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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老板(2)

作品名称:小泥儿      作者:小泥儿      发布时间:2014-11-17 17:40:30      字数:14794

  十四、老板(2)
  
  61.“苏家”折腾掉公司的半壁江山
    
  阿佟是我的老板,我是仅仅3天就决定替他管理英吉公司。遗憾的是,对于这间公司的了解只限于表面,时间久了,问题一个个暴露出来,当清楚的知道这一切时,我知道我抱上了一个“刺猬猬”,可又扔不下,每天如同坐在针毡上。
  这企业的“针毡”都是阿佟亲手织成的。阿佟是台湾绿岛人,他说听他祖上说是大陆山东人。他长得不高也就一米六八,长得不帅但有点儿男人味,脾气倔强,不太言辞,在台湾一直靠自己的努力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后又自己打拼,开了一个小卡厂,生意不错。后来娶了一个当教师的老婆,从此改变了他土生土长渔村孩子的命运,老丈人一家把他当成儿子看待,他常常把感恩挂在嘴上。她老婆是一个很好的女人,长得一般人,讲话文文静静,知书达理,就算阿佟有再大的脾气,在她面前也是毕恭毕敬,看上去恩爱有加。他们有个女儿,非常可爱。
  90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也刮到台湾,阿佟在老婆的支持下最早到大陆投资。可是他用10年功夫画了一个下坡的轨迹,在大陆的投资血本无归,只收获了一个推不掉又留不住的“家”:这个“家”的人帮了他,折磨了他,也害了他。
  在建立通银公司时,他在广州一家旅游商店里与一个女营业员一见钟情,死活爱上了她,女孩终于成了她的情人。这个女孩叫阿花,河南农村人,长的很漂亮,性格刚烈,脾气也大。阿佟是她的初恋,她不顾一切的爱着阿佟,为他死过两次,为他打掉了两个心爱的孩子,为他忍受着父母兄弟的反对和朋友的白眼!她硬是坚持让家里像待姑爷一样接待阿佟,过年过节必带阿佟回家。没办法的阿佟,经营着这份的死去活来的爱情。我在通银公司时早有耳闻,但是从未见过阿花。因为台湾人到大陆找女人没什么稀罕的,听听而已。我总觉得感情这件事别人是没法评论的,所以从不打听更不过问。可这一切在我决定到英吉公司前没人告诉我,就连我一直像妹妹一样爱戴的小夏也怕告诉我之后我不会留下。
  在英吉公司上班的第四天,就看到一个女孩子在业务室内勤的位子上坐着,有点像韦维是那种南方女孩子的美。小夏介绍说这就是阿花,我握握她的手。我想是阿佟的女人吧?没想到料事如神,还真是。
  生产部的苏经理叫苏力平,来广州的第二天我就见过他,没想到这人是阿花的大哥。再见到的另一个人,是开印刷机的师傅(大工匠),是阿花的弟弟苏力明。中午工人吃饭的小饭店的老板娘和老板是阿花的二姐叫苏力琴,二姐夫姓周,不知道叫什么。再一问,工人里三分之二是一个村子或是周边村里连着亲戚的人。可怕的是这件事在我到公司一个星期后才了解清清楚楚。我除了骂小夏一顿,只有目瞪口呆!盲目草率,脑袋一热让我掉进一个家族式的私营企业,看来阿佟养的不是一个阿花,而是阿花的一个家族。我恍然大悟:我要救的不是那些打工的孩子,而是阿花的苏家,是阿佟在大陆的“家”。我真像吃了一只大大的绿豆蝇,恶心又吐不出来,当天我就找到了阿佟,他在“绿典咖啡”请我吃饭。我的心情坏极了,开口就说:“老板,没你这样骗我的,这个公司原来是你一家人的,扯着筋连着骨头,你让我怎么管?阿花是你老婆,工厂苏家占了一大半,也不先说一声?唉!你说这样的公司怎么干?”阿佟无奈的说:‘泥姐你就别挑这些了,和你说你能留下吗?已经这样了,干吧!一切都听你的,看谁表现不好就开了他,我不会说话的!”我立刻说:“你可是大男人,要记住自己今天说的话,说话可不要像喘气似的!”
