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筱佺《对云而坐的日子》(上) 第一编守望寂寞2
作品名称:对云而坐的日子 作者:段筱佺 发布时间:2014-07-10 12:50:02 字数:13069
走近群山
(一)
浅山
还未到山底,路中间就出现了一道被水冲刷而成的凹槽,里面时断时续地露出大小不一的石块,迤迤的伸向山脚。
车子小心翼翼地接近山脚,抬头望去,山并不是很高,而山路却是一个很大的仰角,让人一看就觉得生畏。特别是山路上几乎没有一块平整的地方,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块,疙疙瘩瘩的。车子颤颤巍巍地走在上面,一会儿身体颠起老高,一会儿重心倾向一旁。路缠绕在崖边,向山顶延伸着,一边是深深的山谷,一边是遍布的山石,大如汽车,小如鹅卵,随着山势波状的起伏着。
山上几乎没有什么树的影子,只有稀疏的小草顽强地从石缝里探出头来,张望着偶尔经过的车子。路边的山体上,因修路而拓开的山体裸露出碎石与沙土相间的分明的层次,时时给人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仿佛那山会随时倾泻下来似的。车子吼叫着往上爬去,绕过一道梁,又是一道梁,刚绕出这道梁,前边又出现一道梁。隔着山谷望去,那边的梁上,因地质运动而产生的褶皱一会儿从山上一直斜插入山梁的底部,一会儿又弯成“几”字状,惊心动魄地展现在眼前,冲击着人的视觉,更增添了山的古老与苍凉。
上山的感觉刚刚过去,下山的感觉更让人揪心。轮子在石块与沙土的磨擦中发出“哧哧”的响声,前倾的身子时时有一种失重感。特别是车子突然在一块突兀在空中的巨石上转一个急弯,那简直就是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这是在我的家乡十分常见的浅山,虽然走的次数并不算多,但那种刺激比崩极还要让人回味的长久。
(二)
大山
沿着路边生长着一些低矮的山树,不很高但却很精神。
车子就在这样的山路上不知不觉地行进着,上升着。爬上一道山脊,眼前突然一亮,山体一侧是幽深的山谷,一侧是高大而厚重的山体。山腰间缠绕着几朵白云,在阳光的照射下,山上形成一块块明明暗暗的影子。再远望去,黛青色的山峦,层次分明地铺向天际。
沿着山路继续前行,驶进一个山谷,两旁的山上长满了松树和一些叫不上名子的树,一片连着一片,望不到尽头。此时的山,似乎已不见了踪影,前后左右,高高低低都是树的身影,连寂静的山路上,也飘满了枯叶,映衬在绿色的氛围里,像一条彩色的河。
一阵浓雾飘来,把车和人一下子裹进茫茫的白色,在树的遮掩中,越发显得昏暗而神秘。开着灯,只能看见车头前缭绕的雾气。淅淅沥沥的雨点飘来,渐渐地和成了滂沱的大雨,瓢泼似的浇着车身,带给人阵阵瑟瑟的寒意。多变的大山,总是以令人意想不到的情景,带给
人一份奇异的体味。
车子终于冲出了雾雨的笼罩,进入阳光灿烂的地带。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派醉人的景色,
红一片、黄一片的彩色,映得山上深绿的树林也明快起来,映得群山也生动起来。
再往前走,地势逐渐变得平坦起来。林边的路上,出现了快要成熟的庄稼,路旁几间山里人搭建的木房,旁边一堆垒得整整齐齐的劈柴,烟囱里袅袅地升着青烟,屋外空地上种着一畦青菜,外面疏疏地斜横着栅栏,不规则地围成一个小院,几只小鸡在悠闲地踱着,一只
大黑狗对着过往的车子汪汪地直叫。原来已经走出大山,走入平川了。
(三)
深山
一走进去,立刻就象陷入了绿色的陷井一般。这就是初入深山时最难忘的一瞬。
