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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官宦世家

作品名称:周瑜风云      作者:黄陂湖的天空      发布时间:2014-10-12 21:34:50      字数:9120

  东汉末年,灵帝熹平四年(公元175年),扬州庐江郡舒县(现安徽省庐江县)住着一大户官宦人家,姓周名异。
  高祖父周清时任庐江郡太守,家族由沛郡举家搬迁到舒县城池(庐江县柯坦镇)。周清生荣,汉章帝和和帝两朝,官至尚书令,一代名流时称是江淮孤生,在当时闻名于世。周荣生周兴,在汉永宁年任尚书郎。兴生景,景生周崇、周忠,周瑜从祖父。周异生周道和周瑜。周尚是周瑜叔父。
  周景在汉建宁年任太尉,周忠官至大司农、太尉,并参录尚书事。周崇官至甘陵相,周尚为扬州丹阳太守,辖十六县,治所在宛城。周异官至京城洛阳令,辖有万户以上人口。
  周异祖上周勃,汉高祖刘邦封绛侯。一日高祖病重,吕氏问萧何去世何人任相。刘邦说曹参可以。吕氏又问,那后来呢?刘邦说王陵可以,但他性格憨厚,陈平可以辅佐。陈平智谋有余,但难以独挡一面。周勃任太尉,将来安定刘家天下的必定是他。当吕后再问,刘邦说后来之事你也不清楚了。吕后去世,西汉时惠帝朝太尉周勃,最终铲除吕氏集团,朝中大权又回到刘家手里。文帝时,大将军、太尉周亚夫平“七国”之乱,汉朝天下又一次渡过万劫。到了后汉的时候,年幼的皇帝登基,宦官与外戚互相争权,朝廷政治黑暗,民不聊生。和帝刘肇十岁即位,窦太后临朝掌政,宦官郑众协助和帝,一举诛灭窦氏,宫廷宦官由此得到恩宠。后来,邓太后又把持朝政,和帝驾崩,邓太后废长立幼,把刚满百日的刘隆立为殇帝。殇帝不到周岁夭折,邓太后又立十三岁安帝刘祐继位。永宁二年(121年),邓太后卒,西平侯、西华侯、上蔡侯邓广宗、邓忠和邓骘先后自杀。从顺帝阳嘉四年(135年)到桓帝延熹二年(159年),外戚依靠梁太后的关系,专权20多年。公元168年正月二十一,12岁的刘宏称帝,改元建宁,史称汉灵帝。灵帝建宁二年(169年),在宦官侯览和曹节挟持下,灵帝处死李膺、杜密百余人,流放近千人。外戚与宦官相互专权,相互残杀,灵帝常说:“张常侍是我父亲,赵常侍是我母亲。”于是,宦官无所忌惮,历史不由自主地出现了“党锢之祸”,皇帝成了傀儡,王朝濒临崩溃。灵帝时,熹平二年(公元172年)十一月,会稽郡许生在句章县聚兵起义,自称“阳明皇帝”。中平元年(公元184年)二月,钜鹿人张角号称“太平道”,自封天公将军,封张梁为地公将军、张宝为人公将军,士兵头裹黄巾,聚众十万。袁术、袁绍、董卓、孙坚、曹操一代枭雄,横空出世。董卓挟天子,以令诸侯。四世三公袁术自称帝号,曹孟德幽汉献帝于许昌,东征西讨。各地豪杰,纷纷横战,汉末天下,终于大乱。

  这是一个闷热的夏天。
  周异一早醒来,左眼皮就跳个不停,他匆忙地洗了一把脸,就朝夫人的房间走去。
  “老爷好!”周夫人的贴身侍女大花,见周异站在门口羞涩地喊道。
  “夫人起床没有?”周异望着夫人的卧室房门紧关,他停下来小声问道。
  大花急忙小步跑了出来,对周老爷说:“夫人一夜没睡,天亮时才睡着。”
  周异的左眼皮又跳起,他用手揉了揉。
  “老爷,你晚上也没睡好吧?还起这么早。”大花见周异的眼睛通红,她转身回屋里拿了一把扇子,给老爷轻轻地扇着。
  周异看着一缕强光射进周府,他一边自言自语:“这个夏天,想热死人?”一边对大花说:“夫人一醒,你就叫小花到后花园找我。”
  大花说:“好,老爷!”