  吃饭间,阿佟还一往情深的说起他台湾的老婆,充满了感激之情,我真不懂爱到如此还在大陆找二奶?他也说起阿花,他要挣得10万元给阿花然后分手,他说是阿花爱他,他没办法!听这些男女情事我从不多说一句话,别人的感情怎么能搞得明白?天下哪有同样的爱,哪有同样的情,哪有同样爱的理由?这些事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清楚,开放的今天真的很难分辨是人的感情还是动物的需要。我只是确定了“尚方宝剑”:我经营这间公司就要我说了算,唯一的出路就是继续收拾这个乱摊子。
  日子开始好过了。不出我所料,最先起刺的就是苏家的人。第一个春节到了,我想尽办法发了1个月工资,工人们出来两个年头了,才得以回家。我也飞回沈阳,在放假期间有几笔货款要小夏代收,规定初六上班。上班的第一天我就找小夏,“收回来的6万元钱入账了吗?”小夏不说话!我问“有什么问题吗?”小夏哭了。我知道这钱不存在了,真是火冒三丈:要知道这间公司6万元钱要解决多少问题,我让小夏说清楚!小夏跑出去找来了苏经理,苏经理倒很镇定:“对不起泥总,我因家里有急用就把3万元留下了,小夏家里过年也缺钱也拿了3万。这钱退是退不回来了,你处分我们吧!”“现在我需要的是钱,处分你们能当钱用吗?”我劈头盖脸的狠骂了一通,“我要你们认真想一想,这个公司就你们需要钱吗?工人们才领到全月的工资,苏经理你的弟妹们不需要钱吗?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们先够着钱就先装进自己的腰包,工人们怎么办?剩余欠你们的钱最后再还!做领导的这样干,工人们还怎么活?”我发着脾气,一句接一句的训斥他们两个人,他们两个低着头一言不发。我知道这是苏经理的主意,可是没办法又不能开了他,工厂还要用他,我留下他,希望能感化他和我一起把公司搞好。可是我的算盘又打错了。
  初六过了,初十五过了,阿花一直没回来,问他的哥哥弟弟都说不知道。公司要有铁的纪律,所有的工人都回来了,全公司只有她一个特殊!我耐着性子等到初十七,仍然没回来。当天我发出总经理令开除了阿花,并贴出《告示》说明理由。一向以“二老板”自居的阿花在公司里常常和工人发脾气,在员工中说“上句儿”,自以为有阿佟撑腰,她就是老大了。我决不允许这种特殊的员工存在,我也知道这样做是冒着天大的风险:开了她成功了,这家私营的家族企业我就干下去,如果阿佟出来干涉,我立马走人!
  初十八,阿花来了,一进公司就看见《告示》,气势汹汹的来找我:“泥总你凭什么开除我?”我心平气和的说:“阿花,今天都什么时间了,全公司的员工都上班了,你在哪里?既不请假,也不说明情况,无组织无纪律,没办法,这是你逼我开除你!”阿花哭喊着,“这公司都是我的,你没有权利开除我!”我说:‘好啊!那你就把阿佟叫来,说清楚我一分钟都不在这里呆,不然的话你必须离开公司!”她大概知道找阿佟也没用,就开始收拾东西,把自己没用的东西扔的乱七八糟,还说要把公司砸掉——她用一个茶缸砸在玻璃上,“哗啦”一声一块玻璃碎了!我说“这块玻璃的钱从阿花工资里扣除。”听了这句话,阿花不再闹,拿着自己的东西走了。我倒要看看阿佟是怎么来找我的,结果他还真像个男人,说话算数。阿花走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还真有点同情这个为爱付出一切的女人。
  我来之后,还要改革的就是员工到阿花二姐家小餐馆吃饭的问题。我几次征求工人意见,“是愿意拿午餐补助还是愿意到小餐馆用餐呢?”还让小夏把调查的工人人数、意见做好记录,以防后患。结果百分之九十八的人不愿意到他们家里去吃饭,因为花5元钱只能吃到3元钱的东西。我决定将午餐补贴发到员工工资里,取消全员在小餐馆就餐的规定,同时通知了阿花的二姐,因为还欠小餐馆4万多元钱呢。
  这个决定一出台,工人们高兴的不得了,虽然大家都姓一个姓,但是在利益面前也会各奔东西的。阿花的二姐阿琴疯了一样来找我,让我还钱,说不还钱就炸了工厂,我好言相劝没有用,她躺在公司办公室的地板上。我和她讲,“你有气我也能理解,但是你的生意也不能就指靠着赚工人们的钱啊。工人不在你那吃饭了,你就大哭大闹?你躺在这里我不管,你要炸了工厂我立即报警,我怕什么呢?你今天炸了,我明天就回家,你的钱照样一分拿不到!”她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走了。第二天一上班,她老公老周带了两个老乡和阿琴一起又来了,我一看来者不善啊!老周更是虎视眈眈的喊“还钱,不还,我就把阿琴从4楼扔下去!”我坐在那不说话也不动,他抱起阿琴就要往楼下扔,我心想愿意扔就扔,我怕啥?两个老乡看我真不动,赶紧上去把阿琴放下来。我和他们讲了很多话,表示下个月的今天一定还钱!可是老周还是不行,把我写字台上的东西全部扑掳掉,把茶几搬起来起来砸在地上,然后把脚放在茶几上,烟头满屋子飞,简直就是地痞流氓!那两个来帮忙的人还想帮腔,我严厉的说:“这事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来坐一坐是客人,来打砸抢,立刻打110报警!”那两个人坐了一会就先走了。老周呢,骂够了吵够了,说:“姓泥的,我告诉你,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是杀人在逃犯,不还钱我就杀了你,杀了小夏,不信你看着!”说这话时小夏刚好听着,跑回会计室就哭起来。
  我知道他在威胁我:“你是不是杀人犯和我没关系,今天没有你杀人的证据,有证据就举报你,你用不着吓唬我!你骂也骂了砸也砸了,我告诉你要钱,下个月的今天来拿!否者要钱没有,要命就这一条!”我毫不示弱的和他对着干,那段日子吵架早已练出来了。整整一个下午,他也闹累了,下班前就回去了。我们下班回宿舍一定要经过他家的饭店,小夏不敢回宿舍,到朋友那睡觉去了,我就一个人回到她的宿舍。我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委屈,那一夜又是一个流着泪的不眠之夜。
  这样的折腾,半个月中不记得有几回,虱子多了也就不咬人了,一直到把钱还上才算拉倒。可是苏家的折腾并没有停止:这些人是阿佟建厂初期一个一个从阿花的老家带出来的,手把手的教会了他们印刷技术,特别是苏经理还得到了阿佟的真传当了经理。可是当这些人一旦看出阿佟再也不是他们的靠山时,不但瞧不起阿佟,因为欠了他们的工钱,反而把阿佟当成他们的罪人。尊重,感激,发展就更谈不上了,是他们让我看到这些可怜之人必有的可恨之处。
  公司一天天地好起来,员工也能正常开资了。我正在盘算如何将公司发展起来,一个个设想还没来得及实施的时候,又一个大的“霹雳”突然降临,一下子劈去了公司的“半壁江山”!
