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人生的旅途就像坐车，有的搭上了快车，有的坐上了慢车。有的坎坎坷坷屡遭波折举步维艰，有的则一帆风顺披荆斩棘平平安安。近来一段，方天晓就如同搭上了快车。
　　一天，县里有个跟他熟悉的领导把他叫了去。领导笑眯眯地对他说：“根据你的才华和能力，我认为，干行政工作比较合适。最好能调到这里来，这里有更加广阔的天地，更能施展你文字的潜质才华，发展的空间也比较大。”
　　方天晓有些受宠若惊，他没想到，还有领导想着自己，赏识自己。他激动地说：“谢谢领导对我的关心和爱护，你让我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像你们学校的常青树同志，由民办教师考出去，师范毕业后不久，就调到政府机关干起了行政。知识分子干行政，那是如鱼得水驾熟就轻，前途不可限量！”
　　方天晓低头不语。
　　“看咱们周围，很多干部都是从教育部门转出来的……”
　　几天后，方天晓向领导回话说：“谢谢领导对我的关心和爱护。但是，人各有志，干行政常青树行，我不一定行。机关环境确实优越，但不一定适合我。”
　　“开始不习惯，慢慢就适应了……”
　　方天晓笑笑说：“我老感觉，我的舞台在学校，我已经熟悉了这里的生活。再说，都调出去，教育上没人也不行啊……”他婉言地谢绝了。
　　不久，县第一中学又来人邀请他去任教，说那里各方面条件都好，起点高更有利于发展，工资待遇也大大好于乡下学校，也更能发挥他的聪明才智。他说：“我熟悉农村环境和农村教育，也许这里更需要我。”也委婉地推辞了。
　　“为什么我的眼里满是泪水，因为我对这块土地爱得深沉。”他这才发现，自己对多年来为之喜为之忧的三尺讲台，竟是那么的有情，情感是那么厚重，那么的深奥绵长。那日积月累沉淀在灵魂深处的育人情怀，已然长叶开花结果，根深叶茂地生发开来，并散发着沁人心脾的缕缕芳香。
　　他由衷地感觉到：学校，这是一块神奇的土地。
　　对方天晓之所为，亲朋好友大不以为然，一再地劝他：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少人削尖了脑袋，不择手段地想跳出教育行，争着去干行政干公务员，或者借着某种机会进城，以求宏图大展。可你却随意地放弃，早晚有后悔的那一天！方天晓不与之争辩，只感激地笑笑。
　　尽管哪里都没去，但却十分地激动和满足，因为多年的心血和努力没有白费，自己取得的点滴成绩，得到了领导和同志们的赏识和认可。于是，在激动感慨之余，他涂鸦了几首小诗，贴在了床头。一是以此惕厉自勉；二是借此讴歌那些默默无闻的教育工作者。
　　一
　　淡名寡利不自哀，
　　终生默默站讲台。
　　笔走龙蛇千顷绿，
　　清韵更在九天外。
　　二
　　学识高洁方为师，
　　行为端庄堪作范。
　　点滴化作甘露水，
　　遍洒琼浆在人间。
　　三
　　纵观古今万千匠，
　　丘壑无不腹中藏。
　　唯有当代新园丁，
　　烛膏尽燃放华光。
　　因为鸡逗眼、干核桃几个人从中作祟，一封匿名来信，将他们搜集到的那些所谓罪状告到了镇人民政府。镇领导对此事非常重视，立即组织人员进行了认真的调查，有些事还有点儿踪影，有些纯是子虚乌有；有些写得朦朦胧胧，根本难辨是非，也无法去查实查清。譬如其中一条是：
　　“郑孝文长期以来和一有夫之妇眉来眼去，暗送秋波。有人见她多次扭情人的屁股，摸情人的奶子，行为极端下流，影响极坏。老师们议论纷纷，意见极大。请问领导他要把我们领向哪里？导向何方？各位青天大老爷，民心所向，天不可违，如不对此人进行严肃处理，重锤猛击，会使我们情绪低落，信心丧失，直接影响工作，影响教育教学质量的提高！”
　　查来查去，没名没姓，似是而非，似非而是，包公来了都没法落实。有个领导认为，大风不来树不响，虱子不咬不会痒。既然有人写信反映，有些可能就是真的。要不然，哪里会有这么一大堆罪状？要不然，告状人哪里会这么理直气壮？一定是郑孝文工作不力，领导无方，才弄得大家意见纷纷怨气冲天。如果再在那里干下去，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于是经集体研究后，将他调离了兴隆中学。
