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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6)

作品名称:孤竹儿女      作者:紫玉壶      发布时间:2014-11-03 21:26:05      字数:11350


  一路上,他脑子里还在想李津说过的话。心里即感激又矛盾。“他们两口子心肠是好,闲房子也有的是。可毕竟人家跟自己非亲非故。仅凭曾经背过人家一次,就粘上人家?那哪是大丈夫办的事儿呀!不去!绝对不能去讨扰人家。再说了,‘母亲’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她也绝不会同意这么做的。自己一个人去呢?也不行。虽然不用再遭赤脚淌凉水的罪了,可这样一来,就没工夫陪‘母亲’了。虽然现在她比以前情绪好了些,但她每次看到村里家家享受天伦的情景时,就忍不住偷偷的掉泪。罢了!大不了还去市场卖柴......
  高鹏就这么思来想去的,不知不觉已到了家门口。
  他抬头见门旁树上拴着一套儿驴车。便一眼就认出是史恩家的。他断定史恩和蔡根儿一准儿在屋里正陪“母亲”唠着呢。于是,高兴的朝屋里喊:“二弟,老三,你们啥时来的?”
  史恩和蔡根儿听见大哥的声音,赶紧跑了出来。
  “大哥,今儿咋回来这么晚呀!都晌午歪了。”走在前面的史恩一边说着,一边迎上前,接过高鹏的扁担和绳子。
  蔡根儿一边儿拍打着高鹏身上的尘土,一边儿结巴着说:“大,大,大哥,你可回,回,回来了,我都快饿,饿,饿,饿死了。”
  高鹏说,“今天我去警局送柴,正赶上我傅大哥的舅舅李津在那儿。我们就唠了会儿嗑儿,所以就回来晚了。”说完,拉着史恩和蔡根儿来到屋里。老人一边往桌上端着饭菜,一边高兴的对高鹏夸夸说:“儿子呀,你快往炕上瞅瞅。你二弟给咱带来的粮食,都快把炕梢儿堆满了。估计咱娘儿俩一冬天也吃不完呀!你大妈还给咱娘儿俩每人做了套新棉衣呢!”
  高鹏往炕梢儿一瞅,果然那儿堆着几口袋粮食和一个大衣服包。感激得他含着泪看着史恩,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史恩看出了高鹏的心思,就一摆手,说:“大哥,我可是拿你当亲哥哥,你要跟我说客气话儿,那可就见外了!”
  一旁的蔡根儿插嘴道:“二,二,二哥说得对!哥,哥,哥们儿之间相互帮,帮,帮衬是理,理所应,应当的。大,大哥你要是客气,就,就显得虚、虚了。”
  高鹏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不使眼泪掉下来。然后,招呼他俩上炕吃饭。
  蔡根儿把老人请到炕头,挨着自己坐下。伸筷先给她夹了条野兔腿,说:“大,大,大妈,明天我,我,我大哥就,就,就能天天和我们在,在,在,在一块儿了。我们哥儿仨在,在,在大营山上多,多,多下点儿兔套子,以后您天天都,都,都能吃到这香喷喷的炖,炖,炖野兔了。”
  高鹏听他的话音儿里,好象他已知道滦县警局不要自己的柴了。就下意识的瞅了瞅他。
  蔡根儿知道自己说漏了嘴,立时一声不吭了。低着头,香甜的吃起饭来。史恩见高鹏还被蒙在鼓里,就把蔡根儿私下找傅宝印的事儿说了一遍。
  高鹏这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蔡根儿捣的鬼。高鹏知道他这么做,也是一番好意。就淡淡的一笑,随即夸赞起他的聪明来。
  蔡根儿还是第一次被人夸,美得他直到吃完饭,脸上仍挂着笑。
  饭后,蔡根儿下炕主动去收拾碗筷。史恩解开包袱,让高鹏娘儿俩试棉衣。
  蔡根儿在堂屋洗着碗,探头对屋里说:“大,大,大妈,我,我干妈说了,大,大,大冷之前,再给咱每人做,做,做一套厚棉衣。小雪一,一,一到,我们哥儿仨就上,上,上山套狐狸。大,大,大营山上狐,狐狸有的是。我,我,我干爹会熟,熟皮子。到时候,咱,咱,咱这一大家子,每,每,每人先弄件儿狐,狐,狐狸皮砍肩儿,剩,剩,剩下皮子再,再,再卖钱......