  在这之前的那天夜里,我不知为什么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公司的事,1年的酸甜苦辣都熬过来了,下一步公司该有所发展了。一直到天亮才朦朦胧胧的睡了一会儿,却被一个噩梦惊醒,一看马上到了上班的时间,连早餐都没吃就赶到公司。
  不知为什么往日8点钟工人们就早早都到齐了,今天稀稀拉拉的才三分之一。我的头立刻大了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充满大脑的每根神经,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担心,真的今天就应验了吗?8点半鈡,小夏还有其他的员工都跑过来和我讲事情的经过,我镇定听着,我知道真的“政变”了。这早在预料中,只是没想到来的这样早,这样快!让我还没来得及防备,就让苏家带走了三分之二的技术工人和一个设计人员,他们自己成立个小卡厂。英吉公司立刻处于半瘫痪状态,我一直坐在工厂里,没说一句话。从工厂出来,我知道留下来的员工的眼睛都盯着我的后背。我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点燃一支中南海香烟狠狠的抽了一口。真想大哭一场,真想立刻买机票回家,真想立刻骂一顿阿佟这个王八蛋!可一切都不可能,因为我必须立即做出决定,稳定局势。
  逃跑,沮丧,痛苦,救不了企业,救不了员工,也不是我小泥儿的性格。我不能按别人的希望办事,我要按自己的理想走路,我要让所有的员工一起体会站起来的伟大!5分钟之后,我召开了剩下的全体员工大会,和留下的员工讲了上边我要说的心里话,讲了红军长征后留下来的人都是新中国的元老——那时候我心中的精神支柱真的就是红军精神!我当场任命了新的生产部副经理,任命原业务部经理为副总经理兼生产部经理,任命小夏为行政副总,这一切表明我们不但要站起来,还要发展起来。
  1个月后,一批新的员工经过培训每个技术水平都高于原来的员工。半年以后公司进行了重新装修,招聘了很多的大学生,印制了新的公司简介,在许多刊物上打了广告,在全国成立了20办事处。经过1年多的风风雨雨,这间公司开始走上稳定,走上成熟,走向发展。
  让我刻骨铭心的是一场必须打赢的恶仗——“因为这一仗是企业活过来的关键,就是要让这个‘不可能’一定变成可能。”我在全体员工的动员大会上说了上边的那句话,只是没想到这一仗成为这间公司标志性形象,牢牢的印在每一个参战员工的心里。
  记得在战斗打响前的12天,业务副总来到我的办公室,耷拉着头点上一支烟,靠在沙发上说:“这单子咱们要能接上就好喽!可惜呀,没那个福气呀!”一听单子,我敏感的神经立刻支楞起来:“小霍,什么单子?多少万张?’小霍懒洋洋的说:”泥总,20万张,谈了一圈了,都因为工期太短根本干不下来.再说四个版面,还要装套子,这时间根本来不及,这家公司要开会用。每张卡片1元钱,加上卡套一共5元钱!”我的眼睛一亮:去了加工套子的钱,真是最少也要剩20万!我喊着,”霍总,走,带我去见这家公司的老总!”
  他一路上没完到了的嘟囔:“广州的卡厂都谈过了,都不敢接,我们接了万一掉在手里怎么办?”我不去理他,心里却盘算着怎么和老总谈?只要每个环节都扣住,还是有可能成功的,因为别人都认为不可能才有我们可能的机会。要是拿下订单只有这两天时间,我要利用这个“不可能”先把价格谈下来,再把定金谈拿到手。
  这家集团公司是一家部队的企业,老总是现役军人,他的秘书也是军人,只不过没穿军装。我们好不容易找到老总的办公室,结果人还不在,秘书小黄很客气的让我们坐在办公室等会,说老总一定会回来。我盘算着如果鉴下这个单子,我的时间已经是倒计时了,哪能坐得住?我不时的提醒自己林彪说过“每临大事有静气”,可我就是静不下来,不停地从那条宽宽的走廊这头走到那头。一直走到看见一个夹着公文包,穿着黑T恤留着小平头,一米八大个子的中年男人进了那间办公室,我尾随着他几乎同时进来了。
  经过霍总的介绍,我们很快进入主题。仍然是从不可能谈到可能,条件是百分之五十的定金,拿到钱开始制作,同时必须在10天前提供所有设计资料,交货立即付全款!没费口舌一拍即合,合同当时就签订。在告辞的那一瞬间我才认真的看了这个军人一眼:属于山东大汉的那一种,说话比较简单,动作比较僵硬,办事比较咔嚓,从始到终没有笑过,也不正眼看人。虽然有点冷、酷,还是挺让人喜欢的。
  战斗的命令拿到了,可仗到底要怎么打?我真真切切的体会到时间就是生命,我必须一分一秒的把握好,才能打赢这一仗!