天边的绿色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一下子就吞没了你所有的一切,你的眼睛,你的呼吸,你的身体,还有你的思绪。因为都市生活里对绿的体味的缺失,紧初的感觉是一种莫名的快意,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和亲切。在绿色的包裹中,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向上攀登,你就会发现深山这个词的真正含义。高高的松树把天空遮掩得严严密密,挡住了阳光热烈的气息,树林里是一种阴凉的感觉,清一色的松树,长得都那么匀称,连大小也出奇的一致。脚下是厚厚的松针,踏上去软软的,像海绵一样舒服。
幽静的松林,幽静的深山,连鸟的鸣叫也是那么的幽静。铺满松针的小路,连脚步声也显得那么幽静。只有松树直挺挺地排列在你的周围,簇着你一直向上山走去。
回声是深山的一种特产,在这边吼一声,就有无数个回声接力似的传的很远很远。即使有人应答,那回声也一定让人找不到应答人确切的位置,那怕就在同一座山的那一面。
幽深的深山,是对人的意志的考验。寂静的空气、单调的绿色和缺失的方向感,把人抛进一种莫名的恐惧之中,只想快些逃离。而愈是这样想,愈是心慌,愈是心慌,愈走不出深山的羁绊。
深山,神秘而寂寞的去处,令人神往而又远之的去处。
那林中隐士们的生活,怕是现代人的内心永远也无法真正体验的吧。
黄河湿地游记
闲来无事,同学好友相邀去邻县的黄河湿地一游。
所谓黄河湿地,其实就是由于黄河主河道倾向一侧而在另一侧岸边形成的漫滩和浅水交错纵横的滩涂区。邻县的漫滩和浅水区是这一带最大的一片,到处长满了芦苇之类的湿地植物,形成了茂密的芦苇丛。
车子还未到湿地的游览区,路边的池塘里已经露出湿地特有的绿色,在阳光下,熠熠地发着柔和的绿光。池中的泉水从地下汩汩地涌出,推着一圈圈的涟漪向池边层层荡去,然后顺着渠道流向远处的地里,一派江南水乡的韵味。
走进湿地,一道道浅绿色的河道展现在眼前,水面上一条条汽艇犁开碧波,拖着雪白的长练,风驰而过。更多的游人们划着小船在慢悠悠地欣赏两边的景色。
我们也租了条船,向芦荡深处划去。到底是北方人经常不划船的缘故,几个人拿着浆,东划一阵,西划一阵,船不是慢吞吞的原地打转,就是摇晃着身子一会儿冲向岸边,一会儿撞向其他的船,忙的满头大汗,只见绿水在船身下静静地淌,谁也无心看一下芦苇里的景色到底是什么样。
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悟出点窍来,一人指挥,一人在左边划,一人在右边划,船平稳了许多,但仍是跌跌撞撞地前行着。遇上逆流或一阵大风刮来,吹得船直转头,大家只好傻笑着,任凭风把船吹向岸边的芦苇丛中,然后用浆抵着岸,把船重新划向河道里。河道里的水是浅绿色,散发着一股草的清香味,一点也感觉不到这是在汹涌的黄河河边上行舟。如果不是天上太阳直辣辣的燥热,你一定会疑心是在江南的水乡里悠闲地荡浆。
船终于划到了一处堤岸边,向岸上的游人打听芦苇里的景色,只见一个留着长发的小女孩抢着说:“没有什么可看的。除了草,什么也没有。没有鸟,没有蛋,什么也没有。”看她很认真的样子和纯真的眼睛,我们和她的家人都哈哈地笑了。弃了船,登上岸,脚下是一条窄窄的只能容下一个人行走的湿而硬的沙土地,两边是密密的芦苇丛。或许是游人太多的缘故,这里的芦苇里果然什么也没有,只有风吹过芦苇尖,芦叶时起时伏的沙沙声。
走出湿地,来到黄河的大堤上。从这里看芦苇丛,一片挨着一片,密密麻麻一望无际,岸边水中的芦苇丛,被一排排小网分割成若干个小块,曲曲弯弯一直伸向芦苇的深入。正在疑惑间,只见两个少年光着脚丫从芦苇中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盛着几条黑乎乎的东西。一问,才知道这水网原来是为捉水里的泥鳅而设的。泥鳅顺水流进网子围着的芦苇地里,就再也跑不掉了,这样捉起来就方便多了。