  老人穿上这肥瘦得体的棉袄,一边系着偏襟上的扣儿,一边笑着对蔡根儿说:“别介了,那个福我可享不了。”她抚摸着崭新的棉衣,面带惭愧的对史恩说:“你家对我们娘儿俩的恩惠太重!我们娘儿俩也想表示表示,可就是力不从心呀!”
  史恩笑着说:“大婶儿,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既然我们哥儿仨一个头磕在地上了,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有吃的穿的,能让你们饿着冻着吗?话又说回来,等哪天我大哥发财了,能忘了我们吗?”
  老人听后,苦笑了一下,说:“唉!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我们哪儿有那个发财的命吗?”
  她的话音刚落,堂屋洗碗的蔡根儿就插嘴说:“有,有,有呀!我,我,我大哥相,相貌堂堂,声,声,声音宏亮、准,准,头丰满,将,将来准是富翁。到,到,到那时,他手,手,手指缝漏的,就,就,就够我二哥用,用的了。”
  高鹏听出他这是在奉承自己,就忍着笑顺着他说:“老三,到那时我把手指缝张大点儿,给你多漏点儿。”
  蔡根儿听了,一本正经的说:“我,我可不用,那时我,我,我就当大,大,大官儿了。我把三,三,三位老的接,接,接到我家,让,让,让蔡芽我们俩好好过过享,享,享受天伦的瘾。”
  他的一番话,把屋里人全说乐了。
  老人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开心的笑。她招呼蔡根儿进屋歇着,自己到堂屋给他们烧喝的水去了。
  史恩掏出烟袋,一边装着烟,一边对进来的蔡根儿说:“蔡芽儿跟你好,我们都知道。她将来能成为你的媳妇,我们也相信。但是,你说你将来准能当官儿,这又有啥依据呢?”
  蔡根儿神秘的说:“我,我,我小的时候,我,我,我妈就,就给我讲过:她,她临生我的那,那,那天晚上,梦,梦见一个骑,骑虎的小孩儿。她说那,那就是我祖先给她托,托,托的梦。我,我妈说我将,将来一定能光,光,光宗耀祖。这,这光宗耀祖不,不,不就是能做,做大官吗?”他咽了口唾沫又说:“今儿要,要,要是不把话赶,赶到这儿,我,我还真不想把,把这个密秘说,说出来呢。”
  他见他俩都抿着嘴笑,就一本正经的说:“现,现在你们不是不,不信吗!等过,过,过了年,到正月初,初,初六那天,咱,咱哥仨到,到泽灵洞去逛庙,庙会。我,我在那儿算,算上一,一卦。让,让你俩听听我,我,我是不是有当,当官儿的命。”
  高鹏和史恩见他说话费劲得把脸都憋红了,就没好意思再笑。
  高鹏“妈”在堂屋搭茬儿说:“中,到时候你们哥仨都算算。测测哪个先动婚......
  蔡根儿大声说:“那,那,那没问题。到,到了那儿,我,我们哥仨算,算卦、看相、测,测名字,样样都,都来来。”
  老人说:“哎哟!老三。你们哥仨这一通下来,得多儿钱花呀!”
  史恩见蔡根儿说话费劲,就接话说:“大婶儿,您放心吧!到时我们有办法。我们不但不用带钱,还能挣回不少钱呢!”
  高鹏正想问他俩,那天到底有啥挣钱的好道儿。就听院儿里有人跟“母亲”说话,“呦!妹子,你家门外拴着驴车,是不是来戚了?”
  “不是戚,是鹏儿的好哥们儿来了。老姐姐,快进屋吧!”
  高鹏听出是傅宝印母亲的声音,便赶紧走出屋迎接。
  “大妈,没戚。是我俩兄弟来了。”高鹏边说,边把老人往屋里让。老人进到屋里后,高鹏又把蔡根儿和史恩给老人做了引见。
  史恩和蔡根儿一听说来人是傅宝印妈,赶忙客气的往炕头让。
  高鹏倒了碗热水,双手递给她。
  老人接过碗,问高鹏,“你大哥这一晃都快仨月没回家了。他在单位真的就那么忙?”
  高鹏说:“大妈,我大哥他也想回家看看您,可单位不给假呀!”
