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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黄穰起义

作品名称:周瑜风云      作者:黄陂湖的天空      发布时间:2014-10-13 22:11:38      字数:10324

公元179年四月初一,一轮红日刚刚升起,万道霞光普照大地。江淮大地的麦苗渐渐晒黄,黄陂湖和巢湖的鱼虾,在水草丛中欢快地跳跃。
  周瑜已经五岁,他和哥哥周道正在学堂背诵《论语》、《诗经》。
  突然,一阵狂风暴雨,霎时天昏地暗,黄泥河、瓦洋河、天井湖、白湖、兆河、西河、白石山河和白荡湖河水猛涨,第二天庐江郡舒县大地,成了一片水汪汪的湖泊。
  “老爷,今年夏收的时候,怕又要收不齐租子了。”二管家早上买菜回来,见周异刚吃过早饭,放下菜对老爷说道。
  “怎么了?”周夫人不解地问道。
  周道接口说:“穷鬼又想花点子,不交租?”
  “昨日暴雨,快熟的麦子,只怕又被洪水冲走了。”周瑜对母亲解释道。
  周道气愤地说:“水鬼怎么年年来抢!一年死几户,欠我们的租子,也就打了水漂。”
  “听说黄陂湖和巢湖大堤已破,河道上漂浮了好多死尸。”二管家抬头对老爷和夫人说。
  “江淮年年灾祸,不是水灾就是人瘟,天下真的要乱了吗?”周夫人望了一眼老爷,瞧了瞧一对儿子,伤痛地说道。
  周异叹了一口气,他抚摸着周瑜的小脸说:“只要天下不乱,你们一生富贵不忧。”
  “我家的粮食,就是十年荒芜颗粒不收,也饿不死我们。”周道对母亲笑着说。
  “民安,天下安,平民百姓就像河水一样,既能载舟也能沉舟!”周瑜对大哥周道说道。
  周异突然眼前一亮,他望着一口乳齿的幼儿周瑜,心头说不出的激动。他俯身蹲下,抱起周瑜,望着这个儿子,既心痛又爱怜。周晖几次来信,说京城洛阳有两次异象,好端端的太阳,在半晌午就被天狗吞噬。说来也巧,一次在公元177年十月初一,一次是在光和元年(178年)二月初一。两次日食过后,洛阳和京兆都发生了地震,一次在东朝的皇陵。
  “宦官挟制专权,官府贪赃枉法,豪强掠夺土地,使平民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天降异象,是在警示朝纲法纪。”周异又突然议起朝政。自从174年周晖寄来八百里加急书信,他一直不再评议朝纲。176年闰五月,永昌郡太守曹鸾上书为“党人”说情,他说:“灾异屡见皆于斯!”灵帝看完奏章勃然大怒,立即下诏命司隶和益川官府逮捕曹鸾,用囚车押到京都洛阳,严刑拷打而死。宦官害怕士大夫卷土重来,挟制灵帝又下重诏,让各州、郡府重新调查党人的学生门徒、旧时的部属,父子、儿子、兄弟,凡是当官的全部被免职,加以禁锢,不许再用。后来,还扩大到同一家族五服之内的亲属。周异现在想起,还是一身直冒冷汗。
  “老爷,看来我们今年还要赈济灾民。”周夫人菩萨心肠,她一听江淮又是天灾人祸,她忍不住先开口说道。
  周道说:“庐江郡县不是有官府吗?”
