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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嫁打柴郎》(三)

作品名称:智嫁打柴郎      作者:草堂瘦叟      发布时间:2010-02-22 21:03:53      字数:5722

《智嫁打柴郎》

第五回三门喜王府得安宁两无猜二人同成长

人间多真爱,
贵在无猜时。

童趣、童爱,当是人间最为珍贵的,不知你是否有此感想。当你看到三姑和猛子那无猜的童趣时,也许能唤起你对童年生活的怀念。
古人最信奉运气、缘法,又往往给它涂上一层厚厚的迷信色彩。王府三姑认吴妈这件事,不翼而飞,成了全青州街谈巷议的一件奇闻。
有些现象,不管迷信不迷信,也着实令人惊异。自从吴妈进府,确实怪,三姑再也不哭闹了。吃饱后由吴妈逗着玩,玩够了静静地睡,整座寝宫套院,再也难得听到那种撕心裂胆的哭声,倒显得有点寂寞了。王后本来讨厌这个哭三姐,此时却变得对她爱怜起来。不管她是睡着还是醒着,时不时叫吴妈把她抱来瞧瞧。王后慈目微启,端详着三姑那恬静清秀的瓜子脸,频频点头;又善目轻挑,打量着吴妈那素雅稳庄的行举,暗暗颔首。就连王府里的太后,也乐得合不上口。
三姑的变化,也给王爷打了强心剂。他是一个末朝衰国之王,原只沉于杜康,迷于女色。此时,他以为是吉兆。于是,当日重返正寝,再理府事,准备排排场扬、热热闹闹给三姑做个生日,辞个小年。因此,二十三这天,到的宾客多得异乎寻常。
一门得安,三户同喜。吴勇父子虽然失去了妻尊母爱,因为有张嫂照料,又有较前丰厚的供给,日子虽为寂寞,倒也七分满足。张嫂呢,名为外佣,实居娘家,五分力替勇弟分忧,五分心用在孝敬老母上,喜得她老娘直念:“喃无量佛,喃无量佛。”
闲言少叙,转眼三年,猛子与三姑都是四岁多的娃娃了。吴妈要回村,三姑依然不放,王后也诚意相留。吴勇腰腿已愈,虽不能干重活,不多的家务自理有余。张嫂也无须再留,重新回到府中。吴妈答应留府,却也提了两项条件:一准猛子来府探母,二许吴妈回村会夫。像这样的条件,自然很容易得到应允。
事情往往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吴妈第一次回村探夫,就落了个不欢而别。
这一天,三姑硬是缠着吴妈同去井塘村。三姑的要求,得到了王后的许可。但是,王后有言在先,不准三姑在山村石屋中过夜,必须送三姑当日赶回。于是,小小的三姑,第一次跟随吴妈来到井塘村。
井塘村,位于县城西南,座落在玲珑山下。它依山构筑房舍,顺着山势成村。村里的房舍,都是用石块砌成的,又矮又小,屋里黑咕隆咚的。猛子家里穷,他们家的房舍,比起其他人家来,更矮更小。
三姑一直生活在县城王府里,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山,这么大的天,这么大的村落?她感到非常新鲜,非常好玩。这天日落三竿了,三姑说什么也不随丫环仆妇们回府,硬要随吴妈在石屋里过夜。王府的千斤小姐,在这穷山村里过夜,那怎么行呢?没法,吴妈只得当日赶回王府,落了个会夫不成三分烦……
不久,为了迁就三姑的怪脾气,王府在井塘村吴家石屋旁,专门为三姑盖了一座二层小楼,人们称它为“郡主楼”,以备三姑随吴妈探家住。这郡主楼,高高地耸立在低矮的石屋群中,简直犹如鸿鹤立于鸡群。
吴妈带着三姑回村探家时,便住在这座郡主楼里。三姑与猛子都是孩童,每当夜来,一边一个,与吴妈同床而眠。他们这个争妈,那个抢娘,欢欢乐乐,俨然是一对亲兄妹。至于吴妈的丈夫吴勇,倒成了一个多余的人,只能像做贼似的抽暇偷偷与吴妈一会罢了。
就这样,有时三姑来,有时猛子去,一穷一富,一黑一白,一男一女两个玩童,倒是两小无猜,玩得情投意合,并无主仆之别,尊卑之分。
三姑与猛子,顽童儿戏,情趣必多,无须一一赘记。然而,其中一件不引人注目的小事,倒有必要一提。
这年,猛子与三姑都是年满七岁的孩童了。吴勇为了讨猛子欢心,给他买了一对鸽子:雌鸽白羽、黄爪、红眼圈,素洁可爱;雄鸽黑羽、青爪、黄眼圈,勇健性烈。两只鸽子驯养纯熟,已达到了辨声认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程度。
这天猛子进府探母,带着两只鸽子同往,想让三姑玩玩飞鸽,开开眼界。正如猛子所料,三姑被这两只鸽子迷住了。两人故意躲在两个套院,驯导着鸽子飞来飞去。他们有时竟独出心裁,让鸽子衔着草棒送来送去。直到日落三竿,他们的玩趣还兴而不衰。猛子带着两只鸽子要回去,三姑虽不哭闹,却撅着小嘴,垂着头,扭着身子,满肚子不高兴。看到三姑这般情态,猛子心中也觉玩兴未尽。他走了几步,转身跑回来,把那只白鸽子塞到三姑怀中,蹦蹦跶跶地跑了。三姑抱着鸽子,立在吴妈身边,眼里含着泪花,望着猛子消失在内宫门的拐角处……
此后,两个玩童虽不能常来常往,但两只鸽子却是常来常去。这两只鸽子,有时两处独宿,有时同栖山村石屋,有时共寝王府楼下鸽箱中。几个月后,王府鸽箱中竟引飞出一对小鸽子,为整个王府内宅增加了许多情趣。后来鸽子代代繁殖,竟发展成王府鸽群。“爱屋及乌”,王爷传令,在王府二门里盖了一座小小的二层鸽楼,倒给没落的王府增加了不少生气。然而,谁能料到,这一举动,却暗中遭到“训鸽待兵”的中伤,竟成为后来被灭门的罪证。
鸽子成群繁殖,两个少儿少女也日增年长。鸽楼落成那一年,猛子和三姑都是十余岁的少男少女。人大礼多,本来就男女授受不亲,更兼他们之间尊卑有别,见面的机会也更加稀少了。即使是偶尔能见一面,也是礼来礼往,再不能像儿时那样亲昵了。然而,他们的心里,却都深深地怀念着对方,言语不便,只能以目传情,以心相会。好在他们专门训练了几只鸽子,时时飞来飞去,传递着他们无言无语的深情厚意。
在此有必要捎带一笔。此时的大翠十六岁,二玉十四岁,都已是不轻出闺房的大郡主了。府里风言风语,大翠郡主正在议姻,不久可能就要出阁从嫁了。
从此以后,三姑与猛哥便成了:

唯盼巧遇一相逢,
难舍童趣两无猜。


第六回二姐妹早嫁招不幸三姑娘无意换银钗

莫道禽鸟无情物,
促成一段美因缘。

此情,因有感而发,且待我道来。
花落花开,春去冬来,转眼过了六年。此时三姑娘已是十六岁的郡主了。六年来,王府中几经风云,非三言两语能够尽述。
世上的事项,往往祸不单行。王府在外困的同时,也生了不少内忧。大翠与二玉两个郡主的早嫁、早寡,就很给王爷夫妇增加不少忧烦。大郡主翠,十七出嫁,二十丧夫,至今已寡居一年;二郡主玉,十八出阁,新婚不到半年,又变成“进门妨”,至今住在娘家未回。这两件事像两块巨石一般压在王后的心上,使她透不过气来,整天地喊:“命!命!这是命中注定!”
“是命吗?妈妈。”夜里,当三姑与吴妈促膝相守的时候,三姑偷偷地询问情逾生母的乳妈,“你对我讲一句心底话吧。”
吴妈望着三姑那瘦削、敦厚、秀丽、天真的脸,对着她那双渴求的眸子,讲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看靠不住。王爷只求名门,不择姑爷。你那姐丈小小年纪就染上虚病,阴疾,哪能长寿?哎,多说也无益了……”
两个姐姐未出阁时,常私下嫉恨自己。可是,同胞之情,又常使三姑暗暗垂泪,替姐姐们发愁。本来,她与猛子两小无猜的感情没有泯灭,随着年岁增长,再加吴妈的爱抚,这种感情似乎更浓。然而,这种感情,只能藏在内心深处。今夕吴妈的一席话,又似乎给她摆出了前程,顿时使她萌生了嫁给猛子的念头。她也知道,这比登天还难,王爷和王后是绝不会应允的。三姑暗自想着心事,默默地点了点头。
吴妈听了三姑的问话,看了她的举动,似有所悟,一把将三姑拉过来,像七八岁时那样,紧紧地搂在怀里,意味深长地说:“俗话常说,‘登山试曲折,淌河探深浅’啊!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三姑像当年一样,伏在吴妈的怀里,抽抽咽咽地哭了。是心酸,是甜蜜,她自己也品不出来。
这一夜三姑没有睡好,少女的心思乱了又理,理了又乱,一直理到天明,也没有理出个头绪来。然而,猛子的形象,在她的心中却越理越清晰了。朦胧中,她竟做了猛子的新娘,被吹吹打打地抬进吴妈家里。
洞房中,红烛摇曳,发出轻微的爆花声。憨厚的猛子,紧紧地拥着她。他的胸膛,是那么宽广,那么温暖,那么坚实,那么令人陶醉。在猛子的狂吻下,她得到了极大地满足,感受到了从未体味过的消魂……
于是,三姑在睡梦中发出了一阵咯咯地欢笑声……
从十岁那年起,她已搬到姐姐们住的闺楼上,一人一套房,倒也自在。第二天早起,三姑娘梳理将毕,忽听窗外阵阵鸽子飞鸣,霎时落在了窗台上。三姑知道,这是她训养的那四只鸽子赶早来向她讨美餐了。以往她总是单独给这几只鸽子设食,逢到有蚂蚱的季节,猛子常托人给她捎来一串串蚂蚱,把这几只鸽子喂得既肥胖又训熟。这些鸽子几天吃不上活食,就在她面前飞来飞去讨要。三姑也好玩,竟给它们一条草棒。这些鸽子争衔着草棒,展翅飞去,将草棒叼到井塘,放在猛子手中。猛子不会让它们失望,总让它们美餐一顿再飞回。鸽子临飞回前,猛子让它们叼上一串蚂蚱,一直送到三姑手中。像这样的事,猛子也不是做了一次。因此,长大后,他们虽不能相会,鸽子们却一直没有间断来往。见鸽似见人,也算做心交吧!