　　可怜这位扎实能干、作风正派、平易近人的郑孝文校长，被几个宵小之人弄得不人不鬼，郁郁寡欢，满含冤情，悲怆而去。
　　郑孝文调离的那天，栾永现、方天晓、吕继先等人前去送他。方天晓帮他推着自行车，送出了很远很远。郑孝文在兴隆中学工作多年，临走只用自行车带着那点铺盖，以及毛巾茶缸牙刷等生活用品，别的一无所有。其廉洁程度、工作作风可见一斑。
　　郑孝文伤心地流着泪说：“庙小神灵大，池浅王八多。这里不是好人呆的地方。没有想到，我勤勤恳恳，尽职尽责，廉洁勤政，关爱师生，却落了这么个下场！”
　　见他如此伤心，栾永现拉着他的手，劝慰他说：“误解和委屈仅是暂时的。我们一定要向上级如实反映情况，让领导们了解事实的真相，还你一个公道。还是那句话，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方天晓说：“校长，跳梁小丑总有暴露的那一天，正义终究要战胜邪恶，因为这是众望所归，人心所向。”
　　吕继先说：“知道校长受了委屈，我们心里很难过。但是非曲直自有公论，绝大多数老师都会记住您的美德，都知道您是个大好人。”
　　郑孝文调走后，上级派周子奇到兴隆中学来主持工作。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两年以后，兴隆中学领导班子进行调整，因为工作扎实成绩出色，方天晓被提拔为教导主任，黄一如被提拔为教导副主任。原杜开新主任调到外校去工作。
　　这在兴隆中学又有了新的话题：
　　“领导班子增添了新鲜血液，兴隆中学真的要蒸蒸日上欣欣向荣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呀。”
　　“按人品和才学，就得人家干。像咱这点能耐文化水，叫咱干咱也不敢干。当然，想干，人家也不叫咱干。”
　　“我当老师时，方天晓还念着初中呢，当时他才这么高，这么高。一眨眼，老母鸡变成了金凤凰，成了咱们的领导了。惭愧啊惭愧，这些年咱算是白混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他刚当民办教师的时候，第一堂课还是我指导的哩。”
　　“当老师行，当领导不一定行。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是骡子是马遛一遛才知道，不能过早地下结论。”
　　“知道吗？之所以他们这么顺利，是因为有根有底有后台。听说方天晓他三婶子四表叔的五大爷是教育局王局长，黄一如他二姑家的四表弟的老丈人是张副局长。”
　　方天晓清楚地知道，走到这一步很不容易，干就要干出个样儿来，当个名副其实的好主任。于是，在庆贺的、羡慕的、猜忌的、嫉妒的议论声里，方天晓健步走上讲台，他深邃的目光扫了大家一眼，开始了教导主任的就职演说。
　　宽敞的会议室里，五十多个教职员工全部到齐，静得掉根针也能听到。
　　“同志们：根据我所担任的职务，我想谈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
　　第一，摆正自己的位置。教导主任是校长的得力助手，是挖潜施能，提高教育教学质量的领头兵，是联系领导和教职工的桥梁和纽带。在此岗位上，我自己首先做到尽职尽责，扎实工作，团结同志，关心学生，刻苦钻研文化钻研业务，努力探讨教材教法和教育教学规律，同时，虚心听从老师们的意见和建议，带领并和大家一道，坚决把我校的教育质量搞上去。工作方面，要做到维护大局服从整体，个人服从组织，下级服从上级，少数服从多数，到位不越位，补台不拆台，服从不盲从，真干不蛮干……
　　第二，众人拾柴火焰高。教育教学质量的提高，在于调动教师和学生两个积极性……”
　　方天晓神采奕奕，旁征博引，侃侃而谈。但句句实实在在，毫无哗众取宠之意。大家不时报以阵阵热烈的掌声。他的结束语是：“我将竭尽全力，向全校师生交一份合格的答卷！”
　　从这个年轻人上，大家看到了一股昂然向上的生气和勇于奉献的壮美情怀，同时也看到了兴隆中学的光明和希望。