沿着堤岸边走边看,芦苇荡里各种鸟儿的叫声时起时伏,此鸣彼应,一派怡然自乐的样子。令人一下子想起“关关睢鸠,在河之州”的古老诗句,真是再贴切不过了。忽然一只鹤从芦苇中掠空飞起,如同眼前闪过的一道白光,翅膀尖上黑色的羽毛在蓝天的映衬下格外醒目。它鸣叫着飞向远处,一头扎入浓绿的芦苇里,不见了。那情景虽是飞逝而过,但却给人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我们就这样谈论着鹤,谈论着鸟,谈论着眼前看到的一切,谈论着天人合一,一直到太阳西斜。
回来的路上,有人指着旁边一处山说这就是有名的蝎子山。隔着车窗我遥望了一下,那山确实像一条爬着的蝎子,惟妙惟肖地伏在那里,象一只警惕的哨兵,警惕地守卫着那片养育了古代美女太姒的黄河湿地。
园中纪事
室外的门前,是一个花园。
它紧挨着一座高高的楼房,遮蔽的花园里终年湿湿的,散发着潮潮的气息。只有在夏日里,才只有一半的地方能见着太阳。这半阴半阳的花园,就是我平日里常常散步的地方。
园中的花木很多,四周和小道边,长着高高的松柏和丛丛的冬青,园中的花最多的是常见的月季。
园中的花,一年四季地开着。
春天里,一丝春风飘来,玉兰花顾不得先伸出绿绿的叶子,就立刻绽出它洁白的、晶莹剔透的花瓣,晶亮地开放着,远远望去,如一盏盏明亮的灯,熠熠地透着高傲的光芒。
夏天里,最热闹的就是园子里最多的月季了。一株株淡红、浅黄、深红的月季,顶着硕大的花朵,在风中摇摇摆摆,引得蝶儿、蜂儿上下舞动,如同淘气的姑娘,互相打着趣儿,嬉嬉地闹着。这树刚谢,那树又开,带苞的张开小巧的嘴,贪婪地吮着大地的味道,开着的绽开了鲜艳的脸,洒出淡淡的香味,给本已满目清绿的世界增添了鲜活的颜色。这时,石桌边的石榴花也艳艳地开满枝头,如满树的灯笼,浑身透出一股浓烈的激情。
秋日里,一树树大理花,如仙女般徐徐撩开面纱,呈现在眼前。花朵似乎在水中浸润过一样,嫩嫩的、柔柔的,艳丽而庄重,妩媚而宁静,没有一丝尘埃的侵扰,没有一点轻浮的气息。红的、黄的、粉的,在园子里的各个角落,你招呼着我,我招呼着你,一齐享受着和煦的秋意。
满天繁星一样的小菊花,纷纷攘攘地开在每片秋叶的身旁,快乐地点缀着高贵的花儿们掩饰不住的空白,快乐地谈论着自己的世界,自在而幸福地绽放着。大菊花高傲地迈着跚跚的步伐,也加入了秋天的大合唱,把一朵朵奇异的花蕊送进凛烈的寒风里,竞相展示着自己最得意的手笔,把花蕊做成造型各异的模样,让身旁的春花夏草们怅怅地望着。
冬日里,一场大雪飘来,银白的园子里,似乎什么也没有了,但仔细看去,黑黝黝的长满针刺的枝干中,依然开放的是腊梅的身影,让单调的园中有一丝亮色暖暖地开在枝头,守候着春天来到前的孤寂。
散步在园中,花儿的香味舒展着心情,花儿的身影驰骋着想象,花儿的凋谢启迪着思维。
我走在花园里,收获着我的思想,收获着我的勤奋。
灵石
黄山有一名胜景观,叫飞来石,而我更愿意叫它灵石。据说电视剧《红楼梦》片头的通灵石就是取自此处。
它傲然地挺立在一个伟岸的平顶山峰上,与山体本身几乎明显地呈两个分离的物体,像是被哪个仙人有意放在上面一样。
叫它灵石,是因为它的浑身似乎处处都透着一股灵秀之气。
它的形状,上窄下宽,远远望去,似动非动,一种桀骜不逊的感觉,精致而灵秀。不是那种傻兮兮的样子,让人从它的形状就能感受到它的灵气仿佛从它的石间,漫漫地溢出来。
它的站相,也那么富有灵气。迎风而立,隽秀有神,一副仙风道骨的感觉,没有那种委琐的沉重感。它灵气地立在那里,既不歪歪斜斜,又不端端正正,也不笨笨拙拙,典雅而不失风韵,端庄而不失灵秀。
它站的位置,也是那么的有灵气。前朝变幻莫测的云海,后临满山的绿树,前虚后实。处于真实与虚幻的交界点,处于过去与未来的交接处,观万象相生,观因果轮回……。把身后的真与眼前的幻,把过去的乐与眼前的愁,把经历的实与眼前的无,无言地写在天地之间,默默地回味着。
眼前变幻的云海,一会儿把它裹在如梦如幻的雾里,一会儿又把它推向绿树的涛声里,似乎在勾起昔日似锦的日子。而它一动不动,似乎已经领悟到那不过是一场如烟的富贵,任景象的变化,都心如止水,淡淡地处之,超然地静坐着。
富贵若浮云,转眼皆成空。这难道就是灵石给于生活的警示么?
