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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愁女(1)

作品名称:莫愁女      作者:三公主      发布时间:2008-11-19 16:51:42      字数:4434

生活中总有某些人“心眼儿多”得令人感到难堪。譬如一则关于爱情的故事,他若看了定怀疑编故事的人是位“黄色”崇拜着;关于政治方面的,他又认为这人有野心;关于哲理方面的,他又骂人酸文假醋装正经;关于儿童方面的他又笑话人家“小儿科”……
好在儿童神话再怎么幼稚小儿科,总归是心灵无邪的小孩子玩话,这与长舌妇们的捕风捉影好像是两码事——爱看就看,不看就仍了拉倒!
今天我要讲的这个童话(你说是神话也没人反对)源于吴承恩大叔写的《西游记》。
话说老吴安排花果山水帘洞的美猴王去仙山千里迢迢觅长生不老之术,谁知那猴头挺运气,不仅学得七十二般变化的好本事,还为自己找回姓孙的姓氏来。
孙悟空出师洋洋得意而去,却气坏了师门里的一帮师兄弟表面上老老实实寻规蹈矩,背地里咬牙切齿愤愤不平。
这两位说:“师父也太偏心了,啥事儿都有个先来后到没见先来的没入师后入的就出师了——不信那猴子真比我们悟性高?”
那三位说:“我们出家也有十余载了,如今回去两手空空啥也没学着要是在家乡讨老婆的话怕是小孩儿都会喊我们爹爹了呢!”
最后一位说:“你们这些傻瓜”就只会背地里面吵。自己笨蛋就不怪师父偏心、想老婆就滚回去讨呀!干嘛叽叽咕咕像个长发婆娘似的发牢骚!”
“六哥,谁是长发婆娘啊?”门开了,进来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女童看年纪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大大方方向中间一站,一双小眼睛笑盈盈的向四面扫瞄“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你们挤在这柴房里说什么那?害的我前院后院,左厢右厢树上水里都找遍了也不见你们的影儿!师父有旨让我通知哥哥们大家各自回乡吧。他老人家要解散这里的一切从此云游四海不再收徒,也不再过问所有的凡尘之事,叫你们好自为之奔向自己该去的地方。”
“小师妹你说什么?”师兄弟一听这话忙围了过来“师父要走总该给我们个理由吧我们白白修炼了这么多年,仙不仙妖不妖人不人的怎么有脸再回去呢?”
“辽阔宇宙无际无涯”女童说“你们爱到哪儿落脚就去哪儿落脚。师父说了:只要你们不学孙悟空给他惹麻烦多行善少做恶他就谢天拜地了。”
“我们哪有石猴的本事?”诸位师兄弟说“那孙悟空偏注定命运比我们好……”
“你们怨师父偏心?”女童笑了“你们只在这深山砍柴挑水哪里知道外面的事情——那猴子闹地府反天庭连如来佛祖都不放在眼里只顾逞施咱师门的绝艺,差点没被西天如来识破,好在它及时弃恶从善追随玄奘法师如今已修成正果——师父才松了一口气。向我师门之博大出一位‘名猴’已使天地不宁;倘若师父千千万万位弟子徒儿都如那只死猴子显声扬名、呈威抖风在天地之间,那天地老爷子还要活不活啊?”
“师妹教训的是!”几位师兄弟对师父怨愤难平,对师父唯一的小女徒却毕恭毕敬不敢有半分失礼。“师妹您……”第六位师兄好象想起来什么似的,脖子伸的像鸡啄米小心翼翼的问,“您也要离开师父远去么?”
没等他的师妹回答,老五接过话茬,“老六啊你是不是脑壳缺氧还是吃错药致使神经出问题了?师父撵咱们回家去讨老婆,单留她一位女娃儿有啥用,当然也是催她尽快回乡嫁人了,师妹你说是不是这样啊?”
老三老四上去就是一拳砸在老五肩膀上,“你臭美吧你……讨老婆?一个只会隐形越墙术的穷道士——出家人有讨老婆生孩子的么?”
“怎么没有!还俗不就可以了……”老五想争辩却被老大老二摁住“算了!算了!说这些没用的废话做什么?讨不讨老婆事小喂饱肚子是……”
“大哥二哥貌似闲云野鹤,跟师傅的时间最长,本领自然比我们强,怎么会饿肚子呢?倒是我们这些后来的令人忧心!”老六说,“小师妹最可怜……”
“你们甭可怜我,”女童冷然道,“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别人瞎操心。各位师兄请注意听:师傅讲了,他曾赐给石猴一个法号‘悟空’,如今为视平等,也亲赐各位一个——
大师兄为人忠厚老实赐号:‘悟戒’——残废!