  “为啥?”老人疑惑的瞅着高鹏。
  “自从八月十五那晚,滦县城里姓丁的人家主仆十多口人被人杀后,接连又有好几家大户被抢。有人把这事儿上报了唐山市警署。警署限滦县警局一个月内把案破了。我大哥他们白天走访、晚上蹲坑。整天忙得屁砸脚后跟儿,可这案到现在也没破。局长急了,说啥时候案破了,啥时候才让我大哥他们回家……”
  老人听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蔡根儿和史恩见来的时间不短了,又和傅宝印的母亲聊了几句后,便起身告辞。临走前儿,史恩用两段儿秫秸杆儿,把高鹏娘儿俩的鞋子尺寸量了去。
  
  这个冬天,大雪下了一场又一场。大营山附近,套野兔狐狸数一绝的史恩可有了用武之地。他带着高鹏和蔡根儿把大营山野兔和狐狸常走的道儿,几乎全都下上了套儿。所以,每天巡山都有好多收获。中午,他们不回家,就在山上烤野味吃。傍晚,史恩把套的狐狸带回去让他爹剥皮加工。套的兔子,多半都让高鹏带回家。
  高鹏“妈”见高鹏天天都能带回几只野兔来,多得吃不了,就把它们冻了起来,准备过年时,送给亲朋好友。
  快过年的时候,高鹏把冻的野兔当礼物,分别送给了滦县的商会会长李津、警局伙食管理员大张、小警察王二和开大鼓茶馆儿的小翠儿家。当然,更少了傅宝印家那一份儿。
  腊月二十九那天,高鹏带着两份烧纸和祭品去恒山村村西的破庙,给母亲和现在这个母亲的女儿的坟前,分别作了祭拜......
  
  过了年。到了正月初六这天,高鹏早早帮老人做了饭。吃完饭,他就按史恩和蔡根儿年前的约定,前往泽灵洞赶庙会去了......
  泽灵洞在滦县城东北方向,隔滦河相望的武山山脚下。武山是个溶岩山。泽灵洞其实是一个天然的大溶洞。里边长满了石挂和石笋。三千多年前,叔齐、伯夷慕名来到这里。他们见武山上怪石恒生,山下是碧波荡漾的浩浩滦河水。洞里洞外诗情画意。便突发奇想,决定定居于此。
  这里的香火是从清朝初年开始鼎盛的。话说那一年的正月初六这天,有两个小孩儿在泽灵洞前的冰上玩儿耍时,不小心掉进了捕鱼人打开的冰窟窿里。这一带河水挺深,当时天又特别的冷。两个孩子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竟然神奇般的爬了上来。附近一些喜欢信迷的人,早就想在这洞里塑一尊佛像,只是一直没有凑到钱。他们就借此机会大造舆论说:“这是洞里的神仙显灵,解救了他们俩。”那两个小孩的家长信以为真,就出钱请能工巧匠,在山洞里雕了尊观音像,以表示对菩萨的感谢。那两家为图洞里香火旺盛,还到处宣扬那尊菩萨如何的灵验。附近的村民们也帮着推波助澜,大造舆论说:正月初六是菩萨施恩的日子。这天来这儿祈福最灵。慢慢的,一传十,十传百,这里的香火越来越旺。到后来,人们就把正月初六这天,定为赶庙会的日子了。
  
  高鹏随着人流往前走。一路上,他苦思冥想,却怎么也猜不出史恩和蔡根儿今天会用什么好方法挣钱。他正低头走着,后面跑过一群小孩儿。跑在前边的小孩儿边跑边喊:“快走哇!庙会的秧歌儿快要扭上了。”
  高鹏瞅瞅前方,这才发现自己已不知不觉来到了滦河边上。同时,也隐约听到了滦河上游传来的唢呐声和锣鼓声。他顺着声音往上游看去,就见前面不远处宽阔的冰面和沙滩上,已是人山人海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于是,兴奋得他也快步往前跑去......
  庙会就在泽灵洞前的冰面上举行。庙会上人虽然多,却井然有序。前来烧香祷告的人,都自动排队,在泽灵洞前进进出出。泽灵洞的两侧是卖香的和打板算卦、测字、看相的。往西就是扭秧歌的、打把式卖艺的、拉洋片唱戏的、做小买卖的。再往西就是一家挨一家,临时搭建的饭铺了。饭铺西面就是沙滩了。那些坐车来赶庙会的人,都自觉的把车辆堆放在那里。
  这会儿,前来赶庙会的人是越来越多。泽灵洞前也是越来越热闹。这饭铺老板的揽客声,小贩的叫卖声,扭秧歌的鼓乐声和周围观众的叫好声混在了一起,好不热闹。
  高鹏挤过喧闹的人群,来到庙会的北边。这是史恩,蔡根儿事先和他约好的地方。这里人相对比较少些,大部分都是些拉人力车的在这儿等活儿。高鹏正用眼光四处寻找他俩,乎见这些拉人力车的西边围着一些人。他不知那些人围在那儿看啥,心想,“他们哥俩是不是也在那儿看热闹呀!”于是,也好奇的走了过去。
  他还没挤进人群,就听到里边有人在结结巴巴的说:“各,各位善,善男信,信女,常,常言说得好:佛,佛前烧上千柱香,不,不,不如买鱼来放生’。哪,哪,哪位有好生之德,敬,敬,敬请过来买鱼放,放,放生吧!您的善,善,善举,洞里的菩萨会,会,会洞察到的。等,等您再去洞里上香时,那就求,求啥啥灵,灵了......
