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痛苦无奈欲说还伤

　　
　　或许是命运的捉弄吧，冷宣萱与丈夫的婚姻极其失败。丈夫是个既要强却又懒散自私无什么能力之人，无论在家庭还是工作中，冷宣萱从来都得不到他的半点关爱。不单是这样，反而在生意上还随时故意刁难她。冷宣萱是里外都不好做人，大事小事不过问了，他牢骚满腹说什么压力都在他一人肩上。过问了吧，他又说能力胜过了他，让他没了男人的尊严，让他有了强烈的自卑感。冷宣萱无奈地摇了摇头，两人间的感情已是到了边缘地带。
　　那个夏季，冷宣萱都不知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每天下班已是晚上九十点左右，忙碌了一整天，人已是精疲力尽。可回到家里的冷宣萱仍是没有闲下来的，又是好一阵的忙活，丈夫就是什么都不做。
　　渐渐的，冷宣萱的心由冷变寒，以至于后来她害怕下班了。好多时候她都独自一人骑着车茫然地满城乱转着，看到那些牵手搭肩的，不免投去倾羡的目光，阵阵心酸涌上心头。
　　每次都是夕阳落幕仅剩下那一缕暗晕的时候，她才磨磨蹭蹭慢慢的机械的驾驶着电车回家。一路行一路想着心事，那张美丽的面容只有想到飞烟的时候，才会灿烂如花。此时的心情，看什么都是那么美好，就连这愈来愈黑的天空都不是很讨厌了。到了红绿灯那个地方，她蓦然想起了一个细节，唇角柔和的扯出月牙般的弧度，嗓音滑出极其舒服的一声轻笑。
　　到了楼下停好车子，心情忽而沉重起来，灌了铅的步子又开始丈量这熟悉又厌恶的小巷子。只因巷子那一头连接的是自己毫无生气的家，还有那一张呆板的挑剔的又有些卑微的脸孔。
　　“哎！”她在心里重重叹息一声，胸膛仿佛奔流的水忽然被阻住一样，挤压胁迫的呼吸好像是要停止了。我是不是要死了？她在心里问了自己千万遍，但是始终都没寻找到答案。
　　上楼，一层两层三层......
　　那一扇不愿意看到的防盗门仿佛魔鬼的脸，肆无忌惮的向着她狞笑。
　　冷宣萱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然后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摸出钥匙没精打采，生硬地插进了锁孔。开门的刹那间，一股凉凉的气息扑面而来，身子一滞又打了一个冷颤，眉端微微一紧，脸上即刻罩上一层冰霜，心里莫名的缩了一下。
　　射进眼帘的房间散发着零乱的味道，刺激着她烦闷的神经。

　　医院。
　　办公室里，医生严肃着面孔：“他目前的状况不是很理想，不排除有癌细胞的可能，你们要有心里准备，最好回家后他想吃什么就给他吃什么吧。”
　　犹如雷轰顶，冷宣萱木然的站立着，瞬间已是泪流满面。此时此刻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不停地抽噎着。抖动着双手，她拨通了丈夫哥哥的电话：“......哥......医生说......说他......他目前情况不太好，你和我姐夫马上着手把门面给我卖了吧，我想把他送到省城医院去。”
　　“好，好，你先别急我们马上赶过来。”
　　“不能让儿子这么小就失去父亲，我一定要救他，哪怕倾家荡产。至于他要怎么样对待自己，那是他的事，只要自己做到问心无愧就是了。”稍微平静下情绪后，冷宣萱向病房慢慢走去。
　　“大家商量下，是否把弟弟送到省城去呢？”空气几乎被凝窒，兄弟姐妹们乱地或站或坐在室内不同角落，都沉痛地低着头，哥哥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不想去，要死就死在家里，我哪儿也不去。”
　　“可不去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是呀！”
　　两个姐姐应和着。
　　“我看还是别去了，马上就是春节了，在家或许还能过完这个春节。”母亲眼里含着泪。
　　“......”
