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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路(二)

作品名称:星路      作者:平凌羽      发布时间:2010-03-12 15:38:11      字数:6460

都说阳春三月,可这个三月却丝毫没有阳春的感觉。雪又下了一场,而且还是雨夹雪,整个世界就好像被造世神扔到了冰箱的冷冻间里,几乎没有不结冰的东西了。院子门上的铁把手,只要你用手去拉一拉,手就会粘在上面。
凌羽把衣服一件一件叠好,放到旅行箱里。又要走了,小瑶的婚礼后,他一直说马上就出去,却还是在家呆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在家过完这个年后,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了,竟然打不起半点精神。没有了奋斗的目标,他就像是台失去了发动机的汽车。
母亲在一旁不停地擦着眼睛,把些用得着用不着的东西一股脑往大包小包里放,只恨不能把这个家连同两口子的心也一起给他装上了。父亲却一直坐在旁边抽着根烟,边抽边嘱咐:“出去好好干活,多回家来看看,家里活也不用你干,别老是不回来……”
凌羽只觉得心里发堵,鼻子发酸,就差放声哭一场了。想着这些日子在家父母照顾得无微不至的生活,再想想即将出去面对的那风雨冷暖的大世界,心里竟有一丝发怵。无论如何,人活着总是要面对的,对于小瑶的事实自己都能面对了,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眼看着母亲打得包越来越多,再不走怕就拿不动了,当下狠狠心,说:“爸,妈,我走了!”
母亲手里的东西还没装完,急着道:“这么急,太阳还高着呢!”
“走吧,别磨蹭了,到县城怎么也得一个多小时,过去还得收拾收拾。”父亲把烟掐了,帮他拎起两个大包,一面走一面埋怨他母亲,“你看看你,装上这么多东西,他这次又走不远,过不了几天又回来了,你装上这么多干什么,大沉沉的!”嘴上说着,却又腾出手勉强抓起一个包走了出去。
父亲一直把他送到离村二里外的路口坐上汽车。凌羽从车窗里向外看去,麦田里的雪还没融尽,一片茫茫的白色,父亲那孤独的身影一直站在路口,遥遥地注视着汽车远去的方向。他突然间想到小时候学的那篇课文《蒲公英的种子》——我是蒲公英的种子,有一朵毛茸茸的小花,微风轻轻一吹,我离开了亲爱的妈妈,飞呀飞呀,飞到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
“我能飞到哪儿呢?世界虽大,只有这里,才是我的家……”

县城是个小城市,建设得还算不错。如果第一次来到这里,你的第一印像肯定会觉得这是个非常文明的现代化小城市。可是,当你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以后,你就会发现,这里除了那高高耸立的建筑物风格有些文明的感觉以外,再也没有一件能和文明沾边的东西。至于现代化是有很多的,比如那商场大楼上的露天纯屏电视,里面的广告可谓五花八门包罗万象;还有马路边随处可见的,发型极具特色的时尚少年男女,他们的发型有的像波斯猫,有的像狮子狗,有的甚至像黑毛猪鬃……总之一句话,没有一个像人!
到了站,凌羽下了车,只觉得一股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味道钻进鼻子里。他嗅了嗅,仔细分析一下,才发现竟是油炸臭豆腐的味道,而且并不单纯,另外还夹杂着油炸毛蛋(孵化场里孵化失败的鸡蛋,有坏掉的蛋,也有成形的死鸡雏,通称作毛蛋,常被拿来串成串用油扎着吃)、铁板烤肠和铁板鱿鱼的味道。看来,车站周围已经成了陋天的饭店了。刚走到站门口,旁边一位高个子叔叔已经帮他拎起了行礼箱,顺手扔到身边的三轮摩托车上,热情道:“来来来,坐上来,你去哪儿,我送你!”
“不好意思,我不搭车,我朋友一会儿来接我。”凌羽连忙抢着上去想拿回行礼箱。
那人不由分说又把一个大包扔车上,一个劲道:“别让你朋友来了,天怪冷的,都快黑了,我送你就行。我这车又快又稳又便宜,你去哪儿,我少收你点,收工的买卖了,照顾照顾吧!”
“我也不知道他住哪儿啊,我都跟他说好了,他现在可能就在车站门口等着我呢。”凌羽说着,左右顾盼一会,却不见小冬来接他。本来这次出来已经跟小冬说好了,先到他干活的厂子里干些日子看看。出门前已经打电话跟他说过,让他到车站接自己。他知道小冬这个人不大靠谱,说不定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只得拿出手机打算再给他打个电话。电话号码还没拨上,小冬已经从他身后蹦了出来,叫声:“凌子!害得我好找!”
