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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草正传(一)

作品名称:小草正传      作者:同心堂      发布时间:2010-02-10 23:42:19      字数:6406


阴历二月二十,小草来到了这个世间。哭啼了半分钟后,将窝在母亲肚子里十个月的闷气发泄一通后,他睁开懵懂的双眼,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在母亲的肚子里,小草并没有闲着,他那个小脑瓜也在不停的运转。尽管他不能看见外面的世界,却能感知到那个世界的光明。是的,那就是光明。在母亲肚子里睡醒,他就会悄悄的睁开眼睛,当然只会睁开一条小缝,透过母亲薄薄的半透明的肚皮,他看到了一团朦朦胧胧的白光。他的眼睛被刺激到了。他又合上了眼皮,可是他忘记不了那团奇妙的白光。他想继续睁开眼睛,不过,他没有。在母亲的肚子里,安全,温暖,没有孤独。他一点也不着急。当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他发现这一切都跑了。一种无法排解无法承受的恐慌从四周向他逼近。他不喜欢这样,但是他又忘不了那团白光。这时候他想象的引擎就被发动了。在闭着眼睛的时候,他仍然看到了那团白光。而且更美丽,更奇妙。这时候的他,在母亲的肚子里住了多久?
这种事情是说不明白的,可是长大的小草一直笃定的相信,自己在母亲的肚子里睁开了眼睛,并且看到了一团白光,白光照进母亲的肚子里,把他像棉絮似的包住。这种事情他没有向别人说过,他知道这种事说不来是很傻的。但是这份独特让小草觉得自己蛮不平凡的。他把这些秘密藏在心里,暖着他的孤独的生涯。
小草继续按着自己的思路往前走。刚出生的他那时候睁开眼睛会看到什么呢?窄窄的,那肯定是窄窄的顶棚了。乌黑,发黄,陈旧,但是让人看着熟悉亲切。然后目光下移,往左右投射,这时候会看到谁呢?谁是他来到这个世间第一个朋友或者同类?妈妈,爸爸,爷爷,还是奶奶?——不!都不是。小草在心里一个个否定掉。他们也许当时都在场,都围在他的周围。可是第一个进入小草视线的不应该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生活中可以有瑕疵,但是想象或者那些遥远的记忆是不可以有瑕疵的。
坐在炕的边沿上,一位老太太伏着身子努力的靠近他,伸出暖和的手给他捏弄着衣帽。布满皱纹的圆脸上展露出花一样的微笑,是那种红透了的,大大的花。当一个人迷路走在荒郊,失望以至于绝望,突然看到在不远处有一朵这样开得灿烂的花,所有的懊恼就会在笑里撕扯得粉碎。这就是希望的感召吧。小草想,自己那时肯定也笑了,而且还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位老人。让老太太随意的摆弄着他。一种痒痒的舒服刺激得他开怀大笑了。
“瞧!看这小家伙,笑得多美。”老太太摸着小草的脸蛋说。
老太太穿着灰黑色的衣服,个头不高,很敦实,一头短发,黑黑的,浓浓的,很温驯的贴着老太太的头皮。说话很清脆,那感觉小草日后想起来就像在夏日吃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脆枣,甜甜的,还有那可以庇护的阴凉。小草就喜欢这样在别人看来有些呆呆傻傻的感觉。他好静,独处是他最大的爱好。当然,他的独处不是傻坐,在寂寞的时间里,他把自己交给想象来安排。
老太太就这样一下子抓住了小草的心。这也许就是人人所说的缘分吧。慢慢的小草长大了,他明白这位老太太是他的姥姥。上帝真好,让我在来到这世上的时候,有个姥姥陪伴。时常小草躺在绿绿的草地,一个人想着无聊无谓的心事,每到最后他都会从心底升起似快乐似无奈的感慨。
小时侯的小草比一般的孩子显得老气。这“老气”是怎么显出来的?一句话,不贪玩。没有不贪玩的孩子。文明的城里孩子,在玩的方面不仅有许多看的见摸得着的优势,而且玩起来的那股疯劲,比起农村孩子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小草仿佛一出生,身体虽然还处在幼儿阶段,可是他的脾气却好像踏进了中年人的行列。看什么东西那眼神里总有种日落西山的忧伤的情怀。谁都搞不懂,这小小的孩子怎么心里就盛下那么多让人看不清楚的东西。
