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志灵狐传(十)
作品名称:壮志灵狐传 作者:蛀牙小段 发布时间:2014-06-12 09:41:22 字数:5378
话说那郎迁改名郞孝忠后,第二天便写了书信交给赵常麟并说了自己已经改名孝忠,赵常麟非常高兴,便派人拿了书信前往湖南郞孝忠老家去接他父亲,义妹。他从此便不再研究八股文,每天与赵常麟去校场学习剑法弓箭。那郎迁虽然以前是学习八股论语之辈,但自幼上山采药爬树登山练得一副好身体,天资又聪明所以很快便入门。两人又经常出兵扫灭京城、天津一带的匪盗,那赵常麟一看自己培养起一个将才更是高兴得不得了,两人从此更是无话不谈,关系越来越好。
忽有一天晚上,郎迁习武归来,刚走进自己府邸便有丫鬟来叫了:“郎公子,我家小姐有请。”说完便转身走了。郎迁纳闷道:“大晚上叫我做什么?”到了大小姐院子,见赵婉茹在假山下抚琴。郞孝忠上前施礼问道:“赵姑娘叫属下做什么?”赵婉茹抬头起来看看他,微微笑道:“你许多日子没有过来学琴了,我心里有些惦记,不知道郎公子最近在忙什么?”郞孝忠低头说道:“小人天天与令尊大人习武。”赵婉茹奇怪问道:“你不研究你的八股文了吗?你将来难道不想参加科举吗?学的哪门子的武?”郞孝忠便把前些日子赵常麟说的话和自己改名字的事,都对赵婉茹说了,赵婉茹吃惊问道:“你习武便习武罢了,为何连名字都改了?”孝忠笑着答道:“我本名一个迁字,我曾问过父亲何意,父亲说希望我长大之后能像西汉司马迁一样,著书立传,立万古之名。可惜现在正逢乱世,朝廷连连战败割地赔款,是我千年中华从未有过之大劫。我想过了,有志之士都应该拿起刀剑恢复国土,光看几页书怎么能祛除洋人,平定内乱。姑娘说过自古忠孝两全之人天下少有,我故改名孝忠,希望平生能孝敬父母,忠于天下。”赵婉茹将他的话打断说道:“你和爹爹一样,说起国事都是一套一套的,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我且问你,你改名之事你父亲和你妹妹可知道吗?”郞孝忠哈哈大笑说道:“多谢姑娘担心,蒙令尊大人不弃,已叫写书信托人送去湖南老家了,过不了几日父亲和妹妹便来了。”赵婉茹暗暗吃惊,心想:难道她也要来我家了么?那郎孝忠兴奋地说道:“不瞒姑娘说,我恨不得他们明天就来,我那媚儿妹子更是娇媚动人,古灵精怪,好玩得很。她来了正好与姑娘为伴。”他却不知这赵婉茹早就见过李媚儿庐山真面目,那赵婉茹闭着双眼问道:“又是媚儿姑娘,郎公子我问你一句,你爱她吗?”那郞孝忠兴奋地说道:“爱!当然爱了,她是我妹子,我能有今日与她是分不开的,她又在家替我照顾爹爹免了后顾之忧,这样好的妹子我怎不喜欢,等她来了姑娘一定也会喜欢的。”那赵婉茹依然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让媚儿姑娘做你妻子,你愿意吗?”这一下给郞孝忠问住了,他只感觉脸上火烫,结结巴巴地说道:“姑……姑娘别开……玩笑。我是个山……山野村夫,她是……是我妹,怎么能……不会的,不会的。”那赵婉茹将他的话打断,起身说道:“公子不必说了,你虽平匪盗有些头脑,但说到男女之事你这脑子便成榆木了,你心里话嘴说不出全跑到脸上了,你瞒不过我的。”那郎公子脸红脖子粗说不出话来,赵婉茹随后慢慢坐下说道:“怪我,我话多了,今天本来是你我叙旧的,却让我搞得如此尴尬。郎公子你在爹爹手下这些日子都学了些什么呀?可不可以告诉我?”