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薄云天》（二）

游中满面春风，将云中龙让至上首。宣抚使府衙客厅，灯火通明。众将依次落座。将军谢青一剑未发，便输了个精光，疑问重重。宣抚使释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刃儿再度演示，赢得宾客阵阵掌声。云中龙立德育人，带出将门虎子。
　
第四章　情深义重

宣抚使府衙客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游中满面春风，将云中龙让至上首，自己择位下首落座。这边游刃，挨近母亲金燕子坐下。妹妹游茜跑前跑后，二哥二哥的叫个不停。府中众将依次落座，偌大的客厅，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各位将军，各位大人，今晚是本宣抚使最高兴的日子。云老弟送犬子归来，刚才的情景大家都看到了，我和夫人谢过老弟！”说着和金燕子起身拘礼。
云中龙慌忙还礼。“大哥言重了！令爱聪明伶俐，老弟不才，当年不辞而别，还望兄嫂海涵。”
“好个不才，今晚老哥就和老弟、众位将军喝上几盅，以酒助兴。”
“好！”堂下众将应合，喊声如雷。
“云中大师，末将也是跟随宣抚使征战多年的老将，为何今晚一招未过，便输了？院中那么多军士哗啦啦倒了一大片？前思后想不得要领，斗胆请大师明示？”说话的是游击将军谢青。
“谢青不服输，二公子，再耍一招给他看？”席中有人搭话。
“去去，输在公子剑下，心悦诚服，可公子还没有用剑哪？倘若是战场，我辈且不成了冤魂？”谢青接着说。
“呵呵，想不到谢将军平常楞头楞脑，今日学问大有长进。古人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辈切不可固步自封。刃儿的武功不但谢将军知畏，我与夫人亦有所顾忌。”游中缓缓地说。
“宣抚使教训的极是。”众人符合。
“夫人一贯作风豪爽，行事磊落。你等随我征战多年，大小阵战不下百余次，夫人不遇高手绝不使用独门暗器。今刃儿剑法出奇，即打即收，滴水不露，故夫人出手12枚梅花针，令老夫一惊一叹。惊的是夫人暗器功夫炉火纯青，叹的是刃儿居然举剑花之力化为针字，是为难得。”
“老爷！”“父亲！”金燕子、游刃母子同时起立。
宣抚使用手势暗示金燕子、游刃母子坐下，继续说：“谢将军刚才的疑问，老夫不才，先替云老弟作答，遗漏之处再请云老弟雅正何如？”
“愿听大哥教诲！”云中龙抢先说。
“刃儿师徒进入宣抚使大院，拂手摘叶，用的是天籁传音－广陵散。广陵散原为战国名曲，后前朝我土家高人练成独门武功。以此曲作为向对方宣战的信号，其武功高深莫测，涉及此域的人不多，会者极少。老夫有幸年轻时曾聆听师傅吹奏，所以知晓。”
游中望了大家一眼，“此曲听起来悦耳，杀伤力极大。我来到庭院，知道来了高手。看院中横七竖八，估摸着对方仅用了三成功力。如果发功到六成，武功弱者会脑浆崩裂而死。”众人咋舌。“因此，本宣抚使判断，来将并无恶意，斗胆酣战。”
“哦！”谢青应了一声。
“至于谢将军一招剑被磕飞，还是云老弟自己圆说吧。”
云中龙站了起来，“各位将军，各位大人，宣抚使老哥已讲得十分透彻。适才刃儿用的并不是什么神秘武功，只是山人自己琢磨的一种内功而已。刃儿，给各位将军再演示一下？”
“好咧！”刃儿站起来，从盘中拿了8粒葵花籽。
“谢将军以下八位大人注意了？”只听叮叮当当响过，茶杯尽数脆裂。众人无不惊骇。末了，哗哗地响起一片掌声。
“小徒的演示将军们都见着了，习武在于人的人品，其次是个人的修为。刃儿百步摘叶飞花，亦能断金，故谢将军未见刃儿使剑，便输出一着，是此道理。”
“妙，神了！”云中龙的讲话被热烈地掌声打断。
“请各位将军、各位大人入席。游某敬大家一杯！”
“云老弟请！”
“大哥请！”
“恭贺宣抚使大人、夫人与二公子团圆。干！”气氛浓而热烈。
宣抚使大人、夫人起身，双双端起酒杯，“云老弟，游中夫妇敬老弟对犬子的教养之恩，请满饮这杯酒。”
“谢谢兄嫂！”云中龙一饮而尽。
“兄嫂，知心朋友就是知己。谁都知道俞伯牙摔琴谢知音的故事。伯牙弹琴，音调高昂激越，砍柴人钟子期闻声驻足，叹道：巍巍乎高山。伯牙又奏出奔腾回荡的旋律，钟子期说：潺潺兮流水。两人于是成为知音。钟子期死后，俞伯牙摔断琴弦，从此不再弹琴。真正的朋友是人生命的一部分。小弟今生无悔，遇到了大哥、义嫂这样的知己。”
“你我相知一场，这情这义自比伯牙、子期高出多少倍。今你我兄弟相逢，自是天公作美。这么多年，一个5岁幼童，你师徒是如何过来的？”游中深情地说。
“当然，一个大男人带一个5岁幼童，自有许多不便和困难。但有一个信念始终支持着自己，大哥当年舍命救下小弟，小弟一定要刃儿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云中龙说。
“就云老弟这份情义，一直令我们夫妇感动。”金燕子接着说。
“云中龙做人有个原则，就是学武必先立德。这些年来，小弟授徒一直德为先。其次是锻炼刃儿胆量。从5岁开始，刃儿骑在小弟脖子上，看师傅捉飞鸟，往来峰岚绝壁之间。随着年龄增长，或提或托，或牵或放，与山水结下不解之缘。师徒捉对在山水中嬉戏，不知不觉中传授游刃轻功。游刃10岁时，居然身轻如燕。”
“云老弟如此精细，难怪刃儿小小年纪，就习得老弟真传。”游中颇有感触地说。
“俗话说，将门无犬子。刃儿从小资质聪慧，小弟博平生所学，生怕误人子弟。今将刃儿交与兄嫂，小弟放心了。”
云中龙站起来，斟满酒杯：“谢谢兄嫂抬爱，祝你们合家团圆！”
游中、金燕子夫妇一饮而尽。
“刃儿，代父敬你师傅一杯！”游中说道。
堂下杯盅交错，猜拳声彼起彼伏，众人彻夜未眠。

