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第七、第八章

　　
　　七、告别家乡
　　
　　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个的不幸。 托尔斯泰语录
　　在垚垚六个月的时候，玉葭返回工作单位，每天要早早起床，先抱着垚垚去幼儿园，之后再到单位，晚上接了垚垚，回家做饭收拾，忙得不亦乐乎。快乐着，忙碌着，日子很快过去了。
　　玉葭心里承载着太多的喜怒哀乐，渐渐的，对建辉的粗暴行为达到麻木状态，但是，依旧爱花爱草；依旧喜欢在家里的玻璃橱柜里摆放精美别致的工艺品。一旦那物品被破坏了，有机会玉葭就再买回来。不如意的日子里，玉葭没有失去生活的信心。忙碌中依然将自己收拾的整洁、时尚。姣好的身材穿上合体的衣裙，不掩的亭亭玉立。了解玉葭的人无不赞叹她是个热爱生活的人。晚上如果垚垚睡了以后，趁着建辉出去打牌，她还有心情写点诗歌、随笔、散文之类，不时发表在各家报刊，以此抒发对人生的感悟。
　 这样的日子里，一晃垚垚已经五岁了。
　　女儿聪明、可爱，可是她很怕爸爸，从不敢和爸爸撒娇。尤其是她见爸爸喝醉的时候。那一天垚垚出去玩耍，回来见到她的闹表在地上，赶紧拿起来，发现表针不走了。马上哭了起来：“妈妈，我的表怎么坏了？怎么跑到地上了？我要我的小表。呜呜……”孩子的哭声令玉葭心都碎了。她不敢告诉孩子，那表是她爸爸一个不高兴给摔的。只好安慰垚垚：“别哭，妈妈再给你买一个。”“不！我就要这个，就要这个嘛。呜呜呜……”
　　“别哭了！大白天没死人哭什么哭！”
　　一声大喊，垚垚立刻停止了哭泣，跑到玉葭身后，抽抽搭搭呜咽着。原来是孩子的哭声吵醒了发泄完睡去的建辉。
　　玉葭拉过孩子，对建辉说：“行了，你想吓着孩子吗？你看看，不因为这表，孩子能伤心吗？还发威风！”
　　“懒得理你们，你给她再买一个就是了。”建辉自知理亏，转身回房睡去了。
　　垚垚就要到六岁了，该读小学了。玉葭多了许多的担心。很怕渐渐长大的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玉葭回娘家和妈妈商量，大家建议不如在孩子还没上学，将家迁移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哪里好呢？世界这么大。”
　　妈妈说：“和你姨妈说说，就去她那里好了，海滨城市，姨妈在市里还算知名，调动工作的事也许能帮到你们。”
　　回家以后，趁建辉高兴，将妈妈的建议说给他听。
　　这次建辉倒是没反对，只是说：“这么一个家，哪那么容易说搬就搬了？”
　　玉葭不慌不忙的说：“我有一个姨妈所在的海滨城市——D市，这几年发展很快，各个行业都需要人，以我们的学历，姨妈帮我们联系好单位，我们去面试就成。至于房子，找到单位房子不就有了？”
　　建辉没做声，为了垚垚，基本默认了。
　　接着玉葭马上和姨妈联系，妈妈也跟着说情。知道玉葭是因为垚垚，姨妈很是同情，答应下来。并在最快时间里帮他们找好了单位。就电话告诉他们前往面试。
　　六月里的一天，玉葭和建辉将垚垚放在妈妈家里，一起到D市去了
　　一个星期之后，他们回家等候消息。
　　在家等了三天，两个人的商调函就到了建辉和玉葭各自单位。接着玉葭马不停蹄，一个月之内办好了所以调动手续，转好了户籍。变卖了家里笨重的家私，托运了几个书箱，几捆行李，剩下的就是不停的赴宴、聚会、告别……
　　七月中旬的一个清晨，亲朋好友都来到火车站送行。
　　分别的时候，满腹情愁。在火车上，垚垚喊着姥姥，奶奶，哥哥，姐姐，哭得泪人一般。玉葭也泪流满面。建辉不停的向车下挥手。
　　火车开动了。
　　家乡、亲人渐行渐远……
　　人生就是这般，如果没有这次的迁徙、调动，那么远距离时空的阻隔，玉葭哪里会邂逅子华？而即使调到海边S市六年之后，那一天玉葭不是独自一人去郊外散心，也就错过了与子华的相遇。那么还会有这前世今生，生死轮回的故事吗？　　　　　

八、飞向彼岸
　　
于子华分手回来，被建辉摔了兰花的一个晚上，玉葭昏昏沉沉，陷在前尘往事里不能自拔。
