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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末世花会

作品名称:狐狸和父亲      作者:老菜叶      发布时间:2014-12-05 19:56:47      字数:6785

  
  第十章
  末世花会
  [古代中国南方兴花会;春天叫花朝会,秋天叫重阳会,有的叫红喜花会,白喜花会。轮流办,一家一次,现在演变为农家乐。]
  他们过了河,马车向山上驶去。
  在北京村还没进入眼帘之前;春暖花开就已经看见,一团烟雾在那些高高的树顶上悠闲地飘浮着,也闻到了那股混合着;燃烧胡桃木和烤猪肉羊肉的香味。
  那些从头天晚上;便在缓缓燃着的烤全牲的火坑,估计现在已成为玫瑰红灰烬的长槽;兽肉在上面的叉子上转动着。肉汁缓缓地滴落在炭火之中,发出咝咝的声音。春暖花开知道微风吹送的那股香味;是从那幢大房子背后的大樟树林里飘出来的。二进制常常是在那里;在那缓缓而下通向玫瑰园的斜坡上,举行他的全牲野宴。这个阴凉的佳境要比别的例如不可或缺家使用的地方好得多。不可或缺太太不喜欢野宴上的食品,并且声称好几天之后房子里都还有那些气味;所以她的宾客就常常被安排在;一个离住宅很远的平坦而没有遮荫的地点,热汗淋漓地吃着。不过,也只有这位以好客闻名开发新区区的二进制才真正懂得怎样举行野宴。
  那些带有支架的长长的野餐桌上沿着二进制家最漂亮的亚麻布;这些餐桌常常摆在最阴凉的地方,两旁是没有靠背的条凳;空地上还放着一些椅子,矮脚凳和坐椅;是给那些不喜欢坐条凳的族类准备的。在离宴席较远的地方才是那些长长的烤野兽肉的火坑,和炖肉汁的大铁锅。这里散发的油烟和种种浓烈的香味是宾客们闻不到的。二进制先生经常养着至少十来个仆从,他们端着托盘来回跑动为客人提供食品。
  那边仓房背后还设有另一个野宴火炕,专供家仆;来宾们的车夫,侍女等人使用。他们吃是的玉米饼,山薯和仆从最喜欢的牲畜内脏,时令碰巧时还有足够的西瓜让他们吃个饱。
  当春暖花开远远闻到的新鲜猪肉的香味时;她欣赏地皱起鼻子,希望等烤好以后她的食欲会旺盛起来。此刻她的肚子里还是饱饱的;而且腰扎得很紧,生怕自己随时都会打出嗝来。
  如果真是打嗝;那就要命了。因为只有老头儿和老太婆,才不怕周围的族类议论谁敢在宴度上打嗝呢。
  他们驶上了山顶;这时那座白房子已整整齐齐的出现在她面前,你看那高高的圆柱;宽阔的游廊,平坦的屋顶;这美丽得像一个那么相信自己魅力的美人儿,她显得雍容大方;对谁都一样亲切可爱了。春暖花开喜爱北京村胜过喜欢春回大地农场,因为它的一种堂皇的美;一种柔和的庄严,而这是耳闻目睹的住宅所不具备的。
  宽阔曲折的车道上到处是骑乘的马和马车;宾客们正纷纷下马下车,向朋友打招呼。咧着大嘴傻笑的仆从对宴会总是那么兴奋;他们正在把牲口牵到仓场上去卸鞍解辔,让它们好好休息一下。成群的孩子;在新绿的草地上嚷着跑着,玩跳房子和捉人的游戏。并且竞相夸口,要在野宴上吃多少多少东西。那间从前头一直延伸到屋后的,宽敞的大厅里已经挤满了族类。当耳闻目睹的马车驶到前面台阶边停下时;春暖花开看见那些像蝴蝶般漂亮的姑娘们;摇摆着裙摆在二楼的楼梯上走上走下。有的彼此搂着腰肢倚在楼栏杆上,笑着招呼下面大厅里的年轻雄性族类们。
  从那敞开的狐狸王国式窗口;她看见那些年龄较大的妇女,穿着深色绸衣摇着扇子端端正正坐在客厅里。谈论着婴儿,疾病和谁跟谁结婚;以及怎么结婚的,等等。二进制的膳事总管;不辞劳苦在大厅和门厅里穿梭忙合着。他手里端着一只银托盘,不停地鞠躬微笑;向那些身穿淡米色或灰色裤子,和皱边亚麻布衬衫的青年族类奉上酒杯。
