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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嫁打柴郎》(二)

作品名称:智嫁打柴郎      作者:草堂瘦叟      发布时间:2010-02-19 15:12:18      字数:5596

《石榴缘》(二)

第三回井塘村吴家愁度日衡王府王爷忙寻欢


月日弯弯照九州,
几家欢乐几家愁。
几家穷得如水洗,
几家富得似流油。

这首俚谣,是对贫富不均的血泪控诉。
繁言简说,文接上篇。
那日杏花,三离三停,任谁哄逗,三姑总舍不得杏花的胸怀,哭着,闹着,撕抓着,不放杏花离去。王后直言讲在当面,想雇佣杏花做三姑的乳妈,佣金一直加到双倍。杏花呢?一来离不开卧床的丈夫,二来舍不得才一岁多的娇儿猛子,即使是三倍佣金也执意不从。最后,任凭三姑哭喊撕闹,杏花还是咬咬牙离开了王府。一路上,她也难免情乱心酸:自己也觉得与三姑有缘,真有几分舍不得呢。
杏花到药铺抓了汤药,买上膏药,回到井塘家中。
井塘,位于青州城西南玲珑山腰下,依山建筑在一块巨大的石板上。村里的居户,大都姓吴、姓孙、姓张。此村,何以取名为井塘呢?
当地有俚谚曰:
山坡上,
水粼粼,
先有井塘池,
后有井塘村。
大旱三年泉不竭,
养育一方苦命人.

