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十八)

（第十八集）

街道，下午。
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街边的人行道上。
小个子乐呵呵地跟着王宏来到车旁，车门从里面被推开，伸出一只大手，将正在心里乐滋滋的小个子拉进车内。
车内，还没有等小个子反应过来，眼睛就被一块黑布迅速给蒙住，手脚也被捆在座位上，动不了……
这里小个子已经反应过来，在座位上挣扎着：“你们这是干什么，让我下去。”
吴成平将小个子摁在座位上：“别嚎了，再嚎也没有用，你就消停一阵吧！我们也是不得意才这么做的，怕你小子再使坏。”
小个子：“你们为什么绑我，我可是好人，没有干什么坏事，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吴成平得意地：“你省点力气吧，别费劲了。你要算成是好人，天底下都是好人，就没有一个坏人了。”
大个子恐惧地缩在车内一角，紧张地看着刚才发生在他眼皮底下的一幕，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

市石化集团三百万吨炼化工地，黄昏。
小个子从车上被拖了下来，推着进了工棚。
工棚内，小个子被摔倒在地上。
王宏掏出手机在给赵总打电话：“赵总，我们已经找到人了，现在工地上……好，我等着您。”
吴成平随手关上门，坐在一把椅子上喘着气。
小个子在地上反抗着，喊叫着：“你们那里像是看花，这是在绑架，我要控告你们，控告你们……”
吴成平轻蔑地笑了起来：“看花，别作梦了，花痴，我看你的脑袋是想开花了，到现在还想着看花，想一想你都干了些什么坏事，统统招来。”
王宏示意吴成平，将小个子放开。
吴成平解开小个子身上的绳子，一把将他头上的黑布扯下来。
小个子眨巴着眼睛，盯着吴成平想了想，好像记起了点往事：“你……你是……那个……”
吴成平：“对呀！看来你的记性不错，今天我们又见面了，那笔帐是不是也该算一算了吧！”
小个子从地上爬起来，向门口跑去。
吴成平抢先一步，，扯住小个子的衣服：“想跑，没有那么容易。”
小个子看着王宏不停地求绕。
王宏面无表情地坐在一张椅子上。
小个子转身双膝跪倒在吴成平面前：“兄弟，都是我一时糊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我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吴成平咬着牙：“你还梦想着有下一回……等办完了这件公事，再算咱们这间那笔私人帐。”
随着一阵汽车声，王宏上前去拉开工棚的门。
门开了，赵开山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
小个子看见赵总，把头埋在胸前，浑身发着抖。
赵开山走过来，围着小个子转了几个圈，生气地：“小小的年纪，干点什么事不好，满脑门的歪点子，知道为什么请你到这里来吗？”
小个子摇了摇头。
赵开山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从口袋里摸出烟，抽出一支，点燃吸着：“那好，我就提醒你，你在工地上操作搅拌机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
小个子不知是心虚，还是害怕，浑身抖动着：“没……没干什么。”
吴成平抬起脚，向小个子踢去：“这下该想起来了吧！”
小个子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喊着：“你们想干什么，这是在犯罪。”
王宏走过来，看了一眼小个子：“你说我们在犯罪，咱们先说说看，是谁在犯罪……看来你是不想说，那好，我给你提示一下。你为了报复赵总，在小巷内制止你们的抢劫行为，在工地操作搅拌机的时候，故意缩减了混凝土中水泥的比例，酿成了重大的工程事故。这么大的事，你不会没有一点影响吧！”
小个子跪在地上求饶：“是，是我……是我的主意，我知道错了……”
吴成平：“现在你知道错，那已经晚了，你就想着怎么样为你的作为付出一定的代价，接受处罚。”
小个子不停在地上嗑着头：“我知道……我知道……”
赵开山长出一口气：“你的事让我痛心，由于你的行为，致使我们工地上的一名工人丧了命，其它几名工人不同程度的受伤，对我们公司信誉度产生了极坏的影响，遭受的经济损失也无法估量。就是赔上你这条小命，也抵不上我们受到的损失，这样吧，我们也准备不为难你，现在就把你送到公安局去，你给他们说去，让法律去治你的罪。”
小个子被吴成平带着出了门，上了院内那辆白色的面包车。
王宏同赵总说了几句话，大步迈出门，上了面包车。
面包车慢慢开出了工地，驶上了市区的街道。

