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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我们家的功臣;十八:那些鸡儿

作品名称:记得那时年纪小      作者:何宇红      发布时间:2014-08-17 16:28:27      字数:3716

  
  十七:我们家的功臣
  我们家的功臣是一头母猪。
  十岁的时候,我们家竟然掀掉茅屋,盖起了一栋窑砖屋,在全大队是第二个住窑砖瓦屋的,这个屋曾经让爸爸扬眉吐气,现在站在那片高楼里却有些落寞了。
  说起我们家的瓦屋,爸爸就要说起我们家一头喂了10年的母猪:
  “那可是我们家的大功臣啊!”而一说起这母猪,爸爸总是要翘起大拇指。
  是啊,我们家的母猪每年都要下两窝白白胖胖的猪仔子,为我们家贡献一叠厚厚的钞票,为我们的新屋子增砖添瓦,母猪是我们家的功臣,这是全家人的共识!
  我们家的母猪可漂亮了。她是爸爸初到团山湖时通过N次的调查研究而相中的,她是一头花母猪,白底子黑花,匀称微胖的身段,招招的耳朵,短短的嘴巴,看到我们就快乐地摆动着灵活的尾巴,据说爸爸第一次看见她,她就伸长嘴巴,朝爸爸发出嗯嗯的声音,爸爸心说这猪和我们家有缘呢,就带回了家。
  我们家的母猪特别爱干净。猪栏的一头是卧室,一头是卫生间,只教过她几次,她就记住了。如果主人忙,没有时间打扫猪栏,她就自己整理着,把那些稻草用嘴巴拱来拱去,把猪窝整理得利利索索的,或者用蹄子把那些没有扫下去的猪粪弄到出口。
  我们家的母猪属于特别善解人意的那种。她经常没有按时用餐,饿肚子是家常便饭,饿了,她不会作死的叫,她知道她的主人忙。有时候妈妈一忙,在学校里搞活动啦,开会了,那个时候晚上经常要开会,搞到夜里十来点才匆匆忙忙地跑回家喂猪,猪也没有生气,看见妈妈提着猪潲桶进来,就无力地从地上爬起来,用幽怨的眼神看看妈妈,再看看后面跟着的我,甚至还摇一下尾巴,就开始埋头大吃,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极有音韵感。
  我们家的猪还是会感恩的猪。逢到周末,妈妈就会搞些青饲料和着细康碎米煮熟来慰劳她,也算是对平日招待不周的一种补偿吧,她吃着,可能感觉有些不同,不再像平时那样埋头大吃,而是抬头来对着我们咀嚼着,一幅挺享受的样子,耳朵愉快地和着咀嚼的节奏抖动着,表达着她的幸福,她要是会说话,一定会说:“嗯,好吃,好吃,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下很多猪崽子的。”
  我们家的母猪特有母性。她繁殖能力特别强,一下猪崽就是十只以上,最多达到十八只,而母猪的乳只有十六只,有两只不能吃到奶,爸爸准备捉了送给邻居家里,可是母猪不同意了,嗯哧嗯哧地叫,爸爸就放下来了,看母猪怎么办,母猪就让他们轮着来吃奶,一会儿拍拍这个,一会儿安慰那个,把一窝吵吵闹闹的猪崽子**得规规矩矩,而且看不出哪个特别瘦,把爸爸佩服得五体投地,逢人就说他选的良种母猪又聪明又美丽,比队上的堂客们都会带崽。
  爸爸教我打“六百六”的时候,我一打错了,他就会说:“你看你,记性还不如我们家的那头猪。”
  我不服气地翘着嘴:“未必那头猪还会做数学?”