  高鹏听出是蔡根儿的声音,就猜到史恩肯定也在里边。同时也猜到他俩准是把这儿的冰面打开了。一个白话,一个捞鱼。“这样挣钱虽然容易,可挣的不光彩呀!怪不得每次问起他俩那天说了半截的话,他俩都有意把话题岔开。不行!我得阻止他俩。”高鹏想到这儿,就挤进人群。果真像他想象的那样,人群中间的冰面被开了一个约三米见方的大窟窿。史恩站冰窟窿的东侧,正用一根长把儿抄子,从水里往外捞鱼。他的身后放着一个大木盆。木盆里已经放有不少的鱼了。蔡根儿则站在他旁边儿,正手舞足蹈的向围观的人白话着。
  高鹏知道这鬼主意肯定是蔡根儿想出来的,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对围观的人们大声说:“大家别听他忽悠了。要积德行善,不一定非要买鱼放生!只要大家心存正道、善待他人、平时多孝敬父母,就已经在积德行善了。都别在这儿围着了!这儿坑边儿太危险,又冻天冻地,万一不小心掉进去了,可就有生命危险呀!大家快都散散吧!”
  高鹏的一番话,多少也奏了点儿效。大部分人听了他的话就散去了。剩下的一小部分人,见有人敢来搅这俩小伙的财路,以为非打起来不可。所以不但不走,反而还往前凑了凑。
  史恩深知高鹏的属性,准知让他撞见非挨说不可。本来打算在他没来之前就抽手的,不曾想他这么快就到了。于是,下意识的偷眼瞅瞅他大哥的脸。见他真的生气了。就硬着头皮,红着脸向他打招呼,并等着挨训斥。
  “来啦!大哥。”
  “嗯!”高鹏嘴上答应着史恩,眼睛却一眨不眨瞅着蔡根儿。
  蔡根儿见他大哥一来就让围观的散开了,便脑筋一转,对那些人说道:“还是我大,大,大哥说得对!要,要,要积德行善不,不,不一定非来买鱼放生。这买鱼放,放,放生其实就是自,自,自己欺骗自己。只,只,只要大家堂堂正正做人,归归矩矩做事。就,就,就用不着靠买鱼放,放,放生来平,平衡自己的心态。大家快,快散开吧!难,难,难道你们还,还,还忍心看,看我大哥训,训我们不成器吗?”说完,便厚着脸皮冲高鹏笑了笑,就算打招呼了。
  高鹏见看热闹的人都散去了,便对他俩说:“别怨大哥说你们俩。今儿你俩这事儿办得不对呀!人家别人怕来赶庙会的人摔倒,提前几天就自发的来这儿,往冰面上泼沙子了。你俩倒好,为挣钱砸冰窟窿捞鱼。还口口声声让别人积德。你们就没想过,这儿大人小孩儿这么多,万一有哪个不小心掉进去了可咋整?即便是淹不死,也得冻个够呛吧?你们觉着能心安理得吗?”
  史恩天生就是黑红的脸堂,被高鹏这么一数落,这脸快成紫茄子色了。火辣辣的,象巴掌打得一般。他象个知错的孩子似的,低着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任凭他大哥数落。
  蔡根儿脸皮厚。见他大哥数落完了,便脸上赔着笑,说:“大,大哥,今儿,今儿这事都,都是我的主意。我,我,我二哥是我怂,怂恿来的。我俩想借,借今天这个大,大,大好时机,用这个法子捞,捞点儿钱。按,按照咱哥儿仨年,年,年前说好的:在这儿连算卦再看相,每人都好好来来。剩,剩,剩下的钱,全,全,全给咱三位老的买,买东西。让,让他们高兴高兴......
