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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部分:第十七章、第十八章

作品名称:沧桑与梦生      作者:笑君      发布时间:2014-09-22 16:22:26      字数:8598

  第十七章、与局长们
  
  乔阳在商业贸易局整整工作了二十年,经历过九任局长,可以说是九朝元老了。九位局长,有着的不同的经历,不同的色彩,不同的人生,也同样有着不同的处事风格。
  乔阳与这九位局长,应该说相处的都不错。但是,要认真地评论起来,也有远与近,好与差,亲与疏之间的差别。
  前十年中,最令乔阳尊敬的是余局长。乔阳能够进入商业贸易局,就是余局长点的头。那时,余局长已经五十多岁,算是老同志了。他这人很风趣,年轻时就白了头发,而且落光了,只剩头顶四周的一圈。人们都叫他“老白毛”,他也不生气,反而乐呵呵的,有点老玩童的味道。
  乔阳上班后,第一次下乡就是跟着余局长。在一个公社听取书记汇报情况时,因为见乔阳是生人,那位公社书记并以脸色示意的形式向他请示:“这位是?”。他呢,眼一眯,脱口而出:“乔干事,新来的!”好像就是从这一天起,乔阳才成为乔干事的。直到后来升为科长,这个“干事”的称谓才不被人叫了。
  他对乔阳的要求就一句话:“尽快进入状态,多学习,多做调查研究!”
  那次下乡,他们要去看一家轮窑厂,厂长为了表示重视,将厂里新买的一台拖拉机开来接他们,还非要余局长坐拖拉机的机头。这可能是人家尊重局长的一种表现,可谁知道那路根本就不是路,全是犬牙交错的石头,拖拉机在上面跑,简直就是在跳舞。坐在机头上,差点没把余局长的心肝五脏给巅出来了。没跑一公里,余局长受不了,敢紧叫停车,让他下来,蹲在路边足足歇了半个小时,才缓过气来。
  那天晚上,余局长没有吃晚饭,脸色一直是苍白的,走路步子都不敢迈大,生怕再给“巅”下去了。可是,回到旅社,他叫乔阳帮他打来一盆水,脱去上衣,开始擦身子,然后,还自我调节的说“一擦赛三洗,快活似神仙哩!”再然后,坐到窗台下的小桌前,打开包,掏出笔记本,与乔阳讨论一天来,在公社和厂里记下的情况,寻找问题,研究对策。
  直到深夜了,他还与乔阳一起将研究好的意见整理成文,才算完成了任务。第二天与公社书记等人碰头时,向他们作了认真的交待,令公社的几位领导们非常地感动。
  余局长不太爱管那些琐碎的事情,几位副局长各管一摊,各负其责,定期开会向他汇报结果。无论开大会、小会,不喜欢过多的发言,最后他的总结也是很简短的几个方面,说完就散会。然后就回家吃饭,很少去饭店,除非有特别的安排,没有办法。
  余局长就当一任,到届后,坚持让新人上,他自己则去“政协”做了一名常委。而今,快九十岁了吧,身体依然很好。
  余局长的这种精神、品德,以及他的那种生活态度、工作方法,让乔阳一直记着,一直实践着。很多年后,乔阳都想念那些日子,感觉做他的部下最快乐。也在无形中给乔阳树立了榜样,让乔阳在以后几十年的工作中,时时都拿余局长要求自己。
  十多年后,乔阳又遇上了吴局长。乔阳能当上科长也是因为有了吴局长。吴局长原来是教师,学识渊博,勤于思考,工作认真,有股子拼命三郞的劲头。他曾在几所中学当过校长,又在两个乡当过党委书记,体制改革那年调来商业贸易局,先做副局长,很快便升为局长。他呀,虽然是个知识分子,但穿着、吃喝却很随意,平时与人相处也是大大咧咧的,没有什么讲究。但无论怎么着,那种文人的风趣、儒雅、精明都随时体现在他的言谈举止之中。
  或许,是他在来到商业贸易局以前就知道乔阳。或许,是他主持商业贸易局工作以后所面临的形势使然。总之,他很器重乔阳。
  这时的乔阳已是三十五六岁的年纪了,正是人生最辉煌的时期。中等身材,因为不胖,看起来很修长。脸比早年方了些,也圆润了些,两腮的胡子被刮得青森森的,显得很是英俊。经过十来年的磨练,人也老练了许多,说话不再抢人的先,办事也学会了三思而后行,已是个老“机关”了。
  这时的商业贸易局已经存在了好几十多年,是个老机关。吴局长对这种老机关有他自己独特的认识,曾指着局办公室后面的那口大水塘,对人说:“你们看那口大水塘,只见水流进来,不见水流出去。时间长了,这水塘会怎么样呢,臭了。现在我们的某些机关,就像那口大水塘,臭了!”
