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别祖宗 弃家业 第六章 离汉口 走黄龙

　　第五章 别祖宗弃家业
　　
　　诗曰；
　　武汉空中布战烟，平民逃难喊苍天。
　　拖儿携女奔乡下，离祖迁家顾眼前。
　　
　　战火己快烧到武汉，陈世盛眼见几代人创立的祖业将要毁于战乱中，对日本鬼子深恶痛绝，整日心神不宁。思量着如何变卖财产，早点逃回老家——黄龙乡下。
　　
　　一、弃业
　　
　　在泽贵夫妻商量着准备逃到老家蒲圻时，他的令尊大人陈世盛更是在积极筹划着处理一个若大的家业。
　　陈世盛在汉正街大水巷己经世居几代人，曾祖的曾祖是蒲圻黄龙人，在汉正街一带以木工为业，因为手艺好，活路多，积累了一些钱财，就在大水巷娶亲定居了。到了陈世盛的父亲手上慢慢成就了一点气候，有了自己的小作坊做家俱买卖。后经陈世盛的拚博，木作坊越做越大了，还有两个几百平米的店面，每天上桌吃饭的人就有六七十人之多。正在兴旺发达之时，由于抗日战争的爆发，生意逐日萧条下去。
　　眼看战火快烧到武汉，听女儿爱梅说过：她们从南京逃出来时所见到的悲惨、饥饿、拥挤、惊慌的景象，每天急得吃不下睡不着，想到传闻中的“日本人在南京大屠杀的惨景”更是担惊受怕。为了逃命就顾不上家业了，因为大儿子兴业尚未成人，好在俩个女儿女婿都在身边可以帮助料理帐目和财产的处理。
　　安排泽贵和帐房先生一起很快清理完了帐目，又忙着外收内欠的事。又正好遇上一重庆家俱商人就廉价将家中货物脱手，兑取了一笔银元。清退了工人后又给了帐房先生一笔安家费，剩下来的就是两栋空房了，陈世盛长嘘了一口气，好像轻松了一大截。
　　他又忙着清理细软，打点行装。粗略一估计，一大家子有上十人之多，还有很多随身物品，走陆路是不可能的。于是就安排泽贵尽快在汉水码头一带找橹船回老家，坐船过长江走陆水河，都是上水船，遇上顺风也得好几天到黄龙老家，如不早点走，到时怕走不了。
　　想到将要远离祖辈几代人生活过的大水巷，不觉掉下了辛酸的眼泪。
　　
　　二、离祖
　　
　　泽贵很快就找好了橹船，翌日，便忙着搬运物品行李上船离汉。
　　一路上，因陈世盛忧心重重，大家也就没有好心情。当橹船从长江陆溪口驰入陆水河时，陈老爷子才开腔说话：“我的祖先，当初就是一个人带着一把锯一把斧头走江湖，从黄龙过陆溪口入长江到汉囗的，后又在大水巷成家落户，一代代传下去，到了我这一代又经过一番努力，好不容易创下了一份家业，眼看着就这样败落了。也不知哪年哪月仗才能打完，只要不打仗了我还是要回大水巷去的……”说着说着不觉掉下了凄凉的泪水，在一旁的爱梅安慰着说：“爹，家里房子是现成的，只要仗打完了，我们是可以回去的，躲兵的日不会很久的……”话没说完也随着掉下了辛酸的眼泪，在一旁的惠梅也咽咽的哭泣着。
　　陈老爷子见此情景也深知姐妹俩此时的心情；在爱梅未满六岁的时候，母亲因病撒手人间，随后续弦李春花为妻，本来想娶李春花后能照顾好俩姐妹，谁知事违人愿，进门后不久便对俩姐妹这也看不惯那也不顺眼。在后妈添了妹妹玉梅、福梅以后更被冷落，爱梅原本得到爹的宠爱，有了后妈虽然差了许多但也经常受到爹的呵护，受气的时候就少多了，可是惠梅的处境大不一样了。后妈开囗便训斥，总是冷眼横眉对她。不管惠梅“姆妈前姆妈后”喊得多亲热，从没得到过好眉眼。俩姐妹想到这些又见爹那忧愁痛苦的样子抽泣得更伤心了。这一下倒让陈老爷子醒悟似的说：“爹不是好好的吗？你们哭什么？我们躲开了日本人应该高兴才是。”说完从船仓起身到船头上去。
　　这条船有前后仓，这时春花正和女儿玉梅、福梅和兴业在后仓闲聊，忽然听到陈老爷子大声说道：“你们来看撒！”话音刚落，大家不约而同地来到仓外，只见；远处的青山，近处的绿水，河堤两岸一望无垠的原野，美丽极了。徵风拂面，絮柳飘花，游鱼逐波，那摇橹的咿呀咿呀声和荡浆的击波声互相交织着，演奏出来宁静而优美的乐曲，令人温馨。天空的飞鸟“喳喳”叫个不停，好像在迎接亲人的归来，一时间大家都沉醉在这老家的美好环境中。特别是陈老爷子一直在汉口生活，对家乡有一种特别的新鲜感，不觉叹息道：“要不是打仗，我这一辈子是难得回老家看看的，这下可好了，也可以享受享受老家的安逸生活，但不知在老家要住多久啊？”
　　在一旁陪伴着老爷子的泽贵接过话头说：“不会很久的，仗打完了就可以回汉正街了。在老家休息一段时间，清闲清闲也好。”说完用手指着前面说，我们刚才过了黄盖湖，再过前面一点便到了梅湖，过了梅湖就离黄龙不远了……