小草不大会哭。不大爱说话。这两点总结起来,就很可以给小草贴上不聪明的标签。坏就坏在小草知道自己不聪明,所以他总是拼了命的想把自己弄的聪明或者外表看上去比较聪明。努力是有点成效的,但是不大。小草经常拿自己跟别人比,越比越觉得自己不正常,简直就是个人见人厌的怪胎。小草这个“怪胎”并不是外表长的丑,他白净的面皮,五官清秀,短短的发黄的头发,手指有点长,一到酷热的夏天,他的这双手就有点恐怖,会晒脱好几层皮,新伤旧伤把他的手绘成了一副惨不忍睹的地图。而且小草有这样一个怪癖,就是喜欢用细细的牙齿咬那干燥的手皮,那咸咸的腥味和微辣的刺痛让他平白无故的留恋不已。小草认为自己的那份“怪”是内里散发出来的气息:陈旧,腐败,无味。别人给他接触久了,就能从他的身上闻到这股异于常人的异味。这让小草有时候很讨厌自己,恨不能跳进什么池子里,好把自己全身洗个通透,然后从新做人。
小草有时会无缘无故的感伤,认为自己这辈子完蛋了。脑子冒出这种荒谬想法的时候,小草刚二十岁。不过,我不想把时光伸到那么远,故事是需要慢慢讲才会有味道。我想还是从小时候的小草讲起。
对于生活,小草是从五岁开始有记忆的。他不写日记,可他确信自己的确是在五岁才对周围的环境有些模糊地感受,这些感受支离破碎,形不成有组织的机体。他从不刻意从这些寓意中寻找答案。可是这些狗东西总在小草不经意中流窜进他的脑际,叼走他的记忆中一个美丽的宝贝,怅之惘之,无济于事。对于这些捣蛋鬼,小草只能一如既往的容忍,他不知该做什么,就是有时兴之所至,他也会很快打消这个念头。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一个没出息的人。这样的打击对别人无所谓,每个人都劳动,有的人劳动得默默无闻,有人劳动得轰轰烈烈。小草平时也许太孤单,太无助,他太需要一次机会来证明在这个熙熙攘攘的世界他也是来过一遭的。所以,当他意识到自己将来可能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时,他对未来就越发失去信心。
小草说他五岁时有的记忆,那是因为在他七岁的那年,父亲告诉了他什么叫做疼痛。
那天小草的父亲出奇得好兴致,躺在炕上,红红的日光染满了整个屋子,小鸟在窗外的梨树上叽喳着叫唱。父亲靠在被褥上,一只手托在腮边,脸上微露着笑意,那神情好像有一件天大的好事即将落到他的眼前,想不笑都难。趴在炕上的小草搬弄着手指,蛮有兴趣的自己跟自己玩。小草很乖巧,乖巧得孩子一般都懂得察言观色。这时候的小草并没有从父亲身上感受到所谓伟大的温暖的父爱。这个人是我的父亲,最好不要惹他生气。这是小草对父亲最初的认识。小草的父亲平时总挂着个苦瓜脸,在家人面前,没个好颜色。许多时候,小草都下意识的躲着父亲。可是这天也许是父亲的“良辰”,那份从里往外溢的好心情,让在一旁玩耍的小草分外的轻松。慢慢的,小草就不由自主地往他身边靠。
小草的预感没错,父亲竟然和他玩起来。为了争夺父亲手上的一个小皮球,小草跌跌撞撞,其乐无穷。忽然小草的父亲收起皮球,问小草:“告诉我,你几岁了,答对了,皮球就给你。”

小草立时就懵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父亲的问题。望着父亲那张喜气盈盈的脸,他多么想回答出这个问题,好让父亲的高兴再上一层楼,更重要的是他要让父亲为他自豪。但是,小草回答不上来呀。七岁的他这时候还没有上学,一二三四都说不清楚,更何况年龄这样“高深”的问题。
“四岁了。我、四、四岁了。”小小的小草也懂得结巴了,他对自己的年龄实在是心中无数。长那么大,没人告诉过他,他几岁了。连这个“四”都是他从别的小孩嘴里偷来的。
“你几岁了?”小草父亲的脸上顿时严厉起来。那神情落到小草眼里,仿佛在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笨?
小草的心紧张地收缩成一团。此时的空气狠狠地停住了,窒息得人脑子一片空白。
“那,那我三岁了。”小草说这话时,小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父亲和他这个七岁的孩子从来没有开过玩笑,父亲的梨形脸好像被巫婆上了诅咒:一辈子不准笑。那张脸看着就让人害怕,更别说亲近了。小草口气好像不是在回答问题,而是在商量问题。他希望父亲也能用商量的口气和他说话,那么他的快乐将是无法言语的。
话音刚落,父亲一巴掌就结结实实的打在小草的粉嫩脸上。麻和痛像两股强大的电流直往小草的脑门上冲,然后在小草的额头上爆出“震惊”的火花。当然,这样的火花,小草的父亲是看不到的。可是他感到奇怪,为什么这小子不哭呢?