　　第二天，头还是昏昏的，不想起床，但是想想昨天已经请了一天假，今天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再请假了。好在当年玉葭姨妈帮忙将她安排在海关缉私处工作，只有节假日口岸探亲观光的人多的时候，工作才忙碌些。而这几天不是周末也不是节假日，到单位事情也不是很多。
　　玉葭还是起床了，准备好早餐，看看时间，七点了。将早餐摆放在餐桌上，望了望昨天被建辉摔碎的兰花，默默叹了口气，心里又有些积郁。早餐没心情吃了。心里提醒自己：今天下班记得再买个陶瓷花盆回来。
　　又看看房间，建辉还在沉睡。玉葭也懒得叫醒他，于是轻轻拿起手提包，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路上玉葭给12岁的女儿垚垚打了个电话。电话里传出女儿甜甜的声音：“妈妈，早！怎么这时候电话，有事吗？”
　　“哦！没什么，想听听你的声音，怎么，你就没想妈妈？”女儿电话里笑了：“妈妈，瞧你！哪能不想呢？哈，大清早说这些，麻不麻呀？好了，妈妈，我在整理内务，就要出去军训了，我挂了啊。妈妈再见！”
　　女儿挂断了。
　　听到女儿的声音，玉葭心里敞亮好多。
　　那一年调转到S市，女儿才读小学一年。这几年生活继续着，酸甜苦辣，只有经历过才知道个中滋味。一晃六年过去了。已经12岁的垚垚，考入本市教学质量上乘的一家私立中学读初一。目前正在新学校进行军训。
　　玉葭心情好了起来，加快了上班的步伐。
　　刚到单位，就接到子华的电话：“玉葭，早上好！昨晚睡得好吗？”
　　玉葭看看周围，小声说：“早！怎么把电话打到单位了？我在上班，同事一会就到了。我没事，挺好的，你好吗？没什么事我挂了啊。”
　　“好的，玉葭，我昨晚没睡好，一直在想你，想再听听你声音。好吧，以后尽量不打了，我会给你写信的，记得去查邮箱啊。玉葭，再见！”
　　玉葭心里一热。忍不住说：
　　“等等！子华。每天下午5点以后办公室就我一个人，那时候，你可以来电话。”
　　“是吗？那好，我今天下班就打！”
　　玉葭轻轻放下电话，心里一阵翻腾，为这份放不下的感情难耐。
　　这时单位同事陆续到了，和玉葭对面桌的小李多带一份早餐，大声问“谁没吃早餐，我顺手带了一份。”玉葭突然感到饿了。于是赶紧过去，拿起彩蝶轩点心，对着小李致谢道：“嗨！我真是好命，只有今天在家没来得及吃早餐，正感到饿，你就送来了。谢谢你雪中送炭！明天想吃什么，我请啊！”
　　大家全过来了，跟着起哄：
　　“好啊，明天玉葭请客，我们大家都空着肚子来上班，把我们全带着。哈哈~~”
　　“没问题。都带都带。”玉葭笑着说
　　大家说笑着，各自回到自己座位。
　　今天是周四，只有零星几个要过关的客人，大家都很清闲。
　　玉葭趁机上网进了邮箱，看到子华发来的邮件：
　　“玉葭好：我真的庆幸自己能得到神的眷顾！不到一年的交往，不知不觉中，你竟然成了我相知相恋的人，难道这就是相见如故，一见钟情？在我的心底，你就好像很早很早就存在了，需要的只是机缘，亭子里的相遇，就是这样的机缘吧！我知道，在精神上，我已经摆脱不了你的影响！因为，我们在一起或者文字交往的愉悦，每一笔都是如此深刻！我真的是全身心投入了！我也曾挣扎过，我也曾问过自己，是顺其自然还是抽刀断水？我的答案你已经知道了。我不禁无数次的想过，难道我们就只能保持精神的相知相恋吗？开始时我也努力想这样保持着，但是，我真的不想再受煎熬！让我们彻底解放吧！既然是前世情缘，我们为什么要压抑自己？
　　玉葭，我们这样的交往，从相知开始，你如此愉悦我的身心。昨天在琼台，你说过：我们相知相惜。你说：我们每年相聚一次是佛祖的安排。我听了很无奈。我很想尊重你的意见，保持在你说的底线以上。可是，我忍不住想问，也是佛祖示意的底线吗？那底线是什么？精神上和物质，缺一不可。玉葭，想你！一年时间，你不如囚住了我吧！情天恨海，你叫我我如何泅渡！！”
　　看着这些热烈的文字，玉葭心里涌出汩汩热流。
　　于是给他回复道：
