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9月21日 人有很多种
　　
　　今天照常上班，星期日比较清闲，不用担心来查岗，经理主管都歇班。其实，平时也没有什么担心的，本来就没有多少活。我没事的时候就写写日记，看看书，时间过得也算快。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中午回去，去厕所的时候，看见几个工友在那边刷碗。一边刷，一边嘀嘀咕咕的，好像是在说谁把剩菜倒在池子里了。一个说：“我看是楼上那些人下来弄得，她们不在这边住，不用打扫卫生，就不管不顾的。”又一个说：“我们别推卸责任，我看就是咱楼下有人不自觉这么做的。”另一个也说：“就是，有些人就是不自觉，饭菜乱倒，卫生也打扫不干净。”
　　我从厕所出来，洗了下手，看这个情形，赶快离开了。我在想人就是少些包容心，谁也挡不住犯错，就是圣人还有犯错的时候，何况我们这些凡人呢。这种事情我刚来的时候，也犯过。那时我刚来，不知道。我想也许人家和我一样呢。刷碗和洗手的地方，有四个池子，一个方形的，三个圆形的。那三个圆形的底下，都有一个活动的盖子，可以翻动，东西和水就可以流下去。而那个方形的，略大一点的池子，底部是一个碗型的漏网似的东西放在那儿，下边还不可以打开。很多人在那里洗菜刷碗时，剩余渣滓会留在那儿，以为可以漏下去。其实漏不下去，就存在了那个过滤网上，打扫卫生的时候，还要抓出来，扔的垃圾桶里。那个方池子，又在门后，光线暗，要是不注意，还看不出来问题。等刷洗完的人走了，水漏下去之后，那些剩余的东西就露了出来。那时候多事的人，就开始大声嚷嚷道：“谁干的，看这个窝囊样。”
　　这种时候，我多半不吭声。我心里就会想，人家多半是不知的，知道了谁会无聊地做这种事，落人把柄，让人叫骂的。就想我第一次不知道，轮到我打扫卫生时，我也不知道，等人指桑骂槐的时候，我才看出了那个问题，急忙把东西清理干净，扔进垃圾桶里。虽然我也赞同，话不说不明，理不点不透的道理。但是，这么不是大叫大嚷，就是指桑骂槐的做法，还是极其看不下去的。
　　我想故意知道犯错的人，毕竟是少数的，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自觉能力的，大多数人还是自觉维护身边环境卫生的。当然那些说人是非，不包容的人，她自身未必真的好，她就是靠搬弄是非，抬高自己，引人注目罢了。这种人在一定程度上起了督导的作用，不过有时候会引起适得其反的结果。碰到和她脾气相同的人，可能会实施报复，故意为之。
　　还有一些人故意唱高调，只顾自身利益，时常讽刺挖苦别人。轮到她自己头上，比谁都自私的人，才是让人从心里往外地讨厌的了。

　　人是多面性的，就好像我在车库，打地库锁的事。不同的车主，就会做出不同的反应。我把他们分成三种人，第一种人，见我打起地库锁，会说：“别打了，我一会儿就回来了，打来打去的麻烦死人了。”第二种人会客气地说：“我一会儿就回来了，麻烦您别打地锁了好吗？”回来后，不会忘记说声谢谢。第三种人，是那种比较有礼貌，懂规矩的人，因为车场有规定，车子开走后，要打上地库锁，以防别人占据车位。他们会开出车子后，下来打上地锁，然后才开车走。我把最后一种人叫做文明人。当然，第二种人也算文明人，但是他们比较圆滑，而我绝对尊重第三种人，因为他们遵守规则。微小的诚信，也是一个无言的招牌，不论您在社会地位是卑微还是高贵，但您绝对是精神的高贵者。尊重别人的人，也同样让人尊重，这句话是人们常说的，但是很难做到。
　　这三种人都属于个例，最最普遍的一种人，就是开上车子就走，什么也不说。地库锁好像跟他没有关系。
　　说起人性，就想到一位女车主。家里好像很有钱，车库里放着两辆车，挂着单双号两副牌子，单号开单号车，双号开双号车，车子一黑一白，看起来很牛的样子。不过这些都是后来了解到的，我起初还不知道。第一次见到她，她主动给我打招呼，我对她印象很好。后来，咱不能每次让人先给咱打招呼啊，以后见了她我也给她打招呼。就在今天她开车回来，我像往常一样，看她下车了，就说：“下班了啊？”