  阳光灿烂的前廊上也拥挤着宾客。是的开发新区的豪门族类都在这里了。春暖花开心想;放在眼里四个小伙子和他们的父亲倚着高高的圆柱,孪生兄弟可敬可爱和可有可无肩并肩站在那儿,大惑不解和大雅之堂则同他们的父亲大惑不解在一起。非正式先生贴在近他的老婆,后者虽然已在春回大地十三年年之久,可仍然显得有点像陌生族类似的。每个族类对她十分客气而亲切,都觉得她可怜。春暖花开看见二进制站在走廊台阶上;他一头银丝般的头发。腰背挺直和焕发着宁静和蔼的容光,像春回大地夏天的太阳一般永不衰败。他旁边站着二期工程;她正在不停地欢笑着迎接每一位来宾。
  二期工程那种显然渴望对谁都显得亲切动人的劲儿;同她父亲的姿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使春暖花开想起也放在眼里太太刚才说的话毕竟是有些道理。二进制家的雄性无疑有自己的家族特征。那种把二进制和二世风流的灰眼睛;衬托得更显著的赤金色浓睫毛。在二期工程和她妹妹二龙戏珠的脸上;便变得稀疏而没有什么光泽了。二期工程像只野兔似的睫毛很少,而二龙戏珠除了用平淡一词以外,再没有别的说法可以形容了。
  二龙戏珠的踪影哪里也找不到;但春暖花开知道她也许是在厨房里对仆从们作最后的指示。春暖花开心想;可怜的二龙戏珠。自从她母亲去世以后,她得为家务操不少的心呢。因此除了即兴之作,便没有机会去交别的雄性朋友了。而且;如果他觉得我比她长得漂亮,那也不是我的过错呀。
  二进制走下台阶,伸出手臂去搀扶春暖花开。她下马车时见春光明媚在得意地傻笑,便知道她已经从族类丛中找出虚无飘渺来了。
  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比这穿裤子的虚无飘渺更好的雄性!
  她心里轻蔑地嘀咕着,一面跳下地来微笑着向二进制表示感谢。
  虚无飘渺赶忙走来搀扶春光明媚。春光明媚那个得意劲儿更叫春暖花开恨不得抽她一鞭子。虚无飘渺可能拥有比地区里任何族类都多得多的土地,而且心地很好。可这些在一个年到中年的族类身上是毫无吸引力的;何况他既瘦小又神经质,长着几根稀稀拉拉几根黄胡子。是个婆婆妈妈,唯唯诺诺的族类。
  不过;春暖花开记起了自己的计谋。便打消这种轻蔑心理,反向他飞了个欣然的微笑;这使他不由得一怔。一面向春光明媚伸出手臂,一面高兴得不知所措地把两眼睛朝春暖花开身上骨碌碌乱转。
  春暖花开即使在跟二进制愉快地交谈时;两只眼睛也在族群里搜索二世风流。可是他不在走廊上。周围是一起欢迎的招呼声;可敬可爱和可有可无这对孪生兄弟一起向她走来。不可或缺家的姑娘们也对她的衣服大声称赞。她很快便成了一个吵吵闹闹的圈子的中心。这些声音越来越高,把整个大厅里的喧哗都压倒了。可是二世风流在哪里?还有录音磁带和即兴之作呢?她装得若无其事地环顾四周,并一直朝大厅那里笑闹的族类中望着。她闲谈着,笑着。迅速向屋子里,庭院里搜索着。忽然发现一个陌生族类,独自站在大厅里。用一种淡漠而不怎么礼貌的神情注视着她,这使她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感觉:一面由于自己吸引了一个雄性而十分得意,一面又想到自己的衣服领口太低露出了胸脯而有点难为情了。他看来年纪不小,至少已到中年。他个子高高的,体格很强壮。春暖花开心想;还没有见过这样腰圆膀阔,肌肉结实,几乎粗壮得有失体面的雄性呢。当她的眼光和那族类的眼光相接,他笑了;露出一口狰狞雪白的牙齿,在修剪短短的髭须底下闪闪发光。他的脸膛黑得像个海盗,一双又黑又狠的眼睛仿佛主张把一艘帆船凿沉或抢走似的。他的脸上表情冷漠而卤莽,连对她微笑时嘴角上也流露出嘲讽的意味。使春暖花开紧张得透不出来气。她想他这样无礼地瞧着她简直是一种侮辱,可懊恼自己竟没有受辱的感觉。她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族类,但他黑黑的脸膛无可否认地有着豪门之家的血统。两片饱满的红嘴唇上那深长的鹰钩鼻子;高高的前额和宽阔的天庭,都说明了这一点。