  回来已是晚上下班了,我还是召集了全体干部会议认真的部署了打好这一仗的关键问题,提出用‘全面质量管理’的办法,管理生产过程的每个细节,让每一个人每一个细节都在责任的管理之下。毛主席说过“政治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就在这个晚上,公司所有的干部一个人一个人的表态,一个人一个人的分配责任,一定保证全力以赴的参加和领导这次战斗,在交货之前不能休息,不能请假,离开公司一步都要请示!我最后说:“这里论年龄我最大,论身体我最差,我累不死,大家都死不了,我死了,你们跑都来得及!所以我在大家在,我能干大家一定更能,这一次只有成功,没有失败!”
  第二天,一上班又召开了全员的动员大会,“谁砸公司的牌子,我就砸谁的饭碗”,我说完这句话之后马上问了大家“有没有问题?”异口同声的回答是“没有问题!”我笑了,因为这间公司里还从没有过这样让人激动的一个声音,在房间里久久回荡。
  这个单子每套4张卡片,印刷精度高,而且每张还带面值(内部使用),成卡之后要打码烫金,然后每4张装进一个像书一样大小的精美套子里,一打开左面是会议纪念的文字和画片,右边是4张纪念卡。这样的卡片,平时最少要20天或者1个月才能完成!为了在短短的时间里不出任何差错的完成卡片的生产,最重要的是审核,我们规定了层层审核,每个环节都要有人保证质量。
  第八天,工人们看到精致的卡片出来了,每个人都非常的兴奋。已经两天两夜没睡一点觉的员工们,又像打了一针兴奋剂立刻精神起来。我把员工和干部召集在一起做最后冲刺的总动员:“这是最后的冲锋了,我们已经看见山顶的红旗,再努一把力我们就要全线赢取胜利!但是这一段时间是最累,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坚持下来我们全体放假两天,睡够了就会大餐好不好?”一个“好”字惊天动地,我向大家深深的鞠了一躬,我由衷的感谢这些不讲价钱不畏辛苦,为一个目标而忘我的工作的孩子们!
  到了第九天的晚上,睡意像传染病一样袭来,一个人打哈气,一会就变成一个车间都哈气连天。到了第十天的下午,开始往套子里装卡片。全厂的人坐在一起,这困劲已经势不可挡了。工人们开始摇摇晃晃了,我一看这样下去,这卡片不就装的乱七八糟了吗?再返工时间就来不及了!于是立即采取10分钟10个人轮换的就地睡觉,看着这些孩子们轮到该睡的人,一下去同时倒在地上,几秒钟就呼声连天,我的心里真有点痛!有几个大一点年龄的工人,如阿香,阿贵他们愣是坚持四天四夜没合眼。
  眼看着就要全部装完了,阿香突然喊:“泥总,怎么少一张卡片呢?”听到喊声,睡的人也扑楞一下爬起来,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呆了!生产部的经理说不会丢卡的,我都亲自查过,审核的人员也保证不会错的。这卡都是带号码的,怎么就会少一张呢?当场都互相检查了衣服口袋还是没有,我估计很可能有人把两张卡装在一起了!于是下令每个人迅速得把自己装好的卡套重新检查一遍!车间里没有任何的动静,只是一种声音,“刷刷”的抽卡和装卡的声音。
  突然一个男孩子大声的喊“泥总!找到了,找到了!”他把那两张装在一起的卡片抽出来,高高的举起,所有的员工都欢呼起来!有的就地躺下,有的相互拥抱,有的跳啊叫啊!谁都知道,这张卡片找到就意味着我们英吉公司赢了,我们所有的员工胜利了!