  周异年轻的时就饱学经能,幼时,《论语》《中庸》能倒背如流,到灵帝的时候,他官至京城洛阳令。可眼看宦官与外戚,不断的争权夺利,不顾朝纲和平民死活,他一气之下,辞官返乡。侄子周晖当时不解,差点和他大吵了起来。
  “人各有志,你不要勉为其难了。”周忠劝长子周晖说。
  “感谢兄长体谅!”周异一杯酒下去,对堂哥周忠说道。周忠说:“你我在官场多年,我何尝不想一走了之,可汉家天下到了这个节骨眼,我是想尽太尉和大将军的心愿,报汉家祖上恩典和灵帝知遇之恩。”
  “京城要地,大权不可旁落别人。”周晖对父亲说道。
  周忠叹了一口气,对周晖说:“做臣子,尽到本分就好,有狼子野心,冒灭九族之险的人,将会愧对列祖列宗。”
  “贤侄有壮志,二哥要尽力扶持。”周异对周忠说道。
  周晖站了起来,一边向周异敬酒,一边对父亲说:“陆贾曾对陈平说过‘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将相关系和谐,士人就会归附近 ;天下即使有重大变故,大权不会被瓜分,国家也不会大乱’。我虽然不是武官,但只要在京城,定能为社禝出一份力。”
  “你我都是一介文官,手无兵符,只怕到时回天无力。”周忠摇了摇头叹息。
  周异敬二哥一杯酒说:“有晖在朝,父子也好有个照应。我离开洛阳,对二哥也就放心了些。”
  “周道身体现在如何?”周忠突然问道。
  周异端酒的手不由颤抖了一下,他对周忠说道:“寰儿自从得了天花,一直有点呆头呆脑。”他说着叹了一口气。周异大公子周道,字寰。
  周晖说:“三婶这几年精神不佳,是该换个环境。”
  “我想离开洛阳回到庐江,这也是一个原因。自从寰儿病后,又痛失两个女儿,对她打击太大。”周异喝了一杯闷酒,对周晖接着说:“我走之后,要多多照顾好你父亲。”
  “我会经常写信寄回庐江,请三叔放心。”周晖说。
  周忠说:“何时动身,让周晖送你。”
  “不用了。”说着,周异站了起来离开了周忠的府第。
  周异很久没有想到京城的事了。
  自从回到庐江故里,他闭门不接乡里显贵,一些名流知道周异的心情,也从不来打扰。周异整天不是阅读经书,就是陪着夫人游山玩水。遇到心情好的时候,他抚琴弹唱,动听的古筝曲在夜阑人静的时候,传得很远很远。周夫人坐在他的身边,望着明媚的明月,脸上流露出温情的喜悦。如此这般几年下来,周夫人的心情和身体都渐渐好了起来。
  一日,周夫人吃过晚饭,突然对周异说:“我想到冶父山和白云寺去烧烧香。”
  “想什么时间去,对管家说一声。”周异说道。
  “我想要你陪我去!”周夫人睁大眼睛望着周异,一边抚摸着周寰的小脸说道。
  周异从夫人的怀里抱起寰儿,一边亲昵,一边对夫人说:“子女命中定。”
  “老爷不可乱说,头顶三尺有神灵!”周夫人一边用手捂住周异的嘴,一边说:“小时听姥姥说,早年有个算命先生,说我富贵来早,子嗣来迟,将来定可由子留芳。”
  周异本来还想说什么,望着夫人一脸的红润和那张激动的眼神,他改口温和地说:“什么时间去?”