　　她说：“是啊，听口音你老家是河北的吧？”
　　我说：“是啊。”
　　她又说：“河北哪儿的啊？”
　　我说：“河北邢台的”。
　　最后，她说：“麻烦您我下次车子开走后，您把我车子底下打扫一下好吗？”
　　我说：“不麻烦，我应该做的。”
　　她走后，我忽然感觉她很讨厌，挺虚伪的。她表面上每次都和我打招呼，其实内心很看不起我这种人，看我说话多了，就拿话来挤兑我了，目的还不是想让我离她远一点。她车子每次开走后，我都要打扫的，还用她特意叮嘱吗？
　　听了她最后一句话，我回到座位上，一直到她走，我没有再看她一眼。她开车过来，我本来是例行公事，过去看看车窗、车灯关好没有的，也不说故意过去和她搭讪的。那个车子停下后我也过去看的，并没有想和她拉进距离，套近乎。就是她问我，我也是出于礼貌回答她，也没有询问她什么的。她最后一句话，很明显是在提醒我的身份，让我和她保持距离的。也是对我工作的不信任和贬低。这种看起来修养很好，骨子里却是傲慢的女人，我是不屑理睬的。这样的人，我在现实和网络中都曾经碰到过。他们在我的眼里，还没有乡下不识字的大婶、大妈让人尊重呢。她们都是直言快语，古道热肠的。还是那句话，靠贬低别人抬高自己的人，最终还是被人看不起。最起码我不会再像刚见面那样的尊重她了，因为我觉得她已不值得我尊重了。
　　
　　9月22日 不上长城非好汉，小事常谈
　　
　　早晨五点我就醒了，昨天兰儿姐打听好了去长城的路线。正好我们两个都歇班，我们决定去登长城。
　　由于太兴奋，早早就睡不着了。五点起来做饭吃了，我们带上水和食品就出发了。出来看天气很不好，像要下雨的样子，但是我们还是不想改变决定。
　　来到军事博物馆地铁站，我和兰儿姐都没有坐过地铁。我们进了地铁口，我看可以刷卡，兰儿姐没有卡，她买了两元一张的票，也是卡状的。过来安检，下到了地铁站，进去不知道坐那个方向的车。后来看到大厅柱子上有每站的指示牌和方向标。我和兰儿姐都不太信任自己的判断，怕坐错了方向。就向一位等车的小姑娘打听，她点头后，我们才放了心。
　　先坐1号线，坐三站地，在复兴门站下车，倒2号线，坐四站地，在积水潭站下车。然后，出地铁站，去坐公交887路。
　　我们倒车也转向，转了几圈，才上了车。第一次坐地铁，感觉很兴奋，好奇得像一个孩子。总觉得来北京要不坐坐地铁，就好像自己没有来过北京一样。地铁很稳，也没有想象的那么挤。感觉地铁就像底下的动物一样，什么呢？老鼠？蚯蚓？
　　出了地铁，是一个十字路口，我们又不知道去哪里坐车了。问了一位过路的大姐，顺着她指的方向走。说实在的，我和兰儿姐在北京都是路盲，还是方向盲，一点方向感都没有。走了几个站牌，也没有看到887路车，又问了一次路，知道还要一直往前走。走了一段路，碰到一个穿制服的男人，像一个交警，他旁边的站牌上写着，忘记是几路改写成的887路车。我们很高兴，就在站牌下等车。
　　那个穿制服的男人问我们：“你们是去长城吧？”
　　我说：“是啊。”
　　他说：“你们要坐快车，还是慢车呢？”
　　我说：“快车多少钱？慢车多少钱？”
　　他说：“慢车每个人四十多，快车五十多，不刷卡。”
　　我们俩一嘀咕，身上就装了一百多元，买了车票，就没有登长城的钱了，不坐。
　　他说：“你们不坐，坐慢车要三、四个小时才到长城，回来又要三、四个小时，不用玩了，你们就光来回坐车了。”
　　我们说：“就是那样我们也不坐。”
　　他看我们榨不出油水，就有些气急败坏地说：“走吧，走吧，去做慢车去吧，再往前走。”
　　我和兰儿姐吓得赶快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往后看。还没有见过这么恶劣态度的人，既震惊又害怕。
　　又走了一段路，从马路穿到对面去，我们看到一个小型的公交车站，这儿停着两三辆887路车，还有别的路，都是开往长城的。
　　我们终于找到一辆就要发车的887路，旁边的站牌上写着单程12元，很多人在排队，我们赶快排在他们后边。庆幸刚才没有上那个人的当，要不多花多少冤枉钱啊！