小草的父亲故作镇静,沉着脸,打小草的那只手又酸又麻的垂在被褥上,那双严厉的眼睛依旧瞪得很大,仿佛要吃人的样子。小草吓坏了,可他不敢言语,更不敢哭啼,他怕父亲的手会再次毫不留情地打在他另一边脸上。小草的父亲没有再举起他那无情地手,不知为什么,小草的父亲有种做父亲很失败很懊丧的情绪。他的老鼠脸丑陋的变了形。
“你怎么这么笨!连自己几岁都不知道,你知道羞么!你称吃馍馍饭么!”小草父亲的严厉话语一句接一句的喷涌而出,小草就那么用瘦弱的双手支着他的上半身,一动不动。可他多想动一动呀,双手疼得好像断裂了一般,但是他不敢动,他害怕父亲的那只巴掌又向他扑来。可是扑来他又能怎么办呢?
“你给我记住,你今年七岁了!真笨!我像你这么小的时候,加减法都会了。”唉!小草父亲说这话也不知道脸红,是的,他七八岁的时候,是知道加减法,而那加减法是庙里墙上不知谁用粉笔写得1+1﹦2和1-1=0而已。其余的他真是狗屁都不知道,可现在他竟拿出这个来训斥小草。那刻小草觉得自己真的很笨,笨得天下第一。羞愧得抬不头。他痛苦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变的聪明呢?或者像父亲那么聪明他也心满意足。老天就是这样不如人意,你想要什么他偏偏就不给你什么,这也许就是那高高在上的“老天”的职责吧。
对于这场训话是怎么结束的,现在小草已经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好。小草总觉得自己的记忆中有太多的东西都应该忘记。小草甚至想,把自己忘了更好,那就什么苦恼都没有了。
在这次挨打事件的前面,至于这个“前面”到底有多长,已经无从考问了,就连小草也未必能说清楚。可是小草却一厢情愿的把这个“前面”定在两年以前,也就是他五岁的时候,他觉得这段时间的记忆用一年时间是无法填满的。
首先是那扇门,是的,那扇用黑漆染过已经斑驳的木门,有几处地方开裂,想来是用铁器划伤的。要命的是有一扇门板在那天的打斗中掉落了,父亲为了面子,没有把它卸下来,小小心心地仍安在那里。门的两边贴着的年画,被风雨侵蚀得模糊暗淡。那是个透明的晚上,家家户户刚吃过晚饭,每扇窗户都亮着昏黄的灯光,没有喧哗热闹,想来都在做睡前的准备。院内静寂的,院外静寂的,月光冷漠淡然,对世事变幻全取清高的姿态,无奈叹息在静寂中滋生游走,那颗老槐树黑着脸,默不作声,神秘莫测的让人心里发憷。他们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饭了。家里的锅碗瓢盆被打得粉碎,那些碎片就像无人认领的可怜的孩子。
小草和弟弟跟着父母从那扇摇摇欲坠的门里钻出来,小草很好奇,转着脑袋左看右看,什么也没有。可那是他第一次跟着父母晚上出来,尤其是全家出动,一个也不少。这在之前和之后的岁月中都是非常少见的。夜晚是一样的夜晚,但因为有了父母,有了弟弟,这个特殊的氛围造就了这夜的不平凡。父母都很沉默,小草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们的脚步不急不慢,带着几分犹豫和沉重,连当时的小草都轻松地跟得上。小草隐约感到父母的心情不好,感到有什么用呢?小草连自己都弄不明白,怎么能弄明白大人的事?小草只能和大人一样的沉默着。
在此后的一段时间里,小草时常想起这次经历。到底是为什么?小草反复地回忆那段过程,每个细节都不放过。突然,他的绷紧的脑袋好像被雷击了一般,一道闪光从天而降,劈开了他心中那团纠结的混沌。是的,在他跟着父母往前走的时候,分明听到了他们此起彼伏遥相呼应的叹息。母亲的叹息粗重沉闷,父亲的叹息轻微短促。在那样的夜晚是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那种发自肺腑的郁闷,但是他们都同样地压抑着各自的情绪,好像有人在不远处偷听他们心中的秘密。小草肯定自己没有听错,的确母亲的叹息是粗重的彻彻底底的叹息,父亲的叹息却带着忍气吞声和无可奈何的感情夹杂其中。在那个夜晚,在那条静悄悄的路上,父母将他们的叹息留在了那里,也留在了小草的记忆中,从此打开了小草对生活的一次次叩问。
