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神秘的行当

　　第三章神秘的行当
　　在我心里一直有一种亏欠丽萍的疚痛。二十多年来，每当有人提到丽萍的名字，我的眼前总会闪现出她为我带泪的苦笑。记得在我苦苦等待白云三年多的时间里，曾经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为什么喜欢白云而不喜欢丽萍？而后又觉得去挖掘爱与不爱的根源，岂不是很可笑吗？这样的问题已经被人类探究了几千年，又得出怎样的结论？我今天又该怎样与丽萍对话呢？手机里传来熟悉而清脆的声音；喂，是老美吗？我心里慌乱的应道：“丽萍你好，我是老美。”我本想站起身出去和她通话，被那位短粗的陈处硬生生按在椅子上：“不能背着咱们，就是肉麻的话咱也要听听。”手机那边；喂，你和谁说话呢？我不加掩饰的说：“是陈醋，非要听我们二人的肉麻话。”手机里传来咯咯的笑声，接着传来她的声音；你要能和我说一句肉麻的话，我今晚非失眠不可。明天我们这里有架飞机要去北京进生活用品，我准备塔机去北京。老美，你就在那里等我，不许再逃跑，听见没有？我急忙点头说：“是！决不当逃兵。”手机里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而后又‘嘀嘀’的断线声音。我长长出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明天，明天她还是原来的她吗？”
　　小铃铛好像听到我的嘀咕，她扯着我的衣袖轻轻地问：“她明天来吧？看你神不守舍的样子，你心里一直装着她呢，对吧？”我没有正面回答，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反问道：“你下午有事吗？不想知道我这些年的经历吗？”没等小铃铛回应，短粗的陈处插话说道：“咱们是来休假，有都是时间。姐妹们，今天下午就听老美的故事，如何？”这几位女大兵同时称赞，只有小铃铛低下头没做任何反映。
　　我认识收古董的鬼三是因他的妹妹灵慧是我的邻居，其实是他继母的女儿。因去年年底灵慧的母亲把老家留下的房产转卖，所有卖房产的钱都带到再婚的老头那儿，[也就是三鬼头父亲]她弟弟结婚向母亲要钱，母亲不给。她们姐弟二人一纸诉状把母亲告上法庭，索要父亲留下的属于自己的那份遗产。
　　历来朝里有人好办事，她和我的妻子言芳要好，就求我帮忙找找法院民事庭的人说情。一开始我不愿意；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和亲生母亲对薄公堂。妻子劝说我别大事小事都较真，人家自有人家的道理。你从小要好的哥们儿晓强，不是刚刚提拔民事庭的副庭长，去找找他，反正咱们也不损失什么。我觉得妻子的话在理，就答应试试。
　　我找到我的好哥们说明来意，他听后哈哈大笑：“这点小事还需劳烦你这个大厂长啊！这个案子一目了然，涉及金额又小，只要确定转卖房产的金额，按照继承法规定去办理，很快案子就能了结。”我疑惑的问他：“为什么她们把这么简单的案子看的那么神秘？”他又笑了：“哥们儿，你是真不懂还是在装？如今社会上传唱；大沿帽两头翘，吃了被告吃原告。这是当今一种现象的真实写照，你当厂长的真不懂吗？”我没底气的嘟囔：“连职工的工资都没着落，想吃又拿什么吃？”晓强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呀，还是原来认死理的劲儿，吃有很多学问。就拿这个案子说；油水不大，想炸出点油就靠拖，如今刚步入法制轨道，老百姓不懂法也缺少法制观念。这就让诉讼双方产生神秘感，他们会主动上门的，你这不是来了吗。哈哈......”我也直接了当：“今天哥们儿可没带油。”他又哈哈大笑：“这点小油水哥们儿看不上，你一百个放心，我督促经办人员尽早结案判决，她们姐弟会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案子很快判下来，灵慧姐弟胜诉。就此，和灵慧的关系越走越近。
　　去年初，我租赁近三年的汽配厂，因国产汽车大下马及管理不善导致企业倒闭。本应该租赁人承担主要责任，因我租赁时的担保人的地位很高，并没有追究我应承担的诸多责任，只是让我自己掏腰包补发拖欠职工的三个月工资。那时近5万元的工资对我来说也算是天文数字，我只能通过关系贷款了结此事。由于贷款的压力和我在企业倒闭后的三个多月，跑了大半个中国去考察了项目，都没有成功。就此，又欠下几千元外债。