　　旁边有几个推销一次性雨衣的小贩，二元一件。看天阴的，像马上要下雨的样子，就买了两件。
　　上车我听导游说，好像刷卡就要4.8元，挺便宜的，不刷卡12元。导游还说：“有很多黑车，不但要很贵的路费，他们还不把游客拉到景点去，只拉去一些偏僻的景点，很上当的。”虽然导游一再叮嘱旅游路线和注意事项，当我们登山的时候，我还是不知道从南口上，还是从北口上。
　　下车导游说让去买票，我只看到有索道票80-100元的，我正想听导游说，买徒步登山的票在哪儿买时。兰儿姐说要去上厕所，我们就进了旁边的厕所。从厕所出来，不知道同车的人都到哪里走了，也看不到导游了，后悔没有听导游把话说完。不过我自信还可以找到售票口。

　　我们顺着指示箭头，走了一段路，没有发现售票口。怕走错了，白费力气，又返回来。看到一个写着徒步登山入口的地方，我们就去，像是一条购物的长廊，正在失望的时候，看到一个售票口，但不是出售门票的。这个售票口上边有箭头表示，售票口右拐往前。
　　我和兰儿姐顺着箭头指的方向，往里走，路两边是很多出售旅游纪念品的摊位。出了两边都是店铺的地方，有台阶上去，看到一个大广场，又走到了我们刚才走的位置上。
　　兰儿姐有些担心走错了路，就说：“要不我们再回去看看吧。”
　　我说：“没事，我刚才看到有指示的箭头，应该还在前方，要不让我问问别人。”
　　看到一个从山上下来的大哥，我过去问：“大哥，前面有售票口吗？我们找不到卖票的地方？”
　　他似乎听得不太懂，不过还是说：“山上有卖票的地方。”
　　我们走了一段路程，走过一个大门道，看到一个大广场尽头处的售票口。过去看了票价，普通票每人40元，我身上正好还有四十多元，买了门票。
　　一进景区，一个台阶上去，就看到了南口，北口的标志，究竟从哪个口上去呢？我们一下子傻眼了。虽然我很认真地听了导游的解说，但是我还是忘记从哪个口进去了。回到门口那儿，问了一个保安样的人，他一会说北口，一会儿说南口，最后还是说北口。
　　我们就顺着北口开始走，一会儿就到了一楼，没多久就又到了二楼，每个楼就是一个烽火台。一直往上爬，感受古老城墙的风采。城墙时缓时急，蜿蜒而去，我们还以为就这样没有了尽头了呢。虽然刚刚下了一场小雨，气温骤然下降，四处雾蒙蒙的，但是长城上的游人依然不减。道路窄的地方，更是拥挤不堪。
　　我们到达六楼的时候，烽火台的门堵上了。这就到头了吗？很多人发出了疑问，我们也犹豫着从右边一个楼梯一样的便道上下来，下到了下边，像是人行便道的一条路上，看前面还有路，听人说可以通到八楼。我们就又顺着往前走，走没有多远有便道可以通到长城上，上去走了没有多远，在下一个烽火台处，又堵住不能走了。
　　有人说这个烽火台是七楼，有人说是八楼。总之我们也没有找到，毛主席亲笔题词的，“不到长城非好汉”七个大字。
　　我们从右边一条路下去，走了一段时间，觉得好像是下山的路，我们不敢走了。从这边下山，找不到车怎么办。只好重新爬回来，顺着原路往回走。回来就没有去的时候走的那么快了，因为感觉时间很宽裕，还没有感觉到累，就爬到尽头了，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又回到了来时那个大广场上，看到了一块巨石上，刻着“不到长城非好汉”的大字，很多人都围过去照相。我们也挤了过去，照了照片。
　　那块石头上还有另外三个字，八达岭，八达岭就八个山峰，八个烽火台的意思吗？不清楚。
　　四周气温很低，雾气很大。往上爬的时候，不感觉冷，从山上下来，感觉穿的太薄了，冷的就想发抖。
　　游点的食物都很贵，我们没有舍得买。就打算早点坐车回家，太冷了，再冻感冒了。去长城和天安门广场一样，最大的特点就是人多，外国人也多，有黑人，又有白人。还有少数没民族的。
　　不知道南口是否比北口更凶险一点，兰儿姐累了，不愿去爬了，我也不想去了。感觉长城给人的感觉没有电视上那么雄伟壮观，也许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吧。但是，想到古代人在那么落后的条件下，筑起这么大规模的建筑，也是应该感叹的。也许是我在心里把长城神话了，它不再是一个个体，而是一种精神。

