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鬼三上水

　　第十七章；鬼三上水
　　老蔫见我和孙八斤回来，马上来到我的房间，神神秘秘的说：“今儿，俺看了一出好戏。”孙八斤毫不客气的说：“你们能有甚好戏，除了鬼话连篇还能有甚。”我拉了一下孙八斤说：“老蔫说说啥好戏？”老蔫绘声绘色的描述着他和鬼三今天的事情；
　　今天早上。鬼三见我和孙八斤走后，神神秘秘的对老蔫说：“俺有个好去处，一准能搞到好货。俺们搞到好货就直接返回去。”
　　老蔫狠狠瞪鬼三一眼说：“要回也得和老美吱一声，这样悄悄走了不觉得缺德？”
　　“可是......
　　“没什么可是，给人家忽悠来你小子就不能不打招呼就走。”
　　鬼三不解的说：“老蔫今天是怎地哩？莫非你小子的脑袋被驴踢醒了，也学会装大尾巴狼玩起假仁慈哩？不对，你小子一定捞到好货，要不你小子不会像变一个人似的。要不就是钩挂上哪家俊婆姨哩！”
　　“玩去，谁像你见到母羊就撅鼻子闻臊，见到母鸡就想踩的主。俺这辈子也长不出你小子那个臊腰子。”
　　“那就是你小子踩到好货想瞒俺。”老蔫的婆姨是全村有名的母老虎，他最怕别人传这种闲话。鬼三几次用这种话刺激他成效显著，今天老蔫行为反常一定有秘密，他依旧采用老方法套话。
　　“瞒不瞒你和你有狗屁关系，老子真想豁开你小子的膛，看看心长在哪里，一肚子歪歪心你他娘的累不累！还是想想今天去哪儿收货哩。”虽然老蔫的心在砰砰跳，来的路上他早想好，这个好物件决不能告诉他，不能再让他把自己刷了。
　　鬼三从老蔫的话里没发现什么破绽，但还是怀疑他今天的表现，只是一下子找不到突破口，无法再去追问。鬼三收了三年多的古董，从中找到许多挣钱的窍门。他急切想知道老蔫是否收到好货，和那些窍门有直接关系。因为他很了解老蔫的销路，没认识几个收货的老客，而且那些老客都是小玩家，不敢花大价，如果他收到好东西就有可乘之机。找几个和自己关系不错的老客先把价格压低，他再叫一个外行朋友充当老客把东西买到手，这方面他得过很多甜头。
　　为了减轻跑各家各户的辛苦，鬼三在周边几个县培养很多收古董的徒弟，这样他名副其实的当上二道贩子。虽然比户家收的价钱高，收货的数量大大提高，也经常搞到较好的物件。自从当上二道贩子这一年多，他的经济收入成倍增加，也算一个当地较有名气的收古董小老板。
　　老蔫跟着鬼三骑了近两个小时的自行车，来到一个小山村。他们在那个村子转悠到后半晌，什么也没发现，只好原路返回。在路过古槐村时，鬼三说：“要不俺们去俺徒弟那儿瞅瞅，说不定这几天他搞到好货哩。”凡是鬼三引入行的人，他对别人都炫耀他们是自己的徒弟，至今还没有一个承认是他徒弟的人。
　　“去可以，俺不和你搭伙，各做各的。”老蔫和鬼三所谓的徒弟陈老二有过几次交手，都没讨到便宜，那个家伙和鬼三一个德性，鬼！
　　“好哩！”鬼三应了一声二人骑车直奔陈老二家。陈老二一见鬼三就劈头盖脸的骂道：“鬼三你他娘的还好意思来？净干那些没屁眼儿的事儿，你小子缺八倍德了，在刘晓哪儿损伤老子。”
　　鬼三被他突如其来的叫骂，搞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问：“怎地了？今天哪根筋抽住哩？”
　　“你自己做的缺德事儿，别在老子面前装蒜。”陈老二仍是满面怒气的说：“没有你这样做事的，俺好不容易拉刘晓入行，不就是想从他那里买点便宜货。你倒好，明知道那件货是俺从他手上买的，为啥拿到他那里告诉他你的买价，还说以后有好货别卖给俺。你还自称是俺师傅，连起码行规都他娘的不遵守，配做师傅吗？”
　　老蔫心里这个乐呀，心想：活该，让你小子鬼，这回鬼到人家裤裆里去哩。
　　鬼三眨么好半天那对小眼睛，就是找不到能驳陈老二的话。
　　“怎地？你不是很会说吗，说话呀。”陈老二以后和老蔫讲；当时他趁势逼鬼三是有他的动机。其实，提的那件事，刘晓早就和他讲了，一直在等机会，他知道鬼三买东西爱上水[上水；是这行认为卖货的不懂价，又要高出市面很多的价，买货的人趁机出给出更高的价钱，把那件货拍死，卖不出去]。前几天他买到一个重八斤多的大香炉，底款“大明宣德年制”而且包浆很好。他找了几个老客都说东西不错，只是清初仿宣德的物件，价钱上不去，老客都给出几百元。他心中有数后就开始琢磨怎样算计鬼三，当看到他和老蔫一起来到时突然闪现出这样一个念头，激他：“今天俺声明，有好货也不卖给你鬼三。”
　　“不卖给俺也让瞅瞅吗。”鬼三终于找到开口的机会，急忙回应着。
　　“看可以，老蔫俺跟你做。”陈老二说着从柜子里拿出那个香炉放在老蔫的面前问道：“你看看货怎地？”
　　老蔫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个的香炉，边看边说：“好货，好货......”
