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叶蝶儿 第1章 第一节

　　欧阳玉成望着天边火一样的黄昏，感觉就像液体似流非流着，把整个天空涂抹的很绚丽。他觉得这个时候的风景才是城市最美丽的景象。当他欣赏这美丽的景象时，一群飞舞着的蝴蝶铺天盖地般盘旋在城市上空，哦，我们是那些找不到家园的蝴蝶吧？看上去很美，但是它们遮云蔽日，落满城市的大街小巷，那一定就造成了灾难？
　　夜幕是悄然降临的。霎时，霓虹灯广告灯交相辉映，流光溢彩，梁城市这座现代化的大都市犹如一首滚动的交响乐。欧阳玉成耳边总是回响着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他还没走出忧伤，今天下午他正在办公室仔细地翻阅着资料，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突然一拍桌子，有点儿手舞足蹈，兴奋异常，“谢老七真能干，又订了一份两六多万的合同。天助我也。”他起身走近田艳萍，“那么多建筑公司没活干，我们公司却干不过来。”他神色异常，得意忘形地踱着步，眉飞色舞地盯着田艳萍。
　　田艳萍侧脸笑着，“经理，你是运气好，再说强将手下无弱兵吗！”
　　欧阳玉成点点头，“要不说你学的可爱了呢？嘴巴就是甜。哎，别总叫我经理好吗？没别人的时候能不能叫得亲热点。”
　　田秘书撇了一下嘴，“想得倒美！”
　　欧阳玉成笑了笑，心想，这个世界上不光我一个人想美事吧？凡是美的事物谁都想窃为已有呀。
　　田艳萍笑眯眯地望着他，电话响起，她抓过电话，“喂？噢，找欧阳呀？”
　　欧阳玉成接过电话说，“哎，这就对了。噢，是老七呀，什么？你大点声我听不清。”
　　谢老七说，“欧阳，她要……”
　　欧阳玉成说，“有话你就痛快说，我不喜欢你吞吞吐吐的。”
　　谢老七说，“尤丽敏的婚礼明天在教堂举行……”
　　欧阳玉成浑身一阵颤抖，“啊，举行婚礼。她真是够狠的。怎么这么突然？”
　　谢老七在电话里呼唤着，“喂，欧阳，你说话呀。去还是不去？”
　　欧阳玉成瘫在椅子上，电话从他的手中滑落。他痛苦的神情无法形容，眼里含着泪，“小敏，我是爱你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呀？我那儿做错了，你为什么要自虐呢？难道我真的错了？我知道，你肯定不爱他。”
　　田艳萍走到欧阳玉成身边，等他情绪稍有所缓解时，心情复杂地把电话拾起放在他手里，拍了拍他的肩，没说什么，但心里酸酸的不是个滋味儿。她见过痴情的男人，但是，欧阳玉成的表现在她看来却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可以替代尤丽敏在他心中的位置。应该说她是他一生一世可遇不可求的恋人。
　　欧阳玉成咬了咬嘴唇，“她要出嫁了。怎么会是这样？她真的怪我了。”他反复说着这么一句话。就像一个神经失常的人。逢人便述说着一个被爱情折磨的不知天南地北的遭遇，像个流浪儿沿街乞讨，久而久之引不起人们的同情。因为不是别人让他堕落，而是他自己要走向毁灭呀。
　　谢老七在电话里大声呼喊着，“欧阳，明天尤丽敏在教堂举行婚礼，你去不去？你说话，你让我怎么办？”
　　“我不知道。”欧阳玉成很悲伤，也很遗憾，“说什么都晚了，她就要出嫁了，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就是为了报复我吗？小敏，也许我错了，也许你错了，反正我们有一个人肯定错了。我是真心希望你幸福。”
　　很久，欧阳玉成才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仰起脸说，“明天？啊，明天……我……你代表我弄点礼物看看她吧。”
　　放下电话。田艳萍不动声色地瞅着欧阳玉成。看见他两手颤抖地点上一支烟，吸了两口就呛着了，然后剧烈咳嗽起来。田艳萍急忙给他倒了一杯水，欧阳玉成推开她的手，泪水却含在眼里。声音沙哑地喊叫着，“小敏，你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对待我呢？我好像刚刚还吻过她，耳边仍回响着她的声音。她是那么……她变了？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难道你还恨我吗？”