二师兄为人诚恳厚道赐号:‘悟明’——淘汰!
三师兄好管闲事,无事生非赐号:‘悟静’——欠挨!
四师兄好打不平,吹牛飞天赐号:‘悟智’——笨蛋!
五师兄好窥美色,鬼迷心窍赐号:‘悟道’——该死!
六师兄善于逢迎,狐假虎威赐号:‘悟心’——狡猾!
至于本人嘛?嘿嘿……师傅说了:钻天入地,非我莫属,比那石猴还可恶,可恨,可恼……赐法号‘莫愁’”。
“呜哇——该遭贬的莫愁小师妹!”几个小道士终于同声共气地举起了女童向空中抛去……
——这位名莫愁的小女孩被他师兄们推入高山下的万丈悬崖……是死是生?是祸是福?
且不谈小女童莫愁的死活,单讲六位师兄弟匆忙收拾行李包袱没向他们的师傅辞行就溜下了山。
六个小道士一路唧唧喳喳没少说话。老大老二特生老三老四的气,说他们心狠不该对小师妹下那样的毒手。幸亏师傅近来闭关修行绝少出来走动,若不然师兄弟不被拆了才怪!
老三老四则说小师妹是自找的,明知道师兄们的脾气比常人暴烈还不知好歹狗仗人势。这会子把自家小命弄丢了,也教她到阴曹地府‘思过思过’待面壁十年后投胎为人也好改改她那傲气冲天目中无人认死理的小性儿。再说了我们面相粗鲁也没有老五那副怜香惜玉的柔肠呀!嘿嘿……悟道,你说是不是呢?
“老三老四,你俩够种!哪里有你们,哪里鸡犬不宁!”老五白了他们一眼,“有道是好男不跟女斗,你们两位难兄难弟注定是断子绝孙的……”
“你找死?哎呦!……”悟静悟智扑上去想揍悟道却被老六悟心的脚板儿一勾“扑哧扑哧”两人都趴到地上啃了一嘴泥!
老六说:“你们这群笨蛋白痴只会自相残杀弄死了小师妹事小,咱们的后路可就绝了。算算有多少年没食人间烟火了,就这样无一技之长回去喝西北风吗?如今师傅已被你们得罪,为什么不想想长久之计呢!”
“六师弟讲的没错我们是得考虑一下将来怎样生活。”老大悟戒说“二师弟悟明看来是和我一样的想法——实在无路可走,我们就只好抱棍挨家求施舍了……”
“你们还舍不得这破道士的名号啊!”老五悟道忍不住地嚷吵,“这破道袍子我是决计不穿的了——我就不信:堂堂的一位大男人还弄不到一口饭吃……?”
“吓——还大男人呢!”老三窃笑着对老四说,“你的那方刮胡须用的小铜镜呢,拿出来让猪八戒也照一照?”
“我那是美人镜,嫦娥大姐用过的。照他——岂不是糟蹋了?”悟智抱紧包袱没有拿出铜镜却对老二悟明说,“二哥跟我一块走。我们不用到处抱棍讨饭照样混个肚皮饱圆,让他们瞧瞧甚么才是真正的男人!”

看着老四把老二拉走,老五有些不宵“吹牛的人当然能混个肚皮饱圆了!六弟,咱们俩个联手搭档于一翻洪洪烈烈的事业行么?”
“对不住的很,我心中已有人选了。”悟心微微一笑伸手拽过他的大师兄悟戒,“大师哥,跟我走……”
老三悟静走过来拍拍发愣的老五笑道:“人家都名花有主、心有所属,你还犯甚么劳什子单相思哇跟我吧——虽然我很丑,但我却温柔……呵呵呵!”
六位小道士俩俩搭档着在高山下的四岔路口分手了——朝那人间烟火的繁盛处走去……
从人间的中土平原放眼望去,时下正是夏末秋初,四下的原野一片金黄,正是农民们的收获季节。
李老汉刚从田地拾掇杂穗回来。他老婆在屋里升火灶饭。门前堆着高高低低的稻秸垛,粮食已经进仓。
望着新打下来的稻草,想起冬日里取暖不用发愁,老汉禁不住地‘哈哈’笑起来,用手拢拢这一年中他辛苦所获的劳动果实,腰刚刚弯下‘扑棱’声响一只大鸟似的东西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飞过……
“老婆子!老婆子!”李老汉‘哈’着被啄痛了的手背气愤愤地嚷叫,“你干嘛又把这该千刀刮的鸡给放出来?光吃粮不下蛋!哼哼……看着就叫我烦!……”
“老东西,看我喂几只鸡总是不顺眼。”他老婆从屋里向外探头,“是只公鸡怎麽下蛋?你下只蛋给我看看?都圈有十多天了,焖在笼子里——蹲牢狱还有放风的时候呢。你总得让我的鸡出来屙屎撒尿吧?”
