，有发卷。俺觉得一千五买上不赔钱。”
　　“人家要三千，你怎么买？”
　　“不能听他们要价，见到票子他们就动心哩！俺有一次买一个翡翠烟袋嘴，货主要五百，俺撂了那物件几天，结果一百就买上哩！他们心里没底，都是胡乱瞎要价，拖些日子他们就没兴头哩！”
　　“那就先拖着吧！你们串户家一直这样做吗？”
　　“俺们叫踩盘子，发现好货慢慢持等，不过有时候会让别人买走，遇到那种情况心里最不舒服哩！这不是没办法的办法吗！”老蔫终于说出他们收古董的方法，不过我觉得方法有点笨。
　　“有没有我玩的物件？”我有点不死心，老蔫跑这地方一年多，按着他们的方法一定有很多踩好的盘子。我是这么想。
　　“你让俺寻思寻思。”老蔫低头想了一会说：“对哩！离这里五里地的村子有一家挖出许多刀币，俺回去查书都是标价一角的燕眀刀，苏成和谢老臊才给四元一把。人家货主就卖五元，不知现在是什么价钱，那些眀刀一定还在。”
　　“我这次没钱了，下次我们去看看。”
　　“俺这儿有，你身体好了想去瞅瞅，俺给你拿钱。”慧文一听到钱币她就来精神，急忙插话。
　　孙八斤回来了，把一千元往炕上一放说：“俺白跑一趟，鬼三兔崽子被他家人接走哩！俺听派出所的人说，他们早给鬼三的村子打了电话，是他老爹把他保出来。听说他老爹还扇了他几个耳光，俺听着解气。老蔫回去告诉鬼三，以后不能踏进平野镇半步，二妮子的婆家人正在找他算账哩！”孙八斤喘了喘气又说：“老蔫，你可不敢做那种事情，叫俺发现没你小子好果子吃。走吧！别影响人家休息哩！哈哈……”孙八斤大笑着和老蔫走出去，我能从他的笑声中听出别有的味道，不由的瞟了慧文一眼。
　　“别瞅俺，今晚俺到西屋睡，这几天把俺熬够呛，俺得脱光衣服好好睡一觉，你也早点休息。”慧文出去关好院门去西屋了。
　　第二天半前晌陈老二过来，说那些信皮他已经买到手，拿过来让我瞅瞅。他拿过来的信封都是满洲邮票封，有二十几个，其中有十八个盖着蓝色民国欠资戳。他说这次买的贵，花了二百元，想赚一百块。我心里觉得好笑，他费尽心思的开价，不值一个封的价格。我没直接说要那些信封，却问他还有什么物件。他从衣服里掏出一枚大铜钱，个头比咸丰当千还要大一号，正面嘉庆通宝，背文天下太平。我问他这枚铜钱怎么卖。他说一百五。我说一共四百凑整。陈老二寻思一会同意成交。我送走他回屋就乐了，这次的本钱有这些足够了。此时我才真正意识到，掌握古玩生意的行情有多么的重要，就等于白送钱一样。怪不得老侯什么信息都不提供给豁牙子，只有这样封锁行情才能有漏可捡。我学收古董近两个月，和陈老二这次的生意心里最有底，以前所赚的钱都是幸运加赌性，都是凭自己的感觉和分析，没有一次像买陈老二这些信封有十分的把握。这才是我做古玩生意的真正开始，我是这么认为的。
　　慧文笑嘻嘻的回来将一捆信封放在炕上说：“俺姑爷爷找到哩！都在这儿，你瞅瞅有用没？”
　　我急不可待地打开那捆信封，从清代蟠龙票到现在的普通邮票封，仿佛展现在眼前一段中国近百年邮政史似的。在二十几个清封中，有十几个从外蒙库伦[外蒙首府乌兰巴托市]寄到大同的封，其中有一个封是外蒙恰克图消票戳。
　　我早熟知外蒙的恰克图条约：清雍正五年（1727年），中俄签订《恰克图条约》于此。恰克图本为一城，条约签订后，两国以恰克图为界，以旧市街归于俄，清朝别建恰克图新市街于旧市街南面的中国境内。1921年发生蒙古革命，人民党领袖苏赫巴托尔和乔巴山在苏军的配合下，最先攻克这座城镇，并凭借此地作为革命的中心向全国推进。以后阿尔丹布拉克又改名为苏赫巴托尔。恰克图在中国地图和世界地图上都查不到。原来恰克图早已不叫恰克图了，它就是现在蒙古国北部的苏赫巴托尔城。恰克图原是中国境内的中俄通商要埠，汉名买卖城，它现在是蒙古的第五大城市，位于鄂尔浑河与流入俄罗斯境内贝尔加湖的大河色楞格河的汇合处，在蒙俄边境口岸，是色楞格省首府，1925年~1926年建为航运码头，现已成为蒙古最大的河港、水陆运输的重要枢纽河和最大的对外贸易中心。
　　看来慧文的姑爷爷的父辈，已经将刺绣生意做到俄罗斯，当时在恰克图有出口俄罗斯的贸易货栈。此时我已经没心思研究这些信封的价值，迫不及待想知道慧文姑爷爷父辈的故事，就问慧文：“你能带我去见见你姑爷爷吗？”
　　“你这又是唱的哪儿出，怎地？又对俺姑爷爷产生兴趣哩！”慧文满不在意的说。
　　“你拿回来的信封有从外蒙邮寄回来的，证明你姑爷爷他们家以前在外蒙有生意，我想去了解一些在那里做生意的事情。”
　　“跟你做生意赚钱有关吗？”
　　“没有直接关系，不过我还是想去了解了解。”
　　“好吧！下午俺带你去不就得哩！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俺去做饭，想吃啥说话。”
　　“随……你看着做，我现在研究这些信封，没什么想吃的。”
　　“咋滴！感冒还没好吗？不行再打几天吊针。”
　　“好了，你别操心了，去做饭吧！”我看着慧文挤弄着眼睛走出门，心中生出几分暖意，不由的赞叹：“多好的女人啊！”
　　趁慧文做饭的时间，我将那些信封仔细查看了一遍，从外蒙邮寄的信封到民国十一年终止，剩下的十几个民国普票封，也是在当时绥远境内，这说明慧文的姑爷爷的家境走向衰落。只有一个47年从陕西绥德邮寄回来的包塔图区封，从45——49年基本上是一个空白期，我想这个期间一定有故事。我将那个从绥德寄来的信纸取出来，是用粗糙的草纸信纸和铅笔写的信：父台大人在上；见信如面。儿在陕北边区一切安好，父台敬请放心。儿敬书家……后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连落笔日期也无法辨认。我想一定是他大儿子写的家书。我好奇的取出从外蒙邮寄的信瓤，里面都是用毛笔书写的账单，并没有我想要的另一方面的文字信息。
　　从西北邮寄回来的几十个军邮免资信封，邮戳上却没有一个注明第一野战军的名头文字。看来邮戳注明一野的信封是非常稀少，怪不得那么有价值。我想：红色军邮免费圆邮戳再加长方形免费军邮的邮戳，也许是代表一野军邮，不过价钱不会很好，因为这种封很多。不管怎么说，有十几个从外蒙寄回来的信封，就是最大的收获。
　　吃完午饭，我和慧文去了她姑爷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