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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进城

作品名称:江鸿      作者:苏庸平      发布时间:2015-01-11 16:29:00      字数:6197

  初秋的早晨,东边的太阳一出来,运河大堤上树林里和河边的芦苇荡里的鸟叫声就喧闹起来了。大运河畔一派秋色,小枣和柿子已经熟了。小枣一串串在树上缀着,黄橙橙的大柿子挂满枝头,都在阳光下的秋风里摇曳着。
  母亲一大早就在门前的柿子树上摘柿子,顶端的母亲够不到,就喊:“长春,你快起来爬到树上去,把顶端的柿子摘下来,都熟透了,再不摘被风刮掉到地上都摔坏了。”
  三妹带着四妹到河滩上去割猪草,五妹和小弟也跟着去河滩上玩。苏长春靠在床头上抱着那本《啼笑因缘》聚精会神地看。小说里波澜起伏的故事情节、引人入胜的社会背景和一男三女的爱情故事以及小说结构的创作模式,深深地吸引着他。尤其是主人公樊家树与关秀姑、沈喜凤、何丽娜之间错综复杂的情感纠葛、仗义疏财的樊家树与作恶多端的军阀刘德柱的鲜明对比、以及三位女主人公生活命运,时时让苏长春动情。樊家树的初恋情人沈喜凤遭到恶霸刘德柱的蹂躏,受尽了侮辱,仍然对樊家树旧情不瞑,以至于最后被刘德柱逼疯,进了疯人院,使苏长春不禁落泪。
  听到母亲的喊声,他放下书,立即出去,爬到了柿子树上,站在树杈上摘顶端的柿子往下扔。母亲手里捧着篮子接着。
  “哎哟,都摘柿子啦?不知不觉这秋天就到了哈!”王三婆扭扭搭搭地从运河堤上走下来,和母亲答话。她打扮得妖冶鬼面的,抹着红嘴唇,腮帮子上也涂着淡淡的胭脂粉。一件粉色的衬衫开着低领,乳房支棱着,露出一道车辙似的乳沟,朝母亲走过来。到了母亲跟前,伸手想到篮子里摸柿子。母亲没有搭腔,依旧仰着头看苏长春摘柿子。
  这时候,苏长春从树上扔下来的一个大柿子,正好砸在王三婆的脑门上,破裂的柿子浆从她的脑门儿上流下来,顺着她的下颚、脖颈流进了乳沟里。她本能地把手伸进了乳沟里摸了一把,满手都是柿子黄黄的浆,这才仰起头发现苏长春在柿子树上。
  “哎哟,大侄子,你把柿子扔到哪儿了,你看看。”说着,就把胸前上边的纽扣解开,露出两个硕大的乳房让苏长春看。
  苏长春在树上低头看到她的两个肉馒头沾满了柿子浆,“扑哧”地笑出了声。“三婶子,俺在这上面光顾着摘柿子,有树叶挡着,也没看到你在下边呢!真是不好意思!”苏长春向王三婆解释着,“对不起!”
  “这不是调戏妇女吗?你小子给我下来!看你年轻轻的一个小伙子,没想到你小子内心里还这么肮脏,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妇女!下来!下——来——!你小子给我下来!”这是齐三虎的呵斥声,谁也没注意齐三虎什么时候来的。
  王三婆看到了齐三虎,顿时转变了口气:“就说是呢,年轻轻的一个白面书生,还想打我这个老婆子的主意!呸!”
  听到声音,又见王三婆说出这样的让人恶心的话来。母亲这才发现齐三虎,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已经吓得面色苍白了,不敢吱声。
  苏长春看齐三虎来来势汹汹,赶紧从树上下来,挡在母亲的前面说:“我在树上摘柿子,有树叶遮挡着,我根本就没看到她站在树底下,你凭什么这样侮辱我?”
  “侮辱你?你小白脸一撅尾巴,我都能知道你拉几个粪蛋儿。你他妈的心里怎么想的,我看得明明白白。就你今天的行为,就够你吃不了兜着走的。我要不让你挂牌子游街,叫全村的人都知道你,我他妈的就不是人养的!”齐三虎两只手掐着腰,满脸横肉,恨恨地说。
  “他三叔啊,春儿还小,不懂事,他言语顶撞你不对。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别跟孩子一般见识。您消消气,拿几个柿子回去吃吧!”母亲听说要游斗儿子,急了,一边哀求着,一边把篮子放在地上,双手捧着几个大柿子送到了齐三虎的跟前。
  齐三虎一扬手,把母亲手里的柿子打落在地,摔得满地焦黄的柿子浆,就像一大片稀屎。
  母亲满脸悲哀,不知如何是好,气得浑身哆嗦。
  苏长春愤然地走过来,对着齐三虎说:“你大小也算是个干部,就这么蛮横不讲理吗?毛主席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无论什么事都要经过调查才能有发言权。你没有经过调查,就这样侮辱别人的人格,这是共产党的干部作风吗?”
