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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梦》(十七)

作品名称:追梦      作者:李卢芹      发布时间:2010-05-03 13:37:51      字数:5145

第十七章:潜在的危机

有一天,她正在练字,陈林来了,还带来了阳阳。小秋又惊又喜,嗔怪说:“也不打个电话,突然来了。”
陈林笑笑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给你一个惊喜。”
陈林比过去胖多了,神彩飞扬,更具有男子汉的魅力。他们带上孩子一块上山采山花摘野果,一块下河滩抓螃蟹捉小鱼,装在瓶子里让阳阳玩。
愉快的日子和往日一样总是过得飞快,所不同的是,陈林这次来特别爱说他单位新来的一个大学生,是外地人叫王克。说他家十分困难,半工半读念完了大学,谈了个对象是本地人,虽然没有工作,可长得十二分地漂亮。说话声音奶声奶气还十分清脆,就像小鸟儿鸣唱。
更奇的是她的名字和小秋的名字只一字之差,叫林小珊。
“你说巧不巧?”陈林兴致很高地说:“她们结婚还是我和几个同事给张罗的,再回去你就可以见到。”
说得小秋心里痒痒的,恨不能马上就能见到这个与自己只一字之差的女同胞。
又过了两天陈林带上阳阳回去了,本来说好他们一块回去,可是临了春林叔有了事情,陈林只好一个人带上阳阳走了,等春林叔来了她再回去。
有一天,公公突然来了,还带来很多槲包、粽子。有大米的,有小米的,里边包着大枣和大豆,又香又甜。
小秋说:“大,离端午节还早着哩,怎么可包槲包了?谁包的?”
公公说:“我想来你这儿转转,也没个啥新鲜的东西给你带。就让你大姐回来包点槲包给你送来。端午节我不一定来得了。”
公公说着脸上带着一种天生的纯厚,他本来做过大手术,胃被切除了三分之二,医生说他最多也就是三年两年的光景,可是公公做过手术后已经十年了,真是个奇迹。
他在家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到地里转转,干不了重活就干点轻活,他说这样能活动活动筋骨。饿了就回家吃点东西,吃不了干的吃稀的,一次不能多吃但要勤吃,一饿就吃。
这样一年又一年,他似乎还年轻了几岁。他告诉人们说,他最主要的秘决是乐观,不怕死。他说:“我是已被医生判过死刑的人,又活了这么多年,已经是多头,就是现在阎王爷点了名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就这样越不怕死就越不死,遇到什么做难的事他就这样想:这有多难,比旧社会还难?比死还难?
答案是:不!
于是,一切事情都迎刃而解了。
他的信条是:愁一愁白了头,笑一笑十年少。
所以他日子过得很知足也很平静。他总对小秋和陈林说,你们要好好地工作,现在新社会不愁吃不愁喝,还有工作干,这可是托毛主席共产党的福啊!
他还保存了一大盒文革时期的毛主席像章,有长方形的,有圆形的,有大的有小的,隔一段日子就把它们翻出来欣赏一阵子,然后再小心地收拾好。谁要向他要一个,他都不给。不是舍不得,他是怕别人不知道珍惜,乱扔乱放。
他在小秋这儿住了几天,把这儿的山山水水转了个遍,观赏个够。他说这是“自然公园”,还挖了几棵映山红,要带回去栽到院子里。他用泥土把根糊好,又用个油纸把根包上,就拿上回去了。
公公刚走,陈林打来电话,说阳阳病了,想妈妈。
春林叔说:“还不快走?还等陈林打第二次电话。”
小秋只好收拾东西回城。大妞羞答答地说:“春林叔,我也想和秋姐一块去趟城。”
春林叔说:“你去干什么?说出理由来就准你假。”
大妞红着脸说:“我想把我这两颗门牙拔掉。”
春林叔说:“瞎说,好好的牙拔什么。”
大妞生怕春林叔不让她去,急得红着脸说:“我这两个牙有点往外呲。”
小秋说:“一点点,显都不显。”
大妞说:“我想去。”
说着就想哭。春林叔说:“好好好,去吧去吧,拔了别后悔。”
大妞一伸舌头:“不后悔。”
飞快地跑回去换衣服打扮去了。不一会就换了一身她以为最好的衣服出来,和小秋一块上了回县城的晚班车。一路上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看看前后没人注意,对着小秋耳朵说:“小秋姐,我到时候找对象也要找一个像陈林哥那样的,长得又帅,对你又好。”
她呼出的热气哈得小秋脖子直痒痒,小秋使劲地缩着脖子。
下车已经下午六点,她知道陈林住在县信用社家属大院单身宿舍。但她知道阳阳一定在妈妈那儿,陈林也一定在那儿。所以她带大妞直接去了妈妈家。
阳阳正在姥姥怀里被摇晃得昏昏欲睡。父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阳阳一见妈妈,瞌睡虫也跑了,扑在妈妈怀里不出来。小秋见阳阳并不严重,这才放了心。
妈妈见大妞也来了,很是意外,说:“真是稀客,你咋有空来了,来一次不容易,这次来了不要急着走,多玩几天。”
大妞说:“婶,我来镶牙,恐怕得两天哩。”
妈妈说:“好,得空我领你去药王阁。”
大妞说:“正想去哩,我还没来过城,哪儿都想看看。”
妈妈说:“行,明天我就带你去看。”
父亲为大妞和小秋倒了两杯水放到茶几上说:“喝吧,我去给你们做饭。”
进厨房去了。妈妈这才有空告诉小秋,阳阳昨晚上有点发烧,喂了点小儿克感敏已经不要紧了,谁知到后半夜又烧得重了,等不到天明就抱到医院急诊室打了一针,他就哭着要妈妈。
妈妈说:“已经不要紧了,我不让陈林告诉你,他还是告诉你了。没什么大事不要总请假。”妈妈总还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
大妞说:“婶,我陈林哥呢?”