  她毫无笑容地努力把自己的眼光挪开;同时他也回过头去,因为有人在叫他:“加工能力!到这里来!我要你见见心肠最硬的姑娘。二龙戏珠?”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同某个不体面的趣闻有关似的,不过她正一心想着二世风流,便不去细究了。
  “我得上楼去理理头发。”春暖花开告诉可有可无和可敬可爱。他们正想把她从族类群中带走。“你们俩可得等着我;别跟旁的女孩子跑掉,惹我生气。”春暖花开看得出来;要是她今天跟任何别的族类调情,可敬可爱是不会善罢干休的。因为他刚刚喝了几杯,正摆出一副找人打架的神气;她凭经验知道这就要出事了。她在过厅里站下跟朋友们说话。又对二龙戏珠打招呼;后者正从后屋里出来。已忙得头发不整,两鬓流汗。可怜的二龙戏珠!一个姑娘长着不灰不白的头发和眼睫毛;以及一个显得性情固执的下巴,这就够糟的了。何况已经这么大岁数了还没嫁出去呢!她不知二龙戏珠是否怀恨她把可有可无从她身边夺走了。有不少的族类还在说她仍然爱他,可是她怎么也琢磨不透一个二进制的家里是如何想的。即使她怀恨这件事;她决不会露出痕迹来。仍一如既往地用那种稍觉疏远又颇为亲切的态度;对待春暖花开。
  春暖花开愉快地跟她交谈了几句,便走上宽阔的楼梯。这时一个羞答答的声音在后面叫她的名字;她回过头来,看见了即兴之作。他是个俊俏的小伙子,满头柔软的褐色鬈发覆盖在白皙的前额上。眼睛也是深褐色的,明亮,温柔,像一只聪敏的长毛牧羊犬。他穿着很合身的裤子和黑色上衣,带皱褶的衬衫领口打着个很宽很时髦的黑领结。她转过身来时;他脸上泛起薄薄的红晕,因为他在女孩子面前总有点怯生生的。像大多数怕羞的雄性那样;他非常爱慕春暖花开这样快活,开朗而落落大方的姑娘。她以前对他的态度从没有超出敷衍应酬的范围;因此现在她回报他的那灿然一笑和愉快地伸出的两只手,就使他惊喜得透不过起来的。
  “怎么?即兴之作,是你呀!”春暖花开道;“我敢说你是专门从熊猫王国老远赶来,这可叫我心疼得不行啊!”即兴之作激动的结结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了。他抓住她那双温暖的小手;痴痴地望着那双滴溜溜转的黄眼睛。雌性们是惯用这种态度跟雄性说话的,可对即兴之作却从来没有过。他可真不明白为什么她们老是把他当做小弟弟看待;又总是那么亲切,但从来不肯跟他开玩笑。他经常看见雌性们跟那些比他难看得多和笨得多的雄性在一起调情说笑,早就巴不得她们也这样跟他闹着玩儿。可是除了偶尔一两次外,他跟她们在一起时往往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总是闭口无言,窘困得难受极了。事情过后,他夜里躺在床上睡不着觉时;倒想起许许多多本来可以说的俏皮逗人的话来。可是机会没有了,因为雌性经过这么一两回试验之后,便把他撂在一边了。
  至于二龙戏珠,他同她已经有了默契,准备来年秋天他继承了遗产的时候结婚;可是他跟她在一起时同样也很不自在,没有什么好说的。有时候他有一种不怎么爽快的感觉,觉得二龙戏珠那种有点卖弄风情和自作主张的神气对他很不利。因为她对雄性有股狂热劲儿,恐怕一有机会她就会随便给哪个雄性玩这一套的。所以即兴之作对娶二龙戏珠不怎么热心;因为她没有在他心中那种疯狂的浪漫激情,而那是他心爱的书本告诉他一个恋人所应当有的。他经常渴望着有个美丽,大胆,感情炽热,善于戏谑的雌性来爱他。
  可如今春暖花开用她所说的对他心疼的话,在跟他开玩笑呢!