　　又是一阵可怕的沉寂。
　　“我想说说我的看法和想法，去省城，尽管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但至少还有一线希望，也曾努力过。要是不去，不就等于是在放弃吗？我想省城是必须而且一定要去的，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将会不惜一切代价，也不会轻意放过。我理解你们此刻的心情，但我是他妻子，我有权做这样的决定。”冷宣萱坚定而果敢地说道。
　　省城著名医院里，冷宣萱和弟弟及张学海侄儿不停地奔跑着，一会上一会下。为了做全面检查，冷宣萱和丈夫只能留在省城等着，弟弟和侄儿则先回了家。
　　“飞烟，你们现在在哪儿？我好想你！你可不可以马上到省城来？我要在这儿呆上好几天，等着拿结果，你快点来吧，我们还能再聚几天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会尽快赶到，等着我，宝贝！我也一样好想你！想得我都快疯了！”
　　冷宣萱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那种苦痛有谁能真正理解和体会到呢？心上人与自己近在同一省市，且马上就要又与自己远隔千山万水，而自己却不能也无法陪她。又把她生硬硬的推还给了她老公的怀抱，宣萱的心被撕裂着。她不想错过任何能与飞烟在一起的机会，她太珍惜她们间的来之不易的时间了。
　　飞烟的日子更是难熬，谁也不知道她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一路上她还哪有心思去赏景，脑海里除了宣萱还是宣萱。一幕一幕带着她的不尽思绪，挥之不去的温馨影像。她用手机在微博上写道：没有你在身旁牵手，在美丽的风景也是索然无味。亲爱的宝贝，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看见那一簇簇的花儿草儿，鲜艳的托出来的是你嫣然笑脸，心里猛地揪了一下，泪水忽然在眼眶里打转。哎！又不能让他看见，只好低头掩饰悄悄擦干泪水，然而，那湿润转化成一柄利刃，在心里狠狠的剜着......
　　身在曹营心在汉，接到宣萱的电话后，她哪还有什么心思去游玩，心早已飞到了宣萱的身边。
　　“你在什么地方？我已经到了医院附近。”
　　“是吗？这么快呀，好，好我马上下来接你。”听到电话里熟悉的声音，宣萱差点没跳起来。她赶紧收拾了下凌乱的床上，三步并着两步跑到了楼下。
　　对面那熟悉的身影，那让自己时刻念念不忘的人儿，早已映入了她的眼帘，不由的眼睛已变得湿润。
　　飞烟四下张望着，急切地搜寻着心爱人的身影。
　　“在那儿！”飞烟兴奋地眼前一亮，心幕地一动。
　　宣萱淡妆素雅，仍掩饰不住她内韵的气质，是那么地闪人的眼。
　　‘宝贝呀！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你让想得好苦呀！’飞烟心里一热，眼圈红了起来。
　　杨一平冷冷的看着她们热情拥抱，心里像打翻的调味瓶子，酸啊辣啊生气啊无奈啊嫉妒啊什么的，一起涌上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王飞烟与冷萱萱就在大街上拥抱了好一会儿，分开之后又是手儿牵着手，紧紧的十指相扣。与每次一起行走一样，不同的是这次的牵手更紧更不舍得分开了。
　　来到住处，一切安排妥当。杨一平和王飞烟礼貌性的看看冷萱萱的老公，然后一起出去吃饭。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四个人想着各自的心事。
　　杨一平想的是快点离开这个城市，怎么能断了冷萱萱和飞烟的情分？以后如何与老婆和平相处。冷萱萱老公想的是自己的病情不要恶化的好，他还要多活长寿呢！王飞烟想的是此去一别，等待自己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日子？一定是重回心灵地狱吧？更加的暗无天日罢！冷萱萱想的是真的是好不舍好不舍飞烟，可是不分别又能怎么样呢？自己的亲朋还没有接受她们的恋情，她真怕她们伤害到她，哎，真是纠结啊！纠结死了！