  接着是,霍总7点钟准时给黄秘书打电话让他们来车提货。8点钟,霍总随车到客户总部结款。上午10点钟,一声极其刺耳的电话铃声响了,我一把抓了起来:“泥总,20万的支票拿到手了!”听了霍总的电话,我只是平静的说了一句,“知道了,回来就休息吧。谢谢!”放下电话,我像一团被扔在沙发上的“包袱”,重重的瘫在那里,眼泪像一串串断线的珍珠一样不停的洒落,却没有感到一丝赢得快乐。
  记不得什么时间的一个晚上,被苏经理一起带走的老员工,阿香和阿贵夫妻提了几斤橘子来我的宿舍看我。我真感到吃惊,自从他们那个早晨悄悄的离开英吉公司,就一直没有见到他们。阿贵问了一声“泥总好!”就再没讲话,一直低着头坐在那里。阿香没说话就开始流泪:“泥总,我们许多工人都很想你,可是大家都不敢来,我们当初和苏经理一起离开公司也是没有办法!我们是一个村的又是亲戚,都是苏经理带出来的,如果留在英吉公司,苏经理会说‘以后就别姓苏了!’泥总我们对不起你,我们大家知道你对工人好!”我说:“阿香阿贵,你们没有错,到什么时候家都是最亲的,家族都是最重要的!只要你们好我就高兴,好好干,多赚些钱,把日子过好,代我问其他员工们好,以后不要来了,免得苏经理生气!”阿香抹着眼泪和阿贵走了。
  可是我却感到有一种幸福满足留在心里,像阳光一样让心灿烂起来.我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咖啡,点燃一支香烟,随着那浮绕之上的烟雾,我突然悟出了一个人生的哲理:“只要你还能被利用,说明你还有价值!只要有人还记得你,说明你还有深刻的地方。只要有人还能感激你,说明你还算做过好人”。
  说真的,那个晚上我很满足,很幸福,虽然只是一点点的,可那种感觉真好。我躺在床上,照着窗外天上挂着的月亮,那面大镜子里的我真的很美,很美。
   
  62.做人不能超越的底线
    
  我是没有机会干大企业的人,于是就拿着别人给的“职业”当成事业干,一是想满足自己的虚荣,二是想试试自己的“牛刀”,企图把这个由家族农民组织起来的部队从“井冈山”带进“北京城”。我是一进到公司就弃着咔嚓的把业务部的人都开了,连老板的“老婆”也不客气,再上哪去招人呢?有一天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一句话:“人才要为我所用,用不了的‘人才’还不如用‘奴才’!”这句话当时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没有想到事后我对公司经营犯下的错误,更加证明这句话的正确。
  我老是想,难到就没有和我一样,没有钱也会干的人?我们共产党就能网罗不花钱的人才,这就是要找到有共同信念的人。说也奇怪,一旦有了想法,奇迹总会发生。那一天,我在工业园区大门口遇到了霍友奇。他是汪总哥哥单位做保卫的武警部队战士,二十八九岁转业后经汪总介绍来到通银公司,在工厂里当工人。在北京的“大衙门”里当武警,过惯了闲散的日子,大城市的花天酒地也小有领略的人,一下子住工人宿舍,和十几岁的年轻工人在一起加班加点,他实在熬不下去。每天愁眉苦脸,工作也干不上去,印出的活,不是废品,就是颜色搞错,工厂里所有的工人都瞧不起他。这个仪表堂堂的帅哥,简直无地自容,一天他找到我,说:“泥大姐,我干不好了,我要辞职回家收麦子,家里的农活没人干!”我说:“霍友奇,我在这等着你呢!看来你真的要当逃兵了?你觉得你是个‘人才’,在这发挥不出你的才华?你整天的混,觉得混不下去,要跑了吗?没门!只要我泥大姐在这一天,你就别想离开!”我拿出400元钱,拍给他:“给家里寄回去!从哪摔倒,给我从哪爬起来,当兵七八年,让这些孩子都瞧不起!你再干不过这些孩子,就别辞职,干脆死了算了!”小霍叫我骂的痛哭流涕:“我好好干就是了,拿了你的钱,我真感到丢人!”我说:“是的!就是让你记住今天,记住耻辱!3个月必须把印刷的所有技术拿下,不会向工人们学习,谁不告诉你找我!”这小子还真有种,3个月就变了一个人。汪总来找我,“泥大姐,小霍表现不错,从工人转成干部吧?当个业务员,你看如何?”他的话顺理成章,小霍成了一个业务员。
  1年之后我离开了公司,今天见到他已是3年之后了。他站在那里,不好意思的盯着我说:“泥总,知道你回来了,不好意思见你!”我惊呆了:他蓬头垢面,胡子很长,上衣是件半袖衫,是什么颜色看不出来,裤子抖抖嗖嗖,裤腿上都是油渍,脚上穿一双早已没人穿的黄胶鞋。昔日武警战士的威武一扫而光,真像一个“叫花子”!我看着他说:“小霍,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他低着头说“泥总你都知道,别问了!”其实我早知道了,是小夏告诉我的“他染上了赌瘾,这几年把挣的钱全输进去了!发了工资就赌,输了就到处蹭饭吃!通银公司的人都出息了,只是他还是个业务员,是汪总的哥哥介绍他来的,现在的汪总不和他讲一句话,就差开了他!”看着他那副德行,我也不想搭理他,草草聊了两句就各奔东西。
  但从此小霍的影子总在我眼前晃动,30多岁的大男人闹到这样的境遇,不就废了吗?我一直在想为公司找个好的业务经理,可是发不了工资的公司,有谁愿意来呢?几次我都想起小霍,论能力好好培养一下应该没问题,可一个嗜赌如命的人,还不把这间公司输进去?我一直犹豫着,可是他的影子挥之不去,我决定找他谈谈。那天,我让小夏把他叫到办公室来,我说:“小霍,你知道我来到英吉公司有多艰难吗?”他说“知道!”我说:“你能不能过来帮帮我?”听了这话小霍吃惊的抬起头看着我,好像不相信是我讲的话,但是眼睛里放着异样的光!他问:“泥总你说的是让我到英吉公司吗?你要我吗?”我说:“对呀!但是有条件的!你愿意吗?现在的英吉公司比起通银公司差远了,再说你现在挣1500元,我给不了你那么多,先拿1000元还是‘期票’,但是我有饭吃你就饿不死!公司好了怎么样对你,你不用考虑,如果公司倒闭了你也别埋怨我!条件是,来我身边必须戒赌,就是发了工资,钱也存在我这里,只够你生活费就可以了。我最大限度的信任你,一旦发现你重操就业,立即滚蛋!你先考虑考虑再答复我!”小霍说:“泥总,现在你还能相信我,就是要饭我也跟着你!”我说“先回去想一想,3天后你来找我!”