  更严重的事吴局长没说,若仅仅是臭了,到也没有多大的问题。而是,臭过以后要冒泡,要发酵。机关的人越来越多,而且能进来的都不是一般的人。人多了,却没了干活的人了。多的都是些什么人呢?看的,站的,捣蛋的,挑毛病的!这样的机关,不是臭水塘,还能是什么呢!
  问题是这个机关在,工作就在,事情总要人去做呀。
  吴局长知道乔阳能做事,也知道乔阳在机关里的处境。
  这期间,也正是机构改革进入又一次深入的阶段。他顶着压力,在局机关内部的机构和人事上做了些调整,尤其是提拔了一批年轻些的人充实到第一线,做具体工作的负责人,承担主要任务。然而,他的这一举动却伤害另一批人。本来是他们的天下,现在却被新的一帮人代替了,他们怎么办呢,就等着退休吗!这就是一场政治搏弈,凡是损害自己利益的,一定不是朋友。凡是不能成为朋友的,就必须成为敌人,是敌人就必须被消灭。
  乔阳成为局二级机构的负责人,自然要承担起这个机构的主要工作。若仅仅承担本单位的工作,还是很轻松的。可是,有些部门的工作依然效果不佳,这就影响了全局的工作节奏。因此,吴局长不得不给乔阳加码。
  有一天,在吴局长办公室,吴局长显得很疲惫,也很无奈的说:“乔科长,我知道你很辛苦,可是你看他们那几个人,就这么一堆了,怎么办呢,就当是帮我的忙吧。”
  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乔阳就是想说不干,也说不出口,只能默默无闻地做着本不该是他做的一些事情。这样做的结果会是什么?百害而无一利,得罪了一大批人。
  中国社会自古以来,就有一个怪圈。只要是上级重视的事情,下面必然重视。这,就是所谓的上行下效。
  这个时候,商业贸易局所管辖的业务,是举国上下要求改革呼声最高的时期,政治因素多,地方政府是按政绩说话的,政绩以什么作为依托——数据。因此,省与省比高低,市与市争名次,县与县更是较着劲的攀比。这样的形势,县委、县政府能不重视他们局的工作吗?但是,这样的重视,只体现在业绩上,其它的事情都只能被一片浮云掩盖着。
  越是在这样的时候,越容易出现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谁都知道一九五八年是个什么情形,弄虚作假的,打擦边球的,跟风造势的,直至放“卫星”……什么都来了。
  吴局长是个知识分子,知识分子有他特有的价值观,有他做事的原则。然而,当社会变化到这种状态时,最先被破坏的就是原则。谁坚持原则,谁就是绊脚石,谁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政治上的“认识不清”,单位内部的暗流涌动,很快便卷起了一场风波。不用说,倒霉的自然是吴局长了。
  吴局长离开时,握着乔阳的手抖了又抖,那意思乔阳都懂。乔阳也觉得很不是滋味,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安慰这位离任的领导。
  好在吴局长很豁达,当不当局长根本不在乎。第二年他自己去办了一家私立中学,且办得有声有色,风生水起。他还像先前一样,劲头十足。
  吴局长还有一个嗜好,就是喜欢喝几杯。可能是身体里的酒精多了吧,去年患了脑中风。现在,身体是半边灵活,半边不爽。不过,这不影响他的情绪,还是那样的轻松,笑容依旧在他的脸上。
  乔阳到商业贸易局的第十八个年头,又来了一位牛局长。这位牛局长与乔阳是老相识了,比乔阳还小两岁。令他不解的是这位牛局长,前几年还是某个乡下面的某个机构里面的一名普通的工作人员,不知道走了什么“路子”,踏上了什么人的肩膀,竟然这么快就坐上了局长的位置。
  牛局长,高高的个子,长方脸,小平头,天生一个师哥。而且,话不多,脑子活;既精明,又强干,确实是个当官的料。