  “什么狗屁郡府!”周异很少发火,但一听灾民情况和想到当今朝廷,一肚子的怨气再也憋不住。前几年,庐江郡舒县连着发生灾情,可他们仍然不顾百姓死活,一面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一面加紧抢夺民财。朝廷更是荒唐无稽,熹平七年、光和元年(公元178年),灵帝刘宏下令卖官,二千石的官员2000万,400石的官员400万。外任富裕地区的官员,比官京还要高。刘宏帝还通过宦官和外戚,私卖三公1000万,卿500万,纳入自已的囊中。
  “刘家天下,迟早要败到这些人手里。”他痛心地骂了一句,望着周道他轻轻摇了摇了头。周异要是在往昔,一定又要骂周道,今天他一想遇到这样的朝廷,就是满腹经纶又能如何,不如智力低下,还少了烦恼。
  “这几年收成不好,灾荒频繁,库房粮食也不多了。”周异说道。
  周夫人一听,以为老爷也因为几年灾荒没收到地租,不想救济灾民,她着急地说:“我们家的佣人多了些,不如让他们走一部分。”
  “灾荒年,你让他们去哪里?”周异不解地说。
  周夫人说:“每年观音会,我们是要做的。”
  “让他们回家去。”周道说。
  周瑜说:“灾年,让他们回去,不是让他们等死吗?”他望了一眼大哥,接着对父亲和母亲说:“敬菩萨,不如救众生。菩萨心肠,就是救百姓于水火。中原这几年还是太平,可让二伯和哥哥在河南河北,买些粮食早日运回,未来江淮粮价一定高涨。”
  周夫人一听喜上眉梢,她对老爷说道:“瑜儿真是菩萨身边的童子下凡,有一颗救世救民的善心。”
  “这倒是个主意。”周异对夫人接着说:“朝廷拔粮可能还要些时日,我们先开仓赈济几日,郡府县令也不好不赈,先让灾民安稳下来。”
  周瑜说:“父亲也可动员别的达官贵人,一起救济灾民呀!”
  “这不是你该出的主意了。”周老爷说过,对夫人说道:“送他们去学堂吧!我去书房,写信给二哥和晖儿。”
  庐江郡舒县黄陂湖两岸,一片汪洋。没有被洪水冲倒的土房,浸泡在河水中的土墙,不几日就不见了到处是喊儿哭爹的悲惨情景。
  黄屯的小街,挤满了到处逃难的灾民。有的灾民有三天没有喝过一杯热水,有的灾民躺在青石板上,睡下就再也没有起来。
  小镇一片慌乱。
  汪家大院绅士汪亭长跑到镇上,对张乡长说:“黄陂湖的灾民,全拥了过来。”
  张乡长早上就有饮酒习惯,他一脸通红,吐着酒气骂道:“圩区没有淹死的水鬼,一下拥了这么多到我们山里,老子给他吃个屌。”
  “死人,也没能留在这里。”汪亭长说。
  “老子活人都不管,死人老子还管他?”张乡长朝汪亭长瞪了一眼。
  汪亭长不知是热得一脸汗,还是吓得一脸汗,他接着小声地说:“现在死的死,活的又要吃,如果瘟疫流行开来,我们小镇非有灭绝之灾。”
  麻子张乡长一下跳了起来:“我怎么没有想起来,快让各亭长带上家丁,赶走这帮没有淹死的水鬼。”
  汪亭长说:“这些没有活路的水鬼,要是硬赶怕会闹事。”
  “你说怎么办?”麻子张乡长语气柔和了些,对汪亭长说。
  汪亭长走到他的面说,笑着说:“先赈灾两天,给没有死的人吃两餐,让他们把死的人埋了。后面就说水灾粮食运不进来,郡县在治所开赈了,让他们去郡府县所。”
  “郡县给他们个屌吃!”麻子张乡长说。
  “给不给,我们都得这样说。把这些水鬼骗走就行,我怕时间长了,要生乱!”汪亭长神秘地说。
  张麻子乡长大骂:“谁敢!”他接着说:“去年黄穰带头闹事不交租,老子要是抓到他,让他一家人都活不到春天。”
  “这些穷鬼躲进山中,你去打他,他就跑。你不去打他,他就像幽灵一样让你不安宁。”汪亭长一听到黄穰,他心里咚咚地乱跳。
  黄穰是黄家大院亭里人,他们与汪家大院是邻村。
  这几年,江淮不是天旱就遇水灾,穷人租种的土地年年荒芜。有开明点的地主老爷,就让租子减少。有好心的达官大户,让种田佃户遇到年成好的时候加租。遇上一些不讲良心的黑心地主恶霸,他们就借机抢夺奸淫民妇、买卖民女。
  黄穰小的时候,家里还有一片毛竹林,几亩田地。曾祖父早年服侍黄家大院黄老太爷,他本来就是房内五服旁系。老太爷年轻时常年在外做生意,黄穰曾祖父多次救过他的性命。晚年得了重病长年卧床,全是这个系侄给予照料。黄老太爷快死之前,叫来儿子分了一块竹林和几亩田地给他,让黄家人活着有的吃,死了有个地方安葬。
  黄老爷不好当着快死人的面拒绝,内心一直不快。老太爷安了葬,他想要回田地和山场,不想黄家祠堂老人全不同意,黄穰曾祖父对儿子说,以后下代一定要读书做官,就是卖了这意外田产,也要有个读书人。
  “三代不读书,就是一笼猪。”老爷子临死的时候,对黄穰的祖父说道。
  “父亲,我记下了。”
  老爷子又说:“田地可以卖,山场不要卖!”