　　经过碰撞回来的刘波，终于静下心来，认真地反思了一下从前的自我。
　　他深深地认识到，无论天南还是海北，无论干什么工作，都不容易，都不会那么心想事成一帆风顺。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不会掉馅饼！扎扎实实认认真真地工作，一步一个脚印地进取，才是无愧人生的正确态度，才可能变被动为主动，才可能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而邯郸学步、好高骛远、浅尝辄止、见异思迁绝对是成功的大敌。每个人的先后天条件不同，资质不同，阅历不同，获得成功的机遇也会必然不同。所以，如何发展，怎样发展，向哪方面发展，必须因人而异，扬长避短，不能盲目从事。
　　“决不放弃，在脚下深挖下去，就能挖出甜水来。”哲人的话是经验之谈，至理名言。经过细细的品味和反思，他思想通畅了，他的眼前像亮起了一盏灯。他不再觉得英雄无用武之地，而是觉得教育工作前程似锦大有作为，学校是一个锻炼人的好地方。这些，他从方天晓黄一如等老师身上得到了有力的佐证。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思想明确了，态度端正了，干劲也就激发出来了。从此，刘波像变了一个人，他各方面严格要求自己，他敬业爱岗，扎实工作，吃苦在前，以校为家，团结同志，关心热爱学生。他不再盲目和浮躁。
　　一段时间下来，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各方面都取得了引人注目的成绩。他根据在广州考察的内容，为学校建起一个小型农机材料加工厂。既让学生有了亲身实践的场所，又为学校增加了经济收入，受到了领导、社会各界和师生们的高度赞扬，不少学校还纷纷前来取经学习。
　　期末，他第一次被评为县级优秀教师，受到了领导的表彰和奖励。
　　同时，他和张燕的关系也向着更深入更成熟的方面发展。
　　一天，张燕到刘波家里去玩，看到桌子上有几封信，是近期从广州发来的。她有些好奇，就笑
　　眯眯地问：“刘波，广州谁给你来信了？我看看行不行？”
　　刘波一边给她倒开水一边说：“愿看你看啊，工程队王老板来的。”
　　“没什么秘密吧？”张燕半真半假地说。
　　“没秘密，我这些信公开，可以向全中国人民，向全世界人民公开！”
　　张燕就抽出信笺来看，看了一封，又看一封。谁知道不看则已，第二封信刚刚打开，那脸就刷地变得苍白，手也有些打颤。面除了信，还有一张照片，一个姑娘的照片。那姑娘青春靓丽，含情脉脉，光彩照人。张燕信没看完，就花容失色，把信啪的朝桌子上一扔：“你你，没想到啊，你刘波……”说着，怒气冲冲地向外走。
　　刘波闹了个莫名奇妙，紧追上去：“燕儿，怎么了你？”
　　张燕不理不睬，含着泪水向外跑。
　　刘波追上去，一把拉住她，着急地问：“小燕子，怎么了你，有话好好说。”
　　张燕走不脱，气呼呼地问“我问你，这，这个王志文是谁啊？”
　　刘波看了看她说：“怎么啦？他是搞房地产的我的大老板啊，我的顶头上司啊。这信就是他写来的。”
　　“那么，这个王、王、王倩茹呢？信里说她很希望你回去，还邮来了照片，写了那些劝慰你的话，那话娇滴滴酸溜溜的，叫人看了肉麻。”
　　“王倩茹是王志文老板的女儿啊。怎么啦？”这回该着刘波不理解了。
　　“刘波，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和这个王倩茹有着密切的关系？都发展到哪一步了？快说！”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现在我全部告诉你。我到了工程建筑队后，王老板向我明示了几次，想把女儿王倩茹嫁给我，还打算让我接他的班，共同在那里发展，所以很快就提拔我当了作业班的班长。”
　　听到这里，张燕早就慌了神，一听说王老板想招他当女婿，而且叫他当接班人当大老板，一下子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仿佛那个多情的大胆的王倩茹就在面前，并且奋不顾身地抢夺自己心爱的人。她变态变音地说：