  周夫人说:“二月十九去冶父山,六月十九去白云寺。”
  “怎么要时隔这么长时间?”周异不解地问了一句。
  “二月十九,是观音菩萨生日。六月十九,是观音菩萨得道的日子。”周夫人从周异的手中又抱回寰儿,她接着对老爷说:“到寺庙求子烧香,大都选择这两天。”
  时间很快,到了这年二月十九观音会。
  周府大管家,一早就在府第门口安排了两顶大轿。周异和周夫人各上了一顶,管家带着几个家丁和两个贴身侍女,来到冶父寺。
  周夫人从大殿门前下来,管家和寺庙住持已经站在门口,住持领着周异进了内院,管家带着家丁在山顶,眺望八百里巢湖。两个贴身侍女,扶着周夫人进了大殿。
  周夫人来到观音菩萨前,拜了三拜,双手合在胸前,双目紧闭,口中小语说了几句,她睁开眼睛又接连拜了三次。然后,她拿起一个竹筒,摇了起来。一会儿掉下来一支竹签,她又拿起一对问卦阴阳木,口中说道:“要是这支签,就验个顺卦。”她一放下,掉到地上是一对阳木朝上。她把竹签又放进竹筒,重新摇了起来,直到问到是一对阴阳木相合,她才如获至宝握在手心,两个侍女扶了起来,走到侧边厢房,拿出一锭银子,换了一支竹签,急忙瞧了起来。
  “天地神灵三尺高,施主心意最劳靠;明年二月桃花开,流芳百世一果来。”周夫人用心念出,一眶热泪不觉流了出来。她当下许起愿来:“如果明年得子,一定年年观音会来冶父寺,在周府大街煮粥赈济。”
  侍女小花激动地说:“快去告诉老爷!”
  “恭贺夫人了!”侍女大花一边对夫人说着,一边给周夫人道了一个万福,接着说:“夫人年轻的时候,命算得就准,一定会生一个流芳百世的大英雄。”
  “你们等到成为人妇,就体会到做女人的苦衷。”周夫人回到了平时的稳重,但她那兴奋的心情,仍然还流露在喜悦的脸上。
  大花听夫人的话脸红起来,她羞涩地对夫人说:“我们一辈子不离开周府,不离开夫人。”
  “周府就是我们一辈子的家,夫人就是我们再生父母!”小花说道。
  大花和小花,是周夫人的陪嫁侍女。名字本来很土,周异在京城做官,他给她们取了一字,就叫大花和小花。两个侍女,人长得漂亮,勤快又伶俐,老爷和夫人都很喜欢。
  周夫人刚走到寺中内院门口,住持立刻起身领着周异和夫人,到了一间厢房,送上一桌素食。主人吃过以后,管家和家丁、侍女也好吃了一顿。
  “周夫人,今天抽了签吗?”住持对周夫人客气地问道。
  周夫人脸微红了起来,望了一眼周老爷,对住持说道:“抽了一签。”
  她说着,从衣服口袋中拿出竹签。住持一边接过,细看了一下。他对周异笑道:“恭喜,周大人,二公子将要喜降府第。”
  周夫人微笑着说:“谢谢住持吉言!”
  周异从住持手中接过一看,他笑着说:“如果府降拙子,定修桥补路,年年赈济。”
  住持说:“周府乃庐江大族,有周大人带头赈济灾民于水火,定能造福一方百姓。”他起身对周异:“阿弥陀佛!江淮几年洪灾,朝廷卖官成风,时有外戚与官宦相争,可苦了平头百姓。周大人为官一身清正爱民,庐江名流达人,多有拜访之意。只是大人闭门不出,研究经文和音律,今日一见真是老衲有幸。”
  “今日与主持一番交谈,让我心胸忽然开朗,仿佛神交已久,请住持方便的时候,到我府中再叙。”周异起身,接着说道:“今日多有打扰,在此谢过。”
  冶父寺住持说道:“有缘定可相会,老衲在此别过。阿弥陀佛!”周异领着夫人下了冶父山,自始在府第大摆酒宴,迎请庐江郡达官贵人和江淮名流。
  一日,周异领着周夫人游玩巢湖。大花和小花唱着巢湖民歌,周异手抚琴弦,弹奏《春江花月夜》。忽然,巢湖一阵风起,八百里的湖面,波涛雄涌。船家赶紧把游船划到湖中姥山脚下。他们刚一上岸,只见湖中蛟龙飞舞,波浪涛天。一阵春雷过后,两道闪电劈波斩浪。周夫人刚进山中庙宇,两条蛟龙从湖中飞腾入云。一阵狂舞过后,一条火龙直飞江南吴地,天空一片火海。接着,一条水龙从云端直泻而下,飞入庐江郡周府。周夫人被雷声惊醒,原来是做了一个飞龙入梦。不几日,周夫人当月春潮未见,周异叫来府中郎中,寻问病情。郎中一阵把脉过后,收起医箱,起身来到大厅,满脸微笑对周异贺道:“恭喜大人,周夫人有了身孕!”