街道，黄昏。
面包车内，吴成平按着小个子坐在后排。
面包车来到市区东关一条巷子口，这里正在进行地下管道施工，街道变得很窄，成为单行道，仅能容一辆车勉强通过。
街道两头的车排起长队，在缓缓向前通过施工路段。
面包车夹在行进的车队中，不断向前挪动着。
小个子透过车窗向外看了看，猛地推开车门，准备逃跑……
吴成平伸手抓住小个子留下的一条腿，用力向车内拖着，但他的大半个身子已经挂出车外，脑袋着地，在地上摩擦着……
吴成平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小个子拖进车内，扔在座位上，他累得大口喘着气：“你还想跑，想得美，我们之间的帐还没有算，就想走人，没有那么容易。”
小个子在车内座位上不断挣扎着……
王宏专心开着车：“咱们看好他就行了，剩下的事交给公安局。”
小个子慢慢停止了挣扎。
吴成平：“行啊!你小子点子还不少，挺能装的。”
王宏：“行了，你就别跟他生气，犯不着，把他送给公安局，让他们去处理，我们就完事了。”
“好吧，今天就看在王哥的面上，暂切不跟你计较，把你送到公安局，看人家怎么收拾你。”吴成平长出一口气，靠在车座上。
面包车终于穿过那条施工路段。
“怎么听不见他闹腾了。”王宏将车慢慢停在路边，转过头看了看，“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吴成平伸手去拉小个子。
小个子浑身软绵绵地，脑袋上流着血，歪在一边。
王宏一惊，伸着手在小个子鼻下试了试，摇了摇头：“没气了。”
“什么——”吴成平惊得张大了嘴巴，从座位上蹦起来，“他刚才不是还想跑，怎么一会儿就没有气了呢！”
王宏看着吴成平：“这下可麻烦了。”
吴成平吓得哭了起来：“王哥，我没有动他，只等着完了再出口恶气，没想到他就没气了，这可怎么办呀！”
王宏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办法。”
吴成平拖着哭腔：“那你说怎么办，我有点怕，真的有点怕……”
王宏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他接通电话：“喂，是我，赵总，事情没有办好……出……出大事了……”
赵开山的画外音：“有什么事，回来以后再说。”

市公安局，上午。
会议室里，坐满了局里中层以上的干部，叽叽喳喳议论着。
政委环视了一下会场：“请安静一下，现在我们开会，首先请市政府刘副市长讲话，大家欢迎。”他带头鼓起掌。
随着一阵掌声，刘宏清了清嗓门：“今天把你们从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召集来，主要是对你们局领导班子暂时作以调整。针对我市政法工作的现状和存在的问题，为了全面提高我市政法系统的执法水平。经过市政府慎重考虑，决定从政法系统抽调一批同志到国外进行考察，学习。你们局的工作比较特珠，政法委推荐刘怡同志参加考查团，我也同意这个意见，经过市政府研究，公安局的日常工作由副局长祁文标同志暂时代理。”
“祁副局长能担起这副担子吗？”有人提出疑问。
刘宏笑了笑：“我想你们的担心是多的，小祁已经在公安局锻炼了一段时间，对公安工作也比较熟悉，我认为是最合适的。”他说着扭过头看着祁文标，“你有没有信心？”
祁文标信心十足地：“请领导放心，我会加倍努力，把局里的工作搞好，决不让领导和同行失望。”
刘宏满意地：“只要有信心，我相信你会当好这个代理这个局长，把咱们市的社会治安工作抓好。”
刘怡：“这是市上的决定，在这里我不想多说什么，只希望局里各部门团结协作，共同努力，支持祁副局长的工作。”
刘宏对祁文标说：“现在咱们市上的社会治安比较差，刑事案件以案率在全省也是挂上号的，最近发生的这几起刑事大案，使你们的压力比较大。但是，不管怎么样，工作还是要靠你们去具体做，比较辛苦，我们心里也有数。为了给全市人民和外来的投资者营造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你们就加把力，其他的话我就不说了，等着看你们的成绩。”
祁文标站起身：“我决不辜负领导的期望和同志们的支持，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使全市的公安工作有个新的转机。”
刘宏高兴地：“这就好，还是后生可畏呀！”
会场里，还是有人不断摇着头。
政委在详细布置着有关交接工作的时间安排。