　　“接他的班是好事啊，又有地位又有金钱，还有媳妇儿。”
　　刘波说：“的确，接他的班这几样东西都能有，地位是个大老板，资产得有几百万，姑娘也长得很漂亮。可是，他有一样没有啊？”
　　此时的张燕早已乱了方寸，她声音颤抖地问：“腰缠万贯的大老板，还，还有什么没、没有？”
　　刘波说：“诚信没有啊。”
　　张燕涨红了脸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理解。难道王老板这个人不诚实、不仁义、不道德……”
　　刘波看着她那心慌意乱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地笑了。怪不得有人说，恋爱中的姑娘都是偏激的，弱智的！凭张燕这么聪明的人，就没听出弦外之音来。他看张燕真的急了，怕她一时急坏了，就说：
　　“不错，要真是那样的话，我得到的是地位，是金钱，还有漂亮的王姑娘。可却叫我失去了诚信，失去了友谊，叫我辜负了一个姑娘的耿耿真心和漫长的等待。所以，我毅然地拒绝王老板，也拒绝了王倩茹的恳求。”
　　“你你，你拒绝了她？”
　　“是呀，我拒绝了她。”
　　“你，你真的拒绝了她？”
　　“当然拒绝了她！想想我临走时，你不是送我一件红毛衣么？你不是再三地嘱咐我别忘了你么？我不是言之凿凿地承诺要对你负责到底么？为了你，为了我自己的承诺，我必须坚决地拒绝她！”
　　直到这时，张燕才恍然大悟。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啊，原来你拒绝王倩茹，推掉大老板，全，全都是为了我啊！”
　　她动情地怔怔地看着他，激动得胸脯一起一伏，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下来。猛地，她一下子扑过去，死死地抱住刘波，仿佛抱不紧就会跑掉似的，继之动情地说：“刘波，我——爱——你！”
　　刘波拿胳膊揽住她，亲昵地说：“张燕，我是个十分平庸的人，算不上品德高尚，更谈不上公正无私，但做人的原则和底线还是有的。我认为，人生在世，诚信第一！对自己说过的话、对自己做过的事，必须要勇于承担，负责到底。为了自己的承诺，为了你的真情，我宁愿做出任何牺牲！”
　　张燕幸福得难以自抑，啊，这就是当年那个刘波么？他仿佛觉得，一瞬间，面前的刘波形象突然高大起来，英勇起来，光彩起来。
　　她静静地动情地审视着他，体味着他。她觉得，刘波变了，变成了自己期待的那种顶天立地的男人，一个勇于负责的成熟的男人，一个相扶相持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男人!
　　事过不久，由栾永现当红娘，校长周子奇当证婚人，刘波和张燕举行了结婚典礼。方天晓、黄一如、吕继先、董娜等老师亲自到场招待忙活。这天，刘家院里格外热闹，祝贺的、迎宾的、看热闹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把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结婚典礼把传统习惯和时代新潮结合起来，办得十分隆重大气。一项项的程序在喜庆中走过，当栾永现念到“东院桃树西院柳，今日并作一处栽”时，在场的男男女女们沸腾了。接着，炮竹声声笑声阵阵，鲜花簇簇彩带条条，掌声呼喊声绵绵不断。
　　几个程序过后，有一个程序是新郎新娘啃苹果。
　　吕继先高高地站在桌子上，手提一个用红头绳拴着的苹果。让他们二人对着脸啃，而且规定君子动口不动手。刘波张燕二人试着把嘴凑过去，刚要张开嘴啃，那苹果滴溜溜一转，双方就落了空，两张嘴一下子碰到了一起。别人就大笑不止，就七嘴八舌地大呼小叫说：“不算不算，叫你们啃苹果，没叫你们亲嘴儿。再来再来！”
　　于是，他们又重新开始。这吊着的苹果既转又滑，东游西荡，实在不好啃，再加上吕继先从中捣乱，这边一牵那边一引，他们张着嘴老啃不着。有一回，张燕向前一凑，脚步失去了重心，一个趔趄，竟一头地扎进刘波的裤裆里。刘波赶忙地把她抱住，两人踉踉跄跄退后好几步，靠住了桌子才没有摔倒。