  高鹏说:“你俩的好意我能理解。可是,三位老的要是知道,咱们用这个办法挣钱孝敬他们。他们还能高兴得起来吗?”
  高鹏见蔡根儿也被说蔫了,就一笑说:“得了,即然事儿已经做了,再埋怨也没用。以后记着点儿,别再犯类似的错误也就是了。你俩去玩儿吧!我在这儿看着人。”
  蔡根儿见高鹏笑了,就说:“大,大哥,你看这,这么着中不?咱,咱,咱先花钱雇人在,在这儿看着。等,等咱吃,吃完饭再.......
  
  一旁闷不作声的史恩,听蔡根儿说要雇人看这冰窟窿,就持反对意见。“雇人可不中,他要是拿了钱不尽责,出了事儿,人家还得找咱们。我看这么着吧:我在这儿看着,你哥俩去吃饭!你俩回来给我捎点儿来就中。”
  “我还不饿,我在这儿看着。你俩去吃吧!”高鹏怕他俩不去又补充说:“你俩起大早就来了,冷嗬嗬的,又砸冰又捞鱼的忙个够呛。这会儿也该到饭铺吃点儿热饭,暖和暖和了。”
  史恩和蔡根儿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再矜持了,哥俩高高兴兴朝饭铺去了。
  高鹏见他俩走了,便抄着手坐在木盆沿上。这会儿跟前没人,他好奇的盯着冰窟窿里微微冒着热气的水面上。见有鱼在露头,就拿起鱼抄子,向里边抄去。
  “哎!这是谁这么缺德呀!这么长的河,你上哪砸冰捞鱼不好呀,干啥偏偏在这儿整。这人山人海的,万一掉进去咋办?”
  高鹏听着这声音挺熟,象傅宝印的,回头一看,果真是他。
  此时,傅宝印也认出高鹏。他走过来,说话的语气也缓和多了。
  “我在里边小摊儿前,正陪小翠儿给他爹买三玄,就听说有人在这儿开冰窟窿捞鱼。不曾想这人就是你呀!兄弟,在这儿整这个可不中呀!”
  高鹏把抄上来的鱼放进木盆里后,放下抄子,不好意思的冲他一笑,说:“大哥,我这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想在这儿捞点儿鱼卖给放生的,换俩钱儿花花。”
  傅宝印瞅瞅他说:“兄弟,家里是不是缺钱花呀?要是缺钱就和大哥说话!”
  高鹏吱唔着说:“现在家也不缺钱,我就是好乐儿。”
  傅宝印瞅着他,寻思片刻,说:“兄弟,不对呀!依你的个性,干不出这事儿来呀!你是不是替别人看着呢?这会儿又想替别人顶雷呀?”
  高鹏低着头说:“大哥,这真我整的。”
  霎时,傅宝印恍惚想起了什么,便试探着问:“这事儿是你俩兄弟干的吧?”
  高鹏下意识的瞅了瞅他。
  傅宝印从高鹏躲闪的眼神中,凭借多年的办案经验,断定自己刚才的猜测是正确的。他接着又说:“你那俩兄弟经常在县城北市场里卖鱼卖鸟儿。我太了解他俩了。要说能想出这歪主意的,应该是那个尖嘴猴腮的结巴。那小子鬼道儿最多。一会儿他来了,我得好好说说他。”
  事已至此,高鹏也不想隐瞒了。“大哥,刚才我已经说他俩一阵子了,他俩也知错了,就得了呗。我们保证看好这儿,不让人掉进去就中了呗。”
  傅宝印想想高鹏说得也有些道理,于是就说:“那中,一会儿他俩回来,你仨哪儿也不许去,就在这儿好好看着!等天黑,这儿一个人没有了,才许离开!”他一边说着,拿起鱼抄子,朝水中露头儿的鱼抄去。
  “中!”高鹏痛快的答应了声。
  小翠儿也从热闹的人群里走出来。她脖子上围着给爷爷买的灰色的毛线围脖儿,手上提着给父亲买的三玄,正站在那儿,四处用眼睛寻找着傅宝印。
  高鹏无意间瞅见了她,便大声向她打招呼。“小翠儿,我们在这儿呢!”
  小翠儿听到有人叫她,顺声音望去,见不远处高鹏正向自己招手,同时也看到正在冰窟窿旁捞鱼的傅宝印,便兴冲冲走了过来。
  她到了近前,看看冰窟,又瞅瞅高鹏,一下就明白了。于是开玩笑的说:“高鹏哥,你是在这儿上演‘捉放曹’,还是‘姜太公钓鱼‘呀?”
