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内力的较量

　　第四十章内力的较量
　　
　　由于我第一次去老蔫所在的元岩村，一路打听才找到老蔫家。一进院门我就吆喝老蔫在吗？老蔫从房门出来笑眯眯的说我是稀客。我给老蔫介绍老侯时，老蔫拉住老侯的手说：“早听说你的大名，一直没见面的机会，今儿，缘分到哩！”
　　“客气！客气！你们这个村咱早听说了，一直想来，没机会。听文老弟介绍，你搞的不错。客套话咱不讲了，有什么物件拿出来让咱开开眼。”老侯边说边舞动他的莲花指。
　　“侯老板待见甚？”老蔫明知故问。这是大部分收古董的人的习惯性毛病。
　　“翡翠玉件，明清瓷器。”
　　“哦！”老蔫从躺柜中拿出上次买的青花烟壶，递给老侯说：“这件怎地说？”
　　老侯没有接老蔫手中的鼻烟壶，舞动着莲花指说：“你放到柜子上咱自己拿，这是这行的规矩，不能手递手接物件。”
　　“还有这说法？俺今儿头一次听说。”老蔫将青花人物鼻烟壶放在躺柜上问：“侯老板，这个说法有甚道道哩？”
　　老侯如打上兴奋剂似的，眼睛放光，莲花指舞动的节奏也发生了变化，从柔和转成刚硬直接。他把眼睛珠子旋转360度之后说：“不懂了吧？咱们北方人的心思粗糙，不像南方人细腻。咱们这行，早年间也没这种规矩。相传在清末年间，有两位南方老客去北京琉璃厂买古玩，在一个店面看上一只明宣德青花执壶，让店老板取下来瞧瞧。店老板从陈列柜去下后，双手捧着那个青花执壶递给南方老客。在南方老客接那个执壶的瞬间，店老板双手一松，执壶掉地上摔碎。店老板愣说是两位南方老客，不小心摔碎的，让他们赔一千两银子。店老板说这是明代宫廷的物件，珍贵的价值连城。看在他们是外地老客，不想多要。如果是本地人，非赔一万两纹银不可。经过双方协商，最后南方老客陪给店老板八百两纹银。后来那两位南方老客打听到，那个执壶是店老板花五两纹银仿制的假货。从此，老客买物件不能手递手，在上手拿货之前先问价，以防老客上手后出现意外有价可寻。咱们北方人憨厚，没那么多赖心眼儿，所以大家都忽视了这个规矩。”老侯讲完后，他的脸上绽放出洋洋自得的神色，好像在世界伟人中他排第六似的。
　　“俺今儿个长大见识哩！侯老板就是侯老板，比他人高出一头哩！”老蔫犹如四不像的样子，话语和神情混合着复杂的内容。
　　“今儿，咱也按老规矩来，先问价，后上手。”老侯的兴奋劲儿还没完全消退，双手背着，把脸贴在躺柜上观察那个鼻烟壶。
　　“不多要，一千。”
　　老侯听到老蔫的喊价，像被马蜂蜇了似的，浑身抖动了片刻。他不再舞动莲花指，有意后退几步说：“咱离这宝贝物件远点，出现意外和咱没关系，是吧？老蔫！”
　　“这不像侯老板所为。千文许要，一文许还。侯老板给个价，俺听听。”
　　“别介，你喊出的价咱不能还价，你再喊一次诚心想卖的价，咱听听。”老侯依旧背着手来回走动的说。
　　“行，看在老美的份上，俺再喊一次，八百。”老蔫边说边用手比划出八的手势。
　　“三百。”老侯在还价时把鼻烟壶拿到手上，仔细端详后说：“东西不错，就是要价不着边际。”
　　“少，再加。”
　　“不少，咱在茂庄不会出这样高的价，按你的话说，是给老美添面子的事儿，咱往死里还价。不行再看别的物件，这东西先放放。”可能老侯观察出老蔫想买的心思，采取迂回战术逼迫老蔫。
　　“不能加？”
　　“不能。”