  牛局长来领导商业贸易局,乔阳当然是欢迎的,也是最主要的支持者之一。起初,他对乔阳也是信任有加。可是,随着位子的一天天稳固,亲信越来越多,形势便开始变化了。对乔阳只是一味的利用,而没有了原则,也没有了交情。
  商业贸易局除了管理全县所归属的业务以外,局本身还有几个直属企业。形式上这些企业都是独立核算的经济单位,属局里的另一个层面上几个部门。但是,实际上它们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谁都不知道。表面看,局里没有人来具体领导。而这些企业的负责人都有通天的本事,很多事情都是直接与局长单线联系,其他人根本管不着。这样,局里局外很多人有意见。不知牛局长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在局里内设一个机构,专门来管理这些企业,并指定乔阳来兼任这个机构的负责人。既然局里有任命,乔阳不得不服从,也不能不工作。可是,当乔阳真的工作起来才发现,这完全是个幌子,他根本就推不动,什么也管不了,一切工作还是在牛局长那儿出,那儿进。而乔阳呢,对外撑着名义,对内承受着指责,甚至有可能还要担负着责任。乔阳是什么,就是个傀儡,是牛局长的挡箭牌。
  在牛局长主持工作的第二年吧,局里集资盖职工宿舍楼,盖到一半了,没钱往下进行。牛局长想了个主意,要干部、职工再次集资,可是之前已集过一次了,大家都不积极,没有效果。牛局长来找乔阳,说:“老乔呀,看在多年兄弟的份上,帮我一把,带个头吧。”这个时候,乔阳妻子的单位已分给他们一套房子了,他不想参加集资。可是,牛局长既然说了,不能不给个面子。于是,乔阳带头集了两万元。因为乔阳的带头,牛局长又开会加压,集资的事总算搞定,宿舍楼终于完成了。隔年,便开始分房子。凡是参加集资的人,基本上都分到了房子,唯独没有分给乔阳,原因是他有房子,不能享受第二次“房改”。从理论上说是对的,“房改”每人只能享受一次。可是,不要说其它局了,就是他们商业贸易局,随便抽几户看看,夫妻一方在别的单位分过房子的就有很多,怎么别人就能享受第二次“房改”?没有就没有吧,乔阳本来就没有想过要房子。可是,让人不能理解的是,牛局长马上要调走了,在调令下来之前,他把经他手集资的,又没有分到房子的人,集资款全还了,却不还乔阳的。这是什么道理呀!乔阳多次找他要钱,他回答乔阳的就两个字:“没钱。”只有无赖才能说这样的话。
  到这时,乔阳在商业贸易系统也算是个老人了,上下级之间的关系处得很好。省厅各处室的领导能认识一大半,市局各部门的人处得跟兄弟似的。因此,到上级汇报工作,办理具体业务,只要是不违反原则的,一办一个准。也正因为有了这种方便,他在平时工作中注意掌握行业间、地区间发展变化的一些新的动态和信息。
  这个时候正是信息产业起步、发展之时。但是,这些对于内陆地区的很多人来说,仅仅是信息而已,能够引起关注的人不多,能够迅速抓住,并能运用到实际工作中去的,只有那些有事业心、有思想准备的人才能做得到。
  乔阳看到了这个信息。他敏锐地感觉到,在不久的将来,不仅机关工作,整个社会产业的发展格局,都将会产生彻底的革命。乔阳便通过县政府领导也关注这一动态的契机,请求以县政府的名义向省厅申请,再由省厅向省科技部门提出报告,在他们县里成立了一个旨在推动和促进生产力发展的经济实体。而且,还隶属于他们商业贸易局。乔阳对此充满了希望和信心,一门心思想让其尽快地发挥作用。
  然而,乔阳想的太天真了。他虽然是这个机构的负责人,却当不了家,无法开展工作。
  这个实体成立后,乔阳通过县科技部门对此项工作的重视,申请了一笔专项资金。可是,谁能想象得出,这笔资金竟然让他们商业贸易局给挪用了。
  再加上,体制不顺,没有人手,这个机构还没有正式启动,便在无声无息中淹没了。这件事的主要责任在谁?让乔阳无法不对牛局长耿耿于怀!