此时此刻,三姑分外思念猛子。一听到鸽子落下,还没来得及将手中的金钗插到头上,便急忙拉开窗扇。四只训鸽拍翅而起,在三姑房中飞了一圈。其中一只看到三姑手中闪闪发光的金钗,以为主人要它衔去讨食。于是便箭一般扑下,从三姑手中夺来金钗,衔住就飞走了。其它三只训鸽,紧追不舍,一齐展翅飞走了。
这四只鸽子穿府而过,渐渐消失在碧蓝的空中。三姑凭窗伫立,失神地眺望着金色阳光照耀下的西山,几滴难以名状的泪珠,滚落下来……
时值初秋。晨光明媚,微风送爽,山坡草丛上的露珠被朝阳映得闪闪发亮,犹如在半山坡上撒了一层珍珠。猛子光着背,肩上搭着一条皮绳,手握一柄利斧,正向山上攀登,口里还轻哼着山歌:

一条条岭啊,
一道道山,
云雾缭绕半山间。
对对斑鸠穿云过哎,
双双山鸳游清川。
阿妹呀,
你在哪达采山莲。

猛子奋力向山上攀登着,看那动作,既敏捷又强健,真是一个憨厚、勤快的打柴郎啊。他们这些年的日子,远不如前些年宽裕。除了妈妈的佣金,王府已分文不多支付了。家中用度,全靠猛子打柴维持。
猛子正向山上攀登,一阵鸽鸣从身后传来。他右手抓住一丛荆条,转过身来,黑中透红的脸上,立刻泛起了笑容。四只鸽子已经飞到面前,在他的周围盘旋。他清楚地看到,其中一只的口里衔着什么,在阳光映照下时而闪闪发亮。猛子将左手中的利斧掖在腰里,刚伸出手掌,那只鸽子就将口中衔的东西放在了他的手中,沉甸甸的,不似寻常草棒。猛子拿到眼前一看,大吃一惊,原来是一支金光闪闪的金钗。
猛子怎么认得这是金钗?说穿了也不值得惊怪。吴妈到王府不久,因为三姑转哭为笑,讨得了王爷和王后的欢心,王后特意赏给吴妈一对银钗,说让她留给儿子订亲用。这对银钗成了吴家的宝贝,里三层外三层地包着,轻易舍不得取来给外人看。前几天,妈妈回家,从箱底寻出,适值猛子在身旁,曾递给他看过。他一边端详那对银钗,一边听妈妈絮叨:“这是真货,不是镀银的,上面还刻着‘衡王府监制’五个字呢!孩子,你见的世面小,人家三姑还有对金子的呢!一支插在头上,另一支收在箱子里。”
“妈,什么是金子?”猛子望着妈妈,好奇地问。
吴妈一边收回银钗,一边告诉儿子:“银白金黄。是黄色的,同样大小的钗,沉多了,贵多了。像咱们这种户头,砸锅卖铁,也不值一支金钗价。”……
猛子看着金钗,恍惚看到三姑那笑眯眯、羞答答的面容,心里感到一阵高兴,一阵甜蜜,努力挥舞着金钗,似醉如狂地大声呼喊:“金钗,三姑的。她没忘了我,让鸽子送来的!”
这憨小子,柴也顾不得打,满山爬着捕蚂蚱。他一边扑蚂蚱,一边愉快地哼着山歌:

清清溪水哗哗淌,
飞流直下汇汪洋。
顺手摘颗连心豆哎,
交于山溪捎娇娘。
哎呀呀,
郎有心事对你讲。

猛子把四只训鸽喂了个肚儿圆。临了他又捕了一串,向鸽子们晃了几晃,说:“你们等着,我回家一趟。”
猛子握着金钗,溜下山来,一气跑回家,打开妈妈的箱子,找出包银钗的布包,把那支金钗放了进去,一黄二白,显得分外显眼。他转念一想:“三姑送我一支金的,我就还她一支银的吧。她如舍不得,以后再换过来就得了呗。”
这个十七岁的憨小子,成熟得没有三姑早,直到如今还有六分孩子气。因此,正在灶前烧火的吴勇连头也没抬,只顾当他的“火头军”。
猛子取出一支银钗,将两支金、银钗包好,放牢,转身来到石屋外。他将食指含在口中,“咕噜噜,咕噜噜”地吹了几声,四只鸽子闻声从山坡草丛中飞了出来,一展翅落在猛子的头上、肩上、臂上。他将银钗送到臂上那只鸽子的嘴边,那鸽子一口衔起来。其时,猛子肩头那只训鸽,展翅窜下,叼起猛子身边那串蚂蚱。猛子将食指含在口中,“哩,哩,哩”连吹三声,四只训鸽拍翅而起。鸽子们在石屋上空旋了一圈,连鸣数声,似向猛子道谢。而后,击云搏岚,向青州古城方向飞去……这段故事便是:

训鸽无意作冰人,
猛哥有心换金钗。

王府中闺楼上。三姑依然失神地伫立着,眼泪汪汪,默默无语。风送鸽鸣,四只训鸽转眼飞入闺楼,落在窗台上,将一串蚂蚱和银钗扔下,随后展翅飞去。三姑低头一看,又是一惊:金钗变成了银钗,蚂蚱还在伸腿蹬脚地蠕动着!无疑,这是从猛子那里衔来的。那么,金钗呢?准定落在了他的手中。思及此,少女的心里一阵慌乱:“王后说这是给我订亲用的,金钗落在他手,这算……”
她不敢想下去。她喜中有忧,忧中又有喜,到底是喜多还是忧多,连她自己也理不清……
自三姑长大以后,吴妈已不与她同住一室。然而,她总归是乳妈,两人之间又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情感,所以,吴妈的时间多半是陪三姑度过的。今天早上,当吴妈来到三姑闺房时,看到三姑对着银钗出神,暗吃一惊,轻轻地问了一句:“孩子,哪来的?”
“鸽子衔来的。”三姑低着头,羞于将金钗的话讲出来。吴妈默默地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那银钗是她家之物,何待三姑明言?
在三姑喂鸽子时,吴妈偷偷在三姑头上看了一眼,她发现三姑的金钗没有了,又低头看看那支银钗,心里已明白了七分。
“孩子,这是……”吴妈想问个清楚。
“妈妈,别问了,都是鸽子……”三姑伏在吴妈的身上,窃窃地私语了几句。
“哈哈……孩子,天意,这是天意……”吴妈开怀笑了。三姑也羞答答地笑了……
这三姑的笑说明了什么?说明了:

满腹心事羞出口,
尽在无语一笑中。

作者:瘦叟刘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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