那郎迁又兴奋说道:“姑娘问着了,我向令尊大人学太多了,什么排兵布阵,剑法骑射,还研究洋人的火呢。”那赵婉茹又将他打断说道:“郎公子会练剑术了,可否练给我看呢?”那郞孝忠说了声献丑,便折下树枝为剑,便在院中舞起来。虽然学习时间不长但见身法轻盈优美,手中树枝划过风起叶落,月光下看真是一个翩翩少年。那赵婉茹便动起纤纤玉指弹起了《相思曲》,月光下只见两人一个舞剑,一个弹琴,剑舞得快则琴便快,舞得慢则琴声柔,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个是壮志未酬,一个是相思之情。过了一阵子那郎公子大汗淋漓,赵婉茹便起身递过香草茶,郎孝忠一饮而尽,只见赵婉茹微笑说道:“几日不见,郎公子剑法已经练得头头是道了,和你我刚见时真是判若两人,只是……”郞孝忠突然见她有些失落便问道:“姑娘怎么了?”赵婉茹说道:“只是你现在每天练兵习武,今晚你我这般欢乐的日子,怕是以后难有了。”郞孝忠笑着安慰她说道:“姑娘说哪里话,我在你家住你让我来我便来,以后我白天习武,晚上就来陪姑娘解闷,直到我妹妹来了。”那赵婉茹想问那你妹妹来了以后呢?但没等她开口,郞孝忠便说道:“今天很高兴,只是太晚了,不然明天可起不了床了。”说完便告退了。这时赵婉茹走到琴前,轻轻抚摸了几下琴弦便蹲下抱着琴低声哭泣起来,这时她想起了自己已亡的未婚夫,想起郎公子被狐妖迷惑之深,想起自己苦命的身世……想起了以前所有的不愉快。
一个多月过去了,那将军府的差官便到了郎公子的老家,见了他父亲呈递上书信,他父亲见了大喜。便唤媚儿出来,媚儿说道:“大伯唤我作甚?”一边说一边从郞孝忠房里出来,众人一看郎公子的妹妹竟如此美貌,众差官都瞪大眼珠。媚儿见了便骂道:“你们几个差官好不害臊,盯得眼珠子都冒出来了,小心我叫大哥帮你们挖了出来。”然后做了个鬼脸,众差官见了都红着脸低下头去了。只听那郞孝忠父亲说道:“媚儿不要顽皮了,你大哥现在弃文从武改了名,在将军府做了都统,如今派人过来叫我们即刻启程去京城过中秋团聚,咱们收拾些衣物盘缠跟差官走吧!”李媚儿一听便为难起来,她十分想念她的大哥,但是她又想起赵婉茹说的话。刚才那活泼劲头瞬间全无,便对郞孝忠父亲说道:“大哥既然功德圆满我还是不去了。”郎父奇怪问道:“他信上指名让我二人去,你让我一人去万一他问起来我做何回答?再说京城路途遥远,我路上要人照顾,哪有人能像媚儿一样周到,你不去大伯我便不去了。”媚儿一看此况不得不去,便回屋去收拾了。
收拾完衣物细软后,二人便坐上了马车随差官向京城出发。那郎孝忠父亲一路上喜气洋洋,媚儿心里却像打翻五味瓶一样。快马加鞭行了一个多月便到了京城。早有人报与王府,郞孝忠和赵常麟早早在王府门前恭候,不一会儿人马便到了,郞孝忠见父亲从车上下来,瞬间热泪盈眶,赶紧上前磕头,父亲笑着点点头将他扶起,两人叙旧一番。一会儿媚儿便从车上跳下,头微微低下看着他,郞孝忠更是激动不已上前将她一把高高抱起叫道:“好妹子,想死我了!”那媚儿见他这么一闹,瞬间路上的犹豫烦恼便被这突来的幸福一扫而空,缓过神儿来便红着脸说道:“真不害臊,这么多人看着呢。”众人一看哈哈大笑,郞孝忠随后便让媚儿和父亲与赵常麟相见,一个感谢一个夸奖,且不在话下。
