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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镇干部(十六)

作品名称:乡镇干部      作者:plaj1027      发布时间:2010-07-07 14:23:59      字数:3589



年底了,按照往年惯例,市委对乡镇班子的调整早该进行结束了。但今年快过年了,却迟迟不见动静。
方清华给碧云镇下拨的三十万元到帐了,陈大业欢喜得不得了,就亲自和秦州到地区感谢方清华。自从有了上次的交往,陈大业和方清华时常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到地区也去看他(当然,少不了去看江长生和赵大林),陈大业就和方清华变得关系密切起来,秦州感到两人亲密的程度似乎还超过了方清华和自己,对陈大业的很会来事不觉有些怅然。在方清华的办公室,陈大业给了他三万元,方清华也没有怎么推辞就收下了,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秦州就想,方清华当处长时间不长,已经修炼得这么老到,他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方清华笑得十分爽朗,连说:“你们太客气了。以后有什么事就开口啊!”
陈大业笑得十分热切,说:“那是当然,方处长这么讲义气,少不了麻烦你的!”
方清华忽然压低声音说:“最近,地直部门人事也许会有变动,地委最近要调整县市班子。我大约要到下面县里去!”
陈大业的心怦怦直跳,忙问:“是不是?不知动作大不大?”陈大业想自己对地委调整干部的事竟然一无所知,这都是混得不好的表现啊!他对自己的升迁不觉担心起来。自从知道丁力要下去的消息,他就积极运作,想和袁天明套上关系,但却没有找到门路,这是他最担心的事。
方清华说:“这是地委组织部一个朋友说的,具体如何,尚不明了。陈书记,你可要努力啊!”最后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叫陈大业心里更加发虚起来。
果然,不久地委就调整了地直部门和县市领导班子,市委书记刘明全调到地区当教育处长去了,市长周克林当了书记,新来一个市长。而方清华到金州县当了常务副县长。
秦州就给方清华打电话祝贺。电话里方清华笑得十分爽朗,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却又叹息说:“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啊!”
计划处的江长生因为和处长不和,被处长一状告得丢了副处长的位子,所以方清华有此一说。陈大业知道这个消息,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秦州明显感到了他的失落,也许,他看出了自己升迁无望吧?
春节临近,这天,陈大业召集党委会议,安排年底慰问的事。按照惯例,每年到年底,市委、市政府都会统一下文要求各级各部门干部职工开展“送温暖、献爱心”活动,给贫困群众捐赠钱物,在春节之际组织发放。各乡镇都不例外,除了市上组织的慰问外,自己也要开展类似活动。陈大业安排几名副职领导带着面粉、衣物到所包抓的各村慰问,完了就又到市里去了。陈大业前脚走,黄海潮后脚也马上走了。秦州知道陈大业、黄海潮是跑官去了,据说市委在这一两天就要调整干部。秦州虽然渴望自己也能得到升迁,但却感到没有什么把握,上次去找苏部长简直就是一种笑话,现在看两个主要领导都在为他们积极运作,自己却没有任何门路啊!
刘大为和祝宽宏几个也心情浮躁,坐立不安,就张罗了一桌,要秦州也参与进来。乡镇干部娱乐少,麻将就成了许多人消磨时间的唯一方式。每年一到后季,乡镇干部的工作就少了,晚上麻将又开始乘虚而入。在偏僻的办公室里,时常听见“咚、咚”的麻将敲击桌面的闷响和稀里哗啦洗牌的声音。当寻找局子看热闹的人来到屋外,轻轻地敲两下门,里边的喧闹和议论声立刻嘎然而止,然后是有人问来人是谁,那声音明显地含着一种胆怯成分在内。这时来人往往就大声回答说“陈大业”或者是“黄海潮”,里边的人马上知道是在吓唬人,于是靠门的这人,就不耐烦地站起来开门。今晚,陈大业和黄海潮都不在,大家便肆无忌惮地聚在一起,干起垒长城的勾当。
秦州本不喜欢麻将,今晚却也想试一试:偶然为之也不失为一种潇洒!就爽快地来参加了。秦州、刘大为、祝宽宏和孙建平四人围了一桌,几个干部在旁边看热闹。大家都说秦镇打麻将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秦州就笑说:“不是有人说:不嫖不赌,不算好手吗?我入乡随俗就放纵一回吧!”
看热闹的人中,素质、涵养也各不相同,有好支招的,有无意中将人家要和的牌说露馅的,还有一向打骂玩笑,专门批评人家打牌臭的,整个麻场热闹非凡。秦州不怎么会打,没有想到第一把却搂了个小和,笑说:“对不住大家了,我这生手赢了各位麻坛宿将了!”
刘大为一边洗牌,一边不紧不慢地接了句:“你别得意,麻谚有云,‘千刀万刮,不和头一把’,再往下你可就是输家啦!”
到第二把,四人都上听了,刘大为是后上听的,但却是他和了,乐不可支,冲秦州一挤眼说:“怎么样?只要我老刘开和了,就没有人能再和得了!你们难道忘了我老刘的绰号是‘刘掏’吗?跟我打麻将,钱都让我掏去了!”