　　默默的吃过了饭以后，冷萱萱老公回宾馆休息，杨一平说出去走走，他实在是无法看见她们是那么的亲热和相爱，心里一阵阵的不舒服，还隐隐作痛。于是，赶紧借口离开。如此一来，倒是成全了王飞烟和冷萱萱的独立相处时间。
　　在附近那个公园内，两双眼睛四目相视很久很久，表达着只有她们自己才能解读的深深爱恋。就这样过了不知多长时间，飞烟站起身来，将冷萱萱拉到一棵很大很高的树下，瞧瞧四下无人，猛的抱住冷萱萱对着她的唇，就是一阵疯狂的激情的排山倒海似的吻。这些天的思念全都包含在这深深的吻里，贪婪的吸吮着对方嘴里的津液，一口一口的吞进腹腔。那喷薄而出的甜甜的液体，于舌尖柔柔的滑动着，刺激着全身神经灵活的动起来，牵引着血液高昂的奔腾着旋转着，唱着歌儿幸福的在云端飞翔。
　　好想好想就这样深深的吻下去，一直到世界末日，两个人的心里想着同样的想法。吻至忘情处，她们真的感觉这个世界只有她们存在。树，为她们绿，花，为她们红，阳光，为她们倾洒温暖，雨露，为她们滋润心田。一切的一切都在为她们而生而欢呼而跳跃。好美啊！爱的感觉，真的是好美好美呀！
　　一阵电话铃声很不和适宜的想起来，王飞烟皱了皱眉，思绪猛的回到现实中。她又吻了吻冷萱萱的唇，这才慢腾腾的拿起手机：“喂，恩，我知道了，一会在联系。”冷萱萱问道：“又是你老公么？”王飞烟摇摇头：“不是，是他姐姐。说是要和我谈谈。——有什么好谈的，真是。”冷萱萱哦了一声又说：“大概是劝说你回心转意吧？”王飞烟用鼻子哼了一声：“不可能了，永远不可能了。裂痕早已经形成，怎么说都没用了。”
　　“那、接下来我们干嘛？”冷萱萱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恩，我们、我们继续呗！”王飞烟一把搂住她向她飞了一个媚眼。
　　冷萱萱嘻嘻一笑，点着她的鼻子：“大色魔，大色魔，大色魔。”
　　王飞烟嘿嘿笑着，一口咬住她那点着自己鼻子的手指，含在嘴里轻轻的用舌尖在她的指肚上吸吮着。目光邪邪的看着萱萱的眼睛，那神态说不出的魅惑。
　　冷萱萱从被她吮舔的指肚传过来阵阵麻酥酥的感觉当中，小腹忽然有了反应，那热流一直通到最敏感的地方。不自觉的靠在飞烟的身上，眼神涣散迷离起来，口中发出轻轻呻吟，嗔怪的说道：“讨厌！破飞，人家受不了了，坏死了。恩......这是、这是在大街上啊！别......恩，别这样嘛？好不好嘛？恩......哦......啊......冷萱萱忽然低低的闷哼一声，整个身躯软软的靠在了飞烟的身上，微微娇喘着。
　　好个王飞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迅速的仔细的扫了一下四周围的情况。哈哈！真是老天有眼啊，这阵子好清静啊！偶尔在远方有几条身影闪过，可巧的是这棵大树下的一蓬草长得半人高，躺下一定是不易发现。
　　王飞烟慢慢的将冷萱萱放倒在自己的怀里，放开她那只几乎是被自己吻肿的手指，然后左手抱着萱萱柔软的身子，右手轻轻扳过她的头，狠狠的吻上那张半开的樱唇。唔！萱萱一只手揽着飞烟的腰部，一只手绕上她的脖颈，迎合着飞烟霸道甜蜜的深吻。
　　王飞烟呢，此时又腾出右手，在冷萱萱的胸前轻车熟路的游走摩挲着。导致怀中的美人儿扭动着身体，一声接一声的闷哼，一下接一下的轻颤。
　　冷萱萱忘情的投入了，全然忘记了这是在外面。她半偎在飞烟怀里，双手吊在飞烟的脖颈上，微闭了眼睛甜蜜的吻着。王飞烟呢，轻轻张开眼睛，警觉的四下又侦察了一番，确信无人后。右手慢慢移至萱萱大腿根部，本意是想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可恶的是现在，手机又烦人的响起来。哎！真讨厌！该死的电话！王飞烟恨恨的诅咒了一句，接听电话：“喂，你好！请问你是哪位？哦，好吧！晚一会在说。”
　　冷萱萱直起身子问道：“又是谁啊？什么事？”
　　王飞烟站起来，回身又拉冷萱萱站起来，一面替她摘着头上的青草一面淡淡的回答：“没事，是他哥哥，也是要和我谈谈。”
　　“哎，四面楚歌了！”冷萱萱叹息一声，就那样心疼的看着飞烟。
　　“不叹气！没事的，宝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大不了的。恩！——走吧，我们回去吧，时间太长了。咱们那两个男人该不愿意了，又要惹出风波了。”
　　冷萱萱点点头，使劲的抱了抱飞烟。两个人又十指相扣的向宾馆走去，午后的阳光在她们的身后投下温柔的影子......