  “山场怎么比田地还金贵?”他不解地望着奄奄一息的老人。
  “这件事说来话长。”他让儿子扶他坐了起来,他接着说:“当年黄老太爷请来一个风水先生,让他在黄家大洼找片坟山。黄老太爷每天给风水先生一只鸡,足足留住了一个月。后来,风水先生给黄老太爷找了一块埋葬的坟地。风水先生被下家庐江周府匆匆忙忙接走,老太爷想起三十个腌制好的鸡胗,一时忘记送给风水先生带走,急忙叫我骑马赶紧追到先生。先生一看脸露歉意,连说对不住黄老太爷,接着对我说这也是你有缘,老太爷在世时你可以求一件事,把山洼那片小竹林乞讨过来,以后安葬自己。”
  “原来风水先生留了一手?”
  “是的。说这一块是黄家大院唯一的风水宝地,将来遇到太平盛世,会出一位将相之才,遇逢乱世会出一混世魔王。”老人说完,一口气没接上来,命入黄泉。
  老人去世过后,黄老太爷家几经设局,到了黄穰父亲时田产基本让黄家已掠夺过去。黄穰聪明伶俐,在祠堂念了几年私塾,黄家族人有人高兴有人忧。黄老太爷家后生,怕黄家日后功名超过自家,他们派人暗中陷害黄穰父亲,又奸淫了黄穰母亲。父母一个个悲惨死去,黄穰在族人的照养下,长大成人。由于读了几年书,又聪明过人,在族里有了好人缘。一天,有位族长给他安排娶了汪家大院一位小姐,他们过上了平静美满的生活。没过几年,他们生儿育女,田产也一年比一年多了起来。这时,黄老太爷家后生重提往事,要他归还以前田亩地数。
  “父债子还,理所当然。可是上好几代的事情,我一点也不清楚。”黄穰找来族谱大户,他们开始都是为黄穰说话,可是几天过后,就连汪家大院亭长,也要汪家小姐娘家做黄穰工作,如果黄穰不还田产,就要接回汪家小姐。
  “天下怎么有如此不讲理的人!”黄穰找到张麻子乡长,乡长不问明白,就叫人把黄穰打了一顿,然后说道:“快快答应还了田产,否则你会落个家破人亡!”
  黄穰从乡里出来后,妻子汪氏劝他还了黄家田产,自己就是再穷也会守着儿女一生。
  “当年明明是他祖上给予我祖辈的回报,现在他们是横行乡里,乡长和族长不为民做主,我要到舒县大老爷府去讨个公道。”妻子汪氏一下跪倒:“汪家亭长说了,黄家听到了风声,说什么那块山地是个风水宝地,他们花上了好多白银,是一定要要回去的,你还他们算了。”
  黄穰说:“又不是我欠他们的债,为什么要我还?他们这分明是掠夺我的财产。”黄穰当夜写了一封呈书,第二天天一亮他来到庐江郡舒县府,击鼓鸣冤。
  “堂下是何人?”县令大声责问。
  “草民黄穰!”