晃眼三年，游刃见习军营，谋略大有长进。春天，在京城工部为官的大哥游可，回乡省亲。恰巧妹妹游茜与身为土知州的伯父长子游杰定下亲事。宣抚使游中、知州游华兄弟俩便把儿女的婚事定于四月初八。婚嫁邻近，宣抚使大院热闹非凡。陈公公及内卫四大高手奉旨到来...

第五章　古朴民风　

晃眼三年，游刃随父母见习军营，谋略大有长进。加上他随和谦恭，很快就与众将士打成一片。
这年春天，在京城工部为官的大哥游可，回来省亲。恰巧妹妹游茜与身为土知州的伯父长子游杰定下亲事，宣抚使衙院热闹非凡。
按土家习俗，男方自然是备礼到女方家配鸾书，完成订婚手续。若是平常百姓家，当是备好猪肉、酒、鱼和衣服，鞋袜、雨伞之类，由媒人引路，率一些至亲上女方家。女方则大摆宴席，内外至戚到场，认识接待未来女婿。女婿逐一认亲。然后根据男女生庚日期画八字配鸾书。
土家宣抚使与土知州结亲，备礼自然不限于肉鱼鞋袜之数，车马仪仗，鼓乐齐鸣，好不热闹。
宣抚使游中将知州大哥游华让至上首，侄儿、未来女婿游杰，夫人金燕子，长子、虞部员外郎游可，次子游刃，应邀前来的义弟云中龙一一落座。
互致礼节后，兄弟俩便把儿女的婚事定于四月初八。
在土家，这种兄弟姊妹子女间的通婚叫“对开亲”俗称“扁担亲”。
离妹妹婚嫁还有半月，这宣抚使衙院便热闹起来。游刃身为二哥，但这等礼数还是头一回见。跑上跑下，乐个不停。“母亲，怎么妹妹那边阁楼就哭哭嘀嘀的，是不是不想离家了？”
“傻小子，那是土家人特有的习俗，老祖宗的礼数哦。”金燕子乐呵呵的回答。
“土家姑娘婚嫁，‘哭嫁’是内容之一。整套婚俗主要有提亲、认亲、填庚、定期、过礼、喜期、拦门、发亲、拗礼、拦马车、拜堂及回门等十几道程序，哭嫁即在‘喜期’这套程序中。哭嫁须在新娘离开娘家前半月或1月开始唱‘哭嫁歌’。哭嫁歌内容很多，包括哭爹娘、哭哥嫂、哭弟妹、哭祖先与骂媒人等，多为诉说新娘自身遭遇与不平。哭时有新娘独自一人哭的，有姊妹兄嫂父母与亲友一同陪哭的；有新娘独在闺房哭的；由众人围着火塘陪哭的。有捶胸顿足号啕大哭的；也有独自低吟浅唱哭的等。因新娘身世境遇不同，其哭嫁内容与形式也各异。”
“有趣！母亲，我成婚时可不许新娘子哭。”游刃嬉笑道。
“尽瞎说。小心让你爹听见了，看怎么收拾你！”金燕子爱抚地摸了下儿子，眼睛竟湿润起来。
“你妹妹明天就要走了，毕竟是娘心头的一块肉哇。待会你和你哥都过去，陪陪你妹妹。对了，我去看看你婶她们，看给你妹‘开脸’了没有？”
“‘开脸’，真新鲜？”
“我说你一大傻小子，‘开脸’是指女子出嫁前一日，择族戚中有德行妇女为之修眉，以青线勒住去掉鬓边之短发，谓之开脸，也叫上头。”金燕子看了儿子一眼，继续说道：“这梳头也有讲究。做闺女时，兴分梳扎长辫，叫‘分头’；出嫁时挽成高鬓，称‘满头’。妇人为新娘修眉、开脸、梳头，要与新娘一起哭嫁。夜间还必须宴请闺中未婚女子九人合新娘而十，入夜围坐，拉歌、对歌，欢娱达旦，谓‘陪十姊妹’。”
“母亲，想不到您一个驰骋疆场的女中豪杰，心思竟如此慎密。想必今晚一定十分热闹。”游刃望着母亲说。
“对了，光顾说话，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不知下人交代过你们没有？”
“什么事，母亲？”
“你去叫你哥哥来，母亲有事跟你们交代？”
“好的！”游刃转身去了。
不一刻，游可、游刃来到母亲面前。