凌羽收起电话,笑道:“在家收拾得晚了,才下车。你等多久了?”
“哈哈,我也刚到,走吧!”小冬转身一看,那开三轮的还准备往车上装行礼,忙拦住:“别装了,我们不坐你车,我骑电动车带他就行!”
那人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把手里一个包扔下,又把车上三个包也扔了下来,在地上摔得卟卟有声。小冬一看,大叫:“你干什么,扔什么扔!”
那人把眼一瞪:“咋的?”
凌羽忙拦在中间,摆着手道:“没事,没事,都是些衣服被子的,帮我拿两个包,咱走吧!”
小冬回瞪那人一眼,发现对方比自己还要横得多,终于没再吱声,提着包裹走了。
小冬住的地方是在一个城郊的村子里,租了人家两间厢房。开门进去,凌羽看到外面一间是个厨房的样子,有个电饭锅,和一些餐具,一张小桌子上还放着些吃剩的饭菜。里面一间放了张双人床,一个小柜子,上面放了不少化妆品。他见床上有两个枕头,忙问:“我说小冬,你女朋友和你住一块啊?”
小冬帮他把行礼靠墙边放了,松口气道:“是啊,怎么了?”
“那,你给我找到房子了?”
“还没,这两天忙得要死,再说刚过完年,这里房子也不好找,你先在我这住就行。”
“我靠!不是吧,你老婆可在这儿,让我睡哪儿啊?”
“哈哈,看看,你这么封建,怪不得找不到媳妇儿!她这两天上十二休二十四,有白班有夜班,上白班晚上才回来睡。她要是回来,咱们就都穿着衣服睡,她不回来的话咱就是脱了睡,哈哈!”
“见鬼吧你!穿着衣服!睡一张床上,你让我怎么睡得着!”
小冬促狭地瞅他一眼,嘻嘻笑道:“我说凌子,你小子不会还是个处的吧?”
凌羽反手捣他一拳,骂道:“处你个蛋!你快想办法,打死我也不能在这里睡!”
小冬为难道:“那怎么办?要不,你去我们厂的宿舍将就睡几晚?不过我保证你连一小时都睡不下去!还是在我这吧,这床这么宽敞,我睡中间,你就权当她不存在就是了!”
“去死吧,快带我去你厂里的宿舍看看!”凌羽二话不说,转头就往外走。
小冬笑着跟出去,边走边说:“你一定会后悔的,我看连去都不必去。”
一个小时后,凌羽铁青着脸回到小冬住的地方,一屁股坐在床上,竟说不出一句话。小冬一路跟进来,只是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边笑边说:“我说什么来,你肯定住不了!”
凌羽气骂道:“你早知道那里脚臭熏天,还带我去!再说,那算是男宿舍吗?根本就是男女宿舍合并的!他们……他们……”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原来他两人去了厂里宿舍,刚一进门,凌羽就被一股冰凉浓厚的脚臭气熏得差点晕过去,再往里一走,发现里面一张二层床的下铺围了个用床单做的帘子,整张床就像是喝了兴奋剂一般不住地摇晃,甚至还颇有节奏,帘子里面不时传出几声女人的浪叫声——真是怵什么来什么!
“我说让你帮我找房子,你都不给我找!”凌羽大声叫道。
“怎么找啊,我还不知道你是真来假来,再说,这两天城里到处拆房子盖楼,这里的房子少得就像处女一样,你让我去哪儿给你找啊!”小冬很无辜地耸耸肩。
看来没有别的办法,今晚只能住在小冬这儿了。凌羽叹了口气,他毕竟在外面闯荡过,知道有些事该将就就得将就。当下不再多说什么,和小冬一起出去买来点饭菜吃过了。不久小科的女友也已下班回来,凌羽见她长得一张圆脸,倒颇有几分可爱,再就是一头拉直的长发有种很飘逸的感觉,至于其它的,就没什么值得看了,一米五出头的个儿,至于身材嘛,该细的地方她粗,该粗的地方她细,大的地方小,小的地方大,总之,一切如果反过来,她就是个大美女了。尽管如此,凌羽倒觉得配小冬这货色也委屈人家了。
小冬热情地上来介绍:“这就是我老婆,可可!”笑着转对可可道:“可可,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那位凌大摔锅(帅哥)了!哈哈……”随又趴到可可耳朵边上悄悄说了几句什么,引得可可一边哄笑一边啐他。
凌羽大体能猜到他说的是什么,红着脸狠狠地瞪他一眼。
三人在一起,相比之下,可可倒显得热情开放许多,小冬则不时说笑几句。只苦了凌羽,像个大闺女般扭捏,脸涨得通红,却一句话不敢多说。
