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常圆】西天极乐，极乐西天（二十四）

　　玉皇大帝又把二郎神拉到先前去的偏殿。他着急地问：“你去打探到的情况如何？”
　　二郎神见舅舅只是着急地问他的事，却不问问自己的情况，心里很是有些委屈，他把头低下，说道：“舅舅，你看看我的头。”
　　玉皇大帝看见二郎神的头上有两个肉包，像初生牛犊头上开始长出的角。他不明白二郎神头上何以会长出这两个玩意儿，便用手指着二郎神头上的两个包问道：“外甥，你这是为何？”
　　二郎神就像小孩子在受人欺负后，见到自己的大人时一样，声音里带着哭音说：“舅舅，我差点儿见不着你了！”
　　玉皇大帝一惊，问道：“有那么严重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好跟舅舅说。”
　　于是，二郎神便把事情的经过跟玉皇大帝说了。
　　玉皇大帝一听，骂道：“那个头陀，竟然这么不讲理。那妞是我最先发现的，他来到我后面。这做任何事，都得讲个先后秩序，他倒好，不但不讲秩序，还蛮横无理地霸占着那妞，不让别人接近她。真真是岂有此理！”
　　二郎神问：“舅舅，你看怎么办？”
　　“我们天庭中，谁能破那头陀的佛光普照？”玉皇大帝问二郎神。
　　“师祖太上老君应该能破吧！只是这么一来，把事态扩大了，不但天庭的人都知道了，而且东方世界与西方世界不能再和谐，从此成为敌对国家。舅舅，因为一个女人值得么？”二郎神不无担忧地说。
　　“有什么不值得的？自古帝王是爱美人不爱江山呢！”玉皇大帝说。
　　“可是，可是……”二郎神可是了半天，也没能说下去。
　　玉皇大帝说：“可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可是那佛祖老儿的道法高深，我们奈他不何啊？”二郎神终于把心中的顾忌说了出来。
　　“你刚才不是说太上老君能行么？”玉皇大帝问。
　　“如果师祖知道你是为一个女人与佛祖老儿翻脸，他肯定不会出手的。”二郎神说。
　　“照你这么说，那我就只能拱手把那女人让给那头陀了么？”玉皇大帝质问道。
　　“看来也只有这样。这样能求得一团和气，天下太平。”二郎神回答。
　　“你瞧瞧你，就那么点儿出息！我看你要是遇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别人霸占去，你就会心甘情愿地拱手让给人家。”玉皇大帝很是气恼地说。这时候，他觉得一直被自己看重的外甥，竟然是扶不起的刘阿斗，一点出息也没有。
　　玉皇大帝知道，眼下这位外甥对自己还是有很大用处的，而且今后也一样地有用处，所以，他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拍了拍二郎神的肩头说道：“刚才舅舅在气头上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二郎神见舅舅安慰自己，就说：“依家法，你是舅舅，依国法，你是玉皇大帝。你这么说我，其实也是为我好，我应该感激才是，怎么还会往心里去呢？”
　　“你太明了事理了！照此发展下去，你今后定能独当一面。”玉皇大帝表扬二郎神道。
　　二郎神听舅舅这样表扬他，特别是听舅舅说能独当一面，想到今后舅舅肯定会封他一个大大官，心里很高兴，觉得为了舅舅，哪怕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这时，玉皇大帝狠了狠心，对二郎神说：“我们现在跟他来个釜底抽薪！”
　　二郎神不解地问：“舅舅，你这釜底抽薪是怎么个方法？”
　　“那头陀把那妞用佛光普照罩住，像世间的金屋藏娇。他的这点小伎俩，能把你们难住，却难不住我。我是谁，我是玉皇大帝呢！告诉你外甥，我这釜底抽薪就是把那锅底下燃烧着的薪抱走。嘿嘿，你想想，这薪都没有了，他还烧个毬啊！”玉皇大帝很是得意地说。