  “作风,什么作风?我作风怎么啦?”齐三虎一听到苏长春说道“作风”两个字,觉得苏长春话里有话,一定是在有意说他的作风不好,好像是在揭他的短。“你他妈的今天给我说清楚,我的作风怎么啦?不然,我他妈的跟你没完!我揍你这个狗日的!”说着扬起手朝着苏长春走过来,似乎要动手打人。
  眼看着事态不好,母亲哭了,走到苏长春跟前,伸手打了长春一个耳光:“小冤孽诶,你能不能不要再说话了!”
  苏长春毫不示弱,“妈,不是那么回事!我们不能再软弱下去了,我们没有错你怕什么?天大的事儿有你儿子顶着,不关你的事!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就看看究竟能把我怎么样,坐牢,杀头,儿子的一条命足够了!”苏长春毫不畏惧地跟母亲说。
  母亲已经吓得两腿发抖,不知道如何是好,趴在柿子树干上哭着。
  王三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走了也不好,站在这里也不好。听到苏长春说的话,心里也有点犯嘀咕。眼看着这件事要闹大,她感到要是真的惹大了,对自己并不是好事。本来自己就臭名远扬,这件事本来就不算什么事,齐三虎这是官报私仇,无事生非,真要是说出去,甚至让苏长春挂牌子游街,恐怕村里的乡亲们也不会信服。苏长春毕竟还是个刚出校门的学生,弄不好大家还认为是我故意勾引他的呢。她不想让齐三虎把这事弄大,又不能在这里直接和齐三虎说。就走到母亲跟前说:“嫂子,你哭啥呀,这事儿不怪长春,也许他在树上有树叶子挡着,真的没看见。再说了,长春不是正在定婚吗?这件事传出去多丢人,那还定什么婚啊!”
  王三婆的这句话一出口,母亲便明白了齐三虎的用意。顿时不哭了,用袖口擦了擦眼泪,回过头来对着齐三虎和王三婆说:“你们安的什么心?我们家祖宗八辈也没有得罪过人,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们。老天爷有眼,谁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会遭到报应的!”说着,就要去挎地上的篮子。
  齐三虎有点儿骑虎难下。听了王三婆说了那些话,齐三虎觉得王三婆是在打圆场,不然这件事也不好收场。真要是把这个事弄大了,村里的人不但不会相信苏长春能干出这种事,反而对自己不利。又看到苏母这样的态度,感到一贯柔弱的女人今天似乎也强硬了起来,自己不得不考虑这件事的后果。就想给自己找一个台阶好下去,于是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你小子不是要订婚了吗?你们等着,有你们的好戏看!”说着,抬起一脚,把地上的篮子踢翻了。篮子里的柿子滚落了满地,他便横横地转身走了。
  王三婆看着满地的柿子,一扭头,说:“你看今天,多晦气!一大早上就弄个让人不愉快的事儿,真不知遇到了什么扫帚星!”说完,也扭动着肥硕的屁股,两个奶子颤动着走了。
  苏长春气的脸色煞白,他没再说话,蹲下来,把没有破裂的柿子捡回篮子里。
  母亲“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哭得好伤心。三妹、四妹、五妹和小弟在河堤上割猪菜,听到母亲的哭声,都跑了回来,也跟着哭,门前的柿子树下一片哭声。
  中午父亲回来,母亲含着眼泪把早晨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气得父亲连中午饭也没吃,拿着一条凉席,到堂屋里的竹床上蒙上一条被单睡午觉去了。苏长春也没有吃饭,只有三妹带着四妹、五妹和小弟吃了点饭。院子外面猪圈里的猪饿得嗷嗷叫,母亲也不管。三妹把剩下的稀饭拌在猪菜里,都端着倒进了猪槽里,那猪便不再嚎叫,“咣咣咣”地吃着一顿美食。
  第二天就是星期天,一大早,父亲把箱子打开拿出了苏长春从皖北回来交给他的68元钱,说:“这钱是你挣的,一分没动,你拿着去城里给那个女孩买点东西吧。”母亲也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手绢包,里面包着一卷子钱,数了数,说:“这是前几天卖柿子的18元,你也带着,买点女孩子用的化妆品,买几件衣服料,照个相片差不多够了吧?别忘了带人家去吃饭。”母亲叮嘱着。
  苏长春接过父母的钱,也没数一数,就放在一起塞进了裤子后面的口袋里,说:“用不了这么多的钱的,妈,您放心吧。”
  苏长春骑上自行车刚出村,齐三虎就来了。他站在门口也没有进屋,对母亲说:“苏长春在家吗?”母亲说:“不在家,他爸病了,他去城里给他爸爸买药去了。”
  “你让他做好准备,在家听通知,自带行李和干粮,到公社去参加学习班。”说完转过头就走了。
  古老的县城里,街道两旁的店铺绝大多数都是明清时代的建筑风格,只有百货公司是近年才建成的一座五层大楼。其他商铺都是古代的青砖瓦房,民居居住的大都是四合院,古朴而又具有地方特点。从家里来的路上,小花坐在老魏的自行车上,苏长春自己骑着自行车跟在后边,一路上没有说一句话。进了城,城里的中心大街不允许骑自行车驮人,老魏推着自行车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小花,苏长春推着自行车走在小花的后面,三个人依然是谁也没说话。
  到了黄河大街,这里是这座城市最宽阔最繁华的街道。两边的商铺门前稀稀朗朗没有几个人,百货公司的大门敞开着,也没有多少顾客。
  老魏问小花:“是先到百货公司买东西?还是先去照相馆呢?”