　　大家一听说快到了都显得异常兴奋，又听泽富补上一句“最少还得一天一夜的船程”，大家听后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个个又显疲倦不堪，因为在橹船上已经待了整整五天时间，船上连个伸腰的地方都没有，人人都感到精疲力尽了。
　　陈老爷子听着摇橹的声音，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摇啊！摇啊！走啊！走啊！何时才有个尽头……”
　　
　　第六章 离汉口走黄龙
　　
　　诗曰：
　　马乱兵慌百姓忧，逃亡奔跑万般愁。
　　离家别祖心沉重，携女牵儿水上舟。
　　
　　一行人经过了几天几夜在橹船上的困倦疲劳生活，好不容易熬到了陈爷子的老家黄龙。
　　黄龙是一个依山滨水的小集市，街道北边的房屋依山脚下而建，南边的房屋临陆水河旁而居，屋基由石墩托起，木板铺成，抬头可观河上风帆，低头可看脚下游鱼，颇具水上蜃楼之景。素有“黄龙只有半边街，十个女子九个歪。寻花问柳秦馆呆，闲情惬意茶楼来。”的民谣流传着，也道出了它的繁荣景气，镇子虽小但三教九流，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有卖唱的、有说书的、有耍猴的，古色古香的江南小镇别有一番情趣，小街上热热闹闹，显得生气盎然，见不到有半点战争的气息。
　　老爷子一离船登岸就感到心清意畅，不由得发出感叹说：“想不到老家真是一个风水宝地！”。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陆水河的水，清澈、碧绿、渊深、宁静，在龙峰和凤岭之间穿流而过，一泄而来，越流越宽。河水出奇的清，清澈见底。俯视河底的卵石，石上的各种条状花纹，沙的闪光以及蚌虾爬行的痕迹，茂密的水草和水草上游动的鱼虾，闪灼着碧绿的光，随着水的流向缓缓的向长江流去……眼前的景像使他沉迷、惬思……
　　在一旁相陪的泽贵提醒老爷子说：“岳父大人，您老先到家休息养养精神，还有很多事要等待您老吩咐。”
　　前来引路的泽文带领一行人向住处走去，他边走边介绍：早在两个月前，泽贵哥安排我到岳父大人的老家——杂姓湾把祖业清理了一下后，又在黄龙镇上买一栋房屋，让老爷子先安顿下来，镇上环境很优雅，我选了一栋靠水边的房子，很适合岳老大人居住休闲。说着说着便到了家门囗。
　　房屋前门朝街，后门临水，座落在水面上，一进两重，两正房两厢房，前后两厅堂，只见凳明窗亮，令人心神惬爽。老爷子前脚刚踏进门，后脚便发出了赞叹：“啊！这地方真好。伢们，我们就住在这里不走了。”本来有些忐忑不安的泽贵听老爷子这么一说，也松了一口气随和着说：“只要您俩老高兴，做晚辈的就放心了。”泽贵边说边选择了一把临窗向水的太师椅请陈老爷子坐下，泽贵在一旁指着远处的龙峰、凤岭跟岳父大人说：“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天，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雷击电闪，风雨交加，一条黄灿灿的金龙从天而降，将对面的一座山拦腰斩断，便岀现了龙峰和凤岭，洪流飞泄而下，形成了一段宽近千米的河床，龙山脚下也出现了一处深不见底的龙潭，黄龙镇也由此而得名。”接着又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一些黄龙的风土人情。
　　大家正在闲聊着，忽然有人传话：“鲁庄来讯，要姑爷速回鲁庄。”这时，老爷子便转过身对惠梅说：“你和道明一家三口明早回鲁庄马家去安顿好。”“泽贵还要耽搁两天，到下杂姓弯去帮我把几亩地的赋租定下来。”说完转过头问爱梅：“陪爹在这里玩两天再回蒲圻好不好？”爱梅扯着爹爹的衣角撒着娇说道：“我就陪着爹不走了。”
　　正在高兴之余，忽闻下杂姓湾老家来人报信；“遵族长大人吩咐，速请陈老爷议定日程回家祭祖！乡亲们都在候着老爷，小可前来讨取口信，以便回复。”陈老爷子即便回答：“择日便可回家造访拜祭。”随后便吩咐泽贵：明早速去老家办事，速去速回以便定夺祭祖一事。
　　一时间又勾起了陈老爷子的满腹心事：父母一辈，尚经常回家祭祖，到了自已这一代因忙于生意，虽然每年派人回家代祭，但终究自已没回家过。这次回乡见乡亲时族长肯定有些话把，到时只好赔个不是。想到这里，不觉叹着气说：“如不是打仗逃难，想回一趟老家怕是难上加难了，这次回乡祭祖也是头等大事。”遂决定挨泽贵安排好后便回老家探望乡亲，拜祭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