　　二郎神挠了挠头说：“这薪不是柴么？你把柴抱起走了，他不晓得去抱柴来烧么？这世间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柴，满山满沟满岔，放眼一望，都是柴咧！”
　　玉皇大帝看了看二郎神，说道：“外甥，当年我就不要你到人间去，你说和舅娘处不好，不想看舅娘那脸色。这下知道了嘛，先前那么聪敏的人，在人间去混这么些年，变得老实巴交的，像你这样，如果在天庭混，只能越混越差。在天庭，你得比泥鳅儿还要滑才行，老实人只有吃大亏。我这话你千万不要对众仙讲，我对众仙说就是要老实，而且我对那些老实的神仙是大力表彰的。因为你是我外甥，我才跟你讲这为人处世的要诀的。”
　　二郎神听了，连连点头说：“谢谢舅舅！谢谢舅舅！”
　　“不用谢！我当舅舅的关照你那是应该的。俗话说，是亲都有三顾嘛！我告诉你，这柴是指观音呢！”
　　“哦，原来舅舅是把人当作柴，您是用的比喻这种修辞手法。舅舅，我佩服您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您说话这么地深奥，这么有艺术性。”二郎神由衷地赞美道。
　　“你现在知道怎么办了吧？”玉皇大帝问。
　　“是不是把观音抱走？我们跟他来个先下手为强！”二郎神说。
　　“外甥你真聪明，我刚才对你可算得上是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了！对，就这么办！”玉皇大帝夸奖道。
　　“好，我这就去把观音抱到天庭上来。”二郎神说完话，便要走。
　　“别急，我同你一起去。”玉皇大帝说。
　　玉皇大帝之所以要去，他是担心二郎神在抱观音回天庭的路上，见观音美貌便起了歹心，到时自己千辛万苦弄来的却是个二手货，那才让人气爆肚皮呢！
　　二郎神不知道玉皇大帝的想法，他怕累着舅舅，就劝玉皇大帝不要去，对付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对他二郎神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么？
　　玉皇大帝不便对外甥说出自己这阴暗的心理，只得说：“这做任何事，一个人是死的，二个人才是活的。”
　　二郎神不知舅舅说的“死”啊“活”是什么意思，便问：“舅舅，这一个人怎么就死了，二个人怎么又活了呢？”
　　玉皇大帝解释说：“你想啊，一个人，你只能做一件事，若想做其他事就不能了，这不就是‘死’么？两个人就不同了，他可以一个人做这件事，别一个人做另一件事。这不就是‘活’么？”
　　二郎神说：“原来是这么个死与活啊？我还以为是人的死与活呢！”
　　二郎神又问：“舅舅，你这么走了，舅娘找你了，怎么办？”
　　“我又不是三岁大两岁的小孩子，用得着她来找么？再说天庭这么大，所有的事都得我来处理。难道说我处理什么事，还得跟她请示啊！我俩走，别去管她。”玉皇大帝摆出大男子主义的气概说。
　　两人来到南天门，守门兵士一见玉皇大帝，赶紧匍匋于地，三呼万岁。玉皇大帝毫不理会，与二郎神向下界飞去。
　　两人在空中，像一片树叶一样落下来。
　　玉皇大帝问二郎神：“那头陀的佛光在哪里？”
　　二郎神用手指了菩提树，说：“就在那菩提树后面。”
　　玉皇大帝从地上捡起一砣泥块，随手向二郎神说的那株菩提树后面扔去。只听“啵”的一声，那泥块带着破空的声音直向玉皇大帝飞来，速度之快，就连一眨眼也来不及。
　　幸好玉皇大帝早有提防，加上他在天庭后，也学到了些本事，这泥块被玉皇大帝躲闪开了。玉皇大帝虽然躲闪开了，可他还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骂道：“这狗日的头陀，心这么狠，不想把人整死都想整残废。亏他一天到晚嘴里念叨着慈悲为怀，那纯粹是骗人的鬼把戏。老子才不会信的呢！”
　　玉皇大帝问二郎神：“你看见里面有人没有？我怎么看到里面没有呢？是不是观音她们搬了家了？”
　　二郎神说：“没有搬家，她一家人都住在里面的。我用天眼才能看见。”
　　“狗屎！这头陀肯定是使用的障眼法，就像世间耍魔术一样。”玉皇大帝为了挽回面子，这样说道。
