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才子遇到佳人之第五章

　　“哦——她啊，她是沈医生的女儿，叫沈姗姗……”王川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沈姗姗的背影挪开，“嗯——沈医生就是她喊来的。”老王头瞧着王川反应迟钝的样子，不禁在心里偷偷地微笑。俗话说，天下有两种人的眼光最毒辣，一种是寡妇，一种是鳏夫。老王头丧妻这几年来，一直单身照顾王川，可谓是不折不扣的鳏夫。王川心里的那点儿小九九一下子就被老王头看出来了，不过，老王头估摸着火候还不够，还不能点播，须得王川好好思念几天才行。
　　是夜无话，第二天王川按着老方法做事，拖了一车西瓜去集市。王川卖西瓜都在本村的集市上卖，顾客也多为本村人，到王川的摊前，聊两句，买几个西瓜，所以王川虽然初在市场销售，生意倒还过得去。老王头晕倒后的几天，王川也一直这样卖，因为有了上次的教训，王川卖西瓜的时候满脸堆笑，非常热情。一车西瓜卖到傍晚就差不多了，这时候王川就收拾了摊子回家。之所以不卖完，原因有两个：一来，到了晚上，生意就差了，最后的西瓜想卖完还得花不少时间；二来，老王头独自在家王川放心不下。
　　王川回到家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忙，但是前些日子的忧郁神色不见了。说到手脚，王川还是很麻利的，晚上五六点钟回家，忙到七八点钟的样子也就忙完了。四间屋子看上去都是井井有条的，完全看不出缺少女主人。但是王川一躺到床上，就深深感觉到这屋子缺少女主人的气息，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沈姗姗的背影，在那笑啊，唱啊，尽管自己并没有听过沈姗姗唱歌。
　　王川一个人在床上傻傻地乐，一直到了十点多才有睡觉的念头，第二天醒来又会后悔前一天睡得太早。后悔归后悔，毕竟是没用的。王川作出了一个有用的决定，这已经是距上次沈医生出诊一周的事情了。王川把自己的西瓜摊转移到了邻村集市上卖。王川所住的那一带人口比较密集，村子和村子都是交互在一起的，邻村就像一条带子，把沈姗姗所在的村子包在里面。邻村的集市在带子的边缘，王川要到那里去就要穿过沈姗姗住的村子，甚至可以经过沈姗姗家门口。不过王川并不敢每天走那里走，每次经过，都好像一个犯错的孩子，后面仿佛有许多双眼睛盯着自己。
　　王川隔两天就会在沈姗姗家门口经过一次，没到时以及过了以后，王川都把头埋得老低的，只在刚刚到沈姗姗家门口时，王川才把头抬起来，四下张望张望，然后向沈姗姗家瞄上两眼。王川很希望在这两眼中能看到沈姗姗的倩影，哪怕是一瞬间也是好的，但显然事实让王川很失望。
　　到邻村卖西瓜，走了不少冤枉路不说，和人又不熟悉，自己也不活络，生意很难做。以前生意好时，卖到五点就能收摊了，王川来邻村卖了半个月，没有一天是在六点半之前收摊的。每当王川冒出回本集卖的念头，心里立刻便会有两个声音反驳自己。现在回去，村里人问起来怎么说呢，说不好丢人不久丢大发了？！虽然这几次路过沈姗姗家门口的时候都没见到她，却不代表以后都碰不到，我要是现在回去了，可就真的看不到了。
　　王川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留下来卖，苦点累点没什么关系，只要是能有一天路过的时候，见着她人，再苦再累也值得了。王川心里的侥幸，始终没能化成现实，这天已经是这批西瓜的最后一次摊子了，王川始终没见到沈姗姗。
　　没人来光顾生意的时候，王川便坐在椅子上望呆，或者抱着一个西瓜自言自语。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到。王川念叨了许多遍沈姗姗的名字，可是沈姗姗就是不见踪影。最后一天的生意倒是挺好，虽然秋天一步一步地来了，天气也凉爽起来，但人们似乎珍惜这最后一次的买西瓜的机会，王川的西瓜摊子一整天都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只卖到四点半，王川的西瓜就被抢购一空。
　　王川拖着车往家走，特地选了经过沈姗姗家门口的路，反正最后一次走了，碰碰运气吧。让王川欣喜地是今天终于见到了沈姗姗，沈姗姗正在院子里浇花——也许不是花，绿油油的，枝干看上去一节一节的，跟竹子差不多。王川没见过，叫不出来花的名字，远远地也不能和沈姗姗打招呼，只能边走边嘟哝，直道“好美，好美！”至于是人美还是花美就不得而知了。（注：沈姗姗所浇之物名曰文竹，天门冬属植物，喜阴湿，并非竹子一类，因外形似竹，故人称为之文竹。）
