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志狐仙传（六）

　　话说那郎迁一路北上，一路上还算顺利。骑着马走走停停已经将近两月余，转眼已经快到五月，这时他已经走到山西陵川县城外，此时天色已晚，人困马乏，他准备入城打尖住店。
　　他走到护城河边，只见一个人身穿铠甲，手中立把朴刀，好像还受了点伤。郎迁见这人奇怪，便在远处观望。只见这人停顿了少许，便噗通跳入护城河里，郎迁一见大吃一惊，连忙催马上前。那人身穿铠甲下沉得特别快，显然是不想活了，那郎迁赶过去水面波澜已经平静，他急忙脱掉长褂，便抱起一块大石一头跳入水中，他虽然自幼长在乡村，但儿时只要哪里下雨积水便去洗澡玩水，水性多少还是有点的。郎迁在水中抱着大石，身体垂直瞬间便追上那人，在水中帮其解了铠甲。抱着他朗朗跄跄地便上岸了，一上岸便对那人胸口连压带锤，那人吐出几升水后，见那人有苏醒之意，他用尽吃奶力气，将那人拖上马背拿了朴刀，便牵马入城。
　　郎迁随便找了家店便住下了，又叫小二请了郎中烧了热汤，不一会儿那人便完全苏醒。只听那人说道，“我这是在哪里？是见了阎王了吗？”郎迁说道：“你在陵川县的客栈里面，此时感觉好些了吗？”只见那人说道：“我横竖都是死，小兄弟你又何必救我，害我又得多挨一回罪。”
　　郎迁奇怪问道：“壮士何出此言呢，俗话说蝼蚁尚且偷生，不知壮士为何事竟出如此下策？”只见那人叹气说道：“我叫史书龙，是京城僧王府的一名步兵统领，朝廷因对付太平军，与英吉利达成协议购买了30门火炮和100箱火枪，因怕太平军在海上拦截，便在南海登陆，几经辗转到湖北。朝廷下令，命僧王府、庆王府、恭王府三府派人去湖北接应，然后分兵三路押运。我这路是走山西的，剩下的一路走直隶直接入京，还有一路要绕道陕西。”
　　郎迁随后问道：“既然有兵马，为何只剩将军一人？剩下的都哪里去了？”
　　那史书龙又叹了口气说道：“僧王府给我调拨了300人马，我们到湖北负责押运10门火炮枪20箱，我知道此事是朝廷差事，事关重大。我便命人征用了20辆手推车，将火炮拆卸命装车人盖上草料，又打扮成农民模样内穿铠甲，对外说我们是卖草料的。行至这陵川县便打尖住店。不知谁走漏了风声，半夜便有人把几个口粮推车给偷走了，这也怪我一时疏忽，如果我当初叫士兵各自带干粮就不会有此事。”说完后懊悔不已。
　　郎迁又问道：“那后来如何？”
　　史书龙又说道：“我看粮食被夺，离京城还有半月路程，这300人还不得活活饿死，我便向这店家打听，附近可否有匪盗，听店家说附近有个叫罗黑子的大盗，在离此80里外的王莽岭盘踞，做一些打劫贡品皇纲黑白通吃的买卖，我便分拨100人去追匪盗，让副统领领200人继续押运前进。不料那王莽岭地势险要，到处是悬崖峭壁，我命人探路全都有去无回。于是我便硬着头皮亲自去。谁知走到悬崖狭窄处，若干张大铁网从天而降，我等犹如鱼虾一样全都成网中之物，然后从悬崖草丛中跑出不知道多少人，全都蒙面。我见罩我那网有活口便连滚带爬杀出条血路。他们也没追我，我回到县城赶紧追押运的副都统，追到城外30里处发现草料車帐遍地，其他人和火器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后来醒悟才知道中了人家的梅花分瓣计。我一个光杆儿将军闯了大祸又无计可施，回去别说我头上免不了一刀，恐怕家人都要被流放，所以投河而死还能留个全尸，保全家人。谁知道被你小兄弟救了，可惜小兄弟徒劳了，我回京后别说皇上了，恐怕亲王就把我法办了。”
　　郎迁说道：“将军不要着急，天无绝人之路，只要留得性命在，我们慢慢想办法。”
　　史书龙又说道：“小兄弟有所不知，我听说这罗黑子黑白通吃，现如今南有长毛，北有捻匪，罗黑子与他们都有来往，一旦高价卖给他们我们就全完了。况且只有你我二人，你一个书生，我一个半死不活的都统，能有什么办法。”
　　郎迁说道：“这伙强人打家劫舍无非为了钱，他们抓住你等为何不一网打尽，既然是黑白通吃，他们也要看朝廷开的价，既然如此他们便不敢乱杀皇上的差兵，所以将军放宽心休息保重身体，我们明日再做打算。”说完便拱手而去，回自己房去了。