妈妈说:“他开会去了,吃过饭就走了。”
吃过饭,天已经黑了,大妞说:“黑了不知镶牙的还开不开门?”
妈妈说:“开,一直开到十点多哩。”
大妞听说立马就要小秋带她去。妈妈听说大妞要把好好的牙拔掉重新再镶,就极力打岔,可大妞还是执意要拔。
这时陈林开完会回来了,见状开玩笑说:“嫌自己不靓还想再靓点?”
大妞说:“不是,不是哩。”
小秋说:“你真要去,走,我现在就带你去。”
阳阳也要去,妈妈说:“孩子刚好点,别把他往人多的地方抱,你们带孩子去睡吧,我带大妞去。”
于是,妈妈、大妞、陈林、小秋抱着阳阳他们一块下楼,到了西大街就分手了。妈妈和大妞向南街的镶牙店去,小秋和陈林带着阳阳向北街信用社家属楼走去。
陈林说:“阳阳,让爸抱,让妈妈歇歇。”阳阳遒住妈妈脖子死活不松手,陈林只好作罢。
陈林告诉小秋:林小姗生了个胖小子,生的时候王克刚好出差不在家,还是他和玉理、庆林、玉梅给送到医院去的。孩子太胖难产,足足生了两天两夜,他们几个人就轮流守候在妇产科的走廊里,吃饭都是换班,晚上就睡在走廊的长椅子上。
“哈,真有意思,一会儿你一定要去看看,她儿子可逗了,像个国民党军官。”
小秋被她的热情感染着,恨不能立刻就能见到林小珊和她的儿子。
她问:“过满月了吗?”
陈林说:“嗨,都两个多月了,你真傻,我不是说过吗?她儿子像个国民党军官,你也不想想,要不过满月的孩子,能看出来像军官吗?亏你还先当上妈妈。”
陈林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小秋心里一方面觉得甜滋滋的,一方面也觉得很不好意思。自己怎么问出那么一句不用脑筋的话来。
从妈妈家到信用社家属院,大约有二里路,他们走着说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阳阳在小秋怀里已经被摇晃得睡着了。
他很机灵,每当陈林想换过来让小秋歇歇的时候,他就醒了,怎么也不离妈妈的身。
家属院座落在北坡根的土山下,进去大门,直进是一个院子,向右拐又是一个院子,不过院子是紧挨着的。陈林住在右进的院子,进院有个拐角楼房,一面是土房,紧挨大门的一面就是另一个院子的后墙。
陈林和林小珊都住在拐角楼的二楼,林小珊住那一头,陈林住这一头,和林小珊是斜对门。
上楼的时候,小秋突然停住脚步,轻声问道:“呀,你骗我的吧?你上次去大坪说王克他们刚结婚不久,怎么现在可有孩子了?”
陈林笑了,也轻声答道:“你这才问了句转脑筋的话来,她婚前就怀孕了!哪像咱们恁正统。”
说着还满怀深意地看她一眼,小秋也没弄懂他的意思,脸上微微一红。
他们刚上到楼上,林小珊的门“吱咛”一声开了,一个十分动听的声音说:“陈林,你回来了?快来喝排骨汤,还给你留着呢。”
一个小巧玲珑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她里边穿着一件白色半高领紧身薄呢绒衫,外边是一件深红色半截风衣,下身是一条浅蓝色紧身牛仔裤,在从屋里透出的朦胧灯光映射下,显得是那样白皙靓丽。
陈林回头对小秋说:“她就是小珊,看比不比你漂亮?”
林小珊看到陈林身后的小秋,稍一愣怔,马上惊喜地说:“啊,是小秋姐吧?快,快到这里来。”
说着人已“蹬蹬蹬”跑过来了,夯住小秋的脊背就往她屋里推。
这时阳阳也醒了,也吵着说:“妈妈,我要给弟弟玩。”
小秋也想看看她那像国民党军官的儿子,没有推托就顺势跟着过来了,林小珊慌忙把他们往沙发上让。
她一眼就看到熟睡在大席梦思床上的小婴孩,她没有坐沙发,坐到床边端详着孩子说:“呀,真的很像个国民党军官哩,嘴巴和鼻子大大的,额头高高的,没见过他爸,他爸也一定这么英俊漂亮。唔,孩子叫个什么名字哪?”