　　“想买吗？”
　　“想，怕俺买不动哩。”老蔫说的是心里话，他连价钱也没问。
　　鬼三上前想拿起香炉看看，被陈老二拦住：“告诉你吧，这件也是俺从刘晓手里买的，俺怕你买上又到刘晓那里损伤俺，所以不卖给你，你就不用上手哩。”
　　他这么一逼，鬼三真的上火了。其实，他去年年底曾经卖过这样一件，费好大的力气才卖了一千二百五十元，估计现在最多能卖一千五，而且还得在他手上卖，估计陈老二这儿没有出这么高价钱的老客。鬼三眯着眼睛又去拿货，这次陈老二没阻拦。他拿起来仔仔细细端详一会说：“你卖不卖给俺是一回事，俺出不出价是另一码事，一千卖吗？”
　　“不卖，说不卖给你就不卖给你。”陈老二看都没看他。
　　“怪了，俺就不信用钱砸不出货？一千五。”
　　“不卖，不卖......陈老二不耐烦的把香炉从他手中夺过来，放到炕上。
　　“两千。”鬼三出价后一直盯着陈老二，见他无动于衷，马上喊出：“两千五卖不卖？”
　　“不卖，不卖。”陈老二边说边把香炉放回柜子里，没有一丝想卖的迹象。
　　“两千八卖不卖？”
　　“掏钱，买给你。”陈老二将香炉重新拿出来放在炕上，伸手向鬼三要钱：“掏钱吧。俺买了。”
　　“你真卖？”鬼三把眼珠子转的滴溜溜地，心想：坏了，这小子真要卖，今天老子栽大发了，也许他是在探价，用钱也许能把他拍回去。想到这里解开裤带，从内裤的兜兜里掏出一叠百元大钞。一边数一边关注陈老二的举动，当他数到二十八的时候，陈老二手急眼快把那两千八抢到手，揣进衣兜里笑着说：“还是当师傅的水平高，谢了。”还对鬼三抱拳谢过，那神情就像行走江湖的侠客，风度翩翩。
　　“厉害，老三真厉害，不愧是当老板的出手就是大气。”鬼三一出价，老蔫就知道他小子要使坏，他们俩一对鬼头，看他们这出好戏怎样收场。收古董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在行里卖货买货开口要价就地还价，不论卖方少要多少钱，只要买主出价钱，卖主说卖，买主必须掏钱。就是一张废纸，只要你还价就必须买，除非卖主不卖。所以，在行里很少有人上水，一旦出价必须掏钱。今天鬼三的胆子够大，不过他小子心里悔的一定尿裤子。管他呢，就在旁边观风景挺好。
　　鬼三真是悔的想尿裤子：打了一辈子鹰今天让鹰啄了眼，不单是输钱还输了人。这次出门不吉利，真他娘的晦气。早知那小子懂货，干嘛非要上水哩。鬼三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老三，生意也做成了，俺们走吧。再去其他地方转转，你小子买到好货俺还没开张哩。”老蔫不愧叫老蔫，话也带蔫蔫的怪味儿。
　　“老蔫，觉得俺买到好货你搭伙吗？”鬼三本来心里窝一肚子火，听到老蔫味道不对就将他一军。
　　“老三，听完俺的话你再决定。”老蔫看到鬼三吃了陈老二的哑巴亏，又高兴又替鬼三心疼白扔的钱。虽说对鬼三为人处事有看法，总归是从小玩大的朋友，而且他更讨厌陈老二。本想用“好货”二字来刺激一下陈老二，给鬼三一个台阶顺坡下驴，没想到鬼三不知好歹，往自己身上推。这时他想起一位老客曾经对自己说过；真正的宣德炉都含8-15%的黄金量，从外皮能看到金点。不过这里香炉的外皮是没有金点。他想；即使陈老二宰了鬼三，也不能让他小子太得意。就说：“老三，你没听说宣德炉里的含金量是八到十五吗？这个炉足有八九斤，就按四千克算；含金量也有三百多克，现在每克金子是54元，三百克是多少钱？所以俺说是好货。你还想和俺搭伙吗？”
　　老蔫的一席话把他二人说的懵住了。鬼三缓过神急忙仔仔细细打量这个香炉，他发现炉耳上沿露出的铜色非常金黄。他也有耳闻；宣德炉里含金的说法，只是没见过。他一定在想；莫非这是真正的宣德炉？如果是，老子算逮着宝哩。虽然他将信将疑，还是快速把香炉装进自己的挎包，对老蔫说：“老蔫咱们走。”
　　“等等，让俺再瞅瞅。”陈老二得意的神情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拉住鬼三的胳膊央求道：“师傅，你再让俺过一眼好吗？俺求你了。”
　　“别，俺怕你看到眼睛里拿不出来哩。老蔫走。”鬼三甩开陈老二的手，径直走出屋门，老蔫向陈老二摊了摊双手也跟着走了出去。
　　老蔫刚讲完鬼三买香炉的事儿，我们听到鬼三那屋里传来吵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