有人说,摸了这块灵石,会有这运那运的。我觉得自己是个俗人,怕自己的俗气玷污了灵石,玷污了原本就无根无基的圣物。更怕灵石的灵气把自己比得更加的俗气,站在它的面前,如一个俗气的傻子,叫灵石看了笑话。如果真是那样,那简直是一种受罪。还是隔着距离,远远地欣赏它的灵气的美,在心底里与它的神韵交流,那才是一种真正的美的体味。
再说,摸了灵石,若真的得了仙气仙运,那倒也罢了。如果摸了却没有得到什么仙气,那与一般石头别无二致的硬梆梆的感觉,一定会让人更加失望的。
于是,我终于没有去摸那块灵石。
就让灵石带走我那怅怅的遗憾吧,就让那种神秘淡淡地徘徊在心底里吧。
乳母
乳母很爱我。在我还在襁抱里的时候,乳母已经有了五个孩子,那时,她家里的日子一直过的很清苦。有一天傍晚,我饿极了,乳母用她干瘪的乳房喂着我,没有吸吮到奶水的我大哭不已。乳母又打开被烟火熏的乌黑的柜子,从里边取出一个小罐,想从里边舀些红糖给我喝。这是她家里唯一的奢侈品,不到万不得已,她是轻易不拿给别人的。然而,红糖也没有了。望着怎么哄也哭闹不止的我,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昏黄的灯光下,哥哥姐姐们无奈地看着我,没有一个人动一下,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不知为什么,那情景至今仍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之中。
长到一岁多的时候,我的父母亲来接我回家,乳母红着眼圈,久久地搂着我,依依不舍。她把我送上火车,仍旧搂着我不忍放手,直到火车开动了,带着她走了一站的路。我的父母看到这情景,只好又让我留在乳母家里,直到我快上学才接回去。
长大的我,几乎每年都要到乳母家住上一阵子。她总是把家里最好吃的东西留给我。我不在的时候,就一直留着。我吃饭的时候,她总是默默地在旁边看着,不时给我添菜添饭,还不停地埋怨我吃的太少。在她身边的日子,她总要问一些我的生活情况,为我的高兴而含
笑,为我的苦恼而流泪。每次我回去的时候,她总是给我带上她晾晒的干干净净的豆子、小米,直到把包装的满满的再也装不下为止。
后来,我要上大学读书了,乳母常常把哥哥姐姐们给她的零用钱送给我用,而自己总是那样清苦的生活着。
终年劳累的乳母,终于病倒了。她得的是脑栓塞,说话走路都不太灵便,但她还是那么乐观、善良、坚强。她从不在我的面前流露出她的痛苦和不便,甚至洗脸、梳头、上厕所这些做起来十分不方便的事,她都坚决不让我搀扶,总是自己慢慢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挪来挪去。我知道,那是她不想给我留下脆弱的苦恼。
乳母临终前,已不太能说出话了,眼睛也看不清楚东西了。但当我走到她的眼前,呼唤着她时,她竟然睁开了眼睛,清楚地叫着我的名字。我的眼泪在她微弱的声音里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乳母走了。带着对生活的眷恋和对乳儿的爱怜走了。她的乐观、坚强、充满爱心的情绪,
一直在感染着我,影响着我。尽管岁月淡化了哀愁,但始终淡化不了那份思念。
如今,每当我看到电视里的悲欢离合,我总要流泪。那是我的乳母给我的遗传。
表弟
表弟初中毕业,一个大小伙子呆在家里,整天无所事事。母亲说:“年纪太小,也干不了什么事,就在家先慢慢跟你爸妈学种庄稼吧!”谁知隔了些日子,听说和一个同学外出打工去了。母亲说:“唉,现在的孩子真是拴不住了,净想着往外跑,也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过了两三年,表弟回来了,听说在外边给人家干这干那,苦也没少下,罪也没少受,最后总算是学了一样本事,想回家自己干。母亲说:“跑了几年也没见挣下多少钱,快收收心,帮你爸妈把地里的几亩苹果照看好,日子也就不差了,再不要胡折腾了。”谁知隔了些日子,听说自己在城里头开了一个上下三层的门面,做起生意来了,竟然还象模象样,混的不错。母亲说:“唉,现在的孩子真是变得快,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连大人也都管不住了。”
又过了两三年,表弟到了成家的年龄。母亲说:“找个农村稳重一点的姑娘,踏踏实实过日子,既能在家里侍候你爸妈,又能让你安心在外头挣钱,这有多好。”谁知隔了些日子,听说居然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城里的姑娘,用自己挣的钱给自己办了喜事,还有了一个孩子,小日子过的倒也过得去。母亲说:“唉,现在的孩子真是说不来,真不知道还能折腾成什么样子。”