阳阳抢着说:“叫旋旋,妈妈,他叫旋旋。”
在她说着话的时候,林小珊瞅了陈林一眼,那意思是:是你告诉她我儿子像国民党军官的吧?
陈林没说话,只是会心的一笑。
小秋说完了,林小珊望着陈林说:“你问你陈林,看王克漂不漂亮,像个炮弹。”
小秋说:“哦,对了,王克呢?”
林小珊说:“下乡了,三天两头下乡,多亏陈林帮我,要不我连饭都吃不上。噢,差点忘了,锅里还盖着排骨汤,我给你们盛来。”
就到隔壁厨房里去了。小秋忙撵过去说:“我们都刚吃过饭,饱饱地一点也吃不下。”
可是林小珊哪里肯依,撕拽了半天,到底陈林和小秋各吃了半碗才作罢。她自己盛了半碗喂阳阳,阳阳不吃闹着要抱小弟弟,小秋怕他闹醒了孩子,匆匆吃完就哄他回去睡觉。林小珊还挡着要她再多坐一会儿。小秋说:“不早了,你也趁孩子睡早点休息吧,带孩子的人总是缺觉。”
林小珊不再拦挡,很知心地说:“秋姐,何不尽快调回来呢?回来咱们就能常在一起玩了。”
小秋愣了一下,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哩。他们告辞出来,回到对面陈林的门前,陈林开了门说:“我去一下厕所,你们先回屋。”转身下楼去了。
陈林的屋子很简单,一个硬板床,床头一个大纸箱,装着简单的衣服。挨桌子的墙边一个半旧的长沙发,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平时他一个人也不做饭,有时在妈妈家吃,有时就在伙上吃。
小秋让阳阳坐到椅子上,说:“先坐一会儿,我把床铺铺。”
看看乱糟糟的屋子,床上被子也没叠,还扔着许多衣服。她拿起床上的一条碎花小褥子翻来复去地看,阳阳说:“那是旋旋的。”
小秋说:“怎么会在这儿哪?”
阳阳说:“是旋旋睡觉时盖的。”
小秋又拿起一个小棉裤说:“这也是旋旋的吧?”
阳阳闪了一眼说:“是哩。”
小秋把床收拾好了,想把床扫一下,到处找不到刷子,问阳阳。
阳阳说:“我看见小珊阿姨拿去了。”
小秋听了,心里很窝火,但又不好对孩子说什么。她又看到脸盆架上边的铁丝上,搭着女人的上衣和裤头袜子等,不用说还是林小珊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她心头掠过一个阴影,感到陈林变了,究竟在什么地方变了,她一时还说不清楚,她不愿把他往坏的方面想。他的陈林可不是张豪,张豪是外地人,不知根不知底,何况菲菲是在一气之下仓促结的婚。
而陈林小秋是很了解的,他老实本分,为人谦恭,和吃喝嫖赌是沾不上边的。这是所有熟悉他的人所公认的呀!
想到此,她自己宽慰自己说:“别小心眼,总把人往坏处想吧,男女之间相互来往也是很正常的呀!”
她收拾好屋里的一切,陈林回来了,她把心中的疑虑收起,强迫自己高兴起来。
躺到床上,他们倒是真的讨论了一下林小珊提出的问题,不全为了和她玩着方便,更主要的是妈妈、父亲都年纪大了,阳阳也快上幼儿园了,接送不方便。
第二天,当明媚的阳光从窗缝里挤进屋里时,小秋“呼噜”一下坐起来,一看表七点四十了,忙推醒陈林。
陈林说:“睡过头了,上班快晚了。”
慌忙穿衣服,小秋看看还熟睡的阳阳,胖嘟嘟的脸蛋红扑扑的,高高的鼻梁挺直,和陈林的一模一样。睡梦中圆圆的小嘴一嘬一嘬不知在品尝着什么,很是可爱。小秋忍不住在他小脸上亲了一口,陈林见状连忙也在他的另一边脸上亲了一口,和小秋相视一笑。
陈林匆忙洗了脸刷了牙就要走,小秋说:“不吃饭了?”
陈林说:“签了到再到街上吃吧,你怎么办?”
小秋说:“我当然带阳阳回去吃了,要不妈妈会等的,大妞还在那儿呢,你中午下了班直接过去。”
陈林答应一声:“好。”就走了。
看阳阳睡得那样香甜,小秋本不忍把他叫醒,但她惦记着大妞,还挂心着菲菲,迫不及待地要去看望她,就把他摇醒了。当她带着阳阳走到楼梯口时,看看林小珊的门还关着,她母子还没起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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