  “有何冤情?”
  黄穰说:“黄屯黄家大院亭长黄大虎掠夺我家田产。”
  县令大声责道:“你家几代不识字,哪里来的田产。你不是强盗,分明就是地霸。来人,把黄穰给我关进大牢。”
  汪夫人几日不见黄穰回来,她跑回娘家。汪亭长找到张大麻子,说黄穰老婆答应画押,田产地契都带来了。“张大人,麻烦你到县府求个情,放了黄穰。”汪亭长赔着笑说。
  张麻子说:“进去容易,出来难,你得了什么好处?”
  汪亭长苦笑着说:“黄穰老婆送了我十锭碎银。”他知道张麻子办事先说银子,再说事。“张大人,这里十锭碎银孝敬你,五十锭碎银是麻烦您求县令大人的跑路钱。”汪亭长说。
  张麻子说:“他老婆会办事,长得怎么样?”他说着笑眯眯望着汪亭长。
  “没结婚时还有点水灵,现在一脸霉气相。”汪亭长知道张麻子好色,护着汪夫人,毕竟是本家。
  张麻子淫笑着说:“你自己搞到手了吧!”
  汪亭长说:“大人,真的不好看是小事,关键是个霉气的女人。”张麻子一想也是有道理,他说:“你先让黄穰老婆把地契交给黄亭长,二来让黄穰在里面吃点苦头。”黄穰一个星期后出来的时候,瘦了好几斤。
  黄穰没有了田产,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往年,他还可以给有钱人的大户儿童教书识字,自从蹲了大牢,没有有钱人找他上门。好心的族人,见他一家没有经济来源,族长找到黄亭长,给了一亩租田。这年正遇上江淮旱灾,颗粒无收。一些穷极了的佃户,联合起来抗租,结果黄亭长跑到乡里,要求把黄穰等人抓起来。黄穰得到消息,一气之下把妻儿送到汪家大院,他和佃户几百人抢了黄亭长家的粮库,分发给快要饿死的百姓,自己和十几个好兄弟上了山,住进祖师洞。
  这年,江淮又遇水灾。黄陂湖圩区没有淹死的百姓,纷纷涌进黄屯山里,不少灾民为了有一口饭吃,祖师山一下跑来上千号人。汪亭长听到灾民纷纷在乡间传言,如果屯里还不赈济,他们就全上祖师洞,拜黄穰为大将军,组织队伍到黄屯周边富裕大户家抢粮。
  这天,张麻子听了汪亭长一说,他鸣锣第二天开赈。黄屯聚集的不少准备上山的灾民,从半山腰又跑了下来。古街黄屯,一夜人山人海。第二天一上午,从圩区的灾民不断涌入,到了下午发生了抢粥赈济的骚乱。张麻子一面调集舒县府兵,一面从各亭调来家丁,抓起来的灾民就有上百人,当场打死几十人。黄屯的河水,被血染红。
  就在这当儿,黄穰带着山上千号兄弟,组织了二支队伍。一支到黄家大院黄亭长家抢了粮食,分发给一些受灾的百姓,自己带着一支队伍,在黄屯一片慌乱中,他们冲进乡里粮仓,搬上祖师山就有十几吨小麦。几天下来,灾民跟着上山的又聚集好几千人。
  消息传到庐江郡县,开始当地郡守和县令并没有当一回事。后来,黄屯乡里灾民仍不断涌进,除了周府和县郡赈济点外,难以看到灾民,郡县大人才开始担心事变。他们一面上报扬州府,一面上报朝廷,同时动员庐江郡县大户,组织灾民赈济和自救。
  庐江郡县一片慌乱。
  “这个张麻子该杀!”周异听到郡县说黄屯黄穰要暴动,他跳起来骂道。
  “周大人,现在不是讨论杀张乡长,是要我们精诚团结,一举剿灭黄穰。”县令望着郡府大人,对周异说道。
  周异说:“县令大人,你怕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周大人,庐江舒县要是出了大事,我们都不好向朝廷交代。”郡府大人不高兴地说。
  周异本来还想说什么,他还没开口,郡府大人就接着说:“黄穰要是真的乱起来,你们和我一样,都没有好结果。你们也该向周大人一样,早该放点血了,有钱的出钱,有粮的出粮。先赈济灾民,每个灾区都要设赈济点,把灾民引回来。舒县集结兵团,攻打祖师山。黄穰不死,我们终有一天要死在他的手上。”
  “赈什么灾民,直接上山剿匪!”一个乡绅一说出口,几个不愿赈济的达官跟着说道。
  有人说:“要是一时打不下来怎么办?听说祖师山上有好几千人了。”