  小花犹豫了半天说:“随便。”
  老魏又转过头问苏长春:“你说先去商场还是先去照相馆吧。”
  苏长春说:“那就先去照相馆吧,先去商店买了东西,还得背着到照相馆里去,也不方便。”
  老魏说:“好,那咱们就先去照相馆,照完相再出来买东西。”
  整个县城只有一家国营照相馆,坐落在黄河大街对面马陵公园里。要进入照相馆,必须要进入马陵公园。老魏和苏长春推着自行车在前面走,小花跟在后边,进入了马陵公园。
  苏长春推着自行车在公园里的小路上缓缓地往前走。眼前的一排排青松,路边草地里那一簇簇芭蕉树,草坪上那些稀疏有致的樱花树,樱花树下那条长椅,不远处的那座不高的马陵山,山上的凉亭,凉亭旁边的英雄纪念碑——这一切对于春儿来说,是多么的熟悉,而今又多么的陌生。熟悉的是,就在这座公园里,有他和吴翼菲携手并肩相依漫步、读书的身影;樱花树下的那条长凳,有他与吴翼菲相拥相吻的记录;山上的纪念碑前,有他和同学们举手宣誓的声音。这身影,这记录,这声音,似乎依然在公园的上空或者角角落落里,甚至随时就可以见到听到,似乎只要呼唤一声,吴翼菲就会从什么地方飞出来,笑容满面地扑过来拥抱他。然而这静静的公园现在又是那么陌生,那樱花树上的灿烂樱花已经凋落遗尽,枝条上浓郁的深绿色叶子在秋风里瑟瑟抖动;樱花树下的那条长凳,也空空地在那里静静地躺着,一如既往地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甚至永远也不会再回来的曾经的恋人;山上也静静的,没有一个游人,没有一点声音,整个公园让人感觉到一种孤寂清幽的冷落,就像苏长春现在的心境一样,冷落而萧索。
  难道今天公园里的气氛是专门为了衬托我的心境而特意布置的?苏长春想着,不知不觉已经到照相馆的门前。
  老魏把自行车放在照相馆的门旁,领着小华首先进了照相馆。苏长春也把自行车放到老魏自行车一起,随后走了进去。
  照相馆里,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马陵公园的缩影背景画,正中间有一架三角架照相机。
  听到有人进来,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从里间的一个小屋子里走出来,问道:“你们要照相吗?”他可能就是照相的师傅。
  老魏很客气地点着头说:“嗯,是的。”
  “是你们三人一起照吗?”那个中年人问。
  “我不照,就他们俩照。”老魏用手指着小花和苏长春。
  “哦——是结婚照吧?”照相的师傅端详着苏长春和小花,“那就到更衣室里面去先整容,那里面有木梳和镜子,”他指着旁边的一个很窄小的挂着门帘的小房间。
  “不用了,就这样随便的照吧。也没有带衣服,不需要整容。”苏长春毫无表情地说。
  “那好吧,你们到那个凳子上坐好。”他说着,就把照相机上盖着的一块黑褐色的布罩揭下来,开始调整照相机。接通了电源以后,两只明晃晃的大灯亮了起来,就像大运河里夜间航行的轮船上导航的探照灯,两只大眼睛放射着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然后说:“你们准备好了吗?两个人坐到一起去,要靠的近一些。”
  老魏站在照相的师傅身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到苏长春和小花俩坐在凳子上中间总有个距离,就说:“你们俩再往一起坐坐,靠一靠。”
  苏长春和小华稍微向一起挪了挪。
  照相的师傅用眼睛对着照相机的镜头看了看,然后走到苏长春跟前,推着他说:“往一起靠一靠,靠一靠。”苏长春随着他手又向小华的身边挪了挪。照相的师傅又到小花的身后,推着小华的肩膀说:“你再往他的身边靠一靠。”小华也轻轻地向苏长春身边挪了挪。但是依然不是靠的那么紧,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样子。
