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瑞士的罗宾逊之家（三十七）

３７
前往救援

我一刻也不敢停留，立时给旋风套上了鞍辔，尽管时间已经很晚，还是要骑马前去帮助我的孩子们，想着让厄尔尼斯把小马车准备好、以便在我之后跟他的母亲一起在清晨时出发，把所有我们野外扎营数日所需要之物一起带来。
明亮的月光给我的旅行带来了方便，我的不期而至使得停留在山峡那儿的孩子们既惊又喜，他们认为我至少要到第二天才能达到这里。第二天一大早我仔细审视了那些留下来的脚印、以及被这些未知巨兽破坏过的现场情形。甘蔗丛林之中无疑是被一只大象光顾过的。这样一只庞大的动物独自一个就足够留下这样的一番迹象了、也足能犯下这么可怕的一场破坏。
关卡上的那些粗大的桩柱都被拦腰折断、就像是踏过一片芦苇丛那样。附近的一些树木，本来我们是打算在那里打造一所凉爽宜人的夏屋的，没想到也都被从很高的位置上掠去了树叶跟树枝子，然而景象最惨的地方还是那些幼小的甘蔗林丛，甘蔗苗或者被吞噬殆尽、或者踢踏得完全不成样子了。
在我看来、绝对不是一只而是一群大象侵入了我们的领地。地上留下的痕迹异常繁杂，脚印的尺寸也都大小不等；但是，令我感到欣慰的是，我看到这里的这些脚印并非仅仅来自山峡那里，还有同样多的明显是来自比山峡更远的一些地处。
因而我们可以推断，这些蛮力无比的巨兽并没有停留在我们领地所在的森林之中；而是由此断定，这番肆意盗掠过后，它们又退回到自己原来所在不知什么地方的原始森林里去了，也许经过我们不间断地加强我们的壁垒防护能力，可望将来逼使它们留在原地而不敢再来入侵。
究竟采取什么样的有效措施来达到这个目的、在我到达的那一天晚上大家都提出了各种不同的方案，我们团团围坐在燃起的一大堆篝火旁，我跟孩子们一边聊着家常、一边听取他们讲述了许多探险猎奇的细节，他们极其热衷地给我复述着，我也听得渐渐入了迷，以至于每个人都兴致勃勃地甘愿前去放哨、不回去睡觉了。
母亲跟厄尔尼斯第二天也来了，看到大家都完好无恙、她很高兴的样子，完全不把糟践过的田地以及毁踏的甘蔗当回事儿，因为她的儿子们全都全须全尾地没有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一套系统的防御计划正在细致的酝酿之中，构建防御工事的工作占去了我们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因为这是一项坚固而耐用的建筑设施，足以抵御任何的外来入侵。由于我们小小的帐篷已经不便于这么长时间的居留，我采纳了福利兹的建议、建造一所堪察加半岛式圩垸，他因此非常高兴，不久即加以实施。
取代房屋四周四根用以架设平台的桩柱，我们选择了四棵同样尺寸的树木来用，这四棵大树的生长地点非常合适，恰好形成一个长方形的构成形式，周边相离都有十二跟十四英尺远。在四棵树木中间，在大约离地二十英尺的高度上，我们用木板和竹批搭起了基础地板，上面再铺上平滑结实的板材。在这之上，四面构成墙壁的，是编排而成的竹竿。整个屋顶之上、都以大块的树皮覆盖、雨水一点都不可能侵蚀入内。
通往这所树屋上面的楼梯、简简单单地只是两根木板、中间钉上横木当作脚踏。树屋的前门处设计有阳台，而在小屋的下面，隔离出来家畜以及家禽们分别的圈舍。
我高兴地看到、这次远足中孩子们捉回来的各种鸟儿们、似乎是在繁衍兴盛起来了。它们成为这些新造圈舍里边的最早入居者，甚至几只黑天鹅都变得驯顺而惹人喜爱了。
由于经常在森林之中穿行，孩子们时常有惊喜的发现。
一天，到山下那边的小河对岸去了一趟回来，福利兹顺着河流飞快地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之中。几个小兄弟急着赶过去迎接他，都想抢着过去帮助他卸下背上的猎物、看看都是些什么。