表弟依旧按自己的方式生活着,母亲依旧时常唠叨着,日子依旧一天天地过着。
关于三个女生的回忆
(一)
A是一个朴素的女生。同学的几年里,只是在班里有人时常叫着她的名字。平常我甚至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只是生病的那一年,我正好和她同坐一路车回家。上车后,人很多,只有一个坐位,我站在那里,她看着我,和气地让我坐下。一个女生给我让坐,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我极力拒绝。后来,她不容推辞地说:“你身体不好,还是你坐吧,我站着就行,没事。”硬是把我拉到座位上,惹得周围的人眼睛怪怪地注视着我俩。她一只手拽了拽背包,一只手拉着头顶的扶手,眼睛望着窗外。这时,我才从人群里仔细地看着她,她的脸也和她的衣着一样朴素,眼睛里透着平静温和的光泽,是家庭中长女才有的那种光泽。到了车站,她向我笑了笑,说了声再见,就下车走了。
她就这样淡淡地走进我的视线,又淡淡地走出我的视线,只在心里留下淡淡的回忆。
(二)
B是一个活泼的女生。小小的个子,结实的身体,天生一副爱说爱笑的样子。她走到哪里,那里就是一片热闹的声音。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是一次老师出了一道即兴作文,题目大概是乌龟和兔子之类的,叫三个同学上台做,然后让其他同学回答谁做的对。我选择对的那个答案,就是她做的。日子慢慢久了,她和我这个沉默寡言的人竟能说上话了。后来,说的话题渐渐的多了起来,家庭呀、朋友呀、方言呀、爱好呀,等等。有时,我甚至惊讶,她对一些问题的见识绝非一般女生的纯情式浪漫,而是一种从容中不乏理智的浪漫,是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清醒气质。多数时间,总是她滔滔不绝地说着,我默默地听着。她说她好热闹也爱清静,我想这也许就是她愿意和我说话的原因之一吧,也许是因为我是一个最标准的好听众的缘故吧。那年生日时,她居然还送给我一个礼物,一个小瓷人儿。当时,我的心里很感动,因为那是我从小到大,唯一一次收到女同学的生日礼物。她是上学期间女同学中和我说话最多的一个。后来,听和她经常联系的同学讲,她已经成了家,而且变化很大。
我常常想,见了面,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认得出她。
(三)
C是一个秀气的女生。瓜子脸,单凤眼,连淡淡的雀斑也长得恰到好处,让人不觉得俗气。那是我从她的面前经过,她叫着我的名字时,我才头一次注意到的好看的脸庞。我张口结舌地答着话,才知道是一位以前的同班几年的同学。我竟然不记得她,细想起来,真是惭愧的很。她大方地叫我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就说一声,我答应了。几位外地的室友见了,羡慕得要命,缠着我要我把她介绍给他们。晚上,躺在床上,还有几位在不住地称赞她的美丽。
我笑了笑,说:“听我的。一、二、三,双手压在胸口上,别让心脏跳出了膛;一、二、三,双手捂在你脸上,想想自己啥模样。一、二、三,好了。关灯,睡觉。”
后来,日子长了,彼此见面,微微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就这样一直到毕业之后。再后来,她几次见到我,每一次都惊讶地说我变得不象以前那个寡言的我了。我说是吗,似乎好象也觉得自己真的变了一个人似的。
书与缘
星期天的下午,闲来无事,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忽然,一间小小的租书屋映入眼帘,忍不住朝它走去。
这是一间不大的书屋。里面很干净,靠墙的四周,书架上整齐地摆着新旧不一的书刊,倒是满满当当的。书屋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年轻的姑娘坐在那里,低着头看书,看样子象是书屋的主人。看见来人了,她微笑着站起来,朝我点点头。这是一位典型的东方仕女的模样,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文静地站在那里,一双大而传神的眼睛,把略显消瘦的脸庞衬托的更加楚楚动人。一头乌黑的亮发披散在肩头,与背后满屋的书籍柔和地融合在一起,显出几分高贵的气质,让人看着就如同翻开了一本赏心悦目的画册那样陶醉。
