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3）

　　第二十三章（1）上幸福的
　　接近傍晚时分，太阳的余辉还在，夜幕似乎已经降临了。
　　太阳还眯着眼，努力张望着大地，还未整个儿下山。偶尔还一抹抹余辉不经意的穿过林立的高楼大厦的缝隙淡淡的撒在城市的上空，可是习惯了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穿行着的人们，已经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夜晚的来临：马路两边的路灯有些已经开始像打着瞌睡的眼睛忽睁忽闭地慵懒的闪烁着，路上行驶的汽车也纷纷打开了夜灯。
　　现代化城市的高速发展，无疑缩短了城市里白天的时间，让夜晚早早的、提前降临了。
　　天天夜总会。还未到上班时间，黄总早就已经坐在了办公室。
　　黄总是与H市相邻的B市人，出生在六十年代，改革开放初期二十多岁的他正值风华正茂，他头脑灵活，顺应改革潮流，成了改革开放以后的第一批个体户。他以他独特的市场洞察力，顺应当地市场的需求频频南下，先后捣腾过服装、鞋帽、甚至电子钟表和打火机，而且每每他都比他人领先一步，当年，他几乎成了同行业的标杆。
　　于是，他理所当然、轻而易举的积累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之后，他滚雪球似的越做越大，在当地做起了服装和小百货批发，成了当地商界名人……
　　随着改革开放步伐的进一步加大，几年前经过朋友介绍和自己多方面调研考证，他以被招商引资的外商的名义到H市投资了天天夜总会。
　　已经在商场摸爬滚打了多年的黄总，深谙经商之道。他知道娱乐业是新生事物，是改革开放带来的副产品，也是绝对赚钱的行业，他更知道这种行业，没有公安机关的照顾是万万不行的。于是，他调动所有的人脉资源，巩固自己在当地的根基，同时不择手段地结实了H市公安局的局长、治安大队的队长和辖区派出所的所长。
　　而且，因为他出手大方豪爽，都一一给大家留下了极好、极深的印象。以至于公安机关成立娱乐行业协会之时，轻而易举的他就成了行业协会的副会长（会长由治安大队队长担任）。
　　于是，每逢例行检查或扫黄打非，他都会理所当然的提前得到相关部门的通知。
　　黄总倚坐在老板椅上，沉思着。手上夹着香烟上拖着长长的烟灰，袅袅青烟从夹着烟的手指缝里一缕缕升起，他要设法改变目前不温不火的经营局面……
　　根据陈红的反映，因为前一段时间老是应付检查放扫黄假、近一段时间因为降温又下雪，到店的客人更少，生意本来就不太理想，可是雪上加霜的是张小雅她们一帮人又私下里常常跟客人外出开房，更多时候是带客人去她们的出租屋做活儿，自然使公司的营业受到了影响，给公司带来了经济损失。
　　“天气这一因素，是不可逆转的。可是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娘儿们竟然敢吃里扒外？哼!哼！这是工作态度存在问题，这还不好收拾嘛！”黄总看着面前老板桌上陈红送来的张小雅她们租住屋的地址，眼角流露出一丝阴冷、狡谲的微笑,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公安朋友的电话：
　　“……哎！对！对，9栋408！是的，是的！……”
　　黄总拿起放在老板桌上的手机，拨通了公安上的朋友的号码。
　　第二十三章（2）
　　上午十点多了小玉蜷缩在被窝里酣睡着。太阳透过两扇窗帘之间的缝隙明晃晃的射在小玉盖的被子上，因为供着暖气，屋子里春天般的暖洋洋的，跟窗外虽然阳光明媚、依然零下十好几度的环境相比，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小玉！”张小雅穿着睡衣，推门进了小玉的房间：“快起床呀……”
　　见小玉纹丝不动，张小雅上前隔着被子轻轻的推了推小玉的身子：“快！起床了——”
　　张小雅提高了嗓音：“一会儿，我有客人要来的……”
　　小玉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米糊糊的看了看窗帘缝里洒出来的阳光：“我睡我的，你们干你们的！我又不出声……”说着，就又要缩进被窝。
　　“上回不是你跟我说要是、要是……来的话，你就出去的嘛？”张小雅支支吾吾说着，又奇怪的坏笑着。
　　小玉一愣神，醒了：“哦！是那个我以前？……”
　　“是的、是的！……”张小雅点着头微笑着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原来，张小雅约的又是小玉的一个熟客。
　　“妈的！现在成了她的了。”小玉在心里说了一句，懒洋洋的欠起身，起床。小玉心想，还是出去吧，省得心里别扭。
　　匆匆忙忙的洗漱好了，小玉稍微施了淡妆，拿起自己的手包，边往外走边说：“人走了以后给我打个电话！”
　　“知道，知道！”张小雅连忙答应道。
　　从暖洋洋的屋子里出来，突然走到阳光灿烂却寒冷异常的室外，小玉冻得浑身发抖，她不由得边跺着脚边一路小跑着。她要到街对面的几家商场逛一逛。她每次都是这样，她根本不是来买东西的，她也不会买任何东西，只是为了享受一下商场里面的暖气。