到了晚上,将军府便设接风宴款待郞孝忠父亲和李媚儿,这时赵婉茹也来了,赵常麟更是高兴不已。赵婉茹见了李媚儿便笑着说道:“好俊俏的妹子,怪不得郎公子日夜念叨,今天见了真人真是开了眼界。”那李媚儿看了赵婉茹一眼说道:“姐姐说哪里话,姐姐长得也不错嘛。”两人席上各怀心事,便都各顾各再无多话。酒过三巡之后,那赵常麟便对郞孝忠父亲说道:“郎老爷子教子有方,膝下又出了郎兄弟这样的人才,真是大清之福更是我王府一臂,在此我敬老爷子一杯。”说罢将酒一饮而尽,郎父也笑着陪饮。然后那赵常麟笑着说道:“今天真是尽兴,但我有一心事不知当讲不当讲?”那郎父说道:“将军不拿我等当外人,已经是抬举了,这话哪有当讲不当讲,将军有什么吩咐便说吧!”那赵常麟听后哈哈大笑说道:“既然如此我便说了,我夫人早逝,膝下无子,郎公子又是难得的人才,我只有一女想招令郎为婿,不知老爷子意下如何?”郞孝忠和媚儿一听大吃一惊,没等父亲回答郞孝忠便回答道:“我一个山野村夫怎么能配大小姐金枝玉叶呢,这万万使不得啊!”那赵常麟说道:“郎兄弟说哪里话,我这女儿虽然曾经许人,但那姓常的英年早逝,我女儿虽许人但并没圆房有何不可?”郎迁不知作何回答,那赵婉茹起身厉声道:“爹爹说哪里话,我心里只有常公子,何况我已经定亲许人,成了望门寡妇,你让我另嫁他人过了门还不让人嫌弃受气?”说罢便哭着跑了。
那赵常麟见女儿哭着走了便有些生气,起身说道:“郎公子,我见你每天去我女儿院中以为你们已经两情相悦,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优柔寡断,我好歹也是八旗将军,难道过门能亏了你么?”说完便气冲冲地走了。那李媚儿见状嚷道:“我道你叫我和大伯从千里之外过来是团聚的,没想到却是喝定亲酒,省得赵姑娘看我碍眼,我还是走吧!”说完便跑出门去,这突来之变真是让郞孝忠措手不及,他望了望父亲,父亲只是叹气摇了摇手。郞孝忠叫仆人安顿好父亲后便跑去追媚儿了。
那郞孝忠追出府门只见那媚儿站在门口树下仰头望天,那郞孝忠走过去轻轻说道:“媚儿你怎么了,为何吃这等没来头的醋,那赵姑娘……”没等她说完,那媚儿转过身去,将右手食指轻轻放在郎迁嘴唇上,微笑着说道:“我相信郎大哥,赵姑娘确实挺好看的,大哥你真有福气,现在即将功成名就又要抱得美人,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那郞孝忠听后将媚儿牢牢抱住说道:“为什么媚儿?我们刚见,却又要分离,你不知我在这王府里想你想得有多苦,我不要你走媚儿,爹爹和我,我们是一家人,从今天起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么?你要离开我也要走了,你去哪里我便跟去哪里。”那媚儿听了心里不住的酸楚,苦笑着说道:“你真是木头疙瘩,你以前常和我说,大丈夫应该报效国家,平内忧,除外患。现在赵将军这么器重你真是大好机会,大哥不要错失了良机,至于我……”媚儿低头。那郞孝忠摸着媚儿楚楚可怜的脸庞说道:“我不要离开你,你不要走,好吗?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答应我吧。”这时郞孝忠说话有些哽咽了,媚儿低头说道:“我虽是你结拜妹子,但毕竟是结拜,我怕赵姑娘……”那郞孝忠说道:“我听媚儿的,媚儿不让娶我便不娶,只要你不走。”那媚儿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你真是个木头疙瘩。”郞孝忠也笑了说道:“媚儿人最好了,你喜欢叫我木头疙瘩我便是木头疙瘩了,我现在有钱了,我要让媚儿和爹爹过上好日子,我在京城买个大宅子然后把媚儿……”说到这里,那媚儿说道:“你要把我怎的?人家才不喜欢你的大宅子呢,只要……”说到这里,媚儿和郞孝忠都红着脸低下了头。媚儿随后岔开话题说道:“你得罪了将军你怎么和人家说呀?”郞孝忠道:将军宽宏大量我帮他平盗有功,他不会因为如此小事而与我斤斤计较的,我明日与他上校场时和他道歉就行了,媚儿我们回去吧,下人都给我们安排了房间,顺便看看爹爹去。”那媚儿点点头,郞孝忠拉着她的手高高兴兴地进了府门,却没留意她擦泪的动作。