  转眼,到了六月初的时候,周夫人想起未孕之前,她曾暗自许愿六月十九要到白云禅 寺敬香。一日晚饭过后,她挺着微微隆起的身子,对周异说道:“老爷,六月到了。”
  “这个六月天,真的想热死人。”大花在一旁给老爷扇扇,小花给夫人在擦汗,周异接着说:“真想去黄陂湖洗一澡。”
  周夫人说:“我不是说天热,是说白云禅寺。”
  周异忽然想了起来,六月十九快到了。可望了一眼夫人的肚子,还有那一缕缕刺眼的阳光,他对夫人说道:“你身怀六甲,又是这么热的天,怎么上得了白云山。”
  “我是许了心愿的。”周夫人脸上的汗,一阵阵地往下流。
  周异自从与夫人成亲,一直很心疼自己的她,过去在外地当官,一直把夫人带在身边。过去几年,夫人身体和心情不好,二哥周忠劝过他找个小妾,为周家多添几个男丁。他当时就回绝了二哥的好意,他是一个不太懂官场关系的人,可他是一个重情重意之人。辞官回乡,虽然怕被日后牵扯到“党锢之祸”,心里还有一份对夫人的结发之情。他对夫人的爱,不只是在心里,也在日常生活之中。
  “儿女天派定!”周异从大花手中拿过扇子,他坐到夫人对面,一边给夫人轻轻地扇着,一边说道:“等到孩子出世,我们再去还愿不迟。”
  周夫人怕小孩在肚子里有什么闪失,她也不好再提。自从周寰得过天花后智力不聪,她一直感觉对不起周异,后来几个幼女夭折,她痛苦到了极点。有几次,她想为老爷纳小,有次都和大花提起过,大花当时也没有反对。当她对周异说时,老爷一口回绝,她感动得好一阵睡不好觉,内心更加觉得对不起老爷。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她时时小心。白云山比冶父寺还远又陡峭,如果老爷不同意,她不为老爷,也要为了孩子着想。
  “十九日,我们到南大街赈济灾民去。”周夫人突然想起来一个主意,她接着说,“观音菩萨的心愿,就是救苦救难!明年六月十九,我们再去还香愿。”
  周异说:“就依夫人。”
  周夫人一说到赈济灾民,她既感到高兴,心中又感觉隐隐灼痛。自从回到庐江,周家的七大姨八大姑,还有娘家的远房亲戚,她们不时地来到家里,看到他们穿着破烂的衣服,牵着骨瘦如柴的小孩吃鱼吃肉和小糕点,那个狼吞虎咽的样子,虽然自己拥有荣华富贵,可离开京城回到庐江一路上的荒凉惨境,让她无比难受。庐江这几年,不是水灾就是旱灾,大灾过后就是瘟疫。十户人家,就绝几户。身在官府多年,她虽然一直不问朝廷之事,然而官场明争暗斗,派系之争,有几个好官把老百姓装在心里。朝中外戚与宦官之争,有百年历史,为权力流血成河。洛阳的河水,早已不再清澈。
  “遇到荒年,我们能救几条生命,就救几个好了。”周夫人突然难过起来。第二天,她就安排管家准备好三个赈灾点,一个就在周府南大街,她要亲自赈灾。白云禅寺让老爷去,带上二管家。冶父寺,就交给大管家自己去办。
  大管家说:“夫人真是菩萨心肠,庐江郡今年一定饿死不少人。”
  “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儿孙自有儿孙福,多救一条生命,也是菩萨心愿。”周夫人说道。