　　那史书龙犯下如此大错，晚上怎么能睡得好，天蒙蒙亮便去找郎迁，谁知他去了隔壁郎迁房间没等敲门，只见那郎迁已经洗漱完毕而且换了一身干净整齐的衣服，乍一看像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一改以前那土包子样儿，那史书龙说道：“小兄弟，要去哪里？怎么这样扮相。”那郎迁说道：“今天我们去找知县大人。”史书龙说道：“找他管什么用，每年都听说地方各州都捐钱剿匪，这帮饭桶只有胆收钱，没胆剿匪，我劝兄弟还是别枉费心机，白跑一趟了。”郎迁说道：“将军不要太消极，论品级将军也算是四，五品的官。又是僧王手下的人，来这地方就和来自己家没什么区别，只要将军有令牌就一切好办了。”那史书龙摸了摸裤腰带，见令牌还在，便拿给郎迁说道：“这便是皇上赐给我们的通关令牌，拿这个便可畅通无阻了。”只见那排上刻着大大的一个御字，下面刻着“同治御宝”，背后又刻着“通关行令”，郎迁一看非常高兴：“这便对了，只要有它就更好办了，将军只要按照小弟意思做就行了。”史书龙一头雾水，但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得跟着郎迁走了。
　　走不了多久这二人便来到县衙，不敲鼓就往里闯。衙役上前阻拦，被史书龙大喝一脚将衙役踢翻。堂内衙役听到院外有人叫嚷，便出去十来个人，正待捉拿他二人，只见史书龙将手中朴刀一立，地砖都裂开了。郎迁大叫：“快叫你家知县出来！”那衙役一见此状，一边跑一边喊：“县老爷快出来，有人来找晦气了。”这时郎迁便在史书龙耳边窃窃私语，那史书龙暗暗点头。不一会儿，只见一个好像刚刚睡醒的汉子从后堂出来，这人真是陵川知县。左边丫鬟一边追着帮他戴官帽，另一个丫鬟也追着帮他穿官服。只见他表情好像还未睡醒一边眯着眼，一边打着哈。说道：“咆哮公堂，按律应先打二十大板。”话刚说道这儿，只见一人大喝一声，那知县抬头一看只见一道寒光划眼而过，眼前的断案台便成两截。那知县吓得立马坐地，丫鬟也都大叫而走。只见那知县瞬间眼大如铜铃，早上的小解也不用去了。那郎迁见此状心里好想大笑，最后忍着说道：“你便是这陵川的知县吗？”
　　那知县哆哆嗦嗦抬起头，见那史书龙提刀满脸杀气腾腾，又见郎迁一副阔气书生打扮。坐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道：”不知二位壮士来此有何贵干？是要借钱还是要翻案啊？”那郎迁厉声说道：“好大胆的芝麻官，竟敢私通贼寇打劫朝廷军火，应就地正法！”只见那史书龙举刀便砍，那知县随后赶紧爬起来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说道：“壮士不知听哪儿的人嚼舌头，下官实在冤枉。”那郎迁走近说道：“朝廷购买军火，分兵三路押运京城，不知大人可知此事？”那知县答道：“好像听知府大人说过但是不确定。”那郎迁叫史书龙将腰牌解下，说道：“我们便是皇上钦点的押运官。”那知县一看上面的“同治御宝”赶紧又磕头说道：“原来钦差到了，但是下官真的没有和贼盗勾结。”郎迁说道：“我等奉命秘密押运，沿路都平安无事，为什么到你这小小陵川却被人给劫了，分明你与贼盗勾结。”县官马上解释道：“定是那盘踞在王莽岭罗黑子干的，这罗黑子真名叫罗万涛，还有一个二当家的叫罗万里。这大当家因为黑白两道通吃所以人叫罗黑子。”
　　郎迁随后说道：“你既然知道，为何早不派兵去剿？”那县官说道：“去剿啦！去剿啦！不是我等不卖力，只因那王莽岭地势险要，另外那厮有个渔网阵，去多少人都被套走了，好不厉害。”那郎迁说道：“这军火在你地界被劫，你脱不了干系的，我等回去向僧王复命轻则你乌沙难保，重则你脑袋搬家，不知阁下是想死还是想活？”那县官马上磕头说道：“世上有哪有人嫌命长的，还望钦差指点迷津。”郎迁说道：“快给我们安排驿站，然后给我们调集十万兵马过来。”那县官说道：“我们这里弹丸小城，要调集人马还望钦差去太原或者开封那里才有重兵，我这里把能打仗的都集齐也就两三百人。”那郎迁说道：“好！你速速调集人马，在村头驿站集合。只要能打仗的愿意参加的都发重饷。”那知县领命而去。郎迁随即说道：“将军先回驿站筹备，我先去一趟王莽岭看看地形。”那史书龙说道：“我和小兄弟萍水相逢，竟然受小兄弟这么多恩惠，真不知道以后如何报答，那王莽岭地势险要，还要小兄弟冒险，不如我去探路吧。”郎迁说道：“救人危难是做人本色，将军客套话以后再说吧，我以前是做上山采药营生的，攀崖走壁不在话下，将军放心吧。”说罢便找了家药铺又换上了药工的衣服，框里放了纸笔，腰里别上绳索，又将媚儿送的匕首也带上了。