　　这时，二郎神说道：“舅舅，观音出来了！”
　　玉皇大帝一听，心里是激动万分。他在原地直跳，就像一只跳蚤一样直蹦跶。虽然玉皇大帝蹦跶得欢，可他却看不见观音，这让玉皇大帝很沮丧，他又骂：“狗日的头陀，这障眼法还使得真够绝的，连老子都看不见。”
　　“玉帝老儿，你骂谁是头陀啊？”一个声音在玉皇大帝和二郎神身后响起。
　　玉皇大帝一回头，原来是佛祖释加牟尼。
　　玉皇大帝笑着说：“我以为是哪个，原来是佛祖老儿啊！你今天怎么舍得离开你那雷音寺，跑到这荒郊野外来了。不会是出来散散步，锻炼身体吧！确实，你一天那么坐着，对身体很不好的。”
　　佛祖似乎不愿与玉皇大帝多说，便直截了当地说：“我们也别说那些闲话，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说你们来做什么吧？”
　　“你说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怎么不说亮话呢？”玉皇大帝反问道。
　　“我怎么不说亮话了？”
　　“其实我俩来到这里，彼此已是心照不宣。你还好装模作样问我来这里做什么？”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来个关公月下舞大刀——明砍！我告诉你，你不要来打观音的主意，她是我的人。你在天庭那么多的情人，最近又搞上一个嫦娥，你应该满足了。我呢，先前是有一个妻子，可我与她早就离婚了，现在我想找一个，就是眼前的观音，我奉劝你最好不要与我争。”
　　“我要与你争呢？你又要怎么样？”
　　“我不会怎么样？只是不知你想过没有，你能不能争赢我。”
　　“照你这意思，我俩要通过武力来解决争端么？”
　　“如果你想那样解决问题，我是乐意奉陪的。”佛祖说到这里，又说道，“我俩也别在这打嘴巴仗了。这样好了，如果你能进得了我的佛光普照，观音就是你的。如果你进去不了，那观音就是我的。怎么样？”
　　玉皇大帝知道自己进不了这佛光普照，可他嘴上并不示弱，他答应道：“那好啊！你可千万不要反悔。我早就知道，你佛祖老儿是最不讲信义的人，如果谁要相信你的话，那他干脆把自己杀了算了。”
　　“想不到我在你眼里竟然是这样的人。不过，你也屙泡尿照照自己，看看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佛祖回击道。
　　“我再不好，总比那些玩魔术的人好。”玉皇大帝说。
　　“谁玩魔术了？你把我的佛光普照当成是玩魔术了？真是笑话。我那是法术，你不也会法术么？要不我俩比法术，谁法术高强谁就得到观音，怎么样？”佛祖问玉皇大帝。
　　“谁跟你玩那些虚的，只有你们那些人才喜欢玩那玩意儿。算了，我看你可怜，就不跟你计较了，观音归你。”玉皇大帝知道自己争不过佛祖，不放弃也只得放弃。不过他嘴巴上还是要挽回自己的面子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佛祖说。
　　“别跟我说那些酸不溜秋的话。观音虽然归你，可你还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只要观音归我，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百个我都答应。”
　　“我不会提那么多条件的，不然，别人会说我是个贪得无厌的人。”
　　“那你快快说吧！”
　　“我外甥那只哮天犬，被你弄成疯狗了，现在你得跟我把它治好。怎么样？”
　　佛祖听玉皇大帝说起那只哮天犬，他觉得自己先前被哮天犬咬的地方在隐隐作痛，不自觉地用手去揉了揉那里。
　　佛祖说：“那狗也他妈太凶了，把老子追得在整个联合世界跑，最后把老子狠狠地咬了一口。也幸亏是我，换成其他人，那一口还不要命交啊！”
　　玉皇大帝听了，觉得很解恨。他在心里说，要是多咬你狗日的几口才过瘾呢！但他嘴上却说：“你堂堂的佛祖，被一只狗追着满联合世界跑，说出去谁信呢？你当我是智障儿童啊！”