  照相的师傅回到了照相机旁,又趴在镜头上看了看,抬起头说:“别不好意思嘛!靠近一些,笑一笑,表情自然一些——再自然一些,呃!”然后用那一块黑色的布帘盖好照相机,他的头也盖在那块黑布里,用眼睛对着镜头看着说:“不要动,再靠近一点,笑一笑。”
  尽管照相的师傅一再说“靠近一些,笑一笑”,可是苏长春无论如何也笑不起来。他勉强地努力想笑一笑,嘴唇微微地张开一个缝,做出了笑的模样,实际上那确实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照相的师傅紧趴在三脚架上,眼睛在镜头里盯着,右手里握着一个气囊,嘴里不停地说着“再笑一点——好——了——不要动,1——2——3——!”他手里的气囊“噗呲”一下,照相的师傅抬起头说:“好了。”他离开了照相机。
  苏长春和小华站起来,走了过来。老魏问照相的师傅:“什么时候能来取相片?”
  “一个星期以后吧。”照相的师傅说着,掀开了照相机的黑布帘,取出了里面的胶卷盒。
  苏长春付了三元钱,从照相馆里走出来,他觉得自己浑身就像一个囚犯刚刚在审询室里受了酷刑,从老虎凳上刚刚解脱下来那样,有一种忍痛的轻松。他觉得,自己未卜的命运,也许就在照相师傅手中握着的那个气囊里,那个气囊“噗呲”一下,就把他的未来全部定位在某个事先设好的世界里。这个世界不一定很大,里面也不会有什么机关暗道,只有自己的一个茫然的灵魂。然而,这个茫然的灵魂是否已经死去,还能不能再生,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出了照相馆,沿着公园外面的人行道,苏长春和小花在老魏的带领下来到了百货公司大楼。
  老魏问小花都要买那些东西,小花依然是“随便”两个字。于是老魏领着两个年轻人到布匹的柜台前,按照他自己的意思扯了两块花棉布,又买了两条深蓝色棉布的裤子料,两件女式的内衣,一条纱巾;到化妆品的柜台前买了两瓶上海产的雪花膏,两盒胭脂粉,两块香皂,两块蒲团扇大小的圆镜子;最后又买了一块印有两只鸳鸯的包袱皮,把所买的东西包起来,让小花抱着,就走出了百货大楼。
  苏长春说:“眼看着已经到了中午了,咱们吃了饭再回去吧。”
  老魏说:“也好。”
  于是,苏长春就领着老魏走进了一个饭店,要了四个菜,一壶酒。老魏坐下来,却不见小花的身影。他起身到门外看看,却见小花自己站在饭店的门外。老魏再三让她进去,她怀里抱着在百货大楼里买的那些东西就是不进屋,说自己从小到大没有在饭店里吃过饭,不习惯,反正路也不远,一会儿就到家了,回家再吃。
  老魏只好自己回到了饭店里,和苏长春一起草草地吃了饭。苏长春不喝酒,那一壶酒老魏也没喝完,他的脸就已经红得像晚上的火烧云了。几个菜也没有吃多少,老魏一个劲地说糟蹋了太可惜,无奈也不能带走。苏长春结了账,就和老魏一起出了饭店。小花把那个包袱抱在怀里,一直在饭店的门外边站着等他们。
  回来的路上,老魏骑着自行车,小花抱着包袱坐在他身后的自行车后座上,他一个劲地埋怨小华,说她不进去吃饭,买的那些饭菜都白瞎了,这年头糟蹋粮食饭菜实在是感到心疼。
  老魏把小花送回了家。苏长春没有去,就骑着自行车直接回自己的家。
  苏长春进村的时候,看到大伯在村口的石头上坐着吸烟,他下了自行车,正要跟大伯说话,却又正好遇到了齐三虎迎面走来。齐三虎瞪着三角眼,恶狠狠地看着他。苏长春没有理他,和大伯打了个招呼,转过身,骑上自行车,吹着口哨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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