  “黄匪才读了几年书,识几个字?他敢造反,是不想活了。”不愿出钱出粮的人跟着说道。
  “一帮穷鬼,他们没有淹死,现在是自找死路。郡府大人官兵一到,他们就会像疯狗一样乱跑。”平时拍牛马屁的官员,一个劲地向郡府大人讨好。周异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气愤地站了起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这样空口说白话,庐江灾民都是庐江郡府、舒县子民。灾民要是饿死了,庐江郡、县迟早也没有了,我们的项上人头还能保住吗?”
  周异说完,激动地离开了郡府,回了家。
  周夫人见老爷脸色不悦,她小心地问道:“老爷,出了什么事?”
  周异说:“庐江要出乱子了。”
  “怎么了?”周夫人吓了一跳。
  “黄屯有个叫黄穰的灾民,硬被县令和张麻子给赶上祖师山当山匪去了。”周异呷了一口茶,一时没有吞下,在喉咙里呛得气管难受。
  “派兵去杀了土匪。”周道和周瑜从学堂放学回来,周道插嘴说道。
  “你懂个屁!”周异骂道。
  周夫人有点颤抖地说:“不打,那怎么办?”
  “赈灾!”周瑜接着说:“因灾而聚,赈济会散。”
  周夫人说:“是呀,他们是受灾没的吃,才聚到一起去了。”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庐江郡府和县令还开了一天的会,也没有讨论个对策下来。”
  “他们想出兵?”夫人问道。
  “你当这帮兵能打仗,他们歁负老百姓还有一手。”周异接着说道:“我回乡是想过点平静的日子,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情。”
  “父亲,快写信让小叔带兵回来,剿了这帮土匪。”周道又说道。
  周瑜对兄长说:“兵乃凶险,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用之。更何况这些是灾民,他们本无反心,只求生存为了有一口饭吃。”
  “没有饭吃,他们也不能打家劫舍。”周异对夫人接着说:“他们抢了亭里富户不说,还到乡里抢劫了粮食,胆子也是太大了。”
  “好心自会有好报,我们还是继续赈济灾民吧!”周夫人说道。
  “娘,我帮你!”周瑜扑到周夫人的怀里,对母亲说道。
  周异说:“你上你的学。”
  “就让他从小体会一下民情,对他以后成长也不是坏事。”周夫人接着说:“当官要为民做主,当不好百姓的父母官,将来也做不成大事。”
  周异没有再作声,夫人知道老爷想静一下,她带着周道和周瑜先离开了老爷房间。
  第二天一早,周瑜跟着母亲在南大街给受灾的灾民赈济。他望着长长的灾民队伍,小小的心里既希望越来越少,又盼望越来越多。母亲给每个灾民,都勺上满满的一大碗稀粥,对他们说:“别挤,每个人都会有一碗。我们明天、后天、天天都煮粥,赈济到郡府、朝廷发给你们救济粮为止。”
  “小少爷,真有菩萨心肠。”一位受灾的大娘说。
  “小少爷,就是观音菩萨身边的童子下凡。”一位受灾老奶奶说。
  一位大爷说:“小少爷,将来一定是个心里装着老百姓的好官。”
  一位老爷爷说:“周府小少爷将来一定能做大官,救世济民。”
  “瑜儿,谢谢乡亲们吉言。”周夫人对周瑜说。
  “公瑾在此谢过爷爷奶奶大伯大婶!”周瑜对众人打了一个礼,笑着说道,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他们忘记了一时的悲伤。
  一位大婶说:“小少爷长得真漂亮,像个女儿家面如桃花。”周瑜一听,小脸一下红扑扑。他带点羞涩地说:“我是带把子的。”众人又是一笑。
  这时,一位披头散发的妇人一边哭泣,一边走了过来。众乡亲问她为什么还在哭泣,她说儿子没被水鬼抢走,是在讨饭的路上走丢了。众人为她难过,一位大娘问道:“在哪里走丢了?”
