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传奇（第四回）

　



　第四回：白肃霜鞭笞众山寇，红衣女箭射黑无常



话说柳如惠和白肃爽正在赏景赋诗，被一伙山贼团团围住，为首的虬髯大汉不由分说就下令捆绑二人上山下酒。两名黑衣汉子直奔柳生，拿起绳索向柳如惠套去。忽听“啊呀、啊呀”两声，那两个黑衣人跌下马来。

柳生奇怪！众人也感到奇怪！

却见那小白肃霜手里拿着绳索，笑吟吟地挡在柳如惠身前。

“呀，你这小娘子长得不赖！怎么样，跟我黑无常到山寨做个压寨夫人，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也免得跟着这个穷书生走南闯北，受那贫穷之苦！”那虬髯大汉嬉皮笑脸，流气十足，一双圆眼贼溜溜地上下打量着白肃爽，一副谗涎欲滴的样子。

“好哇！你放了我家公子，我就答应你！”白肃爽仍然笑吟吟的看着黑无常，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哈哈哈！你这小娘子倒还识趣，比你家酸秀才可强多了！那穷书生，我看着就烦！不过，主人有令，就穷书生值钱！你很会说话，因此你们两个我都要了。”说着，伸手就要来拉白肃霜；一干贼寇都笑嘻嘻地看着热闹。

忽听“啪”的一声，也不知那白肃霜用了什么手法，就见那黑无常一手捂着脸，一边哇哇大叫，“来呀，把这个小贱人给老子斩了！不，给老子剁为肉酱！”


“公子，快跑！”小白肃爽一边高声喊着，一边催马向斜刺里冲去，一边抖动手中的绳子；就听众山贼“啊呀、啊呀”的叫声不断，一个个不是脸上吃了绳索，就是身上中了鞭子，或落于马下，或高声叫骂。一时之间，刀光剑影围着一团灵动的白影，乒乒乓乓，煞是热闹。



那柳如惠听到喊杀声，又是挂念白肃爽的安慰，又是担心被捉耽误行程，又是害怕天黑迷失道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呆立当地，竟然像傻了一样。

看到公子爷如此，那白肃霜心急如焚，越战越是心惊，哪里来的这些山贼，竟如此厉害：一个个死缠乱打，骁勇异常；中招者疼得呲牙咧嘴也不后退，落马者上马再舞刀枪；自己近来虽然功力有所增进，但毕竟未臻极致。刚才的一番大战，身上已大汗淋漓，口中喘气浊重。心想，再不下杀手，恐怕脱身都难，更不用说救柳公子了！想到这儿，一声娇叱，绳索飞出，卷住一把砍向自己的钢刀，手腕抖动，只见寒星万点如梅花开放，瑞彩千条似长蛇飞舞，众草寇身体与兵刃齐飞，鲜血共夕阳同色。但听得呵斥声、兵刃相击声，声震四方；叫骂声、中招落马声，不绝于耳。

这一番恶战，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有诗为证：


梨花点点夕阳中，
龙飞凤舞马嘶鸣，
一番恶战惊天地，
小白护主显身功。


“弟兄们，退下！看我生擒活捉这小贱泼妇！”那黑无常大吼一声，催动胯下乌骓马，舞动手中丈八枪，怒气冲冲，杀气腾腾，恶狠狠地向着白肃霜刺来！

这一枪势大力沉，白肃霜不敢硬接，只得在马屁股上猛击一掌，那马向前猛地一冲，那枪离后心只差了这么一点点！气得黑无常哇哇大叫；自己堂堂七尺男儿，人见人敬的威武将军，今日被一小小女子戏耍于众目睽睽之下，真是颜面丢尽，斯文尽扫！这口气如何咽得下！于是打马紧追，恨不得一口将白肃爽吞下，杀之以泄心头之很！

小白肃爽在前，黑无常在后，一黑一白，就在这夕阳西下的余辉里驰骋着。

那边急坏了书呆子柳如惠，也纵马追了上去。


“弟兄们，别让那滥书生跑了！一个尖嘴猴腮的黑衣人躺在地上说，“要活的，千万不要伤了他，他可是值钱的大人物！”

众山贼已十有八九受伤，只有两个完好的纵马追去。


烟尘滚滚，蹄声飞溅，红日西坠，倦鸟归巢。白肃霜在前，黑无常在后，柳如惠在其后，两名黑衣人又在其后，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那小白肃爽一边纵马如飞，一边心中思量，自己的马匹一般，时间一长必被追上；公子爷一介书生，不善骑射，如不快刀斩乱麻，主仆二人恐怕难逃性命。