市石化集团，上午。
总经理办公室。
黄平正在和冯父、冯母谈着话。
冯母抹了一把眼泪：“……晓玲被害已经快一个月时间了，听说凶手已经抓到了，可迟迟不能还我女儿一个公道。我们庄稼人也不想给领导添麻烦，但总得给我们有个明确得交代，我女儿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送了命。”
“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公安局也有他们自己的难处，不过我相信，他们会给你们一个说法。冯晓玲作为我们集团的员工，她遭到不幸，集团上下也都感到惋惜。我们经过研究，给你们二老发放一点抚恤金，以帮助你们解决生活中的实际困难和养老问题。”说这黄平将一张支票递给冯父。
冯父看了看：“给得再多，也换不回我女儿的命啊！”
冯母：“公安局那边有什么消息，你得告诉我们，我一定要……”
“那都是公安局的事，我们不要给他们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你们还是节哀顺变吧，别愁坏了身子。”黄平规劝着，“考虑到你们心情不好，我想给你们换一个环境，这样对你们会有好处的。”
冯父长长叹了一口气：“你的意思我明白，心意也领了，我们出来时间也不短了，给领导添了不少麻烦，也该回去了，长期再这里耗着，对你们的工作也会受到影响。”
黄平客气地：“什么麻烦不麻烦，我看还是安排你们到外面走一走，看一看，散散心，调整一下心态。”
“领导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不想再影响你们的工作，不过我们有一个要求。”冯母看着黄平，“这也是我们最后一个要求。”
黄平：“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满足你们。”
冯母：“我们准备带女儿一块回去，不想让她一个人留在城里，成为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再受坏人的欺负。”
“行，我满足你们的要求。”黄平爽快地表态，“你们放心，一切有关手续我会帮你们尽快办妥。”

黄家，夜晚。
一家人刚吃过晚饭，黄燕帮着母亲在收拾碗筷。
黄平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同祁文标闲聊着。
黄平：“市里要组织政法考查团去国外，你们局里定谁了？”
祁文标不满意地发着牢骚：“还能有谁，刘局长……市政府和政法委也真是偏心，专点她的名，不管其他人的死活，把这么一个烂摊子扔给我，我能有什么通天的本领，这明摆着给我出难题，不是在成心看我的笑话嘛？”
黄平笑了笑：“她要是不挪窝，你能当上代理局长。”
祁文标：“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差事，局里这么多棘手事，谁愿意接这么个烂摊子。再说我又不是神仙，马上能理出个头绪，凶杀案的犯罪嫌疑人是抓到了，可卷宗让检查院给退回来了，理由是证据不足。”
黄平：“看来你的担子也不轻，你要发挥群众的力量，什么事让它顺其自然，强求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祁文标：“我也是这么想的，刑警队现在又查到，黎志庆收到的那些照片，是有人用电脑合成的，那个当事人刚找到，又脱离警方的视线，不知去向。头绪实在太多了，怎么也理不顺，他们都眼巴巴看着我。”
黄平慢条丝理地帮祁文标分析着：“什么工作都有难度，证据不充分，可以补充调查，将证据准备充分了，检查院就不会退卷。至于那个伪造照片的当事人，他能藏到哪里去，市区就这么大，要是真的找不到他，你们马上发个协查令，问题就能解决了，他还能从人间蒸发了不成。”
祁文标赞同地点着头：“还是爸爸想得周到。”
“学着点，这可是爸爸在给你进行免费的岗前培训，机会难得。”黄燕从厨房里出来，在沙发上坐下来。
黄平：“你们刘局长这次出国，也是你大展身手的一个最佳机会，只要你把握住机会，干出成绩来，局里其他人也不会有什么看法和想法的。”
祁文标不停地点着头。
黄燕：“这下知道了吧，姜还是老的辣，爸要是没有这点头脑，能坐上石化集团老总的交椅。记着点，我的祁代理局长，叫起来怎么绕嘴，还有点别扭，啥时间能把局长前面代理两个字去掉，我就放心了。”
祁文标：“我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哪有心思想这事。有时间，还要向爸多学习他的工作经验。”
陈文娟：“别在捧你爸，要是把他捧上天，一不小心，跌下来那就惨了，是块木头也会被摔碎的。”
黄平皱了皱眉头：“你这个人，什么话到你的嘴里，质量马上就下降了，你就见不得我们开心。”
陈文娟：“你是开心了，其他人可就受不了，不要把你那套东西传授给孩子，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看你那套早已经过时了。”
黄燕冲父亲做了个鬼脸：“老爸，你最近的表现是不是太差劲，惹得老娘这么不高兴，满腹的牢骚，多没有家的氛围。你们可不要再发动战争，要是那样，我们就不回来吃饭了。”
黄平强装出一副笑脸：“你这丫头，越来越不像样子，说起话来不着边际，让人一头雾水。别管她，谁知道她犯了什么毛病，一会风，一会雨，风雨交加，没事尽找事，把我的头都搞大了。”
祁文标向黄燕使了个眼色。
黄燕站起身：“我们俩还有点事需要办，先走了，不参与你们之间的口水战，没有意思，再见。”俩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陈文娟咬着牙盯着黄平，一字一句地：“头搞大了没有什么，把人家小姑娘的肚子搞大了，那就不好收拾了……”
黄平打了个冷战，站起身将陈文娟推进卧室，把手关上门，压低声音：“你在胡说什么，让别人都知道了多不好。”
陈文娟一屁股坐在床上，火气十足地：“心里没有鬼，你害怕什么？我指名道姓说你了吗？”
黄平：“你……你这个人……”
陈文娟：“我怎么了，不像有的人，人前装得有模有样的，人后搂着小姑娘心肝宝贝的叫着，让人真恶心……”
“你敢监视我。”黄平脸上的肉跳动着，“我看你是不想再过日子了……”
陈文娟也不甘示弱：“是呀！黄市长，你怕我这个黄脸婆影响你升官，小妖精会体贴人，水灵又好看，又会撒娇，你去找她呀！”
黄平：“你别再闹了，行吗？”
陈文娟委屈地：“不行。我看出来，你想踢开我，好腾出位子，将那个小妖精迎进来，没门，你连想都别想，我就是不让你得逞。”
黄平坐在陈文娟身旁，安慰着她：“我不会是那种人，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有些事也是场面上的事，随便应付一下，我们俩是夫唱妇随，我的官做得再高，离不开你，也离不开你这个称职的管家婆。”
陈文娟转过身，两眼紧盯着黄平：“这可是你的真心话？”
黄平笑着:”当然是真心话，你也可能是太累了，咱们休息吧……”