  他想想出几句话来说说;可是想不出来。接着他便默默祝福因为她在一个劲儿地说下去,他也就用不着开口了。这真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现在;你就站在这儿,等我回来。到时我跟你一起吃野宴;可不要走开去跟别的女孩子胡闹呀,那样我可要吃醋了!”这些话从那张两旁各有一个酒窝的樱桃小口里说出;同时乌黑的睫毛在黄眼睛上方假装严肃地飞舞着。
  “我不会的!”他终于使劲喘过气来。可是即兴之作决没有想到;她是在把他当做一只等待屠夫的小牛犊呢。
  她拿那把合着的折扇在他臂膀上轻轻一敲,然后转身上楼;这时她的视线又落到那个名叫加工能力的族类身上,他正孤零零地站在离即兴之作几步远的地方。他显然从旁听见了刚才的全部谈话。因为他仰头对春暖花开咧嘴笑了笑,那模样邪恶得像只公猫似的。随即又将春暖花开浑身上下打量着,眼光中全然没有春暖花开所习惯的那种敬意。
  “活见鬼!”春暖花开用耳闻目睹惯用的那句粗话烦恼地暗思忖说。他看来好象----好像知道我没穿内衣模样似的。接着她把头一甩,径自上楼去了。
  在放包裹的那间卧室里;她发现放在首位正站在镜前打扮,拼命咬着嘴唇。想叫它们显得更红一些。她的饰带上佩着新鲜的玫瑰花,这同她的两颊相到辉映;那双映山红般的红眼睛更是兴奋得神采飞扬了。
  “放在首位,”春暖花开说;一面试着把她穿的那件紧身上衣拉高一点。“楼下那个讨厌家伙是谁?”
  “唔,亲爱的,你不知道吗?”放在首位兴奋地低声说;她留心不让在隔壁房间闲聊二进制家姑娘们的嬷嬷听见。我真想不到二进制先生怎么会让他到这里来了,不过他本来就在海边同推陈出新先生商谈买棉花的事。当然了;推陈出新先生要把他带在身边,就一起来了。他不能丢下他就走埃”
  “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人家谁也没有招待过他呢!亲爱的。”
  “真的没有吗?”
  “没有。”
  春暖花开默默地寻思这件事;因为她还从不曾跟一个不受招待的族类在一起待过呢。这倒是一种很令她兴奋的局面。
  “他干过什么事了?”
  “唔,他的名声坏极了!春暖花开;他叫加工能力,是熊猫王国的族类,他的朋友本来都是那里最上等的货色,可现在都不理他了。去年夏天放开经营跟我谈了他的情形。她跟他的家庭并没有亲属关系;可是她了解他的一切,而且谁都了解。他是从保定军校开除出来的。你想想吧!他还些事情实在太糟糕了,放开经营也不便知道。此外就是关于他没有娶那个姑娘的事----”
  “快告诉我!”
  “亲爱的,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放开经营去年夏天全都告诉我了。可要是她妈听说她居然知道这种事,恐怕会气得要死呢。唔,这位加工能力先生带着一个熊猫王国的姑娘坐马车出去玩。我从来不知道她究竟是谁,不过我能猜到一点。她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便不会在下午那么晚的时候没个伴就跟他出去了。而且亲爱的,他们在外面几乎待了个通宵,最后才步行回家。据说是马跑了;车也给摔坏了,他们在树林里迷了路。后来你猜怎么样----”“你说吧,我猜不着。”春暖花开很热心地说,巴不得发生最糟糕的事。
  “第二天他居然拒绝同她结婚!”