  “我们是在杨柳圩,河堤一破就讨饭到黄屯,张麻子心狠不给我们吃的不算,还叫家丁打人。男的不少人上了祖师山,我们女的听说郡治府周大人家在赈灾,我们母子一路讨饭一边向县城走来。白湖熟路全是水,我们从黄屯十里长冲到了昆山,没想到快出天桥的时候,儿子跑丢了。”她一下坐到地上哭着不停。
  “他没事的。洪水都没冲走,他命大得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有位好心奶奶安慰道。
  有位大爷说:“现在泥和尚出家,自身难保。他不被天桥的野狼吃了,也怕几天讨不到吃的饿死。”
  大婶一听抢嘴道:“他要是死了,我还有什么活头。现在的世道虽然好人不多,可就像周大老爷家的好人也还是有的。我儿子记住了,我们在分手讨饭的时候,说好如果要是分手遇不到,就到周府南街相见。周太太,你说我儿子能来吗?”
  “大婶,他会来的。”周夫人好心地安慰道。
  这时,走过来一个自己说会测字的先生,他从周夫人手里讨了一锭碎银,让大婶报了一字,他想了一会儿说:“见不到了。”众人问有没有什么解法,他又要周夫人赐予一锭碎银,夫人正在忧虑时,见失散儿子的妇女哭得更厉害,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夫人刚要出手碎银,周瑜笑着对那位婶子说:“他在骗你,你报的字是‘儿’,上面一个白,下面是一撇一弯钩,过一个晚上,明天就得相见!”众人一听说有道理,哭泣的婶子一听也笑了起来。
  “小少爷不但心地善良,还有如此才华,周府一定吉祥平安,光宗耀祖!”测字先生笑着离开了周府南街,向黄屯山里走去。
  第二天晚上,这位测字先生坐在祖师洞黄穰的对面,把自己在庐江舒县几天打探的消息,一一报告给了众弟兄。
  “郡县真的要动兵?”黄穰问道。
  “只有周异一人不同意出兵黄屯,他还在家开了好几处赈济灾民点,有不少灾民源源不断地向县城涌去。”测字先生说道。
  黄穰说:“这周异还和他们真的不一样。”
  “是的。别人都说我们是土匪,只他说我们是为了有一口吃的,才聚众一起。”他望了望几个难兄难弟,对黄穰说:“我们还是做好一手来打的准备,不然到时不是被饿死,就被打死了。”
  “二哥,既然官府已经把我们当成土匪了,我们就做个山大王。拜黄穰为大哥,我们五人结拜为盟,做个生死兄弟。”一个粗鲁大汉说道。
  “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一个矮个子瘦小的男人说道。
  黄穰见众人都望着他,他叹了一口气,对五位兄弟说道:“我黄穰年轻的时候,虽然没有想到获得一个功名,可我也没有想到有这个今日。我们本来只是为了生存,有一口饭吃,过上平淡百姓的日子,黄家亭长、黄屯张麻子和舒县令,他们一个个把我们往死里整,我恨不得一剑杀了他们。可做上土匪这行,就没了回头路,真无脸面对列祖列宗。”
  “大哥,要不是你带着我们上山,我们怕是都饿死了。再说你为了我们搞抗租,得罪了当官的,他们才把你往死里整。”最小的一个兄弟说道。
  “你们要么下山去吧!”黄穰对他们接着说:“我只要几个兄弟和我一起就行了,他们一来,我就去临湖和襄安那边山里。”
  “我们下山去哪里?不是饿死,就是被抓去杀头。”喊测字先生为二哥的说道。
  “杀我的头,我先杀了他几个,二十年后我又是一条好汉!”粗鲁的汉子两眼圆睁,他站了起来对黄穰说:“干吧!大哥,让兄弟们多活几天。”
  “张干兄弟,我黄穰死了是一条命,山上有上千条人命,他们上山本来只是为了一口吃的一时,你让他们一起就这样死了,我怎么对得起众上山的兄弟。”黄穰仍然下不了决心,他对下山打听刚上山的测字先生说道:“洪亮,你说对吧!”