　　只靠妻子那点工资，连正常过日子都困难，更别说还贷款和外债。这时灵慧告诉我，收古董很挣钱，她的继父和三个儿子都是收古董的，每年不少弄钱。前几个月她继父买了一陶罐的古钱，就挣了几万元。也许，人在重压下会使心态产生变化，一直非常讨厌投机取巧行为的我，鬼迷心窍的信了她的话，并认为自己去做收古董的生意，是尽快解脱经济困扰的最佳选择。没过几天，灵慧就把她的哥哥鬼三领到我家。鬼三讲了许多自己收古董的神乎其神的故事。最后他拿出‘丁福保古钱图说’那本书告诉我；这本书市面上没有，俺十七元买的，又很看重这本书的价值。看在俺妹妹的面子原价转给你，前几天俺在严家村，发现一家挖菜窖挖出几十斤古钱，俺对古钱不是很懂，你有文化最适合搞古钱币。你把这本书好好看看，过几天我带你去那个村拿书对古钱，一定有钱赚。三鬼头这种前后矛盾的话使我产生疑虑；收古董靠谱吗？又一想；反正也不需投资，就当十七元买点见识。
　　第一次接触古钱币的知识，使我震惊。原来中国历史上的钱币有那么多的种类，通过钱币的形状，重量，不单表述每个朝代铸币风格，还影射出每个朝代盛衰的轨迹。我本来就喜欢看杂书，古今中外，自然奇观，历史人物，名人自传等等。我用了三天时间，仔细把这本古钱书阅读一遍，我的心有一种涌动，仿佛在对自己倾吐：我爱上古钱币了。
　　也许，是命中注定让我走进古玩这个神秘行当。那本古钱图说的书使我对古钱痴迷，竟然仅仅用七天时间，就把书中标价一元以上的清钱和北宋钱倒背如流。连我自己都感动惊讶；自己能有如此的超凡记忆能力。是老天的旨意，叫我吃古玩生意这碗饭。一天早晨，鬼三和叫老蔫的人来家里找我，让我带上古钱图书和他们一起出去收古钱。我二话没说，很高兴的骑上自行车和他们出发了。
　　在前往的路上，鬼三和老蔫有意加快了蹬车速率，把我远远甩在后面。多少年没骑自行车跑这么远的路，我用上吃奶的力气，在快要赶上时又被他们戏弄的甩开。在认识鬼三之前，他妹妹灵慧曾介绍我从事过的工作。我想象的出；他们看自己狼狈的样子一定幸灾乐祸。
　　如果，不是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个性，也不会吃这份苦。当时我完全可以回原单位上班，只是因为自己的面子放不下来。我一边寻思一边咬紧牙跟随，想当初我也是不错的篮球运动员，百米也曾跑进12秒，只要锻炼几日一定比得过他们。正在我加劲儿的时候，老蔫放慢速度沉到我面前：“鬼三就是歪歪心的人，俺可不愿意和他一起戏弄你，俺们慢慢骑，不去管他。”我感动的说了几声谢谢。
　　“老美，你是第一次接触古钱币吧？”老蔫没话找话的问我。
　　“是的，不过通过看几天书，我真喜欢上古钱币内涵的神秘色彩。”我实话实说。
　　“咱们今天刚认识，你别嫌俺给你泼冷水，这行不好做，发大财只是梦，都是挣几个小钱刚够养家糊口。别听鬼三吹侃，他干了三年多又挣了几个钱。如果像他说的那样，也不至于因为挣你5元钱跑你家忽悠小半天。”
　　老蔫又告诉我；他收古董也是鬼三忽悠的，而且也是拿这本古钱币的书做幌子，跟他干了一年多，至今不还是个穷鬼。自从那次他发现一对完整的五百件[这是当地收古董对古瓷瓶尺寸大小区别的称谓]五彩刀马人物大瓶，货主少一千五不卖。他不敢下手，叫鬼三去给长眼。[长眼行话；请人去鉴别真假优劣]鬼三砍了三百元的价买到手。并与他商定；本钱算他的，挣钱对半分成。
　　老蔫自己也承认，他是他们村有名的吝啬鬼，最怕自己出本钱，只要不掏自己腰包，其他都好说。加之与鬼三还是远房亲戚这层关系，又是同村从小玩大的朋友，相信他不好欺骗自己。买到五彩大瓶的第三天，鬼三叫他去家里，说是有老客[凡是来做古董买卖的客人，当地古董行通称老客]想买那对瓷瓶。经过再三讨价还价，最后已两千元成交。各分得400元，老蔫当时很高兴。
　　没过多久，传到老蔫耳朵另一个版本；晋中一位老客从鬼三那里花四千元买走一对康熙五彩人物大瓶。人家卖给北京老客一万八千元，鬼三亏大了。他去找鬼三说清楚这件事。鬼三满是委屈的样子说；别提这事儿，一提俺的心悔恨的拔凉拔凉的，好不容易到手一件好物件，让那老小子活吃生吞哩！真他娘的背气。哥们儿，你别听那些人胡扯八扯，是买咱们货那老小子知道自己买亏了，他娘的把屎盆子扣到老子头上。让他等着，老子找机会一定收拾他这条老狗。
　　老蔫知道和他理论不出甚道道。不过，让他悟出一个理；鬼三忽悠自己收古董就是为了帮他找货。以前还挺感激他，现在算明白了，他是在利用自己不懂货而从中获取暴利。狗日的鬼三，老子以后发现国宝也不会告诉你，上不了手就是好过[得便宜的意思]不相干的人，也不好过你鬼三。从那以后再不把鬼三放在眼里。虽然还经常二人一起下乡收货，不过各自为战，二人的心已经离皮了。
　　“先试试看，行就做，不行就当找到一个爱好。”我并没接应老蔫揭短的话茬。也许是从小家教的原因，也许是性格所致，我不喜欢传闲话，觉得很无聊。虽然，鬼三在卖书时心口不一，不过是做生意的小把戏而已。每个人在生活中都在不停的耍小聪明和小把戏，好像是现实生活中使人们欣然接受的一种惯性，越去计较反而自己越疲惫，越痛苦。现在只关心怎样做才能达到成效，我就问老蔫：你认为怎么和有古钱的那家货主说呢？
　　老蔫把眼睛瞪的溜溜圆，又咋了几下嘴说：你还不知道吧？俺俩根本没见到古钱，只是道听途说。前几天俺们去过那家，人家不但不承认还毫不客气把俺们轰出来，到底有没有还不确定哩，你受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