  3天后,一个“赌徒”成了我的业务经理,我对他的信任让他脱胎换骨,从他手上结回的货款几十万上百万从没有过差错,从开始手把手的教,到后来配合默契,一个眼神一个想法都能准确无误的执行和落实。在公司失掉半壁江山时,是他受命于危难之中成为公司的副总,为公司的崛起拼命的工作,为英吉公司立下了汗马功劳,也在业界称为佳话。在我离开公司时,把他的工资存折和一个副总经理的任命书交给他。看着眼前西装革履,仪表堂堂的小霍,我说:“姐要走了,这是你的工资钱,这是你3年留下的‘痕迹’,收下吧,这些也许在今后应聘时用得着。”在他接过任命书和存折那一瞬间,这个38岁,身为副总经理的男人没有说话,仰着头咬着嘴唇,任凭泪水顺着脸颊自由的流淌。
  自从小霍当上副总经理,公司的事情和业务部的事情忙的他不可开交,我一直在想为公司找个好的业务经理,可是一直也没有好的人选。这天小霍跑来问我,另一家磁卡公司的业务部董经理辞职了,条件非常优越,许多家公司都要聘请他,都在做工作,咱们怎么办?我说:“那还等什么?你去约他我找他谈。”霍总很为难,“泥总,咱能给人什么条件?”我说了条件,他的头摇的像“拨楞鼓”,意思是不会来的。我们那时候刚刚起步,公司还很困难,条件不会有其他公司优越,但是我相信不是所有的人都向钱看的。我说:“小霍啊,你我没有钱不都干得好好的吗?相信会有第三个!”
  我总是想,无论做什么事,自己要先想不行,那一定不行!我习惯想好的、说好的、做好的,常常就是来好的。对于要把董经理请到英吉公司来,这场人才之争打得是昏天黑地。我虽然没有优越的条件,但是一定要和那些公司争个上下:我为自己找个理由就是“共产党能把人才从国民党那里一个一个挖来”,今天照样实用。经过三番五次的沟通交谈,我用真诚、信任和感动赢了这场战争。开始他一直犹豫不定,主要还是钱的多少。我认为,别人给他的是待遇,我让他看到的是希望;别人给他的是职务,我给他的是舞台;别人给他的是一间办公室,我给他的是中国硕大的市场空间。最后一次谈话,是他还没来我就叫霍总租了个房子,我亲自给他把房子粉刷好,霍经理就带他到这间房子里来找我。看到我一个老总为他收拾房子,满身的白乳胶漆,他感动了,终于决定留下来。
  董经理上任后,我们第一个战略部署就是在全国建立办事处,半年我们的订单就飞上来了。人才让我尝到了甜头,我深刻意识到企业未来的发展离不开人才,于是迫不及待的决定开始为生产部和技术部寻求人才,聘请两位经理,彻底改变公司没有大学生的历史。我把新的赌注押在未来招聘的人才上,希望精英们能给企业带来新的发展。那段日子,我每到星期六都要亲自去“天河人才市场”,公司的中层干部议论我被人才弄得神魂颠倒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成百上千个应聘者中间,选中了两个大学生:女的叫孙燕,男的叫张为明,他们都在外企干过两三年,文笔,口才,品行,能力,包括长相都觉得满意,一到公司报到就被任命为生产部经理和技术部经理。
  张经理来了之后,满腔的热情,努力的把外企的管理复制到他所管理的生产部里,满墙都贴上激励标语,每道工序都设计了表格,企图把数字管理用在这样的小公司中,还建立层层责任制。我对他的热情给予充分的肯定,提醒他外企的管理一定同英吉公司的实际相结合。1个月后,工人们对他的这套管理提出意见,特别是对他对生产问题不懂装懂瞎指挥反映强烈。可那时候的我只是想给他充分的信任和发挥的空间,没想到他弄完这一套成了甩手掌柜,加班加点不参加,道道工序看表格,具体问题全部交给副经理,表现的越来越离谱了。我爱才如命,总希望通过培养教育他能成熟起来,因为请一个知识分子多不容易啊!再说孙燕,当的是技术部的经理,主要分管设计和打码程序的编制管理。可她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业务水平也不高。那时我儿子大学毕业后,也来公司和她在一个部,死活看不上她,老上我这打“小报告”。如果要是别人反映情况我会听,可偏偏是自己的儿子,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反而骂他嫉妒,不配合,自以为是!