　　郎迁来到王莽岭一看大吃一惊，此地当年是西汉末年王莽屯兵的地方，此地地势险要果然易守难攻，又问当村民，说这王莽岭有56个主峰组成，往森林深处因为有土匪出没谁都没敢进去过。
　　郎迁登上山崖，见此处到处丛林密布，再往深处走便都是悬崖峭壁，有的地方非常难走，有一些人工栈道的地方，非常小只可有一个人通过，郎迁心想这样找匪盗营寨犹如大海捞针，感觉走了没多久就口渴难耐，他随身带有水囊，大喝一口真是清爽无比。这时他脑子一亮，匪盗也是人，也得喝水，只要打听到哪里有水，八成匪盗就在此处。随后原路返回，找了很多人打听，最后打听到王莽岭南有条叫响水的河。
　　随后原路返回回到了陵川县城驿站，把实情与史书龙说了，准备明天再到王莽岭南边去看看。这时知县连拼带凑差不多凑了300多人，郎迁随后叫这些人分作两队，一队人200打扮成百姓，另100人士兵打扮，夜间守护驿站，又命人放出谣言说他们劫走军火朝廷大怒，已经从开封派大队人马前来！一切安排妥当，郎迁便早早地休息去了。
　　那郎迁好好休息了一晚。天没亮郎迁就选了匹好马往王莽岭南边去了，南边有个叫好水村的地方。郎迁将马存在老乡家里，又问了响水河地方，村民们都知道。这响水河位于好水村以东不足百里，那郎迁来到响水一看，这河水位于百丈山谷之上，向下汇成瀑布，瀑布下又有深潭。忽然对面草丛有动静，郎迁以为有野兽赶紧躲在低洼草丛中，仔细一看见有十来个蒙着面的百姓样子打扮的人从草丛中突然冒出，出来后左顾右盼见没有人，走到潭边弯腰潭中摸索着什么，不一会儿便从潭中抄起四五张大网，那网中有鱼活蹦乱跳。有两人放风，其余人七手八脚将鱼用丝线穿好后重新下了网便又回到草丛中去了。郎迁一想此处必有密道，等那帮人走后郎迁走到跟前发现此处只有半人多高的杂草并无密道，郎迁想了半天想不出其中玄机，便又回到好水村去了。
　　此时正是中午，郎迁用过午饭后便有些困倦，迷迷糊糊便趴在在桌上睡着了。“郎公子你叫人好不省心啊！”只见冥冥之中有位少女和自己说话，“媚儿是你吗？“郎迁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听见：“我以为你已经到了京城，没想到你却在此管人家闲事以身犯险，此处定有机关，在那草丛旁边的石头中有个石头是死的，你快去看看吧。”说完此话郎迁便惊醒了，随即按照梦中人的指点赶紧又到深潭处探查，到了草丛中便挨个检查石头，这时郎迁只见有一块如鸡蛋大小的石头上面没有灰尘泥土颇为崭新，搬之不动，用手稍微一拧，自己身体突然陷入底下。一看里面有一个隧道，隧道很窄只可让一人弯腰通过。郎迁不敢再往前走了，便爬上去又拧了一下那石头，陷下去的坑便又恢复了。
　　郎迁从好水村汇了图纸又回到陵川驿站。回去便和史书龙商议，史书龙建议从密道偷袭贼营，郎迁摇头说道：“这太冒险了，他那隧道非常狭窄只可让一人通过，万一被他们在隧道里面放烟的话我就全完了。我们那些300多押运将士还在里面，如果能救出他们做内应的话，便可打败贼兵，所以我决定潜入敌营。”史书龙一听大惊说道：“我和郎兄弟萍水相逢，怎么能让你身入虎穴呢？还是我去吧。”郎迁笑着说道：“我自有计策，将军放心。”
　　早上天没亮，郎迁便点了三十个人，叫他们都装做百姓打扮。又把陵川县的守备头领叫来，命他们都暗中带了兵刃绳索随自己而去。天没亮便到了好水村，安顿好马匹后便叫人来到响水河潭两侧草丛埋伏。快到晌午，只听机关一响又有十来个昨日那样打扮的人出来，在他们整理鱼的时候，郎迁一声口哨，埋伏在草丛的两拨人一拥而上，这些人都措手不及全都被摁住了，郎迁随即叫人扒了他们的衣服，对他们严刑拷问，那帮人挨不了苦便招了，原来他们都是附近村邻的百姓，因为山上经常需要下山补给，人手不够便把他们抓来，他们只是其中的一拨，这里面有两个人是负责监督他们的。郎迁说道：“我们是僧王府的人，你们如果不从实招来或有半句谎话的话，朝廷大军一到恐怕你们三族都保不住了。”那帮人在山上已经听说朝廷要派大军过来，便信以为真说道：“大人，我们哪里敢撒谎。”随后便把山上的情况都从实说了。郎迁随即将手下换上这帮人的衣服，随即叫过守备将剩下的人关在好水村，又将守备嘱咐了一番，便混进那些人中提鱼潜入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