　　回到宾馆，两个人无奈的分开各自进了各自房间。冷萱萱的老公睡醒觉了在看电视，瞧见她回来也没说话。冷萱萱躺在旁边的床上，给飞烟发过去一条信息，嘱咐她睡觉好好休息，明天就上火车了，养足了精神回家。功夫不大，王飞烟回来短信说，没事，反正是卧铺，上车睡就行了，不要担心我。相反的是我在担心你呢！护理病人很累的很上火，吃不好睡不好的，一定要多加注意。要不然，你现在睡一觉吧？冷萱萱说，睡不着，反正一会就要给他按摩了。就躺一会吧！没事！飞烟叹息一声，哎！萱萱，我的萱萱啊！冷萱萱发出呵呵呵的笑声，没事，我真的没事，飞，我会保重的！相信我，我能挺住的！
　　瞧着手机屏幕上那几个呵呵呵字样，飞烟的心里忽然纠结的很疼很疼，她分明是看到了冷萱萱笑容背后的凄凉和忧伤。萱啊，我的萱想，我的宝贝，你的痛苦你的无奈你的压抑你的悲伤，只有我才懂啊！可是，我又无能为力，我、我感觉自己好无用啊！
　　杨一平的脸上毫无表情，飞烟也不理他，发完短信就想睡一会。谁知道刚刚闭上眼睛，一缕香烟的味道扑进鼻孔，她坐起来不满意说道：“杨一平先生，麻烦你去外面吸烟好不好？你明明知道我不能闻烟味的。”杨一平不言语也不走，自顾自的在那里一口接一口的吸着香烟。王飞烟生气的看着他，心脏忽然间剧痛起来。她用右手按着心脏，挣扎着起来想去挂衣架衣服口袋里拿药。杨一平偶然一回头看见她苍白的脸，吓了一跳，急忙掐灭吸了一半的香烟，打开窗户，然后弯下身子急促问道：“救心丹呢？在哪儿？快说啊，在哪儿？”
　　心脏的绞痛令飞烟说不出话来，她喘息着无力的用左手指指挂衣架，靠在墙壁上闭上眼睛。杨一平快速的掏出救心丹，倒出大约十几粒黑色的小药丸，堪堪扶住下滑的飞烟的身体，将药放进了她的口里。
　　王飞烟用仅存的意识将那些小药丸含在舌下，慢慢喘息了一会，无力的靠在杨一平的肩上，闭上了眼睛。此时，她的意识仍在朦朦胧胧中......
　　恰好这个时候，冷萱萱进来给她送来水果和牛奶。当她看到杨一平抱着飞烟的时候，心里忽然痛了一下，说不出来的情绪切割着她的胸膛。
　　飞烟听见门响，张开眼睛看看是萱萱，朣孔忽然放大闪着光彩，轻声唤了一下：“萱萱！”冷萱萱微微一笑恩了一声问道：“飞，吃苹果吗？”
　　王飞烟摇摇头：“一会再吃！——萱萱，呆一会吧！”
　　冷萱萱轻轻摇头：“不用了，该给他按摩了。一会再来看你昂！”说完，逃也似的离开房间。她匆匆跑到洗手间，倚在门上紧紧咬住嘴唇，泪水止不住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