　　王川回到家里时刚好五点半，天还大亮，王川却想早早的睡了。一来忙碌了一个夏天，风风雨雨的，累了。二来，今天生意好，比平时多卖了有几百斤西瓜，现在提手还有些酸酸的。三来，回来时见着了沈姗姗，现在心里了无遗憾。四来，老王头的伤一天天好了起来，如今扶着墙已经可以勉强走路了，王川别提多高兴了。身乏加上心情舒畅，睡意就浓。
　　王川还没睡，老王头来了。老王头道：“小川呐，上次沈医生来给我治伤，匆匆忙忙的也没来得及感谢人家，后来你又每天卖西瓜，一点空也抽不出来。现在好了，西瓜卖完了，你也闲了下来，爸爸想让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嗯——我想着得送点东西给沈医生，好好感谢感谢。送钱太俗气了，沈医生肯定不要，那就把养的鹅逮来两只，送给沈医生。”
　　“现在就去么？”
　　“不用现在，现在太晚了，明天吧。顺便把沈医生请来吃顿饭，展示展示你的手艺。”
　　“嗯！”王川虽然不知道老王头说展示展示自己手艺是什么意思，但一想到到沈医生家就能见到沈姗姗，而且还要请来吃饭，心里就乐得不行。刚才的那股子睡意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辗转反侧，又睡不着了。
　　老王头这么做可不是心血来潮。这些天王川的一举一动，老王头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果然是和自己想象中的一般无二。老王头看着王川长大，对王川还是很有信心的，王川能看上人家，人家也一定会看上王川，只不过现在都二十岁了，一个喜欢的人也没有遇到，这可狠狠地在老王头心里打了个结，加上自己不小心受伤，耽误了王川的学业，心里更加难受，现在见王川对沈姗姗倾心，沈姗姗呢，人长得也俊俏，老王头觉得撮合了他们挺不错的。
　　老王头的计划看上去很美好，但是实际上却很不妙。王川提了两只肥鹅到沈医生家，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最后还是一个邻居嫌王川敲来敲去的吵得人不得安生，隔着院墙喊道：“沈医生家门口的那位不要敲了，沈医生一家今天早上刚搬走，现在家里没有人！”
　　“那你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么？”
　　“他走的时候没跟大伙儿说，但过几天肯定会回来找大伙儿聊聊的，你要是他的亲戚，他肯定会找你的，别再敲啦——！”
　　王川咽了口唾沫，把想问的话也吞了进去，没精打采地回去了。老王头见状问道：“小川，怎么把鹅又提回来了？沈医生不收？”
　　“我不知道他收不收！”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不知道他收不收？！”
　　“就是没见着他们——”
　　“没人在家？”
　　“嗯。搬家了。”
　　老王头一听，心凉了半截，王川好不容易遇上可心的人，这不声不响地人又不见了，王川这个感情上的呆瓜，这一坎也不知道怎么过！
　　“他的邻居说最近还会回来。”王川补充了一句。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没问。”
　　“你不问一下么？做事这么没头脑！”
　　“忘记了。那个邻居很不耐烦的样子，而且似乎他也不知道。”
　　“你现在去找其他邻居问问，说不定就能问到。”
　　“不去。问了干嘛？”王川一想到沈姗姗搬走了，就算问到什么时候回来，搬到哪里去了，隔了那么远，还是见不着，还不如不问。什么也不知道反而好过些。
　　老王头却想着这么一来，本来好好的一场姻缘，就这样散了，心里着实不甘，可是事已至此，没有办法了。
　　过了十来天，王川还是忍不住去打听了消息。沈医生的邻居告诉王川，几天前，沈医生回来和大伙儿聚了聚，大伙儿才知道沈医生搬到江苏去了，因为沈姗姗考上了南京大学，沈医生不放心沈姗姗一个人跑那么远，就举家搬到了南京，开了一家小诊所，边治病边陪读。
　　王川知道南京，那是自己的出生地，生母也在那里，只不过十二年来自己都没有回去过，南京的样子已经模糊了。
　　王川回到家里，转来转去也不是滋味，终于鼓起勇气对老王头说：“爸——我想去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