　　“加五十，俺就卖。”老蔫已经沉不住气，在比内力上老蔫不是老侯的对手。
　　“行，今儿咱破例，为交你这个朋友，成交。”老侯将钱给老蔫时又说：“还有啥物件尽管往出拿，只要咱喜欢，不少给钱。”
　　老蔫被老侯忽悠的忘记他一直的习惯；一件卖了再拿一件。他一下把自己的物件全部抖落出来，放在躺柜上说：“侯老板，都在这儿，你看对哪件说哪件。”
　　老侯先拿起一座四寸左右的鎏金佛，佛像的脸上脱金很厉害，他说：“东西不错，可惜脸花了。这个多钱？”
　　“一千。”
　　老侯看看老蔫问道：“你什么物件都开一千？是不是养成习惯了？”他把鎏金佛放下又说：“按现在的行情，这个佛鎏金完整也不值那个价，别说是残件。这个翠镯多少钱？”老侯好像随便拿起一样东西的样子，将那只翡翠镯子拿到手上，表现出不经意的样子看着它。不过，我从他轻微抖动的手看出，他内心非常悸动。
　　老蔫看看我，又看看老侯，他有点迷茫的把我叫出去说：“老美，老侯怎么对那么好的镯子不感兴趣，你说俺该怎地开价？”
　　我问他老侯的出价行不行，老蔫说他刚才成交的鼻烟壶，最高见过二百八的价，老侯的价钱给的不错，而且也痛快。我问老蔫对那只镯子的心思是多少，他伸出四个指头，少了不想卖。我说你就高点要价，吓跑老客也不能卖亏好物件。老蔫伸出大拇指说我够意思。我和老蔫回到屋里，看到老侯正在看那个五彩花瓶。他见我们回来就问：“商量的咋样，能开价吗？”
　　“八千。”
　　“两千。”
　　“侯老板，你这是杀人不见血，这物件俺见过三千五的价，今儿少了五千不卖。”
　　“三千八，多一分咱不买。”
　　我看他们二人僵持不下，互不相让，觉得到火候了。促成这桩生意对谁都有利。当然，我也能从中得到实惠。我开始打帮双方互让一步，老侯再加点，老蔫多减些，最终以四千二成交。在老侯给老蔫钱的时候，他说：“老蔫，这二百应该给老美，不是看他的面子，咱四千也不买，你看如何？”
　　“老美拿上，俺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该大方时俺也大方哩！”老蔫将二百元塞在我的手上说。
　　“咱还有点钱，今儿就在老蔫这花干净。老蔫，这个小花瓶卖几个钱？”老侯笑眯眯的拿起那个五彩花瓶问道。
　　“一千。”
　　“得，习惯的毛病又犯了。五百如何？”
　　“侯老板是痛快人，俺想卖八百，你看怎地说？”
　　“既然老蔫爽快，咱也爽快，七百。”
　　“成交！”老蔫收好钱问道：“侯老板，你看那个鎏金佛能值多少？”
　　老侯告诉他鎏金佛脱金等于普通铜佛，现在的小佛像的行情不好，先放放，等行情好了再卖。我说去鬼三那里转转，看看他的物件，尤其是那个香炉，让老侯鉴定鉴定。老蔫带我们来到一个非常干净的小院，打屋里出来一位小鸟依人的年轻女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灵气。我以为走错门儿了，问老蔫这是谁家？老蔫笑着介绍：“这位是老三的婆姨，这位是老美。”
　　“呀呗呀！怪不得老三一直念叨老美哩！敢情人长的这么爽质[人的模样好看的意思]，欢欢进屋，俺给老美沏茶。你老美可是俺的贵客，俺不能慢待哩！”她一边倒茶一边瞟动眼睛瞄着老侯说：“这二位是哪儿的客人？俺好眼生哩！”
　　“这二位是我的朋友，来老三这儿看看物件，想和你做点生意。”我简单明了是给她介绍老侯叔侄，不想夸大其辞的搞神秘。
　　“哦！老板想要些甚物件？”