就这么微一迟疑，黑无常的长枪到了！

黑无常这一枪集中了对白肃爽无比的愤恨，用尽了十分的力气！



令黑无常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枪却刺了个空，由于用力过猛，自己还差点从马上冲了出去！人呢！黑无常正纳闷间，突见眼前寒光一闪，便大叫一声，掉下马来！


原来，白肃霜正盘算着如何智取黑无常，忽觉凉风直袭后心！已来不及细想，一脚离澄，一个燕子回环，藏身马腹之下，手中绳索疾飞而出，高喊一声“着”，上面那把明晃晃的钢刀不偏不倚，正中黑无常的面门。


小白肃爽心中高兴，引马向回奔去，可是没走多远，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柳公子被五花大绑，脖子上架着一把钢刀，一个黑衣人和公子共乘一骑，另一个黑衣骑者手提水火棍跟在后面，一前一后向自己走来。


“赶快束手就擒，或许饶你一命；否则，一刀下去，到阴曹地府去找你家主人吧！”两名黑衣人奸笑起来。

白肃霜冷笑一声：“你们两个比黑无常如何？”

“你……你……你把黑将军怎么样了？”后面的黑衣人忽然吃惊起来。另一个黑衣人也吃惊道：“莫不成……你……你……”

“你们的黑无常已变成真无常了，你们俩要不要去见他？”白肃爽微笑着慢慢往前。

“你……你……你站住，要不然，我就杀了这个穷酸秀才！”

“你杀了他，能逃出半步远吗？赶快放了我家公子，饶你们不死！”

“小白，不用管我，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赶快回京告知张大人，派大军来围剿他们！”

“公子，别怕，他们不敢动你半根毫毛的！否则，黑无常就是他们两个的榜样！”

说着，小白肃爽猛然喝道：“还不快跑，难道还等我动手吗？”

“咣当”一声，刀掉在地上，那黑衣人跳下马来，绝尘而去。“等等我！”，另一个也飞马而逝。

把公子扶下马，解开绳子，白肃爽嘤咛一声，扑在柳如惠怀里，“公子，吓煞我也！要不是那两个胆小，我真不知怎么救你！”说着，抽抽噎噎起来。“小白，真想不到，你功夫如此了得！”如惠抱着肃爽，低着头，轻抚其背，“你从哪来的？跟谁学的艺？何时到的我家？你把那黑无常怎么样了？”“公子，你问那么多，我先回答那一个呢？”小白破涕为笑。



“小贱人！死到临头，还卿卿我我！”两人大吃一惊，柳生一抬头，一个满脸血污面目狰狞的人挺枪向小白后心刺去。

“没想到吧，老子命大，阎王爷不收！倒是阎王爷缺个夜叉，老子送你一程！”

柳如惠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抱着小白一个转身，这一枪就对准柳如惠扎去！

“公子！”小白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叫，闭上了眼睛，却听得“噗”“咣当”的两声，睁眼一看，那黑无常倒在地上，脑门上插着一支金色羽箭。


看到金色羽箭，白肃霜霍地一个转身，只见远处一个红衣女子骑一红马正缓缓走来。其实，不用看，就已经知道那人了；怎么办？杀了她，报那一箭之仇？可那日为救公子，自己曾说过要结草衔环；今日她又救了公子一命！她是公子的恩人，她是对公子有再生之命的恩人！自己怎么能下得了手呢！况且自己当初说过的话怎能食言！不能这么做，决不能这么做！要报仇，那也得等以后报答完对公子的救命之恩再说！想到此，笑容满面，双手行礼，“多谢恩人相救，我替主人深表谢意！”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姑娘对主人忠心有加，令人钦佩！贵公子无恙乎？”声音温软之至，柔媚至极。


听到这如此熟悉的声音，柳生心里猛地一震，像被大铁锤猛击一下一样：这不是自念兹在兹朝思慕想的红衫女子吗？这不是自己为之抛弃公主违旨抗命的意中人吗？这不是自己为之放弃功名富贵被投入大狱差点命丧九泉的心上人吗？


尽管那红衫女子红巾蒙面，但那柔媚的声音已深印心中，挥之不去，磨之不灭。此刻，激动的柳生语无伦次“你……你……”脸涨得通红。在皇上面前，他侃侃而谈，说的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在黑无常面前，面对死亡，他大义凛然，晓以大义，动之以情；可如今，面对心上人，却又期期艾艾起来，也许是太过于激动，也许是情之太切。


看到他的窘相，那红衣女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公子万福，刚才没吓着公子吧？”说罢，深深的看了柳生一眼，打马而去。


“姑娘，姑娘，请留步！”，看着红衣女子身影渐远，痴痴呆望的柳如惠如梦方醒，可是那团红影已消失在红霞之中。

柳如惠拍马向那红衣女子的方向追去。

“公子，公子！”白肃爽喊着，也纵马追了下去。


毕竟不知柳如惠是否追得上红衣女，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