“死婆娘,人家说一句你就有一百句等着。”李老汉瞪了老婆一眼,说话的口气明显中气不足,突然,他朝前一扑“哎呦……老婆子快来看……真下了一只大蛋哎!”
“撒谎也不看看天阴晴?”他老婆说,“嫁你这几十年不生孩娃,你总是借鸡骂狗欺负我——咱们离婚!赶明等我另嫁生几十个胖小子有你脸红的……明明是你不下蛋嘛。”
老汉不理她,跪伏在稻草中双手捧起一只碗大的热呼的圆形东西呆着发愣。
“老东西,你炸死了吗?”他老婆沾着两手面粉跑出来,“我每日茶饭伺候你你还这样糟践我?这明明是侵犯我们妇女的权利——虐待女性嘛!走,这馍我也不蒸了,咱们找村长评理去。”
“老婆子,你甭发火。”李老汉一边站起挡住他老婆的去路,一边仍低头研究他怀里抱着的比两个鹅卵还大的蛋“乖乖,这莫不是凤凰产下的吧?我们家的那骚情笨蛋鸡累死也没这本事!”
他老婆肺都气炸了,“装神弄鬼的老东西,你才是笨鸡哩!”上去就是一拳朝老头胸口砸去“我把你的牛黄狗宝捏成稀屎糊看你这牛屁大王还敢不敢冲着老娘放牛屁……”
李老汉不提防被老婆手脚并用即兴创出的“迷踪拳”弄得不知所措,左拦右挡口里只是嚷“好男不跟女斗,好男不跟女斗”那怀里的大卵蛋却“啪”地掉到地上,幸喜没摔破,只是一阵风儿吹来那蛋竟转动起来,越转越急,越旋越速,终于急骤的旋风急骤的止,那蛋受不了这内外的袭击,热胀冷缩似地“蹦”地裂碎!
李老汉和他老婆看得呆了——蛋壳里走出一个“小人儿”冲着他们喊爸爸妈妈。
小人儿只有小拇指大小,立在老两口的手掌里,李老汉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他“爸爸”,高兴地合不扰嘴。他老婆也是眉开眼笑,臆像中这孩子分明就是她十月怀胎今朝才分娩的。顾不得“产子”的辛苦,农家妇的粗手得意洋洋撵打着丈夫赶快烧盆热水“给我的娃儿洗个澡”。
初为人父的李老汉忙不迭地去了。
小人儿被李老汉夫妇俩千般呵护、万般宝贝地梳洗后,就钻入被褥里。这边两口子开始合计为娃儿缝制小衣服和取啥名儿的问题。
老汉说:“上天赐我一个孩子,只可惜她的娘是只大公鸡。叫我如何对众邻说?又起啥名儿好呢?不管怎样,她总是从蛋壳里跳出来的……总不能叫‘蛋生’罢。”
他老婆火了:“你才是蛋壳里生出的呢!她的娘明明是我,怎么会是只公鸡?你说出去,鬼才信你的谎言呢。这名字我做主,都说村野农妇见识粗俗,我偏给我女儿起个高雅的名字。就叫‘莫愁’……”
这话刚出口,就见床上动弹一下,小人儿从被里钻出来“你们怎知我叫这名儿?”她问道,“咦,真神了?我糊里糊涂记得自己被几位……推入悬崖……我什么也不记得了。这后来……原来我也是有名有姓、有根有源的人啊!‘莫愁、莫愁’这难道是天意?”
小人儿愈说愈激动,整个身子又旋转起来,身上披的道袍似的衣服渐渐拉长、拉长……忽然间静止不动了,万籁归于俱寂——
李老汉两口子偷偷地抬头立时又惊又喜,只见小人儿已然不见,一位容貌特别清秀的小姑娘站在他们面前。
“爸爸,妈妈,”八九岁的小女孩轻盈地在地上跳着“我饿了,我要吃饭!”
“哎——!”李老汉答应一声,喜出望外地招呼老婆子快快把做好的饭食端上伺奉这亲爱的花朵式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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