　　欧阳玉成知道，生活挺艰难的，不得不准备两副面孔，一副面对社会，另一副要面对自己，良心与金钱总是教人心理倾斜，从而铤而走险。当然，他经历了人生的苦辣酸甜后。他对生活、对人生有着自己的理解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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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艳萍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她见他两眼含泪，轻轻走近他说，“欧阳，你打算怎么办？你不想去参加她的婚礼？”
　　欧阳玉成艰难地说，“不，我不知道。”
　　田艳萍盯着他，“为什么不呢？你应该去。”
　　欧阳玉成痛苦地摇摇头，“我，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勇气？”
　　田艳萍说，“你觉得对不起她？那你更应该去。现代人就应该有现代人的气魄。”
　　欧阳玉成两手捂住脸，缩在椅子上说，“唉，怎么说呢？是我自己不珍惜她造成的。一切都无济于事了。”
　　田艳萍越说越激动，“她曾经那么爱你？而你不知道珍惜她，她觉得你就是她的整个世界、就是她的希望，或者说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你逼她出嫁的。”
　　欧阳玉成哦了一声，“我逼她？我，你希望我去吗？”田艳萍鼓励他说，应该去，求得她的宽恕，不然，你一辈子都内疚，到死也不会安宁，你自己考虑考虑吧？说完她转身走了出去。
　　关门声惊动了欧阳玉成，他发现只有他一个人了，他走近窗口。窗外，天色阴沉下来。往事不堪回首。想起雨雾中他与尤丽敏奔跑的情景。两个人拥抱亲吻的画面。他们曾面对大山呼唤，我喜欢你。他们也曾向着大海喊叫着，我爱你！
　　欧阳玉成在内心呼唤着，第一次认识她，完全是一种巧合，也许那就是人们所说的一种缘分吧。从此，我的命运也发生了改变。
　　那年欧阳玉成和裴小六进城打工，他们刚刚走出站台。两个人肩背沉重的行李，心意徊惶，四处寻视，头发蓬乱且脏，模样显得狼狈，脸上淌着汗水。四处张望着。欧阳玉成和裴小六想放下行李休息一下，不小心行李碰到了一个城里男人。城里男人骂骂咧咧地说，“哎没长眼呀？”裴小六转脸看着，心想，我咋着你了？还没等裴小六反应过来，城里男人一把抓住裴小六，“你装什么洋蒜，你弄脏了我的衣服。妈妈的。”说着就是一拳,把裴小六的鼻子打的窜了血。裴小六捂住了脸。城里男人说，“打你没长眼。”于是争吵起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你一言我一语看热闹。谁也不去劝架。
　　欧阳玉成怒视着城里男人，“你是什么东西。”裴小六趁机打了城里男人一拳，打破了城里男人的鼻子。他弯下腰捂住鼻子，血就从手指缝里流了出来，他抹了一把欲要打架，“弄脏了我的衣服还打人，赔钱。”裴小六可怜地说，“俺没钱，干了半年，老板不但没给钱，人也跑了。大哥，你打了我，我打了你？你还想咋的？”
　　城里男人怒火冲冲地不依不饶，“不赔钱你也得上医院给我看病去。你甭想溜了？”他抓紧裴小六。欧阳玉成气不过，用手拉开城里男人，“你有完没完？给你擦干净了就不错了，你还要钱？告诉你，要钱没有，要命倒有两条。”
　　城里男人说，“小子有种，不赔钱还耍赖。我让你瞎一只眼。”说着打来一拳。欧阳玉成伸手攥住了城里男人的手腕，他怎么挣扎也挣不动，欧阳玉成一搡他，他趔趄出好几米远，稳住脚步后望着欧阳玉成，城里男人胆怯了，他用手捂住被弄疼的手腕，见围观的人一多他来了神，但也心虚，“小子你打我呀，有种你打死我？”说着向欧阳玉成撞去。欧阳玉成躲闪着，城里男人打不着欧阳玉成。却又和裴小六纠缠在一起，你掐住我，我掐住你，转了两圈，欧阳玉成欲要制止。围观者起着哄，一对一公平，两个人打一个算什么本事。
　　这时，尤丽敏走了过来，她高考落榜后心情十分低落，她想离家出走，不，或许她想去内蒙古大草原，打听一下母亲的下落，母亲在那儿下过乡，也许那儿有人知道的。她想念母亲，她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不来找她，她很孤独。她在车站转了一天了，她又想到了姥姥，如果自己走了剩下姥姥一个人怎么生活呢？她看见城里人在欺负乡下人，心里就有点儿不平，在一边观察着，脸上表情挺复杂，像是害怕又像是担心。她看见欧阳玉成攥紧了拳头，攥得拳头关节发出嘎嘎的声响。就在他们争执不下时，尤丽敏喊了起来，“不要打了，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城里男人放开了裴小六就跑，欧阳玉成伸腿伴了一下，城里男人就摔出几米远，围观者哄然大笑了。城里男人因此而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