　　“我知道你的心，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有一个字不用说出口，已经深深刻在我们的心里。我有时也在问，这是前世修来的缘吗？你就是前世那个一袭白衫的男子，千年的轮回里，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今生今世，你叫我如何忘记你！太多太多的玄机令我们的相识充满迷人的色彩，太多太多的巧合，令我们的来往充满诗情画意。我只能虔诚的求佛祖，让这一切不要消失得太早、太快！子华，我又何尝忍心囚住你！别逼我，来日方长！”
　　
　　匆匆关了电脑，陷入无边的思绪里……
　　一天时间，玉葭简单处理几个公务，心里却无时不在盼着下班。
　　五点了，同事一个接一个急匆匆走了，玉葭故意整理办公桌上杂物，小李喊她的时候，她笑着说：你先走，我就下来。
　　于是空旷办公室里，就剩下玉葭一个人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五点十分，这十分钟过得好慢，玉葭看着秒针转了十圈的时候，电话终于响了。
　　玉葭奔过去，拿起话筒，里面传来子华的磁性的男中音：
　　“玉葭，对不起，我这里刚才有人，怎么样。今天过得好吗？”
　　“你好子华。我还好，闲着的时候沉浸在你的邮件里，不知该怎么说我读后的感受。”
　　“玉葭，遇到我以前，你快乐吗？说实话。”想不到子华单刀直入问的玉葭思想毫无准备。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于是玉葭沉默，可心里好想告诉他昨天的那一幕，告诉她兰花破碎的声音，告诉他以往林林总总，告诉他，自己不快乐，一直以来都不快乐。告诉他，自己活着，就是为了女儿。但是玉葭不能说。
　　“玉葭，你不快乐。我知道。在我们初次小亭偶遇那天，我就知道了。那天说起你的家庭，你的眼睛里充满了忧郁。虽然你的忧郁一闪即逝，可还是被我捕捉到了。玉葭，我会给你快乐，我已经给了你快乐，当然，你给我的更多。可是我不明白，玉葭，你为什么一直犹豫？？我想让你全身心的快乐，玉葭，你明白的，不要拒绝我好吗？”
　　玉葭感到一阵慌乱。看看时间已经半个小时了。于是对子华说：
　　“子华，今天不早了，收线吧，我们以后再聊好吗？”
　　子华默默叹了一口气，跟玉葭道别后放下电话。
　　分别的日子里，子华几乎每天都给玉葭发一封电子邮件。
　　一天玉葭打开邮箱，看到子华洋洋洒洒一篇，写得情真意切：
　　
红尘几世，将叶亦藏于心，秋叶落，痕依在……
　 打开时光的门扉，依然飞往这深深红尘。
　　前世的记忆，像清酒，芳香如旧，甚至沉香胜昨。
　　飞不出这深深红尘。飞不出这记忆的天空。飞不出你柔软的掌心。飞不出你深切的凝望。飞不过你温柔的眉眼。
　　只因，前世，我欠你……
　　云驶月动，舟行岸移，这一世，我学着认真地爱着这个世界。
　　翠袖轻寒，心音无端颤然，你不要来的太迟，疼痛了时间。
　　没有你的爱情，太寒冷。为你唱一首完整的情歌。
　　这一世，让我们相互阅读，相互取暖。竭力想让彼此的梦，做得完整些吧。
　　生命里其它的缘分，亦如夏季的繁花，走马灯似的来。和去。
　　遇到你，才是生命里最美的开始。
　　玉葭，七夕，凄婉的鹊桥故事传说了多少年，谁能想到，二十一世纪了，我们之间却也横着无形鹊桥。想唤来紫燕衔来春泥，，搭建新时代的鹊桥。用我们炙热的感情把天河填平。不要在桥两岸对望，不要做离恨双星。万千心声，可对长天。多少次，梦里你走过天河，来到我身边。不是一年，而是每天。每天，心里念你千遍。每晚，梦里想你万遍。明天，你可能到来？也许又是梦一场。随笔写首词，送你：
　　　　　　　　忆秦娥　　
风霜雪，那堪长倚西厢月。
　　西厢月，别离时满，相逢时缺。
　　当天美景今天阅，痴心不敌归心切。
　　归心切，银河难渡，红丝难结。
　　
　　玉葭看了不禁陷入了沉思。极力想理清无头的思绪。
　　想到自己的生活，多年来，自己家里有的只是责任，而感情生活上就像在荒漠中行走，那份凄清苦楚只有自己知道。调到S市这座海滨城市，原以为离开以前环境，会令建辉改变一下性情，可是却令他的坏脾气变本加厉。酗酒也更厉害了。