　　十二点我们就坐上了回程的车，早晨起得太早了，上车就困，一会儿睡着了。本来想再看看沿途的风景，谁知道一觉睡到车子进了北京市了，有些遗憾。
　　回来坐地铁时比来时熟练多了。出地铁口的时候，我刷卡出来了，兰儿姐怎么也出不来。我们俩谁也不知道，要把那张卡给人家放进去，门才会打开。其实，那张卡的背后有说明，我们俩谁也没有看到。
　　从地铁站上来，又冷又饿，我们一人买了一个韭菜馅的包子，两元钱一个，还不是很熟。就那样三嘴两嘴吃了，跟什么也没吃一样。不能再买了，这要吃多少才能饱啊！
　　回到住处，立马做饭，煮面条，西红柿炒土豆，一人吃了一碗。吃完饭，恢复了体力。
　　我和兰儿姐打算继续出去找兼职，就是钟点工。我们去了西站，找到那天说给我介绍工作的那个女的。她说：“那你就干我现在的活吧，帮我把旅馆里拉人吧。”
　　我说：“多少钱呢？”
　　她说：“你要是给他找工作，找一个人，一般是二百到四百不等。不过有风险，要眼光活点，被便衣抓到，第一次挨训，再次罚钱。”
　　我一听她这么说，立马打了退堂鼓，这个工作不适合咱。一来拙嘴笨舌的，找不到人；二来说要被便衣抓，早吓破了胆了。
　　我们又去四处转转，碰到一个摆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坐在那里招工的人。他招的工人很全，保洁、保安、导购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钟点工。
　　兰儿姐过去问他：“你知道家政公司在那儿吗？我们想找小时工。”
　　他说：“我知道一个，不过大概她那边现在不缺人，我打电话问下吧。”
　　他打了一个电话过去，那边说现在没有活。后来他又说，对面大楼西侧那儿有一个找小时工的，你们可以去看看。
　　我们谢过人家，就去西边那边。到了那儿看是一家快餐厅，进去找了经理问人家还要不要小时工。
　　经理说：“我们现在上午的招满了，只要中午的。”
　　我说：“是不是什么时间干都可以，每天给开支吗？”
　　经理没有听懂，兰儿姐有把意思说了一遍。
　　经理说：“不行，要每天中午那个时间来，每个月结算一次，不每天开。”
　　我们只好出来了，每天干，我们俩谁也干不了。这个工作工资不高，一个小时十三、四元钱，一天三、四个小时。这样算还不如我们现在干的挣钱呢。
　　我们又转到了市场，一个人买了几块钱的便宜菜。我问了一下西瓜的价格，五角一斤。阿强在网上说让我代他问下，我没有买。今年不知为啥，不能吃西瓜了，一吃就上火牙疼。从市场转回住处，跑了一大圈，累得要命，一无所获。

　　晚上，楼上做保洁的一个男的，都喊他老丁，也有人喊他丁大哥，他大概是姓丁。丁大哥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个羊架子，听说是楼上住户不吃了，给他的。他拿回来，剁成一截一截的，放在锅里炖，一会儿羊膻味出来了。我不太喜欢那种味道。有的人在暗地里嘀咕，说他是从垃圾里拾回来的。后来干脆有人问他，他说：“是楼上一个住户给的，我给人帮忙干了一点活，这些羊架子老头不吃了，就送给了我。老头可有钱了，钱花不了，还有自己的车，今天中午他还请我下饭店吃了一顿。那老头喜欢上电脑，喜欢在电脑上打麻将，赌钱。老头现在还有几百万，一个人没有处花。就是家里弄得跟收破烂似的，又脏又乱。”他说完这些，好几个人也都说，就是那个人，家里脏死了，有人说帮他忙给他收拾一下，他还不让。
　　我一直没有说话，默默地听着他们讲着。心里想，人们印象中的富人，大概就是那种衣着光鲜，家里干干净净，每天没事遛遛狗的那种人。我想有些人的脾性是很难改的，就像有些穷人，家里什么也没有，就是整洁，这大概和从小家庭熏陶有关系。比如我就很懒散，这一点随我的母亲，不过我比我母亲更懒一点。好像也有孩子不随大人的，世界上的事本来就没有绝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