　　有个坏孩子大声地喊：快吃苹果别吃鸡！
　　引得大家轰然大笑。有的笑弯了腰老喊肚子痛，有的前仰后合溅出了泪花儿，巴掌都拍红了。两个人啃了好半天，才找着了感觉，定好身子梗住脖子啃了一丁点儿。好不容易过了这一关。
　　啃完苹果以后，按照原定程序，下面该是两人畅谈火热的恋爱经过，谈谈开始时谁追谁谁亲谁的那些私情秘密。
　　张燕不仅人聪明漂亮，黄梅戏唱得也不错，远远近近都很有名，县里镇里几次大赛都获了奖。有人提议说，“谈恋爱史咱们不稀罕，就省去这一节了，咱改改，改成唱黄梅戏！”
　　不料，这个提议一呼百应。大家共同举起手，嗷嗷地叫着说，张燕，唱黄梅！唱黄梅！张燕笑笑，向刘波丢个眼色，大大方方地向前一步，展开步履，打起手势，笑语盈盈地唱起了黄梅戏《天仙配》选段：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绿水青山带笑颜。
　　随手摘下花一朵，
　　我与娘子戴发间，
　　从今再不受奴役苦，
　　夫妻双双把家还。
　　……
　　张燕灵动，眼波流转，眉目传情，顾盼生辉，一招一式恰到好处。更显得神采飞扬，光彩照人；刘波滑稽，动作夸张，举手甩袖风度翩翩。那张扬的个性，那独特的韵味，那灵秀的演技，把个黄梅名家严凤英、王少舫模仿得惟妙惟肖，夫妻情感演绎得淋漓尽致!
　　一曲唱罢，各位来宾不停地热烈地鼓掌，并齐声高呼：“好，好，好!”
　　吕继先从来都是创造欢快气氛的高手，有他在，想不热闹都不行。就见他站在高高的桌子上，拿块彩绸上下挥舞着，高声地大喊：“你们说好不好？”大家齐声高呼：“好！”“妙不妙？”“妙！”“再来一个要不要？”“要！”“那好，再要就赶快鼓掌！来啊，大家呱唧呱唧！”
　　于是大家蹦着跳着笑着闹着，拼命地鼓掌，尽情地欢呼，只弄得人声鼎沸，气浪滚滚，笑语连连，把个婚礼推向了极致，把份喜庆引向了高潮。
　　晚上，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两位新人入了洞房。熄灯以后，刘波悄悄地对张燕说：“小天鹅，这就是说，你崭新崭新的新媳妇就归我了？”“废话，归别人你愿意吗？”“盼星星盼月亮，我一连盼了好几年，才终于盼到这一天，请问领导，今天该叫我好好复习复习了不？”张燕顿时灿烂了脸，听听四周没有什么动静，才笑吟吟地说：“当然可以。从今天起，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今天是个开放日，你愿意复习也行，愿意开新课也行，你就看着办吧。”然后压低了声音，娇嗔地说：“你们兄弟俩娶我们姐妹俩，真是太便宜你们了。”刘波见张燕大开了绿灯，兴高采烈，三下五除二地脱光了衣裳，摸着她活蹦乱跳的小乳房，迫不及待地说：“小燕子，既然你发了通行证，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一下子把张燕抱在了怀里。
　　那天晚上，学校里、村子里十多个爱搞笑爱热闹的小青年藏在窗下听悄悄话，听到这里时，一个小青年实在憋不住了，嘭地一声笑出来，其他人也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刘波张燕先是一愣，知道有人在外面捣乱，随即刘波一跃而起，飞速披上件衣服，从墙角处顺手摸了一根棍子，穿上鞋，打开门，虚张声势地追了出来。
　　听得房门开脚步响，窗下那些调皮鬼们感觉大事不妙，说声，快跑！急急忙忙撒开两腿，嗷嗷叫着向外逃。有个小伙子恐怕被捉，没看好路，被石头绊了个大马趴，鞋子也摔掉了，几乎当了俘虏。他顾不得疼痛，一骨碌爬起来，光着脚跑出老远。
　　这些趣闻很快地就传扬开去，而且越传越远，越传越离谱。尤其是新人的一些悄悄话，人们更感到新奇，感到韵味无穷，不断地添油加醋。于是，大家背后里就叫张燕个“开放日”，叫刘波个“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