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初会陈老二

　　第四十六章初会陈老二
　　
　　我和慧文吃过早饭，准备去有纸币的那家看看时，孙八斤和老蔫来了。孙八斤一进门就大声嚷道：“文老弟，俺说甚来，他们收古董的放屁都拐弯。这不，让人找上俺的门，真他娘背性。”
　　“孙老哥，一大早你这是唱的哪一出？”我迎上前问道。
　　“你去问老蔫，都是他干的好事儿。”孙八斤狠狠的瞪着老蔫说。
　　“别急，回屋慢慢说。”我请他们进屋再说，是不希望慧文的邻居再抓到新闻。
　　“别慢慢哩！人家还在俺那儿等着俺们哩！老蔫欢欢说咋办？”孙八斤是真急了，他的额头已经冒出汗珠子了。
　　“怪俺，昨天俺去买那物件，那家的儿子不在，俺知道那个老头喜欢烟酒，就拿两瓶特曲酒和一条黄金叶香烟，换回那物件。哪想到他儿子一大早寻来要那物件，这不，俺来找你商量。”
　　“你听听，他这样哄骗老人跟没事人似的。让俺说你甚好哩！”孙八斤还没消气，瞪起他的牛眼睛对老蔫嚷道。
　　“老头儿子的意思弄清了吗？”我问老蔫。
　　“他是必须把物件退给他，不然他去派出所告我诈骗。老美，你看咋办？”
　　“好吧！我拿上那物件和你们一起去见人家。”
　　我拿着六张大明宝钞来到车马店，在老蔫的房间看到一位四十多岁的汉子和一位老头。我不等老蔫介绍就迎上前去说：“你们好，这是你们的东西，你们看看对不对？”
　　那位中年汉子打开看了看，只是点头没开口，他看看我，又看看那位老头。那位老头向儿子摇头，那位汉子才开口说：“这东西不是你买的，怎地会在你手上？”
　　听他这样问，我心里有了数：他不是想退货，是想多卖点钱。我马上说：“这位大哥，你也不要怪怨这位大叔，不论你卖不卖这几张纸，烟和酒让大叔拿回去，就算我孝进[奉送的意思]他老人家的。我想你也能理解我这位大哥，做生意谁不想多赚点。他哄骗老人不对，我替他向你赔不是。”我说完双手抱拳表示歉意。
　　“别，俺承受不起。俺没猜错的话，你是老板？”那汉子摆手又问道：“你从他手上多少钱买的？”
　　“三百元。”我爽快的回答了他的问话。
　　“让他把那三百元给俺，东西还是你的。”那汉子很直接的说，还用狠狠的目光瞪了老蔫一眼。
　　“老蔫兄，掏钱吧！自己给自己脖子上套一个绳套，这次赚不到钱，要怪只能怪自己。”我有意拿话给那汉子听。老蔫知趣的拿出三百元递到我手上，我又递给那汉子说：“钱你收好，这烟和酒也拿走。我说话算话，算我孝进大叔的。”那汉子虚张声势的推脱着，我硬塞到老头的手上，把他们送出门。
　　“厉害！老弟就是老弟，这样轻松就解决了棘手的问题。老蔫，该出的还得出，还白白搭上烟酒，你让俺说你甚好哩！”
　　老蔫这回真的成了老蔫，垂头丧气的坐在铺上，不停的叹气。我无法判断，他是为自己耍小儿科的把戏，还是心疼那三百元和烟酒钱？其实我也不想费那个脑筋。仔细想想，他这样做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被人家找到他了。怪不得鬼三经常告诫我：做这行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名和住址，少惹许多麻烦。也许，他们就是为自己玩的小把戏，怕被揭穿而寻找的保护方法吧！
　　“哎！你老蔫不谢谢人家文老弟，在那儿唉声叹气的甚意思？”孙八斤还在数落老蔫。我本想阻止他，他一抬手又说：“老弟，对这种人不能使好心，俺最讨厌鬼说六道的人，你以后千万操心，别让人家骗哩！”
　　“老哥，老蔫是一时糊涂，别再数落他了，他的行为我能理解。不过，老蔫兄，以后和我不用绕弯子，昨晚你说用烟酒换的，我该出多少还是多少。其实，我也讨厌鬼说六道的人。”我说完感觉自己也是鬼说六道的人。是人性还是环境？有谁能说清楚！
　　“好吧，俺前晌出去窜窜，后半晌俺去叫你。”老蔫有气无力的说完话又把头低下了。
　　我回到慧文家她问怎么个事情，我笑着把经过述说一遍。慧文埋怨我还能笑的出来，以后和老蔫打交道要特别小心才行。我说我们不是每次都在说谎吗？人类文明不也是从说谎中发展起来的吗！试想一下；不会说谎的人能干出惊心动魄的大事吗？只不过他们说谎的水平很高明，我们不能一下揭穿罢了。慧文说我无理狡辩三分，服了！
　　我和慧文说笑着来到有纸币的人家，那位老头非常热情，又递烟又倒水，还不停的夸慧文长得越来越喜人了。回去的路上慧文告诉我，那位老头在她小时候想认她做干闺女，是她老爹阻拦才没认这门干亲。老头解放前在县城银行工作，由于家庭出身是富农，解放后返回严家村务农。他在镇上是有名的打算盘能手，可以同时双手打算盘，又快又准确。以前曾在大队当几年会计，文革开始才不让他做会计。听人们相传，他有很多银元和金条。文革时红卫兵抄过几次家，什么也没抄到，有个红卫兵气急败坏的打断他三根肋骨。后来村里人说他是守财奴；要钱不要命！