　　找机会在他平静的时候，试图走进他心里，断断续续知道他是因为孤独，远离了家乡，亲人，来到新的环境，生活不适应，接受玉葭姨妈给予的安排和照顾，更添了一种寄人篱下的情愫。所以性情更坏了。
　　为了垚垚，为了这个家的安宁，玉葭只好去再去求姨妈了。后来几经周折，将刚刚大学毕业的建辉的外甥也安排在S市了。这件事玉葭是背着建辉做的，本来想给他一个惊喜。以为多一个他的亲属陪陪他，会给他点安慰。谁知道建辉并不领情，反怪玉葭多事，不该不和他商量就管他家的事。
　　唉！想到此，玉葭心灰意冷，苦不堪言，久而久之，对于和建辉之间，玉葭再也没有热情做任何努力。采取了消极态度，顺其自然吧。只要垚垚幸福就行了。于是将精力投入到工作上。如此玉葭的工作竟也顺风顺水了。前年她被任命缉私处办公室主任。如果不是去年秋天邂逅子华，玉葭至今依然在情感的荒漠里踯彳亍独行。
　　转眼又是一年。即将到七夕了。
　　子华和玉葭一直通过邮件和电话维系着彼此的感情，苦苦相思寄予即将到来的七夕。
　　这一天子华用蝶恋花寄托一年苦苦相恋不能谋面的苦楚：
　　
　　　　 蝶恋花·嫦娥泪
　　回梦故乡云又锁，滴滴寒星，幻作飞花朵。
　　宇宙茫茫何处所？人间未许君和我。
　　天镜高悬情绪惰，饮恨千年，都是当时错。
　　怎得他生成美果？相思泪溅丹炉火！
　　
　　这首伤感的词，令玉葭泪流满面，她给子华回复道：
　　　　 风蝶令声声苑
　　风雨时光去，秋声伴我行。
　　清愁洗去声声怨，却是天神助我度平生。
　　旅途风声紧，如今雨未停。
　　天堂丰韵染离情，怎奈人生百味不由衷！
　　
　　这天清晨，玉葭刚到单位就被叫到处长办公室，通知她近期要去G市参加公务员短期学习班，为期一周。这令玉葭欣喜万分。
　　第一时间，玉葭就把这事通过电子邮件告诉了子华。子华回信道：
　　是我们的真情打动了佛祖吗？竟会让你提前到来？这令我惊喜万状。来吧，我等你！你知道吗玉葭，好像经过了万水千山的跋涉一般，你让我我等得精疲力竭！
　　夜里玉葭渐渐冷静下来，这提前的相聚时机该不该把握？我们可是有约在先的。七夕还没到，去不去见他呢？
　　
　　唉，神明的佛祖，你该给我点启示吧。迷迷糊糊中，玉葭慢慢睡过去了……
　　隐隐约约就见灵光一闪，佛祖真的来了。
　　佛祖：“你去见他吧。”
　　玉葭：“可是，还没到七夕，这？”
　　佛祖：“是我成全了你们”
　　“啊？是这样！”玉葭很是感动。
　　佛祖：“是。历经千年的轮回，这是你该得到的。只是，你依然不能做他的妻子。”
　　玉葭：“我记着！”
　　佛祖：“你还不介意？”
　　“我不介意。”
　　佛祖的脸上又一次绽开了笑容，隐约而逝。
　　
　　接下来几天，玉葭心里如沐春风，脸上每每挂着甜蜜的笑容，身轻如燕，快乐的穿梭在单位和家里。
　　临行前，玉葭电话嘱咐住校的垚垚：“垚垚，妈妈这一周要去G市学习，这个周末你不要回家了，爸爸也没时间为你做饭，等妈妈下周回来，给你补上，好吗？”垚垚听了有点不开心，但是还是懂事的说：“好吧，妈妈，那我周末在学校做功课吧，我也可以去学校图书馆看书，妈妈你放心去吧，下周给我做多多好吃哦。”
　　安排好了垚垚，玉葭告诉建辉自己学习的事。告诉他已经买了好多东西放在冰箱里，自己要按时吃饭，别对付。一周后自己就回来了。
　　建辉怪她啰嗦：“你去就是，难道还会饿着我不成。”
　　建辉又问：“垚垚怎么办？”
　　玉葭说：“我都安排好了，这个周末她不回来，免得你要给她做饭。”
　　建辉无话。
　　这一天清晨，玉葭拿好行李，乘车去往G市。一路风光无限，夏日的阳光妩媚的映着玉葭的脸庞，原野里满眼的绿色。间或有鱼塘点缀期间，像一面面晶莹的镜子，映着蓝天白云。路两边是很多开花的树，碧树红花相应，无以伦比的美丽！
　　就要见到分别将近一年的子华了。这是天赐的机会，玉葭心里默默感谢上苍！感谢佛祖！
　　之后，玉葭收回目光，收拾心情，闭上眼睛。
　　大巴在高速路上飞奔，玉葭还是觉得车开得好慢好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