  洪亮对在座的好兄弟鲁昂、伍五说:“黄穰考虑得也有道理,目前山上人多,如果都留下来,怕迟早让他们丢了性命,再说时间久了,我们又从哪里搞到粮食让这么多人吃饭。”
  伍五说:“二哥,你在我们这些人里面最有头脑了,你说怎么干?”
  洪亮说:“大哥的意思,我们就是要干一番大事,先也要解散一部分山上的弟兄,等到将来时机成熟再把他们请上山来。”
  “好,就按大哥的意思。只要有得吃,我就跟大哥、二哥干了。”张干、鲁昂和伍五说道。
  黄穰五人喝过结拜鸡血,他们一起来到祖师洞口,对着苍天明月和星辰跪下,一齐说道:“我五人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苍天明月星辰做证,如有异心不得好死,万箭穿心!”说过,他们进洞一边喝酒,一边讨论举事。
  第二天一早,他们按昨晚议论好的名单,把该留在山上的人员,由鲁昂、伍五、张干各领一支三百人的队伍,进行守山演习训练。洪亮给每个下山的灾民一袋粮食和几锭碎银,很多灾民不愿下山。
  黄穰说:“兄弟们,不是我不愿收留大家,是为了众兄弟着想。张大麻子和县令在调集团丁,他们把我们当成土匪了,我黄穰死不可惜,我不能让你们白死。”台下一片骚动,有人高喊:“打到黄屯去,杀了张麻子!”
  “我们不下山,跟着黄大哥!”有人说。
  “我们不下山,跟着黄寨主!”又有人说。
  有一个人突然喊:“跟着黄将军,打到舒县府!”众人越说情绪越加激动,洪亮赶紧说道:“日后黄大哥需要兄弟们帮忙的时候,我自然派人通知你们。众兄弟,你们快点离开,黄大哥记下你们的姓名了,好兄弟!”
  “黄大哥,以后有用到我们的时候,尽管说一声。我们这条命是你救的,我们能多活几天就知足了,可别忘了我们。”有一个兄弟带头领了粮食和碎银,大家跟着走了。
  “你们怎么不走?”有十几个小伙子,蹲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黄穰走到跟着问道。
  “我们家里没有人了。”有一个人眼睛红了起来,他接着说:“我们几个从小在一起,经常讨饭遇到一起,刚才我们商量了一个不走,就当你的贴身保镖好了。”
  黄穰说:“好兄弟,你们还很年轻,未来的日子还长,下山吧!”
  “好好活着,这就是黄大哥的心愿。”洪亮上前劝道。可是,他们一个也不领粮,一个也不走。
  黄穰望着洪亮,对他说:“你好好劝劝。”
  可是,无论洪亮怎么劝,他们也不起来。
  “他们有这样的忠义,大哥也就别为难好兄弟了。”洪亮劝黄穰说道。
  黄穰对着这十二个兄弟,突然一声跪下:“好兄弟,我黄穰先在此拜谢,怕日后没有机会。”他泪如雨下。
  “大哥!”十二个兄弟也一同跪下,他们哭泣地说:“你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我们永远跟着你!”