  更让乔阳生气的是牛局长竟然强迫他去当“陪酒”。在他到商业贸易局工作的第二年,他已感到这个局的工作难做,就想着再挪窝,便三天两头的请市里的,县里的头头脑脑们吃饭。有一天在一个农庄里,请的是市里的什么部门的人,他知道乔阳酒量不错,特意邀请乔阳也参加。
  乔阳可能也算得上是个小知识分子吧,人很潇洒,也很倔强。他喝酒完全看人,与投脾气的人,醉死了都喝。不对光的,一杯都不愿喝。
  那天的几个人,一看就是一帮“政客”、“官僚”,把自己看得比天还高,视别人如粪土。看人只用眼角的余光,别人说话他只哼个腔。喝酒只想叫别人喝多,他们看热闹。你不喝,就不喝吧,还挑事,专门喜欢“群众”斗“群众”。看到别人喝多了,他们高兴之余,还骂人家是笨蛋,是酒疯子。
  乔阳看牛局长的意思,一桌人陪了两圈,既敬了意,也实实在在的让几十杯的高度白酒灌到自己的胃里去了。说实在的,他不想再喝了,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再要喝下去就真的伤身了,而且还会影响第二天的工作。
  可是,牛局长不放过他,几次三番的要求他“再战”而且是全面地“再战”。若是真的听了牛局长的,全面“再战”,会是什么后果呢。乔阳不再听他的了,没有动。
  虽然,牛局长当时只说了两句“难过话”,也没怎么样,当场的事情就算过去了。谁知,夜里回县,他们坐在一辆车上,牛局长发脾气了:“老乔啊,咱们兄弟一场,一点面子都不给,不能为我冲锋陷阵,还是我的部下嘛!”
  乔阳笑笑,以为他的酒喝多了,也没当会事。
  然而,乔阳想得太简单了。牛局长竟然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了,在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在什么场合,只要乔阳在,总是以话“敲”他,而且工作上明显给他难堪。逢人便说:“我已经领导不了乔阳了。现在的乔阳呀,眼睛里哪有我呀,他只认识省里市里县里的领导了哟”。
  或许是考虑牛局长的面子,或许是根本就觉得这人太没有意思了,乔阳一直没有反驳他。
  乔阳的不满只在心里,经常自己跟自己说:这家伙,真“牛”!
  
  第十八章:仕途在哪儿
  
  乔阳不相信命运,可乔阳却被命运左右着。
  乔阳在商业贸易局工作了二十年,被李副局长玩过一把,没能住上新房子。被张老玩过一把,失去了成为“革命干部”的机会。被牛局长玩过一把,帮他顶着个“主任”的帽子,成为他的幌子。这样的一次、又一次,滑过去的是别人的收获,留下来的是自己的失落。但是,真正让乔阳难受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的仕途在哪儿。
  无论是工作态度还是工作水平,乔阳在商业贸易局机关里不能说是最好的,但绝对是最靠前的,是一匹正在狂奔的瘦马。
  乔阳自从进入商业贸易局那一天起,上班很少迟到,也很少请假,一心扑在工作上。他的结婚“蜜月”还没度完,便随局长出差,一去就是两个月才回来。他孩子出世的第二天,便被抽调下去做防汛、抗汗工作,只得将襁褓中的婴儿丢给妻子和母亲。他有胃病,可从来没有丢下手头的工作去看过医生,没有住过一天医院,更没有请过病假,连药都很少吃。
  乔阳除了负责本部门工作以外,还承担着局机关几乎所有文字工作的任务,局里的重要文件差不多全压在他的肩上。偶尔还被县委、县政府抽调去承担一些重点工作的突击和协作任务。
  二十年来,获得省里的,市里的,县里的以及相关部门的嘉奖和表彰已不知道是多少次了。十多年里,还长期担任着国家级报纸《世界商务报》的特约记者。