回到客厅,下人说父亲已经回去休息了,那郞孝忠便送媚儿回自己的房间,他们厢房很近,只是一墙之隔。安顿好媚儿后,郞孝忠便回自己房间,他正想明日怎样和赵常麟解释。正在这时忽然有人敲门,郞孝忠开门一看,正是赵常麟,他一进门便噗通跪倒在地,郞孝忠一见大惊连忙说道:”将军这是何意啊!为何无故行此大礼啊?”一边说着一边扶起赵常麟,那赵常麟却坚决不起。郞孝忠更是摸不着头脑便问何意?那赵常麟说道:“郎兄弟,我今天冒失了得罪了你家人,希望郎兄弟不要和我这莽夫一般见识。”郞孝忠说道:“将军说哪里话,我们不识抬举还怕将军怪罪我呢,有什么话将军起来说,不要折杀了小人。”随后那赵常麟和郞孝忠在桌上点上蜡烛畅谈起来,那赵常麟说道:“我是一介莽夫,幸得彭大人和僧王提拔升为汉八旗将军,但现在国势动荡不安,我又常不在家。自从婉茹母亲去世之后,便苦了我那女儿,他整天把自己关在院中弹琴唱歌,家中之事向来不问,与我也难有沟通。听下人讲她日夜思念那常公子,时常水米不进,晚上常出来对着月亮唱歌,人似游魂。我以为她生了游魂之症,非常担心便找遍京城名医但都束手无策。我独自一人的时候常想起女儿,咸丰十年我和常公子都参加过八里桥战役,无奈与洋人武器悬殊,僧王为保存有生力量,下令部队撤退,我便主动请缨要求掩护,谁知那常公子便与我争抢此差,我扭他不过便让他做掩护我们撤退。谁知……”说到这里那赵常麟眼眶便有些发红,声音也哽咽了,他接着说道:“早知道婉茹这样还不如死的是我,为了婉茹我一直没有续弦,我一看婉茹每天受相思之苦煎熬,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我百年之后怎么有脸见她逝去的母亲?”那郞孝忠安慰说道:“将军之心我等都理解,现在我义妹来了,让她和赵姑娘做个伴,我想赵姑娘会慢慢好起来的,将军放宽心吧。”那赵常麟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郎兄弟对李姑娘一往情深,把小女许配给郎兄弟确实委屈阁下了,我期间也托媒人帮他找过夫婿,但他对那常公子一往情深,对其他人见都不见。你知道现在国家内忧外患不一定哪天又要厮杀,我的脑袋每天都系在裤腰带上活着,我怕万一有一天我步了常公子后尘,我那女儿便无人照顾,我死也不会瞑目的。我见他与郎兄弟言语投机,自从我女儿和你认识后性情大变也不像以前了,我很高兴便没和女儿商量,出了这馊主意,希望你能和婉茹生儿育女她老时也有个依靠,我便知足了。”
郞孝忠听了后低头不语,那赵常麟见状说道:“我知道为难小兄弟,如果小兄弟能娶我女,我不会要郎兄一分娉礼,如果郎兄弟喜欢,我容许郎兄纳妾,我愿离开将军府为民,将这官府钱财全都送给郎兄弟当嫁妆。”说完便又跪下了。郞孝忠连忙将他扶起说道:“将军说哪里话,这事要从长计议,待我改天与父亲商量商量,定给将军满意答复。”郞孝忠说到这里,那赵常麟略有宽心,便告辞离去了。郞孝忠思来想去不知怎样才好,真是心乱如麻,无奈只能对着烛光发呆。其实他不知道这晚媚儿对着他送的木头人,赵婉茹对着常公子的铠甲宝刀,三人都各怀心事,想着各自心目中的心上之人,想着自己的将来,想着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