这一晚上,凌羽躺在床上活似个碾团子般滚来滚去,只觉得身子下面的电热毯像烧铁板一样烧得火烫,身上的汗水几乎把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他想起身去关掉电热毯的开关,抬头一看,开关的指示灯几乎就埋在可可的头发堆里,女孩子微弱的呼吸带得灯光一闪一闪,似乎正向着他眨巴眼睛,这一来只把他吓得动也不敢再动了。
虽说是睡,倒不如说是躺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凌羽便起床洗了脸,饭也顾不得吃,便嚷着要出去找房子。小冬看得出他的确是住不惯,便不再勉强,自己要去上班,就让可可陪他出去找房子。
出来混过的人,找房子可谓是基本功了。村头墙上贴满了招租的小广告,有经验的人凭着广告纸面的新旧度一眼就判断出哪个是新贴上去的,哪个是早就贴了的,如此倒真是省了不少打电话的费用。加上可可能说会道,不论是谁都能聊上几句,只见过了几家房东,凌羽便看中了一间即干净又便宜的小南屋。房东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间屋子十个平米大,刚开口时要一百六十块钱一个月。可可充分发挥了她砍价如砍菜的刀嘴舌功,硬是帮他砍到一百二每月,而且还包含了水费。那房东一个劲夸凌羽找了个好厉害的媳妇儿。凌羽想解释,却又插不上嘴,只憋得脸红脖子涨。
因为没有床,可可又帮他去家具市场买了张便宜的双人床。本来凌羽是想买张单人的,可可笑着说,很快就要住两个人了,到时又得换,多麻烦。只一句话,把凌羽说得再不敢吱声,连忙掏了钱。两人找了辆三轮车把床运回去,可可又帮着他把行礼带过去,亲自帮他把床铺好,只弄得凌羽一个劲红着脸道谢。一切忙完,已近晌午,凌羽请她到村前饭馆里吃了点东西,可可因为要上夜班,下午便回去睡觉了。
等她走了,凌羽这才如蒙大赦般回到新租的房子,倒头便睡起来。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他爬起身来看看手机已是晚上六点多,当下披上衣服过去开门,却是小冬来看他。小冬见他睡眼惺忪的样子,不禁又笑起来:“凌子,我真服你了!怎么这是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好啊?是不是偷看了可可一个晚上啊?哈哈!”
凌羽骂他一声,没好气道:“再胡说小心烂你嘴巴子!”
小冬嘻嘻笑着,道:“还没吃饭吧?可可上班去了,我刚下班回来,也还没吃,走,一起去吃点。”
两人来到中午吃饭的小饭馆,要了两笼包子吃着。凌羽问道:“你跟你老板说了没?明天我过去看看吧?”
“嗯,说过了。现在厂里正是收人的时候,不过新来的要有三个月学徒期,机械厂嘛,都这个样子。我跟他说了,我做你师傅带你,保你提前一两个月就能出徒。学徒期工资是八百,出徒后一般就是一千二,再就看你工龄了,干得越久工资涨得越高。我现在拿到一千六了,哈哈!对了,还要压一个月工资的,每个月的月底发上个月的工资,什么时候不想干了,提前一个月辞职,干完最后一个月就把钱全支给你了。”小冬一边说着,一边把一笼三块钱的包子干掉了,两只眼睛盯着凌羽面前的笼子,笑嘻嘻地说:“我看,你要是吃不完,我帮你解决几个吧!”
凌羽刚睡醒,正觉吃不下,当即把剩下的全推他面前去,笑了笑说道:“看你瘦成这样,倒还很能吃,也不知道吃的饭都长哪儿去了。”
“全长成力气了,这么重的活计,没力气怎么行!”小冬一口咬掉大半个包子,嘴巴涨得也像个包子了。
“压一个月工资,说白了,就等于白干一个月罢了。我干过的厂子也不少,那些辞职的有几个支到最后一个月工资的?你人都不在他那里干了,老板总有办法挑点毛病,说这里干得不好,应该扣多少钱,那里干得不合格,应该扣多少钱。反正一句话,这一个月工资,你在他那干一辈子,就一辈子压着。你要哪天不干了,想支也没门!”凌羽叹了口气。
“就是这么个事,谁叫咱是去吃人家的饭?怎么样?去干不?”小冬咽下最后一个包子,端起水喝着。
“干,怎么不干?我这一租房子,又买了张床,带出来的钱已经不多了,不干吃什么呢?”凌羽不禁蹙起眉头。
小冬笑了笑说:“你也别苦撑着,要是干,少说也得将近两个月后才能拿到第一份工资。你那点钱这两个月怎么能够呢?这样吧,反正咱住的地方比较近,以后晚上你就去我那吃点,可可在家时让她做,不在家咱就来吃包子,中午饭咱在厂门口买点吃就是了。”
凌羽没再说什么,过了很久才叹口气,说道:“谢了!”