  乔阳通过长期的工作积累,在自身进步的同时,还在县直机关乃至全县获得了一个很好的名声,也受到了不少领导的赏识。
  应该说,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仕途资源吧。还是在吴局长任上吧,要考虑提拔一位副局长,种种迹象表明,乔阳的呼声很高,尤其是组织部门来进行一次民意测验,结果,乔阳排名第一。
  吴局长也很高兴,还多次去组织部,向他们做推荐,全面的介绍乔阳的为人、品德,才华和工作能力。
  有一天,吴局长将乔阳叫到他的办公室,很郑重地对乔阳说:“乔科长,你还是要活动活动,不能坐等哩。”
  可是,在这一点上,乔阳真的很差劲。他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愿意求人,也不知道怎么求人。逢年过节本应是最好的与相关领导拉近关系的机会。他却不善此道,就连与吴局长这么好的关系,那几年的春节他都没给吴局长拜过年。
  当然,这可能与他的家庭经济状况有关。他们夫妻二人,都在政府机关工作,每月的工资仅能维持基本生活,还有孩子要扶养,拿不出钱来给人送礼呀。因此,他只能按兵不动,静静地等着。
  半个月后,结果出来了,没乔阳的份。表面的理由,说乔阳是“以工代干”身份,不能任用。可奇怪的是,在组织部的同期任命中,别的部门就有“以工代干”身份的人被任命了,这是为什么呢?
  吴局长安慰他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还有机会。咱们喝几杯去。”此事算是过去了。
  到了牛局长的任上,又有一次提拔的机会。可这一次,竟然有着戏剧性的演变。
  商业贸易局的领导职数是一正三副,这一年,有一位副局长到龄退休了,就出了一个空缺。组织部正在摸排,准备从别的地方调过来一位副局长。而商业贸易局党组向组织部提出报告,说本局二级机构不少同志的工作能力都很棒,且熟悉商业贸易工作,长时期不交流、不提拔,不利于今后的发展。于是,组织部接受了这个意见,不从外面调入,改从内部产生,并要求商业贸易局党组在现有符合条件的同志中摸排、推荐。
  牛局长特意告诉乔阳,说:“老乔呀,我们向组织部推荐了你和‘韩正连’两位同志,你排在第一,以备组织上考察、选择。不过后续工作可要看你自己的了,我只能为你做到这里。”说得非常诚肯,没有一丝虚假,令乔阳十分感激。
  乔阳接受了上一次的教训,做了个小动作。利用中秋节的机会给他认识的,组织部的那位甄副部长送了两条烟。
  那天晚上,乔阳先给甄副部长打电话,电话中听到的声音很糟杂,乔阳就压低了声音告诉他自己是谁,并说要去他家坐坐。对方便明白了打电话人的意思,立即说:“啊,小乔呀,我在外面吃饭哩,一个小时后再联系,好吧。”挂了。
  一个小时后,乔阳又打电话,他已到家了。乔阳便问清门牌号,一栋楼一栋楼的找到他家。
  甄副部长是个出了名的仁义之人,见到谁都是一张和蔼的笑脸,无论跟谁,哪怕见过一面,第二次见面,一定是他先和对方打招呼。乔阳知道他的特性,也知道找他不一定能起多大的作用。但是,组织部里只认识他,也就只能“做过”,而不“错过”了。
  乔阳才到门口,甄副部长已打开门,笑容满面地迎接出来了。甄副部长家的客厅不大,一张三人沙发,两张单人沙发,一个茶几,两把椅子,便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客厅的墙上挂了好几幅字画,是什么人作的不知道。给人的感觉很温馨,很有书香气。
  乔阳一进门,甄副部长就一把拉住他,一直领到沙发边,叫他坐下。热情的说:“小乔啊,作怎么有时间来看我呀?”