  “好兄弟,只要大哥有饭吃,你们就一定有饭吃。只要大哥不死,大哥永远带着你们。”黄穰把众兄弟扶了起来,当日午时洪亮在祖师山树起一杆大旗,上面飘扬着斗大的“黄”字。
  一日,张麻子带着团丁来到黄屯祖师山,对黄穰进行围剿。
  “众兄弟,谁敢打头阵?”洪亮问。
  张干说:“我敢!”
  “立山第一仗,只准胜,不许败!”洪亮说道。
  张干说:“不杀张麻子,我不回山。”
  “杀张麻子,祭旗!”众兄弟大声叫喊道。
  洪亮把张干叫到面前,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然后说:“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张干说。
  “带上你的三百人下山去吧!”洪亮命伍五和鲁昴各领三百山兵,布置到通向山中各个道路险口,让他们把早已准备好的石头,随时对偷袭来的官兵抛去。
  不一会儿,张干领着一队败兵,从前山退了回来。张麻子的团兵紧紧地追了过来,只见张干山兵一过,洪亮在山坡红旗一摇,躲在山中的众兄弟百石齐滚,不一会儿砸死了几十人,伤了上百个团兵。张麻子被一块石头砸倒,起来的时候大腿鲜血直流,从此多了一个外号叫“张麻拐子”。
  “洪二哥,你怎么不让我杀了张麻子?”张干对洪亮生气地吼着。
  洪亮笑而不语。
  张干对黄穰说:“他说是你的意思,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难道你忘记了仇恨?”
  “你是要接下来和舒县县令官府兵开战,还是想让众兄弟睡上安稳觉?”黄穰笑着问道。
  “当然想让兄弟吃好睡好。”张干说。
  洪亮说:“山寨,三个月内无战事。众兄弟,放假三天!”
  张干还是不解。
  “张麻拐子,要养伤去了。”鲁昴说道,众人都是笑了起来。张干脸一下红了起来。
  灵帝光和三年(公元180年)春节一过,舒县令亲带县兵攻打黄穰。自从张麻子在乡里大年三十掉了头,黄屯乡里粮食抢光,地方豪强纷纷跑到舒县府和庐江郡哭哭啼啼,郡府太守受朝廷责怪,他一肚子气直向县令撒去。
  “打不掉黄穰,我就撤了你的职!”郡府太守一见县令来拜年,他就大骂起来。
  “太守,我县府兵力不够。”县令厚着脸皮哭丧着脸说。
  郡府太守说:“调给你一千郡兵,你给我提黄穰的人头来!”
  消息一出,没过几天就传到了黄穰和洪亮的耳朵里。“大哥,看来我们真的没有退路了。”洪亮说。
  黄穰沉默不语。
  “大哥,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洪亮见黄穰一直在犹豫起兵之事,他接着说:“江夏那边在一直等着回话,如果你同意自称庐江王,他们立刻起兵,共同举旗。”
  黄穰仍然不语。
  洪亮说:“汉朝天下已经走上了灭亡之路,朝廷政治黑暗,宦官与外戚互相专权,各地豪强不顾百姓死活,特别是这几年连续灾荒和瘟疫,各郡府贪赃枉法,朝纲政令不通,只庐江舒县府就私吞赈济粮财千万之上。庐江的老百姓,饿死的何止上万,他们跟着你上山,也只是为了有一口饭吃,如今老百姓饭都没得吃,这样的朝廷还有什么好留恋!”
  “大哥,我们反了吧!”十五位结拜兄弟一齐冲了进来,他们扑通跪下,接着说:“打进庐江城,推翻大汉朝!”
  洪亮对江夏来人使了个眼色,江夏人从怀里拿出一面旗帜,三个斗大的“庐江王”字镶嵌在上面。
  “恭贺大哥庐江王!”洪亮一边跪下,一边喊道。
  十四位兄弟和江夏来使一齐喊道:“恭贺庐江王!”
  这时山下探子来报,舒县府兵已到山下。
  “拿血祭旗!”黄穰大喊一声,提刀上马直奔山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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