“甭谢,从小到大的弟兄,谢什么?以后混好了,别忘了提拔提拔弟兄们就是了,哈哈!”

小冬工作的工厂就离他们租房的村子不远。顺着大路走过去,不久就能看到那厂房了。
走近大门口,凌羽一路看过去。首先看见的是大门口两侧斜倚着的两扇铁皮大门。看样子那铁皮门在这里过的风吹日晒的日子里也很不容易,原本光滑平整的脸面上此时已经变得像筛子般通透敞亮。再看那锈得几乎变成了一个疙瘩门栓,真不知道晚上那看门的老头是用什么办法把它关闭起来又上锁的。铁门边有块木牌子,上面应该是写着这个工厂的名字,可惜现在只能看到牌子,字迹已看不清楚了。
再往里走,是条两米见宽的水泥甬道,水泥路面已经被雨水冲刷得干净了,只剩下底下混凝土的石子露在外面。如果你轻轻用脚去踢一踢,那露在外面的石子们都会很乐意地跳到一边去给你让路。路边的冬青树似乎还没有听到春姑娘的叫唤,依然带着青得发黑的颜色在沉睡着。再往里走,已经可以看到两排瓦盖的房子。从远处看,那房子的窗已经完全开放了,或者说,已经完全失去了作为一个窗子存在的意义。看上去还是有些不死心的员工们想帮着这些窗子做最后挣扎——他们在那没有框架的窗洞上倚了块玻璃,可惜好景不长,那新倚上去的玻璃又不知为什么又被砸破了一大半,只剩下一小半还倚在那里,像征性地表示着有人曾为这窗子的生存而努力过。当然,聪明人还是有的,在那一大堆破窗子边上,有一个窗子被人用木板给堵上了。看来这个聪明人是见过那块大玻璃的下场的,他认为,玻璃是不可靠的,只有木板才不会被轻易砸破,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但他似乎并没有想到,这样做,这个窗子也就已经算不得是个窗子了,这个窗洞也早已失去了它存在的价值了。
小冬带着凌羽走到那用木板封住窗子的房子门前,说道:“这就是办公室了,经理就在这里办公。”说着,上前轻轻敲了敲那扇竟然还带着两块完整的玻璃的门。凌羽看着他敲门,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他敲得够轻了,却见上面的玻璃很随意的在晃动,似乎随时都会从门上跳下来结束它作为一块完整玻璃的生涯。如果这样,老板恐怕要很高兴的扣他五六十块钱的工资了,因为任何人也不会傻到再去买块新的玻璃钉回门上,那样的话,说不定要赔的就是一整扇门了。
“进来!”非常不错的官腔,如果闭上眼睛听到这两个字,凌羽简直要以为里面坐的就是本县的县长了。
老板看上去是个精明干练的人,两只乌溜的小眼睛闪闪地发着光。一张油光光的小脸带着几分文致,可能是太过聪明了吧,虽然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头顶已亮得完全可以用“绝顶”来形容。而圆顶周围那稀疏的头发便被用来担当起盖住头顶的重任,显然,这是非常免强的。
他看上似乎很忙,凌羽进门后还看见他手里拿着支圆珠笔,似乎刚才是在写着什么的,但桌子上的那张纸却还是空白的,什么也没写。他放下笔,上下打量凌羽一番,语气很轻松地说道:“小冬都和我说了,你就跟着他学徒吧,以前没干过机械吧?什么都得从头学,要知道,学徒总是不出工作量的,工资就少点,不过好好干,以后很快就提了。”这句话说完,就摆了摆手,示意小冬带他去车间开工就行了。
凌羽忙问道:“那,工资到底是多少?用不用签个协议之类的?”
老板伸手抹了抹油亮的前额,呵呵笑道:“签什么协议?那套用不着,你放心就行了,只要你把活干好了,钱少不了你。工资嘛,头三个月八百,以后出了徒再涨的。呵呵,去吧,和小冬去车间看看,让他先给你安排点活儿。”说完又拿起笔,端详着桌子上那张白纸,就像个艺术家般会神的开始思索,看样子是考虑着该从哪里落笔了。
小冬拉了拉凌羽的手,两人都知道没必要再和这秃子废话了,像这样的厂子,老板说过的话往往比废话还不值钱。要跟他签个协议那就跟买了辆黑车问人家要发票一样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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