祝宽宏笑骂道:“日他哥的,瞎鸡巴嘀咕,叫你刘掏是因为你老是往外给人家掏呢。”
孙建平放心地说:“你可别得意得太早。经常打麻将,谁不知道啊,幸牌没有总幸的,也就那么一会儿,鸡巴不蔫还操死人了呢。”在麻场大家一律平等,没有领导和下属之分,而且总是这么粗俗,秦州虽然不习惯,但也就摇摇头笑了。
刘大为拿了手中要打的那张牌照祝宽宏手上打了一下,对秦州说:“这祝镇和孙猴子两个没一个好饼!”
两圈过后,刘大为和祝宽宏、孙建平几个和了几把后,就再没有开和,都叫秦州落了和,但是久经战阵的他们已经锻炼到不动声色的地步,不露一点儿慌乱。有一把牌刘大为又先上听了,接下来祝宽宏、孙建平又先后上听,秦州的牌也抓得差不多了,只要把手中单闲的红中打出去就能上听,但他发现刘大为门前没有碰牌,有可能和这个牌。
正在犹豫间,坐在下家的刘大为就凑过来瞅着说:“啥牌呀?这么难打?”
秦州把那颗红中显示给他看说:“你和它吧?我正考虑要不要听呢。”
刘大为说不和,故做镇静去牌墩抓牌。秦州就知道他是在欲盖弥彰,心中暗笑,当即把红中掖了起来,打了看起来比较老实的一对小鸡,随后把另外一个口抓了上来,单吊红中,报听。秦州带着一种戏谑问刘大为:“怎么样?刘书记,是不是给你掐住这颗牌不打了?”
又抓了两圈,秦州却抓了炸弹。刘大为一咧嘴,说:“真是二齿钩子挠痒痒——一把硬手啊,我真和他掐的那玩意儿。”接下来翻开了手中的牌,正是单吊红中。
坐在秦州上家的孙建平说:“打出来还能轮到你呀,看我和啥?”他摊开了牌,赫然也是单吊红中,接着冲秦州翘了翘大拇指:“高!秦镇长不打麻将则已,一打绝对是高手啊!”
从此,秦州的牌就一发不可收拾,六方麻将下来,赢了四百多块钱,祝宽宏几个就不依不饶:“不行,你得请我们!”
秦州打麻将本就是娱乐为主,没有想着要赢谁的钱,就毫不吝啬地满口答应:“行,你们怎么说,我怎么请!”
孙建平就拿了秦州赢来的钱到外面里买了东西,几人抽烟、喝酒,谝闲传,夜深了祝宽宏、孙建平和几个看热闹的人去休息了,刘大为却毫无睡意,来到秦州的房子。秦州知道他心中难受,一肚子牢骚没有地方去发,看来自己又得当他的听众了。
刘大为半躺在沙发上,吐出一口烟雾,长吁一下,说:“我中专毕业后,在乡镇干了二十年的活儿,每个党委书记都说我是个人才,都要往上提拔提拔我,可是我这副职做了十四年了,却怎么也当不上镇长,你说这公平吗?”
秦州知道刘大为不得意的时间就是从到碧云镇当副镇长开始的,副镇长到副书记他当了十年。而且,刘大为如今在副书记的位置上,和陈大业处得不是那么好,虽然力没有少出,但却处处受压制,提拔当镇长看来根本没有可能。
谈起当乡镇干部的经历,刘大为显得很伤感:“嗨,还说啥呀,我还是那句话,这是我在碧云镇十年里总结出来的,你若是没有杀人的心,就别当乡镇一把手!”
秦州看到,刘大为不经意间一抬头,灯光晃出了他眼角上两点晶亮的东西,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有这么厉害?”
刘大为看他一眼,好像在说“连这都不懂?”却接着解释道:“难怪你不明白,我们这些副职,也就是跟着书记、镇长走走,具体的活儿哪里有轮到我们做主的份?他们那些书记、镇长只想着你怎么给他们干活,凡是那些有利可图的事那一样不是他们自己干,一旦碰到麻烦了,那就是你副职和其他干部的。而即是这样,你个人的事他们却从来也是不闻不问,你一旦有点怨言,那么你就完了,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个坏人,别想着有出头之日了。现在这社会,不就是报纸上说的那个啥——官本位吗?一切得随着当官的转,当官的放个屁,你也得照办,谁办的不好谁没戏。就说我吧,我给他陈大业轿没有少抬,但他管我的事了吗?”
秦州知道陈大业多次许诺推荐刘大为当镇长,但每次提拔都没有他的份,难怪他牢骚满腹。刘大为自己也没有少努力,但关键时候缺陈大业一句话,他就每次都被放下来。被刘大为的这番话打动,秦州一瞬间对自己的工作也产生了怀疑,自己和刘大为一样踏踏实实的干,也不敢说就能混个一官半职。相反像张旭阳一样欺上瞒下,说不准这镇长还就很快能当上,陈大业书记就极力在为张旭阳说好话,推荐他当镇长,前几天张旭阳曾踌躇满志和别人吹牛:自己提升的时候快到了!有这种不公正的待遇,刘大为能不发牢骚吗?别的干部能不寒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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