市公安局，下午。
刑警队办公室。
几名刑警正在忙着手里的案卷材料。
祁文标从外面进来，有人同他打着招呼：“祁局，有事吗？”
祁文标里外看了看，走到黄晓荣面前：“你们何队长呢？”
黄晓荣笑了笑：“他是领导，干什么事，用不着同我们这个小人物打招呼，再说，我们也不是他的跟班。”
祁文标：“你别开玩笑，我找他有事。”
黄晓荣：“那好，你们领导的事，我们这些喽啰能知道嘛……现在是叫你祁副局长好，还是叫你祁代局长更为恰当呢！”
办公室里的人同时笑了起来。
祁文标脸变得通红：“你别阴阳怪气……”
“谁又阴阳怪气了。”何杰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进来，“祁局也在，你们在说什么，说得这么开心。”
黄晓荣笑得一时说不出话，用手指了指祁文标：“你……你问他吧！”
祁文标一本正经地用手指着黄晓荣：“你的这个下属，可是个大活宝，以后工作小心点，别惹着她。”
何杰笑着：“噢，我才出去一会儿，问题就这么严重，竟出了你这么个大活宝，连祁局都不敢惹你，架子可不小呀！。”
黄晓荣：“哎呀！你们这是高抬我了，我一个小女子，无官无功，能有你们说得那么厉害吗？”
“你的这张嘴呀！”祁文标摇了摇头，转身问何杰，“凶杀案的补充材料搞得怎么样了？”
何杰：“有点进展，但还理想。”
“有困难吗？”祁文标找了个位子坐下。
何杰：“困难当然有，那个伪造照片的林小明失踪，我们的行动还是迟了一步。”
祁文标想了一阵：“那这样，你们马上把林小明的照片印发到各派出所、社区、车站、机场，请他们协助，我们不要低估人民群众的力量，我就不信，他就会从人间蒸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