　　老侯看着鬼三婆姨眼睛发直，根本没留意她的问话，我过去拉他衣服说：“人家老三婆姨问你喜欢什么物件。”这时我才明白，他的内侄不懂古玩，仍然时刻不离老侯的左右，敢情他有看到漂亮一点的女人眼睛发直的毛病。使我对他的好印象也大打折扣了。
　　“哦！喜欢精致的物件，比如像你的长相那样的物件。”
　　“呀呗呀！老板是夸俺呢！还是损俺呢？俺家可没有像俺的物件。”她把墙柜门打开又说：“东西都在这儿，老板过来看吧！”
　　老侯过去，把柜子里的东西仔细过了一遍，拿起一个鸡油黄颜色的玻璃鼻烟壶问：“这小玩意几个钱？”
　　“八十。”
　　“能少吗？”
　　“七十，不能再少一分哩”
　　“好，咱赔赚不考虑，就算认门钱。”老侯数出七十元零钱递给她又说道：“咱姓侯，以后咱来还要请老板娘多关照，今天只是来认认门。以后打交道的日子还长呢！”
　　“侯老板爽快，俺喜欢这样爽快的人，不再瞅瞅别的？老三前些日子搞回来一个大香炉，侯老板给俺瞅瞅。”鬼三婆姨从躺柜中拿出那个香炉，放在炕上又说：“听老三说，这件是宫廷用的物件，里面含金子哩！”
　　老侯瞥了一样香炉，连上手的兴趣也没有，他笑咪咪的对鬼三婆姨说：“编吧！以后吧自己也编进故事里走不出来，就麻烦了。咱看不懂这个物件，今儿就这样，老美，咱们走吧！”
　　鬼三婆姨送我们时再说经由我常来。老蔫在我耳边悄悄说：“老侯看对鬼三婆姨了，鬼三婆姨看对你老美了。今儿，俺大开眼界哩！你老美就是走桃花运的人，怪不得严家村那女子对你那么好哩！”
　　“你这是哪儿跟哪儿，说正事。今天卖的满意吗？”
　　“满意，太满意哩！今后俺搞到好物件第一个通知你，你老美的面子大哩！”老蔫好像想起什么，又悄悄的说：“老美，你回去问问老侯，他刚才买的鼻烟壶，俺们这里只能卖到三十元，他花七十元有甚说道？”
　　我们回到家中，老侯高兴的就差跳上房顶，他说今天捞着大鱼了。用他的眼光看那只翡翠镯子，两万元以上，是他搞到的最好的翡翠件。也许今生再难遇到这样；地子，绿色绝佳的物件。那个花瓶是康熙五彩，价值几千元。他还埋怨我不懂货，这么好的东西不和老蔫伙买。我说他是看三国流泪，为古人操心。如果我和老蔫伙买，你能告诉我这些知识吗？还不是七百元把我们二人宰了。老侯嘿嘿一笑，又拿出那个青花人物鼻烟壶，说这件是清顺治的物件，这么小的物件上画刀马人物非常难得，他估计在一千五左右的价钱上。我又问他那个鼻烟壶，是不是有别的目的，才出高价？老侯又开始舞动他的莲花指，兴奋的说：“今儿，这个鼻烟壶是咱买的最称心的小物件。去年一位北京老板，让咱给他搞鸡油黄琉璃鼻烟壶，只要颜色正，价钱好商量。咱大半年也没发现正色的物件，今儿算是逮着了。你看这个物件色彩，造型，个头都数一流，老板不会少给咱价钱。老美，这个信息只有你知道，不敢对别人讲，尤其豁牙子，他那漏风的嘴不牢靠。”老侯说着拿出一千元给我说道：“这是你的引路钱，多别说多，少别嫌少，该你拿的一定拿，这也是行里的规矩。”
　　“老侯，你能给我说说那四个盘子吗？”我接过钱问他。
　　老侯告诉我那四个盘子年代好，三个人物盘子是清雍正的物件，一个松鼠闹葡萄是顺治到康熙早期的物件。清雍正的瓷器制作精细，存世比较少，比一般的盘子要贵几倍。这次你的四个盘子不比老蔫少赚。不过，到他手上，十个这样的盘子也比不上那个清康熙无彩天球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