  乔阳到弄得不好意思起来了,只是张着嘴憨憨地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却将手里拿的用报纸卷着的香烟塞到背后的沙发里去了。
  甄副部长是何等精明的人呀,他早就看见了乔阳手上的东西,也看清了他的动作,更知道乔阳的来意,便笑嘻嘻的说:“小乔啊,你看你,跟我还客气!”
  “甄部长,我知道您爱抽烟,小意思,不成敬意哩。”乔阳终于说出了,他自己都不愿听的这句客套、虚伪的话。
  这时,甄副部长在那张单人沙发上坐下了,却没有给客人泡茶。他的身子向沙发后背上稍躺些,让身体斜成一个角度后,才慢条斯理地说:“小乔啊,你们局里的事我知道,正在考察哩。你呀,大家都知道,我会为你说话的。不过,部里主要还是看你们局里的态度,尤其是牛局长的态度。”
  乔阳听着甄副部长的话,不知道他说得对,还是说得不对,都是连连地点点头。往下还要说些什么呢,一时想不到,只得说:“部长,谢谢您了。”
  甄副部长没有动身,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乔阳笑笑。
  乔阳也算是个明白人,既然话已说到这了,他又不知道接下来还要说什么,那就不如撤退了。
  于是,乔阳站起身来,说:“部长,不打扰您了,谢谢您,我走了,让您休息。”
  “不坐坐了?”甄副部长是明知故问的说着,便也站起身来,抢先走到门边,一只手在乔阳的肩上拍拍,另一只手拉开了门。
  乔阳走出门外,甄副部长没再向门外送,而是等乔阳一出门,便将门关上了。
  就在这一瞬间,楼道的灯竟然不亮,乔阳感到全世界都是黑的,几乎不知道怎么走路了。
  两个星期后结果又出来了,依然不是乔阳,而是被排在第二名的那位“韩正连”。
  原来,这一切都是牛局长玩的杰作,推荐乔阳,排名第一,都只是个愰子,真正的目的就是要保第二名的“韩正连”,他的小兄弟。
  这位小兄弟,是从部队副连级干部转业分配来商业贸易局的,并且被安排在乔阳的手下工作。可不知为什么档案上记载是正连级。经常有人问他:“哎,小韩,你是副连级转业的?”“不!”小韩坚定的回答:“我是正连级”。因此,他便有了这个绰号:“韩正连”。
  “韩正连”的家北方山区的农村,他只身在这里工作,文化水平不高,家境也不好。结婚时没有买喜糖的钱,连一辆婚车都找不到。乔阳很同情他,便帮他借了一辆车,亲自陪他接新娘,帮他完成了结婚的大事。以后又去“挂职”两年,回来后还在乔阳的部门做乔阳的副手。牛局长来了以后,没多久,就将他调整到另一个部门做主要负责人。
  这两年,他在牛局长身上花了不少心血。论年龄,他们俩差不多大,可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他甘愿做牛局长的“马仔”,做牛局长的影子。工作上,牛局长说什么就是什么。生活上,牛局长家无论大小事情,一个电话,半夜都会及时赶到。星期天、节假日,家里的事放着不做,也去陪牛局长打牌、下棋。
  这一次的提拔,实际上就是牛局长利用这个机会还给他一个“交待”。可是,他知道乔阳在局里的声望,就故意搞了个推荐排名,并将乔阳排在第一位。要的就是这种假象,把不任命乔阳的归因推在组织上。
  这种结果不是“韩正连”的错,他一个人在远离故土的外乡,没有多少人脉资源。他想进步,靠什么?只有做他能做的事,即使再低贱,也不失为一个捷径。
  而甄副部长,心里像明镜似的,却就是不说,只留个悬念让乔阳自己猜。当然,那两条烟对他来说,太毛毛雨了。
  这就是机关里的斗争。显然,乔阳是失败者。留给乔阳的只有不解,只有伤感,只有困惑,只有……不用再说了。
  不在局长任上的吴局长,每次见到乔阳时,总是说:“乔科长呀,你没有仕途,官运太差了,还是回去卖红薯吧!”
  乔阳只得苦苦地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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