  大总管安排管家和佣人,准备六月十九赈济灾民。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百传遍庐江郡。到了六月十九观音会,天还没亮,周府的南大街就挤满了好多灾民。冶父寺从山下一直排到大殿门口。白云禅寺灾民更是无数,从古镇东坑泉一直到白云禅寺,就有好几千人。周异带着二管家好几十人,忙了一天,直到月亮升起灾民还是没有走完。
  “老爷,我们是否收赈?”二管家累了一天,腰痛肚子饿。
  周异也活动活动了身子,他望着那些没有领到稀米粥的灾民的眼神,又想到夫人的心愿,他对二管家说:“今天只要有灾民,我们就不能走。不然,就对不起这些盼望几天的灾民了。”
  二管家说:“我们煮了一天粥了,大米几个佣人都搬累了。”
  “让他们再辛苦点,就当是自家的父母兄弟姐妹。”周异刚说完,白云住持来到他的面前:“阿弥陀佛,周大人真是庐江舒县的大救星。”
  “在朝一日为官,也是百姓的父母。我虽然离开京城,可我家族仍然有人在朝,我们只是为天子尽一点恩典。”周异抚摸着直不起来的腰,接着说,“在寺中打扰一天了。”
  白云寺住持说:“阿弥陀佛,周大人客气了。周大人在京城的时候,谁不知道县令一心为民,白马寺的住持经常传诵大人的善德。”
  “为官不为民,对国家社禝就是不敬,对朝廷就是不忠,对子民就是不义,对父母就是不孝。不忠、不义、不孝的人,谈何是人?”周异一谈起朝廷一些官员不尽臣道,不顾民心民生,气从心起。在京城做官,他虽然时有体会民情,感觉百姓生活十分难苦。遇到灾情,天子脚下救赈也要及时。庐江舒县接二连三遇到灾害,百姓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郡府和县令虽然时有救济,可凭自己的感觉,地方官员层层剥夺。他想要是早在前几年,一定上书朝廷。周异自叹一声,他对白云住持说:“在京城几年,我与白马寺住持曾是有缘,昔日经常把民间积苦传递于我,留有虚名实因住持。”
  “我何尝不试与州府有缘,只是庐江郡太守与县令自视清高。他们经常瞒上欺下,压迫州民,只怕如此下去,天下不得太平,舒人血染江淮。”白云寺住持说话突然吞吞吐吐,把想说的话又吞了下去。周异本来还想再问,白云住持说:“阿弥陀佛,周大人要是信过本寺,我们可代周府继续还了对民心愿。大人累了一天,也可早日下山回府。”
  周异说:“那就谢过住持。”他领着家丁冒着月色,从白云山下来,向庐江郡所周府而回。
  周异大轿刚落下周府,大管家勿忙跑到面前,他颤抖着对周老爷说:“夫人累了一天,刚准备等老爷吃饭,肚子一下疼痛起来。”
  “现在如何?”周异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向夫人房间走去。
  大管家一边跟着小跑,一边对老爷说:“刚叫了府中郎中,说动了胎气。”
  “安胎药服了没有?”周异已出一头冷汗,他回头问道。
  “服了。”大管家说。
  周异说:“服过如何?”