“头一次来吧”她指着一排排的书架,微笑着说:“这是古典小说类,这是现代小说类,这是新出的书。”我一边随着她的介绍,翻阅着,浏览着,一边和她闲聊起来。原来她是一位高中毕业生,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事做,就把她家的藏书拿出来,开了一间租书屋,蛮以为能挣点钱,为家里减轻点负担。谁知,几个月过去了,每天来租书的人并不多。说着,眼睛里透出一股淡淡的哀愁。很快,她又聊到书上去了。我很惊讶,一个高中生,居然对现代文学流派和著名作家颇有一番见地,在这物欲充斥的时代里,真是有些难得,以至近乎知已似的可爱了。她也似乎有了同样的感觉,眼睛里闪出一种异样的光彩。正在兴头上,外面走进几位租书和还书的人,她收住了话语,歉意地一笑,忙着给其他人取书、找钱了。
看见人多起来,我信手拿了一本《红楼梦》,刚要掏钱给她,她一笑,挡住了我的手,说:“你拿着吧,有缘的话,还会再见的。”其实,这也正是我心底里想说的话。
拿着书回到宿舍,我却怎么也看不进去,脑子里满是她的笑容和影子,一晚上竟这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刚一上班,领导说你赶快收拾一下,马上去省城学习,车就在门口等着哩。我来不及细想,匆匆收拾了一下,就上了车。原以为学习几天就结束了,谁知一去就是三个月。
归来的当天,我拿着书,匆忙地走向那间租书屋,脑子里盘算着见了面想要说的话。来到书屋前,我一下子愣在那里,只见面前的招牌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新潮服装店”几个鲜红的大字,里面挂着五颜六色的衣服,人来人往,一片忙碌的景象。一打问,人家说改成服装店已一个多月了,原来的租房人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这时,我才想起来,那天,她居然也没有要我留下名字,也没有问我是干什么工作的,我当时也竟然没有去问一下她的名字和电话。
十多年过去了,在这不大的城市里,我居然竟再也没有见到过她。那本《红楼梦》依旧静静地躺在我的书架上,只是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翻它了。只要看见它,就会勾起那一段抹不去的一面之缘,以及它留在我心底里一丝淡淡的忧伤,一丝淡淡的惆怅。
老主任其人
五十开外的年龄,短而略显花白的头发,前额亮亮地有些谢顶,眼睛不大而有神,脸消瘦,颧骨高起,背略有些前倾。穿一身蓝黑色的中山装,带着和蔼站在那里。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老主任时的情形。
老主任和我同在一个办公室,我对他很尊敬,因为他对于我的关心,令我在心底里难以忘怀。
记得有一次,因为连续熬了几天夜,本来身体并不怎么好的我就有些吃不消了。那天傍晚,我正躺在床上打吊针。门开着,外边的寒风不时恶做剧似地撩起门帘,带走一点屋里并不温暖的空气。这时,老主任走进来,仔细看了看吊针的快慢,和我聊了一会儿天,嘱咐我安心休息,不要着急,给我掖好被子,走到门口,随手带上房门。谁知道拉了几下都闭不上,他就又走进来,很纳闷地去看个究竟。其实,我所住的这间平房,已经不知换过了多少主人,由于日久天长,门框与门扇错位,关门是一件很费力的事,常常要扣住门边,使劲往起抬。我平常也懒得去管,因此一直就这样了。
老主任也很快找出了毛病所在,皱着眉头,很认真地说:“唔,这门真是该修一修了。”说着就出去了。我知道,这时的单位里早已没有了其他的人,要找人修也得等到好几天以后,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一会儿,老主任不知从那里拿来了一些斧子、凿子之类的工具,蹲在我的门前,又是凿,又是削,两只手费劲地一上一下,肩膀一耸一耸的。灯光下,只有他黑色的影子在动,只有
他嗵嗵的削凿声在响,只有他用力时喘的气在徐徐的飘。那情景,令我一下子想起了朱自清的《背影》中那位可亲的老人。好象他走出散文,就在我的门前,充满爱心地辛苦着。
我躺在床上,鼻腔一阵阵地发酸,眼前模模糊糊地起了一片雾,雾中那个身影仍在专注地动着。又过了好一会儿,响声终于停止了。他来回推拉了几下,满意地说:“唔,这下好了,你休息吧。”说完,带上门,静静地走了。在房门轻轻合上的一刹那,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老主任的背稍有些驼,脖子也略显得有些僵硬。有人在背后喊他,他必须得把身子侧过去才能看得见。相处的日子长了,才知道其中的原因。听说老主任年轻的时候,身体十分结实,也是个不服输的汉子。有一回,在山上干活的几个年轻人,打赌看谁能把路旁的一尊石像背到山下。好几个人跃跃欲试,结果谁也没能走上几步,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时,血气方刚的他,围着石像转了几转,一哈腰,楞是把石像扛到肩上,一口气背到山下。惊讶的同伴们竖起大拇指直叫:“神力!神力!”就是这一次用劲过猛,才让他落下这不大不小的毛病。