“可儿、刃儿，明天是你们妹妹出嫁的日子，我们虽为官户人家，可这点礼数还是不能少的。明天，待新娘梳洗完毕，当由兄弟背出闺房，于自家堂屋中的斗上踩脚印后，换上男方家绣花鞋，持“露水伞”，在鼓乐声中上新娘花轿。你兄弟一文一武，这背妹妹的事呢就由刃儿来作，可儿协助你父打下招呼。”
“谨遵母命。”兄弟俩欢快离去了。
先不说闺房欢娱达旦。
一曲“斟酒歌”余音绕梁：点燃红烛灯花开，九姊九妹陪我来。团圆桌上来结拜，胜似同娘共母怀。今晚我把酒来斟，辞别大堂祖三代。女是娘的罗裙带，长大成人知好歹……天亮了，夜以继日的陪十姊妹活动在“一张桌子圆又圆，中间圆个古镂钱，古镂钱上四个字，花好月圆到百年”的“圆台歌”声中降下了帷幕。
音乐起，鼓乐震天。
“宣抚使接旨！”门外传来门人朗声。
“游中一惊，怎么惊动了圣上？”慌忙率众将来到门外听宣：奉天承运，皇帝招曰，宣抚使游中，勤政抚民，护疆卫土，功不可没。今差内务府陈公公携黄金千两，丝缎百匹，御酒百坛，搞赏三军。令女出嫁，赠玉麒麟一对。钦此。
“吾皇万岁，万万岁！游中叩谢圣恩。”众人呼罢，簇拥陈公公及内卫四大高手到书房上坐。之有朝廷命宫一一见过陈公公。
末了，游中将长子唤至跟前，对陈公公说“这是犬子虞部员外郎游可。”
“晚辈见过公公。”
“令郎一表人才，其前程大得很哪！”
“谢公公夸奖！”
“这是义弟云中龙。”云中龙起身还礼，与陈公公四目相对，公公像浑身触电般竟疆在那里。云中龙这才注意，面前的这位钦差大人，竟是当年脱逃的四大恶人之一的陈留。这小子如何混进门第森严的内务府，博得钦差，他来此有何目的，我得替大哥提防点儿。
宣抚使觉得有点蹊跷，但一时又想不到缘由，随即圆场：“陈公公、义弟请坐！”
“坐坐！”陈公公这才从惊愕中缓过神来。
“怎不见令夫人？”陈留问。
“家母和小弟正在后堂忙着，小妹吉时已到，还望公公海涵。”
“呵呵，听说土家婚礼别具一格，我等前去见识见识！”
“那是自然。公公及各位将军请。”游中说。
“宣抚使大人请。”众人依次来到客厅。
唢呐响起。
只见后堂阁楼嗖的一声，游刃背妹妹飘然而至，红色绸带身后成浪，霎时美影如花。
早有管事把中厅布置停当，撒有草木灰的谷斗置于堂屋中央。
游茜脚踩谷斗，一曲哭唱清音绕梁：手拿红绫五尺长/哥哥背我离爹娘/手拿红绫五尺五/哥哥背我离父母/脚踩金斗堂屋中/今朝出来离祖公/脚踩金斗四只角/今朝出来离祖婆．．．情切切，意难舍。
歌罢，游刃将妹妹背出堂屋，早有媒婆、执事人等，伺候新娘。到阶檐边穿“露水衣”（八幅罗裙），搭“露水帕”（盖头），打“露水伞”（土家族独特的油纸伞），换鞋袜，标志着新娘已是婆家的人了。
游茜心情复杂，一曲清歌再起。
游刃复背妹妹，说了声小心，以气运身，一招喜鹊登枝，已牢牢站稳槐树枝头。清音荡来，如百灵鸟鸣啭。
顷刻，四名大内高手已悄然离座，说了声：“好玩！”如箭离去，扑向游刃兄妹。
乐器声嘎然而止。亲朋好友惊诧的目光投向空中，场内一下紧张起来。
“老爷，您看．．．”金燕子对儿女的功底十分了解，作为母亲，还是有些担心。
游中示意夫人坐下，将目光投向云中龙。兄弟俩会意，坚毅的目光胜似数万雄兵。
陈公公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狞笑。
游刃忽觉身后异样，一招白鹤亮翅，已冲向空中。只见四将蜂涌而至，企图乌龙盖顶，劲力所至，飞沙走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