  大管家说:“应该好了些。”
  “那些侍从怎么搞的,平时一个个鬼精,到了节骨眼上,难道都成了呆子。”周异有点心急,一步没稳,差点摔倒。
  “老爷!”大管家一把扶着,接着说,“老爷你也忙了一天了,夫人和胎儿没事的。”
  周异吼道:“到有了事情,什么都晚了。”他话一出口,感觉语气重了,他回过头对大管家说,“胎儿事小,夫人要是有个什么意外,我可怎么活。”
  “没事,老爷!吉人自有天相。”大管家说。
  “冶父寺今天受赈灾民多不多?”周异冷静下来,温和地问了一句。
  “从山下到山上,全是人。”大管家一脸的喜悦和自豪,他接着说,“庐江老百姓都说,周夫人就是观音菩萨转世。”
  说着,他们来到周夫人的房间。
  “老爷回来了!”夫人侍女小花对里屋喊道,然后对老爷说:“老爷好!”
  周异说:“夫人好了吗?”他边问边走进了夫人的房间。
  “夫人,好点了吗?”周异一见夫人躺在床上,他径直走到跟前,握紧夫人的手。“老爷,我没事。”夫人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接着说:“你累坏了吧。”
  “肚子疼不疼了?”周异轻轻掀起丝绸床单,望着夫人的肚子。
  周夫人一把按下床单,对周异说:“不疼了,是小家伙在捣蛋。我想一定是个坏小子,知道娘累一天,他还在里面蹦蹦跳跳。”夫人脸上泛起着两朵红晕。
  “没事就好。”周异说着坐了下来,这时他瞧见了大花和小花,他指着大花说:“平日瞧你对夫人百般服侍,现在遇上大事,你怎么不知道如何去做。”
  大花已是满脸的泪水。
  夫人说:“此事不怪她们,是我自己一定坚持。”
  “以后如有闪失,小心找你家人。”周异轻声说过,小花早已端来凉水叫老爷洗脸,大花一边给老爷泡了一杯白云绿茶。
  夫人说:“别怪老爷,他也是一时心急。”她接着对周异说:“你也忙了一天,快去吃过晚饭,早点休息。”
  “夫人,你想吃点什么?”周异关心地问道。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吃,就是想躺一会儿。”夫人靠了起来,她对老爷说:“今年夏天怎么这么热,想睡也睡不着。”
  周异从大花手中拿过扇子,他一边给夫人轻摇着,一边说:“晚上叫房里几个侍女,轮着给你扇扇。人手要是不够,就叫管家从别的房间抽调些人来。”
  大花说:“我晚上陪夫人。”
  “你和小花轮流带班,白天的事情还要你们服侍。夫人和你们多年,也只习惯于你们相处。”周异说着。
  大花和小花心里一阵热乎。这时大管家在门外喊着老爷,说二管家把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周异说:“不急。”
  大管家说:“要么把饭菜端来,叫上大公子,陪陪老爷和夫人。”
  平日,周异一听大公子,他心里会莫名的不悦。特别在洛阳的时候,他有好一阵只要一提到寰儿,他的心就非常疼痛。他是饱读经论的人,对传统封建礼教,一直根深蒂固。可通过时世变故,他身上又潜入不少新的东西,一种传统礼教与新的教化,让他的内心充满着矛盾。
  周夫人见老爷好一会儿没开口,她小声地说:“老爷今天累了,就别让寰儿打扰了。”
  “有几日没见寰儿,叫他过来。”周异望着夫人那双眼睛,他对门外的管家说道。
  “老爷,那你先到外面大厅喝茶,我让大花扶我起来。”夫人一脸的喜悦,她高兴地对老爷说道。
  周异来到大厅,喝了一会儿茶,周寰跟着奶妈一起走了过来。他看到周异在大厅,他本能地吓着向后退了一步。
  奶妈说:“大公子,快叫老爷!”
  周夫人一听儿子来了,她急忙跑了出来,一把抱了起来亲了又亲。“寰儿,快叫老爷好!”夫人一边抱着,一边来到周异面前。
  “父亲好!”周寰胆怯地叫了声,眼睛不敢看着父亲。
  周异从夫人怀里抱过寰儿,对他说:“先生近日可教你什么?”