  由于我的官僚和专横跋扈,不切实际的使用人才,不但没有很好的发挥作用反而酿成大祸。两个经理聘用1个多月后,我们又新接了老客户一个20万张电话卡的大订单,全部是带面值带密码的电话卡。这个单子接下来是真不容易,我非常重视这个大客户,未来电话卡的市场潜力非常大,因此必须认真咬住每个订单,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我和从前一样,层层动员,各道工序跟踪,卡片的印刷完美无瑕,剩下就是打码了。那时正赶上我滨海的干儿子结婚,他北京的父母不能过来,儿媳妇家也是滨海市的,剩两天就到日子了。如果是亲生儿子也许我就不会回去,可是这样的情况不回去怎么行呢?几个经理都表态让我放心的参加婚礼,我再三嘱咐之后启程了,可我的心还是七上八下的,总是预感有什么事发生。婚礼的当天他们还打来电话祝福,同时报告卡片再有两天就发货了,没问题!我的心里踏实了,又一次感觉自己聘请的两位经理还真是不错。
  可是万万没想到我回滨海的第五天,霍总打来电话,发到山东日照的电话卡乱码,接着又是临沂,潍坊报告出现错码,我的头立即肿起来,一个有两个大,20万张究竟错了多少?发出去多少?电信局,客户,老百姓……真是飞来的横祸,真不知道这个败局将怎样收拾?特别是我签的20万张卡片合同,清清楚楚写了“如果错码一张,每张按100元赔偿;工期错后一天,每天按货款百分之十赔偿滞纳金。”这样一算就要200多万,就意味着要把整个公司都赔进去!
  我立即赶往日照和霍总会合,在第一时间将错卡召回。这是破天荒的大错——这一错让公司一步退到3年前都是最好的结果,弄不好公司就让我给玩没了!我的心脏病都急犯了,可也不能躺下,还要撑着气喘嘘嘘的去现场处理事故。好在山东的领导和用户都非常理解,还热情的帮助在最短的时间全部缴回已发的电话卡。从那一刻起我真的感谢山东的父老乡亲,是最明大义,最宽容的人!我们带着20万张废卡飞回广州。
  检查结果,原因一是孙经理将程序编错出现多位零的空码,二是张经理没有打码重要性的概念,只是让工人拼命的打,没有认真的核对,十几万张错码竟然没发现。公司里一片呼声——“都是‘人才’惹的祸!”可仔细想想,这分明是我的责任我的错:是我把这两位“人才”放错了岗位,看了几本马云,蒙牛,哇哈哈的书,就生搬硬套,一意孤行,才闯出这样的大祸。我知道检讨已经都没用了,我像一具僵尸挺在那里,等待“鞭尸”,还是等待“火葬”?我必须要有个结果才能通报老板阿佟,两个“人才”也只有哭泣着先走一步了,我炒了他们的鱿鱼!等待我的命运又将是什么呢?我期待着我的客户,北京华凯公司老总张华凯的到来,是他要来“收尸”的。
  难道灾难也会繁殖吗?我从来英吉公司的第一天想起,当我一个人经历过大大小小的创痛之后,今天,我心里剩下的只是孤独,寒冷和对命运的斜视。我没有眼泪,只有冷酷的面对“判决”——我还会站起来吗?不一样的天空在不一样人的眼中是不一样的,也许我注定要遭遇一个个挫折,也许我就是要一个一个去面对的命运,在冥冥中我总感到有一种力量在引导着我……
  北京凯华的张总来广州了,我让霍总和夏总去接待,目的是有个回旋的余地,晚上我请张总吃饭。说起张总,我去他们公司签订长期合作的合同时就见过。他们公司是专门为电信系统服务的技术公司,而且是几个博士生研究生一起合办的公司,技术力量雄厚,年轻有为。张总是博士研究生毕业,高高的个子,长得也精神,戴一副眼镜,当时是夏天也就是长裤,半袖衫,一看就是个年轻的学者。这次来广州他还会像去年那么轻松,那么谈笑风生吗?不会了,也许会变成双方撕破脸皮,也许会就此将这间公司赔进去!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预测着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心情压抑得无以言表,我不停的问自己,难道就这样玩完了吗?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为之付出血汗拯救出来的公司就这样没了?我一个劲儿的吸烟,一上午烟灰缸里的烟头堆成了小山,房间里烟雾缭绕,我看不清自己更看不清明天。
  下午两点多,小霍回来了,一进办公室就大声的喊“泥总我回来了!”我抬头看着他脸上留下酒后的红晕,知道他们中午喝了酒,看来喝的还很兴奋!我没有好声的问:“小霍,看你这副样子,好像遇到了天大的好事啊?”他一边掏烟一边说:“泥总真是好事!”小霍点着烟,还卖着关子,我心里烦得很,耐着性子不再理他!