生活中的老主任有时也很马虎。有一次周末,他买的食油太多,油瓶里装不下,一时又没有什么合适的盛具。情急之下,就把油倒在经常喝水的大搪瓷缸子里。周一上班之后,急着喝水,端起缸子一看,还以为是前天的剩茶,一下子倒到花盆里。再一看,缸子边上的茶水稠乎乎地往下滴,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把满满一大缸子的食油给倒掉了。他只好懊悔地摇摇头,笑了笑,走掉了。
近来,已经退休的老主任生了一场病。过去清瘦的脸看上去更清瘦了,颧骨又高了许多,只是眼睛还依然那么明亮,精神依然那么充沛,依然骑着他那辆骑了多年的老式飞鸽自行车,为他的儿子、孙子和家庭忙碌着,奔波着。
大黄
大黄死了,是被外公用镢头打死的。
第一次见到大黄的时候,是刚被舅舅在路上捡回来的。瘦瘦的、小小的,两眼无神、双耳耷拉着,又黑又褐的毛,被湿湿的东西粘成一片一片的,难看死了。你怎么逗它,它都不愿动一下,呆在地上,浑身直发抖。
后来,大黄逐渐长大了,成了一只又高又大的大黄狗,身上黄褐色的毛亮亮的直闪光,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高耸的耳朵,看着直让人心里发怵。
大黄很通人性。那一年,表弟才只有三、四岁,不知道什么叫害怕,非常爱跟大黄在一起。有一次,表弟的手在大黄身上又是拧又是抓,一只手甚至伸到大黄嘴里,几乎比表弟还高的大黄却并不生气,任凭表弟恶作剧似地抚弄。玩到兴头上的表弟不知好歹地用头使劲抵大黄的身子,想把它拱倒在地,大黄依旧温和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生怕一走动,把表弟摔倒。邻家的孩子见状,也想上前摸一下,大黄威严而低低地吼了一声,吓得邻家的孩子远远地躲在一边,你推我搡,谁也不敢靠近一步。
大黄很机灵。有一次,舅舅家圈养的猪跑了,全家大小找遍了全村,嗓子都叫哑了,也没找着。舅舅情急之中对跟在身后的大黄说:“去,找咱家的猪去。”大黄好象听懂了似的,叫了一声就跑了出去。过了很久,只见大黄咬着猪的一只耳朵,把猪拽了回来。有人看见大
黄从沟里的玉米地里把猪赶出去,拖了回来,对舅舅说:“这狗真有灵性。”邻居们见了都很惊奇,个个啧啧不己,舅舅全家都为大黄感到高兴。
大黄很忠于职守。有一次,外公全家人都外出了。只留下大黄看家。有个经常串门的邻居来借东西,在门口叫了几声,见没有人答应,就径直走了进去。大黄一见,毫不客气地大吼一声扑了上去,一口咬住她的腿,吓的她大叫一声跑了出去,裤腿被咬破,腿上直流血。外公回来后,邻居跑到家里直哭。一向为人憨厚的外公,听了以后,一声不发,脸色铁青得有些怕人。邻居走后,他把大黄牵到后院,绑在杏树上,脖子上的绳索几乎贴着树身。大黄不知所措地看着外公,低低的、不安地呜咽着。
后来,听说大黄死了,是被外公用镢头打死的。大黄死的时候,睁着的双眼淌着不解的泪,外公打死大黄的时候,眼睛里也流着浑浊的泪。
老寨墙
外公家的老寨墙,是我儿时常去的地方。
外公家所在的村,是在一个深沟旁边的一块平坦的高地上。听说是过去为了防土匪而环寨筑了这道高高的寨墙。寨墙是用黄土混合白灰夯筑而成的,基部厚约两米多,高七八米,寨墙上边约有一米多宽。外公的家紧靠着寨墙跟。
小时候,我常常爬到外公家紧靠的那段寨墙上。四下眺望,真是一种惬意的感觉。远处山间有一座灰色的彩虹式引水桥,横跨在两山之间,还能看得见山上的人在走动,让人浮想连翩。隔沟而望,两沟间的铁路上,时常有火车鸣叫着,吐着浓烟,快速奔驰而过,火车的震动声和鸣叫声,似乎就在眼前。再朝远处望去,县城笼罩在一片灯火通明之中,闪烁的灯光,诱人地吸引着儿时好奇的心。
寨墙下,有一道宽宽的壕沟,里面早已没有了水,而是栽满了泡桐树。常有放羊的小孩在那里玩耍。
听外公说,这寨墙还救过全寨人的性命哩。很早有一年闹土匪,土匪占据了附近的村子,包围了寨子。因为寨墙又高又厚,土匪久攻不下,就在附近的村子里安营扎寨,相持了好些天。有一天晚上,一个守寨人在寨墙上吸烟时,不小心点着了寨墙上的土炮,土炮一下子打到几里外的土匪窝里,土匪们还以为自己被老百姓包围了,吓的乱成一团。而寨子里的人还以为是土匪又攻寨子了,又是敲锣,又是呐喊。两下相互惊忧了半夜,结果土匪连夜逃得没了踪影。
解放后,寨墙没了用处。外公在后院的寨墙上挖了一个一人来高的洞,在里面养了一只羊。那寨墙真是夯得结实,用镢头使劲一刨,每次只能挖下一点土。想凿出一个洞,真是不容易。真不知外公当初用了多长时间才凿出来的。
许多年过去,想起外公的时候,常常不由得想到外公家那段老寨墙。
终于有机会再去外公家时,那段老寨墙已经快要被拆完了。寨墙外边那条壕沟,也早已被填平,盖上了一间间的青瓦房。