  “那她至少不会顶嘴啊。”妈妈也来帮腔了。
  一看一下惹了他们两个,我赶快闭嘴。心里就骂着那头猪,于是就去看猪栏的猪,看她凭什么受到父母的宠爱,只见她呼呼大睡,鼾声如雷,根本不知道有个小女孩投来恨恨的目光。
  我拿爸爸打我的细竹丫子去轻轻抽她,她哼哼两声,看我一眼,一幅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又继续睡去,我于是又抽得重一点,把她抽起来了,她站起来围着她的窝转了两圈,拿不解地眼神看着我,然后在一个离我更远的位置睡下,好像知道这样我的竹丫子就够不着了一样,“哼,这个家伙还真是蛮聪明呢。”
  听到她的鼾声又均匀地响起来,我丢掉手里的刑具,一想她每年给我们家生那么多可爱的猪崽子,我想还是不打她算了,何况爸爸知道我打了他的功臣,肯定也要打我一顿。
  让我真正喜欢她的是那年冬天。
  那年冬天,因为忙,爸爸妈妈竟忘记了她的预产期,其实早几天还记得的。等我放学回家,我觉得猪栏里有动静,跑进来一看,十二头猪崽子都躺在有限的稻草上,母猪自己冻得发抖,好可怜啊,我的心一暖,使劲叫来妈妈,妈妈连忙抱一把稻草做猪窝,又抱一把柴来烧火,给母猪取暖,又吩咐我熬稀饭给她吃,等都安顿好了,我们看着筋疲力尽的猪妈妈躺在温暖的稻草上,我发现妈妈在撩起衣角擦眼泪,我的鼻子竟也无名地发起酸来。
  建房子的时候,我被爸爸唤来唤去地干着活,忽然想起好久没看见我家的猪,我就去问爸爸。
  爸爸说“猪栏拆了,还怎么喂猪,卖给石屠夫了。”
  我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流,爸爸不是说喜欢这只猪啊?怎么这样对待她?
  妈妈骂我:“蠢家伙,那是一头猪啊!”
  我还真想我们家的那头猪啊……
  十八:那些鸡儿
  一头憨厚宽容的母猪是父母的骄傲,一群悠闲自在整天歌唱的鸡则是我和妹妹的最爱。
  爸爸却不喜欢那些走来走去的家伙。最大的原因是他们随意大小便,那时候我们还只是给人固定了个窝,还没有给鸡砌房子,没有固定的鸡圈,公鸡母鸡就在屋前屋后自由觅食,互相嬉戏,自然就没有固定的厕所,他们是想拉就拉,想唱就唱,所以有时候他们到台阶上瞅瞅,就把鸡粪丢些在台阶上,到灶屋里散步,也要留些黑团团,爸爸一看见了就对妈妈念:“你喂这些玩意儿做什么?搞的家里脏死了。”妈妈就一边拿扫把赶鸡,一边底气很足地叫:“那吃鸡蛋的时候,你没看见不吃呀!”
  爸爸不喜欢喂鸡的第二个原因,是鸡民们总爱钻到菜园里吃青菜,那时候还没有牢固的水泥围墙,都是用那些灌木围成的植物围墙,鸡民们也许闷得慌,就有几只勇敢的鸡发扬钉子精神,从那些灌木丛里钻进去,把那些窟窿钻大了,进得菜园里,发现居然有嫩嫩的青菜,于是呼朋引伴,把一群鸡带进了菜园,遇到主人不在家,好端端的一块菜,就会啄得只留青菜杆杆。爸爸回来被那么多光杆杆气得七窍生烟,咬着牙恨不得把鸡民们杀得片甲不留。有一次,爸爸回家居然看到一群鸡在他新栽的白菜土里吃得正欢,他找两块大大的窑砖照着鸡民砸去,结果真的砸死了一只。
  爸爸不喜欢鸡的第三个原因,是睡午觉的时候,鸡老是叫,因为经常有鸡是这个时候生了鸡蛋的,生了蛋的鸡叫起来底气十足,一个高潮接一个高潮地唱着,把正在睡午觉的爸爸叫醒了,爸爸就拿一个扫帚把“个个大、个个大”唱得正欢的鸡一阵穷追猛打,吓得她到某个灌木丛里躲起来。过了一会儿,等爸爸躺下继续午觉,那只坚强的母鸡又发出她的歌唱,无计可施的爸爸就批评妈妈没有纠正鸡民们的作息时间,而睡不着午觉被强迫睡午觉的我们听着爸爸气急败坏的声音,幸灾乐祸地偷笑。