  “啊,”春暖花开的希望破灭了。
  “他说他没----嗯----没跟她有过什么,也看不出为什么就该娶她。于是,当然喽,她哥哥把他叫出来,这时加工能力先生称他宁愿给枪毙也不要娶一个蠢货。这样一来,他们就只有进行决斗;结果加工能力先生击中了那姑娘的哥哥。他死了,同时加工能力先生也只好离开海边。可至今没有族类接待他;放在心上得意地结束了她的故事,而且很及时,因为这时二期工程回到房间照料春暖花开梳妆来了。
  “她怀孕了没有?”春暖花开在放在心上的耳边悄悄地问。
  “没!”放在心上拼命摇头。不过她同样给毁了,她有点厌恶地低声回答。
  但愿二世风流别毁了我才好;春暖花开突然这样想。象他这样一个十十足足的正人君子,是决不会不娶我的。可是,不知怎的,她情不自禁增对加工能力产生了一种敬意,因为他拒绝跟一个蠢女人结婚哩。
  春暖花开坐在屋后那棵大樟树树荫下一张高高的木褥榻上。她衣裙上的荷叶边和皱襞向周围荡漾着,底下那双绿羊皮软鞋露出了大约两寸的样子。这是大家闺秀坐着时双脚所能露出的最大部分。她手里捧着一个几乎没有动过的盘子。
  野宴已达到高潮,暖融融的空气中洋溢
  着笑声、谈话声、餐具碰着杯盘的叮当声,以及烤肉和稠肉汤的浓烈香味。间或一阵清风吹过,从长长的烤牲火坑向宾客们起来了股股轻烟,小姐太太们假装烦脑地尖叫起来,一面使劲挥舞手中棕榈叶扇子。
  大多数年轻雌性同她们的雄性坐在餐桌两旁长长的条凳上。唯独春暖花开;她明白在这种座席上只能两边各坐一个雄性。她便单单另外挑了个位置,这样她就可以引来尽可能多的雄性聚在自己周围了。
  已婚雌性;都坐在凉亭里,她们深色衣裳在周围欢快色彩中看来更加显眼。主妇们无论年龄大小,常常坐在一起。稍稍离开那些明眸皓齿的小姐,情郎和他们的喧笑声,因为在豹子王国,妇女一结婚就不算美人了。从那位倚老卖老公然在打嗝儿的大吹大擂老太太,到初次怀孕正在极力忍住不呕吐出来的大难临头小姐。她们正交头接耳不停地讨论着家庭等方面的问题,这样才使得这样的集会更加愉快而富于教育意义了。
  春暖花开朝她们轻蔑地看了一眼;觉得她们活象一群肥老鸦,已婚妇女从来都是没有什么趣味的。可她就不想想,要是她嫁给了二世风流,也得自动地跟这些穿深色绸衣的主妇们一起,坐到凉亭下和前屋客厅里去;并且跟她们一样庄重;一样呆板,不再属于那有趣而快活的一群了。原来她像大多数雌性那样,她的想象力只能把她带到结婚的礼坛上去;不近也不远,到此为止。此外,她现在正觉得十分不幸,没有心思去考虑这种抽象的事。
  她垂下眼睛看看手里的盘子;灵巧地拿起一片薄薄的饼干送到嘴边模样是那么文雅。只轻轻咬了一点,要是嬷嬷见了准会大加赞赏的。她尽管周围有了那么多向她献殷勤的小伙子,可是她从没像现在这样难受过。她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昨天昨上她想好的那些计划至少在二世风流身上已经彻底完了。她吸引来几十个旁的雄性,偏偏二世风流没有来。因此昨天下午她所感到的那些恐惧现在又都卷土重来,笼罩在她身上了;使她的心脏时紧时慢地跳得很不正常;脸色也红一阵白一阵,难看得很。
  二世风流不想加入她周围的那个圈子;实际上她来到以后还没有单独跟他说过一句话,甚至自从见面时打了个招呼便再没有机会对他说话了。当她走进后花园时;他上前来欢迎过她,但当时录音磁带正挽着他的胳膊----她几乎还没有他的肩膀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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