说来,你可能不信。别看此村座落于一块巨大的石板上,它却不是一个贫水村。你看,村里树木茂盛,千年古树犹旺就是一个铁打的事实。
更奇的是,村中有一眼奇井,还有一方奇塘。这一井、一塘,大涝不见水位升,大旱不见水位降,是两股涓涓常涌的神水,奇旱之年,不知救活四乡多少子民。
龙王是万水之源。人们传说,这儿是东海龙王高高仰起的那龙头上的两个鼻孔,自然是清泉常涌,万古不衰。为此,人们将这个村子称作“井塘”,有人还称它为“龙窍”。人们还传说,这两股神水,不但能饮而延年益寿,而且还能为人们免灾避难呢。
井塘村的来历,在此无须多述,且说杏花进城返村之事。
杏花回到家里,小猛子早已哭喊着找妈妈。她先奶饱猛子,又侍侯丈夫吃了饭,这才将进王府的前前后后向丈夫诉说了一遍。临了,她悠悠地说:“就是给个金豆子,俺怎能割舍下你们爷俩呀!”
吴勇听完杏花的诉说,仰卧床铺上,身上盖着露着棉絮的破被,瞅着屋顶,一句话也不说。杏花怀里揽着猛子,疑惑地望着丈夫的愁容:“他爹?你想啥?”
吴勇长叹一声,想挣扎着坐起来。杏花赶忙上去,将丈夫轻轻扶起:“你,你要咋的?”
“猛他妈,你应该应下。要不,你看这以后的日子……”吴勇含着泪,向妻子诉说自己的想法。
“呜……呜……”杏花伏在床头上,忍不住哭了起来,“俺知道。可俺一走。你们……”
“妈,妈……”猛子虽小,不通人情,看到妈妈哭了,也趴在母亲背上哭起来……
夫妻二人,一夜愁多话少,转眼已是鸡叫。杏花执意要再下山进城卖柿饼,吴勇不忍,让他隔日再去。
早饭后,红日东悬,阳光照耀得西山亮堂堂的,散落在山半腰的井塘石屋,显得更加低矮、更加平稳、也更加宁静。
杏花家的石屋,比别人家的石屋更加矮小,屋顶上有好几处茅草脱落,几乎露着蓝天。她着一身蓝底子白梅花的粗布衣,腰裹一块黑色围裙,一手提着装满猪食的木桶,一手拿着一柄木勺子,口里不住地唤着:“唠唠,唠唠唠,唠——唠——”。
猪圈里侧卧着一头老母猪,正在那里闭目酣睡。一窝崽子生下还不久,正“追——追”地叫着,抢夺那些肥大的奶子。那个末生小崽子,体小力乏,岂能争得过那些身强力壮的兄姊们?于是,她眯缝着眼,在兄姊们的屁股上拱来拱去,惹得它们没好气地蹬蹄子伸爪乱“追追”。一群放养的山鸡,扑隆隆地飞来了,也想向女主人讨吃食。
杏花贪顾低头拌猪食,背后的小花狗“汪汪”地叫起来。杏花停下木勺子,抬头一看,张嫂领着两个婢女,后面还跟着几个粗壮男仆,挑的挑,挎的挎,已经来到屋前狭窄的院子里。
“他姑,你……”杏花疑惑地望着张嫂。
“妹子,屋里说话。”张嫂转身吩咐随来的众人,“你们随便走走,有事就叫你们。去吧。”
这些婢女、壮仆,从没来过半山腰的村子,一个个乐哈哈地看山景去了。
张嫂随杏花低头进入石屋,免不了兄姊相见的一套热情客话。猛子也钻进张嫂的怀里,甜甜地呼喊“姑姑”。然后,他们才转入正题。
昨日杏花走后,三姑嚎哭一场,自她下生以来,谁也没见过哭闹得这么凶过。许是吃饱以后力气分外足吧?为此,乳妈挨了一顿肥竹拷子。她被打得疼不过,气来胆壮,哭诉着禀告王后:“娘娘,你老开开恩,放我条活路,别再叫我带三姑了吧!”
话一说完,那乳妈竟跪在地上,“嘣,嘣,嘣”给王后磕了三个响头。这一来,倒弄得王后进退维谷,六神无主了。
三姑与乳妈就住在正寝隔壁,这一夜竟一直没住声,哭哭、停停,时高、时低,闹得王后也一夜未能合眼,翻来转去,心如刀绞,耳如锥钻。天还没亮,王后就气乎乎起了床。梳洗已毕,她打发贴身侍女小霞去请王爷。
这件事可难坏了小霞。她跑了好几房别院偏宫,看了许多白眼,也没找到王爷。其中,一个刚刚失宠的小妃,本来一肚子酸气没处出,就劈头盖脸地发泄在这可怜的侍女身上:“吆,大清早就丫猫嚎女猫叫的。小蹄子呀,是奶奶找王爷呢,还是你想王爷了?你不觉得来晚了吗?”
那小霞是一个黄花少女,脸皮子薄,羞得满面通红,难以启口地回道:“奶奶,你……”
“你什么?你是个不吃腥的猫吗?小心,可别把王爷给夹煞呀,咯咯咯……”那小妃自以为出了一口怨气,得意地笑起来。
小霞遭到如此羞辱,身为下人,气也不敢吭,红着粉面,含着羞泪,怀着委屈,默默地退出去。
有人会问:“你这瘦叟,尽在那里瞎扯,自觉熟知衡府掌故。你说,衡王府的别院、偏宫在何处?”
好你个听客,想考考我瘦叟吗?这却难不住我。那衡王府占地非常辽阔,它的后宫,约在而今荣军休养院一带。那偏宫别院,当在它的东南方向。而今偶园街南段西侧仍有一巷,巷名胭脂巷。那小巷中有一井,名曰“胭脂井”,解放初尚在,鄙叟曾去一睹。这,你知道吧?那是偏宫别院所在地。美女如云,脂水成河。胭脂水汇于井中,泛起粼粼红波,此即胭脂井的来历。
闲言述毕,书接上文。
那侍女小霞主命不可违,找不回王爷,王后那儿的气也不好咽。说来这小霞也机灵,她突然想到王爷的贴身书童。那书童别看是个不到二十岁的毛孩子,随着王爷却长了许多见识,近来一有机会,就想与小霞会会面,说句话,看来是想讨她喜欢。她想:“王爷的住处,别人不知,书童岂能不晓?只要找到书童,准能问出王爷下落来。”于是,她决意硬着头皮去找书童。
书童的卧室,小霞虽然从来没有进去过,然而她却是知道的。她一直来到书童卧室前,轻轻叩了几下门环。书童被惊醒了,以为王爷找他,一边穿衣,一边惊问:“来啦。这么早,是谁呀?”
“我。”小霞轻咳一声,心慌地应了一句。流言似刀利啊,这么早来书童卧室叫门,真怕招惹风言风语。
书童听出是小霞的声音,赶忙开了门,笑嘻嘻地说:“来,稀客,请屋里坐。”
“不。我找王爷。奶奶找他,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吧?”小霞落落大方,直截了当地问。
“找王爷?”这书童人小鬼大,受到小霞的冷遇后,就流露出几分不满,“没门!他正做美梦呢,回去等着吧!”
“你,我告诉奶奶去!”这小霞是王后的贴身婢女,身上也有几分硬气。她转身就走,好像真要去告状似的。
“别,别。小霞姑娘,我告诉你……”书童赶上去,拦住她的去路,“可有一条,不准告诉奶奶,不然王爷剥你的皮!”
书童伏在小霞耳根上,如此这般地交了老底,然后说:“你回去,就说王爷随后到。我去请王爷。”
王爷在哪里?书童对小霞说了些什么?何必这么神秘?这是王爷的丑事,下人们怎敢声张。
那王爷对府中嫔妃们都已经看腻玩俗,忽然情趣转移,抛弃家花,在野花上下起工夫来。哪里的野花?从青州城北门里娥媚巷里采来的野花。
说到这里,顺便捎带几语。我国古代,明妓暗娼之风屡屡盛行。青州的色区,大都在北门里一带深巷中。当时曾流传着一段俚谣,且读出来,你一听便明白。那俚谣是:

东马道,西马道,
娥媚巷子铎楼庙。
招蜂引蝶温柔窝,
半掩门儿抿嘴笑。

柳叶眉,蜂儿腰,
浪子一见魂被招。
春风一度不认人,
寡恩薄情只认钞。

那时候,像衡王那样有身分的人,自然不会深入陋巷采花。他听说娥媚巷里某户,新买一雏妓,妩媚可人,动魄摇魂,便令书童偷偷接来府中,另辟静室藏娇。此刻,王爷正在那里:

娇蕊芳心采蜜忙,
巫山得趣乐不返。


第四回黑猛子怀悲别慈母俊三姑含笑迎吴妈


王爷尽多龌龊事,
化日之下羞见人。

王爷似皇爷,像这样的事,做下人的,谁敢去过问?小霞听书童讲出真情,又羞又怕,吓得捂着耳朵,口里连喊:“去,去。别胡说八道嚼舌根子!”
而后,她将大辫子一甩,一溜小跑离去了。
回到王后身边,小霞深深施一礼,口清齿利地说:“回奶奶,王爷正梳洗,随后便到。”
王后听到禀报,只轻轻点点头,根本就不去追问在哪一宫里找到的。年长色衰,王爷的心猿意马,王后知道是无力锁住的。她也懒得自寻烦恼多管闲事。
不久,王爷真的驾到,甩着王袍,迈着方步,挺着胸脯,满脸庄重,一副天官赐福的相貌,真不失王爷风度。王爷落座,王后行过礼后下首陪坐。
王府礼节繁多,王爷一来后宫,众人俱来见礼。乳妈们带着大翠、二玉两个郡主也来见了礼。此时大翠六岁,二玉四岁,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令人爱怜。照规矩,三姑的乳妈也抱着三姑来了,想替三姑向王爷请安问好。然而,人未进门,哭声已把王爷吵烦了。王爷挥着手,铁青着脸,没好气地说:“去,去!免礼!!”
三姑的乳妈抱着三姑回房去了。
待众人退出,王后将一天一夜三姑的变化合盘托出,最后说:“王爷,你看这事怎么处置?”
常言道:“黎明觉,如蜜甜。”王爷新宠娇娃,正在热乎头上,自然是一夜辛苦,两情蜜粘。天已报晓,他正在疲惫地熟睡,却早早被书童唤起,已有三分不快;刚才被三姑一哭,又添三分不满;听完王后禀报,自然又加三分烦恼。因此,他故做大度地说:“你是内宫之主,这点小事何需问我?自专便了。花钱多少,无需计议,以安为本嘛!”
王爷有满腔地不满,却又难以吞吐,便冷冷地扔给王后几句话。说完,王爷便甩袖转身离去。也许,他又回转那雏妓的被窝里,与她:

重攀危峰神仙游,
再续未了巫山梦。

听了王爷话,王后心里反倒挺美的:“看,王爷真是尊我、重我呀!”
可怜的王后呀,她哪里会知道,目下王爷正在那里忙活些什么呢?
王爷离去,王后打发小霞将张嫂唤来,当面向她发落:“张嫂,你进府多年,我一向待你不薄。这事就全托给你了。你去娘家走一趟,把杏花叫来——不,就说我请她,让她给我带几年三姑。论身份,不算下人,算长客;论身价,在府里的月钱同管家一般支付。她家里的花销,府里听着。另外,你回娘家住几年,替她照料孩子和家务,佣金同在府中。你看,行吗?”
对于此事,王后如此发落,张嫂想也不敢想,哪能说出个“不”字来?口里连连应答:“照办,照办。”
张嫂临退出,王后又吩咐她:去时带两个婢女,随身带点用的。再带几个壮仆,把她家余下的柿饼都挑到府里来。
事情就这么定了,张嫂领着人赶早来到了井塘。听到这里,有人说:“这王后好慈善啊!”
不,是好大口气!她相信“有钱买得鬼推磨”,这是借用财势,向穷人发放威风。这一点开支,对王府算不上九牛一毛,然而它却用穷人的“妻离子散”换取了王府的安宁!
吴勇听着姐姐讲明来意,爽快地说:“行,姐,叫你费神了!”
杏花听完解说,迟疑片刻,深深地叹一口气,忧虑地说:“也只好这样,你兄弟和猛子,就托给你了。大姐比娘亲,我放心。”
对于大人说的话,猛子哪里听得懂?当他看到母亲忧虑面容时,从张嫂怀里挣脱出来,扑到杏花怀中,“妈妈”地叫个不停。杏花抚摸着儿子的小脑袋,望着他那黑油油的圆脸,滚下一串晶莹的泪珠。
事情谈妥,张嫂到屋外喊来婢女、壮仆,把带来的米、面、油盐之类搬入,又将一筐筐柿饼搬出。邻舍闻讯,都来探问,几乎将小小院子塞满。山人们都说:“杏花家烧着高香了!”
杏花本意留大家吃过午饭再起程,张嫂却劝她即刻动身,说王后在宫里坐等。于是,杏花在两个婢女的陪伴下,一下子变成了王府的吴妈,领着壮仆们起程。
吴勇病卧,不能起身,仰着头,隔着石条窗棂目送她们下山;张嫂抱着猛子,一直送出老远。猛子伸着小手,一声连一声地呼喊:“妈——妈——”
听到儿子的嘶声呼喊,杏花的心被喊声撕碎了,头也不敢回,只顾加快脚步,想早一点抛开儿子的喊声……
西山腰里井塘村,黑猛子怀悲别慈母之时,正是青州城里王府中俊三姑府前等吴妈之刻。
张嫂起程去井塘搬吴妈的消息,很快在府中传开了,三姑的乳妈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她心里既恨又急:恨的是自己福薄,不能使三姑合意;急的是恨不得吴妈立刻到来,自己赶快辞去这副担子,过几天清静日子。
张嫂虽然起程多时了,然而三姑的哭声依然时缓时急,时高时低,总没有静下来的时候。她被缠得没法,一步步向府门前走去。照王府规矩,没有王后许可,乳妈们是不准带着孩子出门的。然而,那些站班的门卫,看到乳妈抱着三姑来到府门,谁敢问是王后许可还是没许可的?只好视做不见,任她出进。
说来也怪,乳妈来到府门外一站,怀里的三姑竟然不哭了。她以为三姑睡了,正准备抱她回房。低头一看,嘿,三姑瞪着一对明亮的大眼睛,黑眸子骨碌碌地转着,正在呆乎乎地瞅着蓝天出神呢!乳妈长出一口气,不敢惊动这怪脾气的三小姐,也不敢回府去。
乳妈抱着三姑在府门前不知过了多久,杏花,不,应该唤吴妈,领着一行人沿着府前甬路,徐徐走来。乳妈看到她们到来,心里一酸一喜,情不自禁地滚下几滴泪珠来。
近了,更近了,吴妈来到府门前。三姑好像有人指点,转过身,伸着小手,“咯咯”地笑着,笑着,直到乳妈将她交到吴妈怀里,她才诉冤似地“哇”地哭了几声。然后,就一头钻进吴妈怀里,美美地吸吮起来……
我这人并不迷信。然而,有时我也感到:

不是姻缘不相聚,
若为姻缘缘自来。

作者:瘦叟刘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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