  高鹏虽没念过书,但也听人讲过这两个故事。他脸一红,把话题岔开,反问道:“你怎也逛庙会来了,今儿不说书啦?”
  小翠儿听了一笑,说:“今儿城里都万人空巷了,你让我们爷仨唱空城计呀!”
  小翠儿这么一说,高鹏也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便自嘲的笑了笑,指了指盆里的鱼说:“这些鱼多好呀!你挑几个大个儿的带回家吧!”
  小翠儿瞅瞅盆里的鱼,惊赞道:“真不错!”想了想又说:“这么着吧,你先卖,等过会儿没人买了,我再拿两条回去。”
  她话还没说完,傅宝印搭茬儿说:“卖啥呀!一条也不许卖。你先挑,剩下的我把它们全扔进去。这个口子要是堵不住,明年就会有更多的人来想这个道儿。”
  高鹏也认为他说得有道理,嘴上称“是”。随即蹲下身,拿起木盆旁的一缕马马兰草,穿了几条大鱼,让小翠儿走时带上。
  史恩和蔡根儿在饭铺里吃完饭。临出门时,想给他大哥带点儿回来,可转念又一想,带再热的饭到那儿也凉了,还不如让他自己来吃。所以,他俩算完饭钱就空着手出了饭铺。
  回来的路上,蔡根儿见摊子上的墨镜不错,就买了一副戴上。然后跟着史恩,美滋滋的大摇大摆往前走。
  穿过密集的人群,史恩老远就看到高鹏、傅宝印和小翠儿三人正蹲在冰窟窿旁说话,就捅了蔡根儿一下。
  蔡根儿不知啥事儿,摘下默镜,顺史恩手指的方向望去。当他看到傅宝印时,不以为然的说:“嗨!我,我,我当啥事儿呢!怕,怕他啥呀!他虽,虽是个警察,但也,也不是外人呀!他,他,他和咱大哥是铁,铁哥们儿,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再,再说了,这儿,这儿虽然离滦县县城近,但,但是可归昌,昌黎县管。他,他,他给咱们没招儿,顶,顶多也就说咱两句拉,拉倒。”说完,又朝四外瞅了瞅。他见一旁有份买糖葫芦的,就走过去买了五串糖葫芦。他先递给史恩一串儿,然后举着剩下的四串儿,笑呵呵的朝傅宝印他们走了过来。
  “探,探长大哥、小,小翠儿姐。过,过,过年好!兄弟给您俩拜,拜年了!”
  傅宝印接过他递来的糖葫芦,说:“你小子是不是想用这个堵住我的嘴呀!”
  蔡根儿一边把剩余的两串儿,分发给小翠儿和高鹏,一边嘻皮笑脸的说:“我,我,我可没那个意,意思。我们作,作错了事儿还怕人,人家说呀!再,再说了,您,您说我们,不也是为,为,为我们好呀!这要是换,换,换了别的警察,这会儿早把我们逮,逮起来了。”
  傅宝印用手中的糖葫芦指点着他的鼻子,说:“你小子就是嘴好!我跟你们说,今儿你仨哪儿也不许去,就老老实实的在这儿看着。人走不干净,你们谁也不许离开这儿!”
  “中!中!大,大哥您就放,放心吧!”蔡根儿抢着答应道。
  当蔡根儿看到木盆中那几条已用马兰草系好的鱼时,就明白了是怎回事儿。于是,讨好的对傅宝印和小翠儿说:我,我大哥一来就,就,就说我俩一顿了,我俩也后悔不,不应该整这个。刚,刚才吃着饭,我俩还商,商量来着,想,想把这儿的鱼,捡大的送,送给你俩,剩,剩下的全都扔,扔回水里。”
  傅宝印听了一笑,说:“你小子脑筋来得可真够快呀!明明看到鱼已被系好,才这么说。”
  蔡根儿滑稽的笑了笑,其声音像猪仔被人踩住了尾巴。把在场的人都给听乐了。
  蔡根儿和史恩把糖葫芦吃完,正想把木盆中那些没系马兰草的鱼扔进水里,就听小翠儿喊道:“哎!你们快看呀!县城里和高大哥长得挺象的那人来啦!”