　　老头搬来一个木箱子，里面用油纸包成许多纸包，打开一个小纸包，里面整齐的摞着一把一把的纸币；古阳县地方银行五分，一角，两角的纸币。如同新印刷的一样，放到鼻子前，有一股熏鼻地印刷的油墨味道。老头告诉我们，这些纸票票是日本人占领古阳城之前，银行撤退时，让他和另外一个伙计去野地里烧毁。押车的几个当兵的听到枪炮声越来越近，撂下他们二人，开车跑了。他们二人就把没烧毁的纸币，一人一半偷回了家中。我问他为什么没有大面值的纸币？他说当时县银行发行最大面额的一元，大部分都是五分一角的面额。因为这种地方币，只能在周边几个县流通，而且其他县也发行了地方币，老百姓不认地方币。是在当地县政府强制下，才慢慢流通。做小生意的人使用，做大生意的人还是以银元和国币为流通币。他还告诉我，前些日子，有一个收古董的看过一把，那个收古董的说是新印刷的假币。他不想和那个收古董的人理论，把那家伙赶走了。
　　“您一共有多少张，想怎么卖？”我也感觉像新印刷的新产品，琢磨琢磨又不像。所以问价了。
　　“俺想按面额换，估计有两千挂零的面额。”
　　“一元的有多少？”我担心都是一元的我怎么卖这批货。
　　“一元和五角的不多，合起来不到一百张。最多的是一角钱。”
　　“可以全部让我看看吗？”
　　“闺女，来帮忙，你打开让客人过数。”他一边往出拿一边对慧文说。
　　我仔细查看全部的纸币，就是他说的那样，一角的较多，其次五分币。一共有两万三千多张，面值为两千零一百多元。在箱子最底下还有一个纸包，他没有拿出来。我问他那是什么？他说是大面额的人民币。他把那包打开，我看到全是一版人民币；五元，十元，五十元，一百元，还有一些面值仟元的纸币。我问他这些也按面值卖吗？他笑了笑说我不懂这些币的比价。因为当时的比价变化飞快，五千一万的和五元十元的不在同价比上，当时一万折合为一元，凡是千以上的面额都是这样的比价。元到百元他到现在也没屡清楚，所以不能卖，大面额的可以按当时的比价卖。我看了看那几张五千的品相不错，还有一些一千和一万的纸币，品相比较差。我让他计算一下这些千元以上面值的纸币多少钱。他说连十元也不到，就给十元吧！我递给他十块钱问他：“这些县票怎么卖？”
　　“有慧文闺女在，俺不多要，你给一千五吧！”
　　“一千吧！我估计一千赔不了。”
　　“这样，一人让一半，一千二百五。”
　　“把五去掉，不好听。”
　　“嘿嘿！这位客人很会做生意，往里不往外。好吧！”
　　我扛着那些纸币返回慧文家中，慧文感觉这批东西有点贵，说我还价太高，听那老头的口气，他根本卖不出去。我开玩笑的说，那老头是她的干爹，就多给点吧！下午老蔫过来，我让他看了一把一角的地方县币。他说百分之一百是假货，这种东西多少钱都不能买，没人要。我说便宜，回去试试再说。其实，我心里也没底。已经买上了，该说什么呢！
　　我和老蔫去了陈老二家，他正在刷洗两个八寸多口径的青花盘子，见了我们问道：“老蔫，鬼三那个香炉卖了没有？”
　　“怎地？你还想赎回来吗？”老蔫反问道。
　　“多亏那次鬼三不退，不然的话，俺也得砸在手上。老蔫，你瞅瞅俺今天卖的盘子怎地？”
　　“不怎地，没价钱。”
　　“这两个盘子比草各节好，底子白，满山水画工，手头也好。两个卖一百，俺今儿赚个大工钱哩！怎地，不买上试试？”
　　“你老二卖的价俺没利，有制钱信皮吗？老美专玩这些。”
　　“你这两个盘子八十卖不卖？”我没理会老蔫的话，直接问陈老二。
　　“老美，不能吧？你啥时候开始玩瓷器哩？”老蔫吃惊的问道。
　　“好，俺今儿就卖给你。老蔫别大惊小怪，人家卖有人家的道理。掏钱吧！老美。”陈老二生怕我反悔似的，痛快的卖了。
　　我一边给陈老二钱，一边说道：“我不懂，喜欢就瞎买。”
　　“俺喜欢瞎买的老客，你等等，俺给你取信皮瞅瞅。”陈老二匆忙从柜子里取出一打信封，递到我手上说：“这些信皮是俺前天卖的，俺正愁俺这儿没卖信皮的老客，今儿你算来着哩！”
　　我接过信封看了看，都是从东北寄来的封。有十几个天安门图案带东北贴用封，还有十几个抗美援朝从朝鲜寄回来的军邮免资封。我问陈老二：“这些信封怎么卖？”
　　“俺不懂，胡要个价，一共二百元。”
　　我摇头说：“够狠，这些都是解放后的信封，你问问老蔫，民国封卖几个钱。”
　　“一个一两元，你这些有三四十个，充其量值五十元。”老蔫说完还撇着嘴呢！
　　“俺不懂，老美，五十要不？”
　　“第一次和你做生意，你开口了，我赔钱也得接受啊！”
　　“这才像老板的派头，看来以后可以鼓弄信皮，俺五元卖得，比盘子赚钱哩！”
　　“赚钱就好，以后多留心鼓弄铜钱信封。没有其他的我们走了。”
　　“等等，俺发现一个一尺二的青花盘，老美想要俺带你去瞅瞅。”
　　我看到老蔫在悄悄向我摆手。我说：“我不懂瓷器，这两个盘子是胡卖着玩，贵的瓷器我不敢上手。”
　　老蔫和我走出陈老二家门，他神秘的和我说：“俺猜到那个大盘子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