　　佛祖自然不好说他是变成人来到人间的，于是，他敷衍道：“你爱信不信的。你刚才不是说叫我帮你把哮天犬医好么？你把哮天犬带来没有啊？”
　　玉皇大帝说：“今天没带来，明天跟你带来，怎么样？”
　　佛祖说：“什么时候带来都可以。”
　　二郎神问：“还是带到这里来么？”
　　佛祖看了看二郎神，说道：“这位兄弟看起来英俊潇洒的，怎么感觉脑子里少根弦呢？”
　　“你说什么话啊？人家那是诚实。你以为这联合世界个个都像你那样，比老狐狸都还要狡猾的呢！”玉皇大帝说到这里，哈哈大笑起来。
　　佛祖也不恼，便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玉皇大帝也不久留，便说了声：“佛祖老儿，少陪了！”
　　佛祖双手合十，说了声：“恕不远送！”
　　路上，玉皇大帝想起刚才的事，还是觉得心口很痛。这是因为心爱的东西的被人抢去后的感觉。他连连叹气说：“我还是心有不甘，我始终咽不下这口恶气。”
　　二郎神看着自己的舅舅，心想，你心不甘，咽不下这口恶气，归根到底，还是舍不得那个女人。
　　第二天，二郎神带着哮天犬来到雷音寺。等你电脑上网。
　　那哮天犬一进雷音寺，就特兴奋，好像那些田径运动员吃了兴奋剂一样，兴奋得难以自持。它“汪汪汪”地狂吠着，吓得雷音寺里的罗汉直哆嗦。
　　有罗汉对二郎神说：“二郎将军，你要把你那狗管好，千万别让它咬到我们了。到时我们染上狂犬病可怎么办？”
　　二郎神见这些个罗汉吓成那个样子，心里很是好笑。想到，都是些贪生怕死的东西，平时人模狗样的，好像道行深厚得很的。
　　二郎神对着佛祖说：“佛祖，我把哮天犬带来了，你给它医治吧！”
　　佛祖坐在宝座上，双眼闭着，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似乎没听见二郎神说的话。
　　二郎神以为佛祖没听见，便亮开嗓门说了一遍。
　　文殊菩萨对二郎神说：“二郎将军，斯文些，用不着说那么大声。佛祖他老人家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刚才说的他已完全听见了的。”
　　二郎神奇怪地问：“你说他听见了。可你看他那睡相，睡得那么香，怕是在做梦咧！是不是昨天晚上上网，还是打牌玩女人熬了一晚上的夜，大白天睡来补起哟！”
　　文珠菩萨很想过去把二郎神的嘴捂住，可他看见二郎神身边那只凶猛的哮天犬，怕自己被那狗给咬一口，吓得便没敢过去。急得他直向二郎神摇着那合十的双手，像是在对二郎神作揖一样。
　　“二郎神来啦！”佛祖开口道。
　　“佛祖，原来您真的没睡啊？”二郎神问道。
　　“我这是在做功课呢！你以为我像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上课就只想着睡觉么？”佛祖反问二郎神。
　　“你是佛祖还要做功课啊？”二郎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了。
　　“俗话说，三天不练手生，三天不说口生。我们随时随地都要练的。好了，我现在为你这只狗治病。”佛祖说到这里，伸出一根食指，只见那食指上燃起一团火。
　　突然，佛祖把食指朝向哮天犬，那团火便朝哮天犬飞去，围哮天犬旋转。那火越转越快，大家看见哮天犬成了一团火球。这时，听不见哮天犬的吠声。
　　二郎神大惊，忙向佛祖说：“佛祖，你这样会把哮天犬烧焦的。”
　　佛祖没理会二郎神，仍自顾自地操作着。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佛祖一收食指，那团火脱离哮天犬，回到佛祖的食指上。佛祖一口气把这团火吹熄了。
　　再看这哮天犬，浑身的毛被烧得精光，但它的皮却是完好无损的。这时哮天犬不再疯了，它围着二郎神直转，向二郎神摇头摆尾。
　　二郎神见哮天犬医好了，向佛祖直道谢。然后带着哮天犬离开雷音寺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