  蔡根儿和史恩顺着小翠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西边不远处过来一辆人力车,拉车的正是牛喜子。因为他在滦县城里拉着车哪儿都去过,所以一般人都认识他。这牛喜子除了岁数比高鹏大点儿,耳朵比高鹏长得小点儿,其它地方哪儿都象高鹏。故而小翠儿才这么说。
  蔡根儿瞅见牛喜子的同时,也看到了人力车上坐着的正是滦县城里最有名的窑姐儿——风情万种的“大屁股”。蔡根儿的眼前不由得一亮。
  车子到了近前,蔡根儿上前拦住,他冲“大屁股”搭讪说:“哎哟!我,我,我说今天我们怎,怎么没捞,捞着多,多少鱼呢,原来它们知道姐姐您要,要,要来呀!”
  大屁股不认识蔡根儿,但她认识小翠儿和傅宝印。她见他俩在这儿,就叫牛喜子把车放下。她下了车,故意当众人的面抖了抖身上的狐狸皮大衣,然后娇声娇气的对蔡根儿说:“哦,你是说我把你们的鱼都吓跑了?”
  小翠儿见蔡根儿说话费劲,又怕他解释不清楚,被大屁股误会,就接过话茬儿,说:“您别误会,他那意思是说您长得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
  经小翠儿这么一解释,大屁股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笑容。“呵呵,妹子,你不亏是说书的。这张嘴可真厉害,死人都能被你说活了。”说完,又用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看了看傅宝印,奶着声音说:“呦!探长大人,您在这儿是执行公务吗?”
  当她看到一旁的冰窟窿和木盆里的鱼时,又说:“哦!我明白了,您是不是想买鱼放生呀!”
  傅宝印苦笑一下,说:“我每月挣那俩钱儿养家糊口还费劲呢,哪有钱整这个。”
  “大屁股”扭着大屁股来到木盆前,看着里边的鱼冻得都快不行了,特别是看到那些被马蔹系起来的鱼更觉可怜。就掏出几块大洋,问这鱼是谁的。
  众人瞅瞅傅宝印,并没人敢答话。
  傅宝印见大伙儿都瞅着他。心想:孩子们已经知错了,即然有人来买鱼放生,就成全他们吧!于是,对蔡根儿说:“你小子的机灵劲儿哪儿去了!还不赶紧谢谢这位菩萨!”
  蔡根儿见傅宝印同意他们卖鱼了,赶紧笑着双手接过“大屁股”手中的大洋。说:“姐姐,怪,怪,怪不的您长得这,这,这么美,原,原来您有可菩萨的心呀!菩萨姐姐,您,您好人将来必,必有好报,我,我先替这些鱼,谢,谢谢您啦!”
  “你别光顾拣好听的说,想着把这些鱼全放了。”大屁股说完,把洋钱丢在蔡根儿手里。
  蔡根儿双手捧着洋钱,不住点着头,说:“就,就,就放!马,马,马上就放!”
  “大屁股”回过头对牛喜子说:“你就在这儿等着我。我到洞里上了香,再到各小摊儿前绕会儿就回来。”说完,对小翠儿和傅宝印笑了笑,就朝泽灵洞方向走去。
  傅宝印见她走远了,就对牛喜子开玩的笑说:“你小子中呀!我看她哪回出门都坐你的车。你俩是不是有意思呀?”
  牛喜子不好意思的一笑,说:“探长大哥,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我这没钱又没势的,人家长得即年青又漂亮,看上谁也看不上我呀!再说了,她就是看上我了,我也赎不起她呀。”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婚姻这事儿很邪的,没准将来阴错阳差的,这大美女还真就便宜了你呢。”傅宝印忽悠牛喜子说。
  牛喜子瞅瞅傅宝印,叹了口气说:“唉!咱没那命呀!现在能隔三差五的拉着滦县城第一大美人到处转悠转悠,我就知足了。”
  众人见他说话这么实在,都憋不住笑了起来。
  牛喜子见蔡根儿他们都在笑自己,就沉着脸说:“笑啥呀!还不赶快给鱼放生!”
  小翠儿刚想过去给鱼解马兰草,傅宝印制止道:“放啥呀!”
  牛喜子不解的看着傅宝印,说:“一会儿人家回来,看见没放,不合适吧!”
  傅宝印瞥了他一眼,说:“你小子真是死心眼儿,撒谎都不会。一会儿她来了,你就说这些是后捞上来的,不就结了吗!”
  高鹏、史恩和蔡根儿早猜到傅宝印的心里去了,所以才一直没动手给鱼放生。
  牛喜子一想,人家放不放鱼跟自己也没关系,所以也就没再说啥。
  蔡根儿凑到牛喜子跟前儿,说:“牛,牛哥,咱俩商,商量点儿事儿。我,我,我把木盆里没系马兰草的鱼全,全,全给你,你,你帮我们在这儿看,看会儿中不中?”