  我却喜欢那些鸡儿。
  很小的时候,妈妈把我系在台阶上的水泥柱子的时候,我就对鸡有好感,爸爸妈妈在队上出工,妹妹在外婆家,我的世界静得可怕,这时候就有几只母鸡哼着小曲来了,还有一只漂亮的公鸡风度翩翩地踱着步子来了,然后一只鸡毛蓬松的鸡妈妈带着一群小鸡来了,那些毛绒绒的小鸡球一样的滚来滚去,多好玩啊,我的世界就不那么寂寞了。
  有一段时间我也不那么喜欢鸡,因为有一只鸡居然用尖尖的嘴巴啄了我的一个烂疤子,啄出了血,我气得一边哭,一边追着那只鸡围着屋子三个圈,打飞了它的一根鸡毛。
  慢慢地跟着妈妈屁股背后看妈妈喂鸡,那种喜欢又回来了。妈妈一声呼唤:“哒哒哒,啾啾啾…..”,鸡民们就像接到命令似的跑向那个鸡食盆子,我就好奇地看着那些争食的鸡。看的次数多了,我也抓一把鸡食洒向鸡群,我一边撒,一边跑,鸡儿们就围着我跑,我好像成了被追逐的明星一样。
  最有趣的是我们家的鸡竟然会变魔术。一天,妈妈喂鸡的时候一数,发现少了一只黑鸡婆,妈妈四处找找还是没看见,于是就放弃了,过了一些时候,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传来了小鸡“叽叽叽叽”的叫声,接着那个黑鸡婆从灰屋里从从容容地出来了,只是后面还跟着一群小黑鸡,原来黑母鸡做妈妈去了,一下子拖儿带女变出十二只小鸡。
  我最喜欢的当然还是那种捡鸡蛋的快乐,看到母鸡潜伏在鸡窝里一动不动,我的心里就喜滋滋的,我不时地搓着手,等鸡窝里的鸡开唱,我就跑过去捡起那枚热乎乎的鸡蛋,听说有人吃生蛋,我也曾经吃过一回,到底还是有些腥味。我把鸡蛋捡到一个篮子里,积在一起,因为妈妈答应我积得多了,就可以给我买一件新衣,我于是每天就望着那些鸡屁股。
  再后来,妹妹回来了,她争着和我捡鸡蛋,妈妈看我们为这个打了三次架,就把鸡民进行分配,我分了两只黑母鸡,妹妹分了两只黄母鸡,公鸡就分给了妈妈。我们各自给她们喂鸡食,捡她们的鸡蛋,保护着她们,我给我的两只母鸡取名:细黑和大黑,妹妹给她的鸡取名“麻麻和黄黄”。放学回来就捉虫给她们吃,过几天就比一比鸡蛋的数量,我们跟着长了好多喂鸡的知识。
  有一回妈妈生日,外婆来了,我们姐妹俩欢天喜地地围着外婆打转转,一阵鸡汤香味吹来,妹妹忽然感觉什么不对头,就去找她的鸡,果然发现她的“麻麻”不见了,“哇”的一声就哭开了,死活不肯喝鸡汤。后来妈妈就把自己的那只公鸡分给了妹妹,妹妹那时候竟不懂得公鸡是不生蛋的,她那天激情满怀地在日记中写道:“我今天有了一只公鸡,它既能打鸣,又能生蛋…….”当然这篇作文因为朱老师在班上的范读而广泛流传,妹妹和她的鸡在学校里出了名,后来成为我对付妹妹的杀手锏。
  不久,听说我奶奶也要来了,我们都担心自己的鸡被妈妈悄悄谋杀,一清早都要抱着自己的鸡去上学,妈妈发誓保证不杀我们的鸡,只搞几个鸡蛋吃算了,我们才放心上学去。可是,一场鸡瘟袭来,还是夺走了我亲爱的“细黑”和“大黑”的生命,连妹妹的那只公鸡也没有了,那些日子我们像丢了魂一样,直到第二年妈妈买了小鸡崽崽才缝合了那些失去爱鸡的创伤。
  哦,那些鸡儿,叽叽叽叽,咯咯咯咯,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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