那天他们是去了小草姥姥家。母亲的娘家是本村,当初小草母亲嫁人的时候,就下定决心非本村人不嫁。母亲虽说是解放后的人,念过点书,可是没出过什么门。有时候到年节,跟着自己的父母去拜访外村的亲戚,热闹是热闹,新鲜归新鲜,但是那份局促却也像根无形的绳子绑着她的手脚,浑身的不自在。到相亲的年龄,媒婆给她找的外村的对象,她一看就觉得别扭。好像那人不是地球人似的。小草的姥姥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到外村,那怕这个村子跟自家只隔一二里路也不成。小草的姥姥是那种看着女儿在眼前才放心的人。而且小草母亲他们居住的地方虽然不是什么州城府县,可也是个在十里八村略有名气的小乡镇,五日一集,百货琳琅满目,一条笔直宽阔的柏油公路可以直通北京,那份自豪常在乡人的言谈举止中流露出来,惹得周边的人眼热不已。基于种种原因,小草父亲就自然而然的进入了这家的目光中。当时小草父亲不是母亲唯一的人选,可是最后嫁给小草父亲,那是经过多方面考虑的,郑重又郑重,谨慎又谨慎,没想到这桩让姥姥一家费尽心机的婚事到最后却成了他们的一块心病。
姥姥家那时住的房子很平常,一扇小小的木门,在那里已经站了五十多年的光阴,进去,映入眼帘的首先是那个四四方方的照壁,照壁那边是个猪圈,一年四季,那里面的大猪小猪就没停过哼哼。往右一拐,就是一个空落落的院子,南北各盖有几间平易的房子,院子的西北角种着颗枣树,一到秋天,满树就长满那甜甜脆脆的小红枣,保管你吃一次,就会记一辈子。这样的院子,这样的格局,在乡村实在是普通不过了。但是这里有种东西,却并不是别的地方可以找到的,这份独一无二就在于它的自由。自由可以产生安详的快乐,惬意的舒服和美妙的幸福,这些东西可不是想有就能有的。
有些东西是注定的,在小草为自己的生活苦恼的时候,老天也为小草安排了一个安乐窝——那就是姥姥家。
那天一进姥姥家,那份温暖就很快包围了小草。姥姥,姥爷,舅舅,妗子,凤姐,秋哥,海哥都在,一盏油灯亮在窗台上,窗缝里的小风把烛光吹得晃悠悠的。他们正在吃饭,看见小草一家进来了,都愣了那么一下,还是姥姥反应快,忙把手伸过去,对着小草说:“草,快来,到姥姥这来!姥姥这里有好吃的。”
一天没吃饭,小草真是饿极了。几步窜到姥姥面前,眼巴巴的望着姥姥。姥姥把碗筷搁在炕沿上,从内衣口袋里掏出几块糖,就在姥姥快要把糖放进去时,她转过头对着小草父母忽然问:“你们还没吃饭吧?”
小草父母一脸的尴尬,他们多想客套一些,说自己吃过了,可是那不争气地肚子封住了他们的嘴。“青芳,锅里还有饭么?”
“有有有。”善良的妗子忙站起来往锅台边走。妗子模样一般,可那心肠堪比菩萨,见不得可怜人。一家的伙食全靠她一人张罗,她知道锅里已经没有几根面条了。别人吃了自己有可能就会饿肚子。妗子偷偷地拿出她藏了好长时间的一把挂面,放进了锅里,然后蹲下身,往那快要熄灭的灶膛里扔了把柴火。
就在妗子做饭的当儿,小草母亲已经哭开了。那泪水一串一串的,摸了还有,看着真让人伤心。姥姥姥爷舅舅妗子就劝开了,可是没办法,小草母亲的泪水就是止不住,相反的那些安慰的话在小草母亲听来就像盐巴在刺激她的伤口,非得用那泪水冲洗干净了才行。姥姥劝了几句见没用,也跟着小草母亲摸起了眼泪。说着说着那语气就有些迁怒于小草父亲,好像小草母亲哭啼全是他的不是。小草父亲坐在小凳上低着头,抽着烟,隐忍着。
那天晚上,小草父亲几乎没说什么话,沉默的都让人受不了,舅舅主动和他搭讪,他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过去。在此后的岁月里,小草只要一提姥姥,父亲就没有好脸色,而且一有机会,他父亲就会数落开姥姥的不是,好像他们全家的不和睦全是姥姥在撺掇的。小草刚开始半信半疑,等长大了就觉得父亲全是一派胡言。这让他打心底的对父亲厌恶。小草觉得自己的母亲虽然不是贤惠能干的人,可是看人却有几分眼力,她说小草父亲就是个心胸不开阔的人,一点不像个男人。小草对母亲的这句话很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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