　　两三个小时过去了，小玉逛遍了几家商场，照以往早就该完事儿的张小雅还没有打来电话。
　　“妈的，难不成还腻上了？……”小玉正纳闷儿呢，迎面碰见了急急忙忙走过来的老乡李琼。
　　一看见小玉，李琼就慌慌张张的偎了上来，环顾了四周一下，在小玉耳边压低嗓门儿轻轻的说：
　　“看你悠闲的样子！怕是你还不知道吧？刚才你表姐在家里跟一个男人一起让公安逮了个现行，两个人都带走了……”
　　小玉愣住了，她又替张小雅担心自己又害怕，她担心张小雅这一去会不会牵扯到自己。因为听说到了那里，谁都抵不住折磨……
　　她机械的跟着李琼走回小区，她不敢回她的住处，她跟李琼来到她们经常聚集的老乡张兰的租住屋里。
　　张兰招呼小玉她们坐下。还有几个姐妹们在悄悄的议论着，清一色的露出掩饰不住的恐惧。
　　小玉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她心里充满了担心和恐惧，只是跟老乡们一起心里稍稍多了些许安慰。
　　其实让小玉特别担心又说不出口的是，张小雅还有那个客人会不会把自己说出来？毕竟，那个客人原先是自己的熟客。想到这些，她不由得浑身发冷，又打了个寒颤。
　　张兰倒了杯热水，递给小玉：“别着急，刚才听他们说黄总好像出面去托关系找人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陈红给小玉打来电话，说黄总出面找人把张小雅给放出来了，一会儿就到家了，只是罚了五千块钱。
　　第二十三章（3）
　　陈红陪张小雅从分局一走出来，就打了一辆的士，直奔张小雅她们租住的小区而去。
　　一路上，张小雅低着头，受尽了委屈似的不停的抽搐着饮泣，陈红时不时爱怜地递给她一张纸巾。因为有的士司机在场，并排坐在后座的她俩都一言不发。
　　终于到了小雅她们租住处了。陈红挽着张小雅进了屋，一接到陈红的电话就了回来的小玉忙着给她俩倒茶让座，并关切的问张小雅：
　　“姐！他们没把你怎么的吧？”
　　看到小玉，张小雅止不住又抽泣起来。陈红忙说：
　　“没有！没有！他们这边一出事，黄总那边知道后马上就打了电话过去……那边有黄总的朋友！……”
　　小玉惊讶的问陈红：
　　“是这样的吗？姐！——我就怕他们整你，听说他们整人狠着呢！”小玉仍然不放心似的，说着转身盯着张小雅问道。
　　张小雅依旧低着头、目光无助地盯着地板，边抽泣，边微微颔首应允着。小玉这才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忙着给张小雅用热水洗了毛巾，擦脸上的眼泪。
　　陈红关切又侥幸的口吻说：“亏得黄总认识里面的人，不然送去拘留不说，光打就要被打个半死。以后啊，千万不要再出这样的糗事了！……在夜总会里随便你们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因为黄总本身就是招商引资过来的，政策上按惯例就给放宽了。加至黄总方方面面的关系处得都很到位，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查的。就是要查，事先都会有通知。而且，大家都知道黄总对大家有承诺的：如果在场子里出事，由他负责一切……”
　　陈红一口气说完，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接着说：
　　“其实，黄总做到这样，我觉得已经很不错的了，是绝对百分百的对得起大家的。本来我们夜总会是坚决反对把客人带回出租屋的，那可是直接影响到夜总会的生意的行业大忌，他完全可以不管”
　　一席话，说得本来似乎委屈却又心存感激的张小雅，更多了一些份内疚，那情形整个儿一个自己知道犯了错误、可又受了些委屈的小学生似的。
　　小玉故意打着哈哈调侃道：“唉！就罚了些钱嘛，破财消灾。不过，这他妈害的小雅姐又得白让男人们睡好几晚喽！……”边说边拿眼瞟着张小雅，接着说：
　　“可反过来说，不就多加几个班就补回来了嘛？！其实也没有什么损失，因为姐儿们的家伙也不存在什么原材料费、工本费消耗什么的……”
　　张小雅忍俊不住，含着泪露出了笑容。
　　陈红正色道：“好了、好了，玩笑归玩笑，以后千万不能在外开房或者把人领家里来了，再抓着就麻烦了，现在外面在这方面抓得特别严……，如果再犯，估计黄总也不会再出面了。”
　　张小雅点点头，梨花带雨却异常认真的说：“知道的，知道的！”
　　大家接着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琐事，陈红起身告辞：“哎！好了，我该走了，小雅休息休息，压压惊！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记住这次的教训就行了！”
　　小玉忙挽留道：“就在我们这里随便做点饭将就一下吧！”
　　陈红推辞道：“不了，回去我还有点事情。”径直起身就去开门。
　　张小雅也连忙起身相送：“谢谢陈红姐，辛苦你了。”
　　“不客气！要谢也不是谢我，应该谢黄总！——以后好好上班就是了。”陈红边开门边说：
　　“我走了，再见！”
　　陈红匆匆忙忙走到小区门外，掏出手机拨通了黄总的电话：“喂！黄总！按您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