  牛喜子摇着头说:“这可不中!我在这儿呆不了一会儿,人家来了我就得走。不过,这鱼给我到是中。再多的鱼,我车座后面的箱子也放得下。”
  傅宝印盯着蔡根儿,问:“你小子又想打啥歪主意呀!我跟你们说,这儿人走不干净,你们谁也不许离开!”
  高鹏瞅了瞅史恩和蔡根儿,对傅宝印说:“大哥,让他们哥儿俩去吧!也带上翠儿。我一个人在这儿看着就中。”
  “大,大哥,咱,咱都去多有意思呀!再,再说了,咱不年,年前说好的,每人算,算卦看相样样都来来吗!”蔡根儿对高鹏说道。
  他的一番话,让傅宝印恍然大悟。“哈哈!你们整这个,原来是想用这钱算卦呀!即然这样,我就替你们看会儿。”转头又对牛喜子说:“你把箱子打开,让他们把鱼放进去,等你回城路过翠儿家门口,想着给她家撂下几条大的。”
  牛喜子头一回遇上这等好事儿,赶紧打开车座后的箱子,然后取出小板凳,讨好的让傅宝印坐下。
  高鹏他们把鱼全都放进牛喜子车座后面的箱子里后,又把木盆和鱼抄子等工具放到史恩带来的的独轮车上,然后就带着小翠儿,嘻笑着朝泽灵洞奔去......
  这会儿,天近晌午。来泽灵洞烧香祈福的人有增无减。
  蔡根儿在香摊儿上买了一捆香,带着高鹏他们随着人流,缓缓走进了泽灵洞。
  高鹏一进洞,先环顾了一下四周。见这洞有三米多高,三十多米见方。正北面石壁上,雕刻着一尊两米多高的观音坐像。她的前面,三米多长的蜡台案子上,点满了蜡烛。明亮的烛光折射到洞顶垂着的石挂上,那些结晶成五颜六色的石挂,把洞内辉映得满是珠光宝气。蜡台案子的前面,是个三米多长的供桌,上面的供品罗列得和小山似的。供桌的前边有个水缸粗的香炉,里边插满了整捆儿点着的香。呼呼直冒的香烟,把洞里人呛得出气都费劲。
  蔡根儿一心想紧着到外面算卦,所以把点着的香胡乱插进香炉里,又站着草草拜了下观音,就推着高鹏他们出了洞。
  他们到了洞外,顿觉呼吸清爽多了。
  走在前面的蔡根儿,来到一个围人比较多的卦摊儿前,先端相了一下算卦人,见那人已有六十多岁,眉毛胡子全是白的,段定这人易术不低。于是叫围观人让开道儿,把高鹏他们让了进来。
  那算卦的老头儿看了看他们问:“你们想算卦还是看相呀?”
  蔡根儿拍着装有大洋的口袋,结巴着说:“今儿我们四个算卦看相,哪样都来来!”
  那老头儿听了一笑说:“看来小伙子钱来得挺容易呀!那好吧,你们谁先来?”
  蔡根儿和史恩把小翠儿推到了前面。老头儿捋着胡子,端相了小翠儿一番说:“姑娘眉中藏痣,目含温善,耳比面白,将来肯定是位官太太,只是你丈夫要比你大上几岁。”
  老头儿刚说到这儿,一旁的蔡根儿就忍不住插嘴说:“老爷子,你算得可真准呀?
  小翠儿知道他要说啥,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涨红着脸向他求饶。
  算卦老头儿又对小翠儿说:“姑娘,我还没说完呢,你也是个做官的命。只是......
  小翠儿以为这老头儿和其他算卦的一样,先奉承,下一步就该宰钱了。忙说:“老人家,我不想算了,你给他们算吧!”说着,就躲到了蔡根儿身后。
  “给我算算,看我有没有官命。”蔡根儿挤到前面,就把生晨八字报上。
  那老头儿按蔡根儿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说:“小伙子,你犯阳刃,命太硬。十四五岁克父母,二十四五,身上还要落点儿残;命中虽有官运,但官运不旺。你日坐官库,家中可能藏有希世之宝......
  蔡根儿一听说二十四五身上要落残,心里就不高兴了。正当他后悔不该来算卦时,那算卦老头儿已把他家中可能藏有宝贝的事儿给点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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