  小霍,看我低着头翻着书,知道我不高兴了,就讨好的说:“泥总你干什么呀,我不是想怎么说吗?”我一听就火冒三丈:“不愿意说就滚出去!”小霍这下认真起来:“泥总,我是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张总的意思是,要按合同执行要赔他们200多万,这样就把公司赔进去了。他们准备打官司,通过法律确认英吉公司归北京华凯公司。但是张总让我回来和你商量,希望你能同意这个方案,事成之后,你还是这间公司的老总,他们只要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其他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或者更多一些给你支配,未来新公司是华凯和我们的合作!”我明白了,怪不得小霍如此激动。
  我没有多说话,只是问你是怎么想的?小霍激动的说:“泥总,这是一次多好的机会,别给阿佟干了,有什么好处?我们成了北京凯华公司的卡厂,名气大不说,每年的电话卡就干不完!再说这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你给我和小夏分点就行,我们毕竟跟你这么多年了!”看来他们都商量好了,我不想惊醒“梦中”的小霍,说了一句“是不是张总在等我啊?到白云宾馆去!”小霍跟着我,急切地问“泥总你是什么意见?这真是一次机会,你也替我和小夏想想啊!”我却一句话不想说。
  在白云宾馆的客房里,见到了小夏和张总,小夏也同样显得很兴奋,好像他们的老总已经换人了,不再是我这个泥大姐而是年轻有为的张凯华了。我的心反倒更加的平静,和张总握过手,寒暄了两句就步入正题。还是张总先讲话,他很严肃,但又不失亲和,平静的又一次阐述了他的想法,基本和小霍和我说的一样,然后等待我的表态。
  我那一刻,心里反倒特别的平静,脑子也非常的清楚,我说:“张总真不好意思让你亲自过来处理此事。由于我的失职给你的工作和客户带了这样大的损失,实在是对不起了!在这种情况下,你还为我们着想真是令我感动,首先表示真诚的感谢!我非常同意你的设想,我支持你最后用法律的手段决定英吉公司的命运,我相信这个目标一定能够实现!事成之后,新的公司在你的领导之下,一定会很快的发展。霍总和夏总跟了我好多年,对于他们也是一次发展的机会,所以我也希望这件事能够成功!张总,要说明的是,这次事故是我的责任所为,我愿意按照合同接受法律的裁决。但是我决定站在老板一边,站在被告一边!虽然说阿佟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但是是他信任了我,是他把他的公司交给我经营,我不但没经营好,反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把他的公司赔进去!这已经是罪不可赦了,我怎么还能借这样的机会吞了他的公司呢?说实话,公司如果归了凯华,我能看到未来英吉公司发展的前景和与此同时带给我的丰厚的利润分红,也实在诱人啊!可是我快50岁了,我不愿意把我大半辈子的人生变了‘味道’去换取金钱,更不愿意为此超越我做人原则的底线。至于事成之后的经营管理,一个业务一个行政霍总和夏总完全可以拿得起来,股份就他们两个分吧,我就不参与了!至于要打官司,我也只有站在被告一边,也就是站在阿佟一边。张总,这就是我的想法。”
  年轻的张总听完我的陈述之后,没有说话,只是在房间的地上来回的踱步。我说:“张总,这件事就这样了吧。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朋友一回,还是让我请你一次,客随主便吗!”那顿饭吃得很勉强,小霍和小夏,脸上如同挂了门帘子,拉得多长,连眼皮都不愿意抬一下。我不理他们,和张总不咸不淡的聊着,也没喝多少酒。临结束时,张总说“泥总你再想一想,明天我们再谈。”
  从酒店出来,小夏和小霍,从来没有过的,一起激烈的向我开炮:“泥姐这是多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一根筋!商场就是战场,你死我活,哪有那么多情感!再说为了阿佟值吗?你不为自己想一想,难道还不为我们两个想一想吗?”说了许多许多,我终于生气了,大声的说:“我不是同意你们站在张总的立场上和公司打官司,事成之后股份你们两个分吗?你们还要我怎么为你俩想?难道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吗?屎盆子硬要我来戴,你们落个好名声,是吧?我说过的意见不变,要商量你们找张总商量去吧!”那天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想起我妹夫常常说“朋友是暂时的,利益是永恒的!”我每次都批驳他,可是他们(小霍小夏)两个的态度真让我长了见识。我苦笑着摇摇头,心里真糊涂了。
  早上一上班,我就去看张总。看到他一脸的阳光,我和他握过手后,他让我坐在他身旁的沙发上,把倒好的茶交到我的手上说:“泥大姐喝点茶,你不要说话,我先说个意见你听听?”’我笑着点点头。张总说:“泥大姐我佩服你的人格,真的被你的真诚感动了!昨夜我想了很久,寻找一个好的可信赖的合作伙伴真的太难了!我们的合作一直很好,为了今后还能和泥总合作,这次就不按合同追究了,你们再重新做20万张卡片作为补偿,就算过去了。今后我们重新开始,可要保证质量啊!”听了张总的话,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又问了一遍:“张总,你的意见是再重做这批20万张的卡片?今后我们还可以继续合作?”张总认真的点点头:“对呀!”我站起来握着他的手,没说话,眼泪却静静的流了下来。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具“僵尸”竟然真的起死回生了!
  从那天开始,和凯华的合作继续着,电话卡的订单源源不断,公司的发展也越来越让人感到欣慰,我的梦也在继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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