想必是寨子里的人口增加了的缘故吧。
石桥记
石桥是县城通往南面的一座老桥。
它呈拱型横跨在河的两岸,桥面上横铺着一块块长条状的石条。由于岁月的久远,桥面被车辗马踏人踩的有些凹凸不平,但整体看去,依然厚厚重重、结结实实的,没有一块松动的迹象。桥边的护栏也是石做的,用一块块长方形的米青色石材榫卯在石柱的凹槽间。石柱上方简洁地雕刻着桃、鼓、瓜等形状,相互交插着排成两列。桥头的两边,还粗犷地雕刻着两个相貌威猛的武士,一手托着战袍放在前腿上,一手插在后腰上,脸朝向桥外坐着,守卫着桥的平安。桥的基础也是用长长的石条垒砌的,从侧面望去,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桥洞高高拱起,长方形的桥墩两头呈三角状,对着桥的两侧流水的方向。河道从西向东蜿蜒而来,构成了县城的南护城河,县城的人常叫它南河。石桥下的河槽里,也铺着一层整齐的石条,尽管河槽上沉积着大大小小的石块和沙子,但那整齐的石条在河流的主河道上依然清晰可见。时常有妇女拿了衣服在桥下的河里去洗,花花绿绿的衣服晾在沙石上,与绿草映成一派安逸宁静的生活情调。
石桥从我记事的时候就一直沧桑地存在着,它看上去朴实无华,而它的来历却笼罩着一层传奇的色彩。据说清朝年间,本地出了一位朝庭重臣,回乡后看到县城的百姓来往十分不便,就自己出钱在南门外修了这座石桥。后来,这位重臣怕自己的后人以此桥谋生,给百姓增加负担,就与县太爷商议,要把桥卖给县里做为公用桥。若用实际价钱来算,县上几年的税赋也买不下这座桥。因此,县令面有难色,又不好做声。这位重臣看出了县令的心事,就以一两白银的象征性价格把桥卖给了县上。他担心后人以银子太少而为难县令,还专门写了契约文书。这件事在全县成了一桩美德,一直流传至今,令人常常对这位重臣充满敬意之情。
别看这座石桥几百年了,显得有些破旧,护栏上的石板在风雨的浸蚀下斑驳的脱落了不少,但这座石桥还那么精神地矗立着。有一年发大水,河槽的水咆哮着冲过来,大水涌上了河上一座新修的水泥桥面,凶猛的河水夹杂着翻滚的石块,冲得新桥不住地抖动,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到现在回想起来还令人心有余悸。
而在老桥高高的石拱上,汹涌而来的河水似乎无奈了许多,硕大的桥墩三角状的尖头,迎着河水的来向,锐利地劈开水头,湍急的河水顺着河槽,轰轰地向下游泻去,任凭奔涌的大浪打来,桥身依然稳稳当当地屹立在洪流的奔涌中一动不动。
自从修了笔直而宽敞的新桥后,狭窄而弯屈的老石桥就再也没有多少人去了。只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和好奇的游客还常常在上面走一走。
老石桥成了这座老县城的一种象征,与新桥相对而望,静静地诉说着两种不同的时代。
稿费
5元钱,我的稿费!拿着取款单,我的手激动得都有些发颤了。
屡屡投稿而未见回音的我,头一次拿到稿费单,真让我觉得有些飘飘然了。5元钱,在平日里可能算不得什么,但我却觉得它比什么都值得珍贵。因为多年的努力,终于得到了确认,我真恨不得马上拿到这5元钱,向同事们炫耀一番。不巧的是,前几天办理的新式防伪身份证,还未领回来,就让单位在领款单上盖了个公章,然后兴冲冲地向邮局走去。来到邮局取款处,一位服务员接过汇款单,很仔细地看了几遍,然后微笑着说:“对不起,取款要凭有效证件,没有证件不能领取,这是规定。请原谅。”没办法,只好等身份证拿到手再来取了。
隔了一段时间,新身份证终于办下来了。我再一次来到邮局,取款台的服务员仍然是一脸的微笑,接过取款单和身份证仔细核对。末了,她微笑着说:“对不起,你的名字里的‘全’字与取款单上的‘佺’不一致,按规定不能取。请原谅”。任凭我怎样唇焦口燥地解释我就是取款单上的本人也无济于事。看着我无可奈何的样子,服务员微笑着说:“这样吧,只要这家报社提供证明,我们才能给你取款。”
我的气真是不打一处来。明明是自己的稿费却怎么也取不出来,真叫人哭笑不得。
回到家,我立即给那家报社写了一封信,注明我的姓名,并再三强调是此“佺”而非彼“全”,要求重新汇出稿费。过了一段时间,报社终于来信了,对工作上的疏忽表示十分歉意,并附了一张证明,让我拿到邮局再去取稿费。
我心想,这回应该再没有什么问题了吧。到了邮局,取款处的服务员依然微笑着接待了我,她仔细地核对过取款单、身份证及证明信后,什么也没说,便在厚厚的汇款单中查找我的汇款单据。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脸上依然微笑着,对我说:“对不起,您的取款单已过了两个月的期限,汇款已经退回去了。请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