  周寰说:“识字,背诗。”
  “寰字可会写了?”周异问道。
  “孩儿会写了。”周寰说。
  周异说:“就在桌子上,给我用手划划。”
  “写给老爷看。”夫人高兴地鼓励着寰儿。周寰就在桌面上,用小手划了起来。
  周异瞧着笔画,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接着问周寰:“能背一首诗吗?”
  周寰从老爷身上下来,站在周异对面,双手背到后面诵出:“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众人一听,都拍手鼓掌。“大公子真聪明,一学就会。”大管家高兴地说道。
  夫人高兴地一把拉过寰儿,搂在怀里亲了又亲。
  “这是先帝的《大风歌》,项王的《垓下歌》会背吗?”周异试问了一句,寰儿一脸的喜悦一下怔在了那里。夫人怕寰儿背不出来,破坏了老爷的好心情,她笑着对周异说:“饭菜上来了,我们先吃吧!”大管家一听夫人的话,他也明白了太太的意思,他接口说:“老爷也累了一天,公子学问虽是大事,老爷身体更是大事。”
  “大花,快给老爷斟酒。”管家说了先退了出去,周异他们刚吃过,夫人就叫奶妈早点把寰儿领去睡觉。老爷在她房间又聊了一会儿,东坑泉白云禅寺赈济的事情,夫人就让大花送老爷回房休息,小花帮她打来洗脸水,然后扶着夫人上床睡了起来。
  睡到半夜的时候,夫人醒来怎么也睡不着。一会儿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一会儿又不见隐痛,就这样折腾了一个晚上。天快亮的时候,她才睡了会儿。
  周夫人醒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很高。
  “夫人醒了,老爷早上来过。”小花见太太起来,她急忙要去打水,大花说:“你放下,我去打。”小花怔了一下,大花说:“老爷早上来过,说夫人醒了就去叫他。”
  老爷有早起的习惯,他虽然不懂武术,他每天早上要到后花园散步。然后,就到书房看一会儿书,喝一杯茶。有急事外出,他就自己先吃早饭,平时是要等夫人一起进餐。
  这天,他在后花园踱了一圈,仍不见夫人屋里侍女来喊,他胡乱地想到以前好一阵之事。洛阳回来,他不问朝政,不见达官名流。直到夫人有孕,他才与郡府和名流交往,白云禅寺住持一席话语,他深感江淮涌动一股暗流。当下汉朝,边境年年征战,内地时有民众聚事,一个好好的汉家太平天下,给宦官和外戚搞得动荡不安。贤明志士,不是被禁锢下狱,就是流放边疆,朝中少有的忠诚官员,有几个敢出来为士大夫说话。
  周异好不伤感起来,他一边走着,一边想到周景在豫州任刺史时,陈蕃为别驾,李膺、荀绲、杜密、朱寓为从事。后来陈蕃官至太傅、录尚书事,李膺河南河尹、司隶校尉,李密代郡太守、桓帝朝尚书令。可因为党祸,早已魂飞魄散。建宁元年(168年)周景百年后,因策立灵帝之功,追封安阳乡侯。可谓人间,世事难料。
  “老爷,夫人醒了。”小花突然一叫,周异吓了一跳,他回过神来,问:“夫人好些了吧!”
  “是的。”小花说。
  周异心神不宁地来到夫人房间,他望到夫人一脸的笑容,他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才平静了些。他吃过早饭,刚到书房看了几页《史记》,大管家急急地跑来,呈上京城周府加急书信。他打开一看,吓得一身冷汗。
  自此以后,周异闭门谢客,一心钻研琴音字画。
  公元175年的一个春天,周府一声婴儿泣哭,周异从夫人怀中瞧见是一个俊美男孩,他喜出望外,大摆喜宴。
  “老爷,给二公子取个名字!”周夫人欢天喜地望着婴儿,对周异说道。
  周异想了一想吟道:“高下在心,川泽纳汙,山薮藏疾,瑾瑜匿瑕,国君含垢,天之道也。”他望着躺在夫人怀中颜如美玉的儿子,对夫人说:“周瑜,字公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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