厄尔尼斯跟弗兰兹两个是沿着河岸跑回来的，满怀里抱着一些植物，树枝子，果品什么的，而福利兹递给杰克的是一个浸湿的布袋子、这是因为他一直把它半浸入水中拿回来的。从袋子里面传出一阵奇怪的唧唧喳喳的声音，但是他们眼下紧紧地掩藏着其中的秘密不让大家看见，杰克跑过去到一丛灌木的后面、然后才神秘兮兮地走了出来，我只听他大声地喧嚷道：
“哎呀，我说，怎么这么大的一些大家伙啊！看到它们简直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一边嚷嚷着他赶紧把袋子口紧紧封住、急忙把它藏到水中看不到的安全地方去了。
在这位探险者出外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加紧为离开这里做准备——把所有的物品打包收拾停当、在他回来以后的第二天早晨、一切就都准备就绪了。
我们的这次陆地之旅一路平安无事、再也没有遭际任何称得上冒险的经历。
杰克还像通常那样驾驭着旋风，那只鸵鸟，随身仔细携带着那只神秘的湿袋子、就把它斜搭在他的坐骑的一边，当已经可以看到家门的时候、他加快速度疾驰而去、赶到我们的前头去了。
他把吊桥放了下来，此后就没影儿了，直到我们抵达了洛克堡以后，才看到他悠然自得地从沼泽地那儿回来，显然他是去那里把他那个“湿漉漉的秘密”安置下了，这是弗兰兹这么说他那个东西的。
我们都高兴了起来、大家再次在我们宽敞舒适的家居之中停居下来，我首先要做的事情是妥当安置我们带回来的这么多鸟儿们，给它们划定合适的居处所在，因为不可能把它们全部都放进原来的家禽场里边：因而，有一些被送到了各个岛子上去；而几只黑天鹅随之在沼泽地里安顿了下来，又给安全湾增添了不少令人快慰的点缀之色。
接近晚间的时候，当我们坐在廊台之中听取福利兹讲述他到山峡那边整个探险之旅的描述时，一声低沉空旷的吼叫声从沼泽地里传来、有些像是一只公牛愤怒的咆哮声。
大狗们随之也叫了起来，整个一家人也都不安地站起身来。但是我在福利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平静的诙谐神色，他站在那里斜靠在其中一根廊台之中的柱子上，丝毫没有慌张地凝视着杰克，而后者好像是有些失态的样子，正打算起身前往沼泽去看个究竟。
“快回来，你这个傻孩子！”他的母亲喊道。“这个孩子连一只手枪都不带，就要独自跑过去、谁知道在那儿遇见什么！”
“或许，”我说，一边看着福利兹，“这次的情形并不需要一把手枪。我们所听到的可能只是一只麻鸦发出的鸣叫声而已。”
“你用不着感到不安，母亲，”福利兹说道。“杰克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只是这迷人的小夜曲把他吓了一跳，我想他也许会在它们叫到高潮之前、就要忙着展示给大家他的珍宝了。是的，你看他过来了！”
身后拖着他的“湿漉漉的秘密”，杰克满脸泛红喘着粗气，来到我们的跟前，宣布说：
“它们会长得像兔子那么大、在你们看到它们之前！真是丢死人！我没想到它们会像这样地打闹争吵不休。现在来看看吧！”——他把袋子兜底儿一倒。“这是‘格蕾丝’，这是‘美人儿’。”
两只大青蛙傻呆呆地滚落蜷缩在地面上。伸腿出爪站稳了以后，它们匍匐蹲踞在大家面前，呼呼鼓胀着肚皮大喘着粗气、好像是尊严受到了毁伤的模样滑稽可笑极了，看到这里四周顿时响起一片谑笑之声。
“女士们先生们，这是两只著名品种的非洲小牛蛙，”杰克说道，假装是对
大家由于这两个东西的显身引起的又恶心又好笑的行为表示不满。“它们仅仅才长成了一半大小，我本来想着把它们隐匿下来、直到它们完全长大以后，到那时候再呈现出来、博大家一笑。可是它们天才的音乐细胞迫使它们过早地显露于大家的面前，我只得在把它们公之于众之后乞得大家的好心允准，之后——允许我把它们带回沼泽地中去！”
杰克的发言顿时赢得了一片赞许的掌声。
格蕾丝和美人儿被大家审视了个够，人们七嘴八舌争相加以评说，一致断说“它们的行止”是优雅而端庄的。
它们的肤色大抵上呈灰黄色，时或斑驳间杂有暗黄或深棕色斑点；体侧两边是绿色跟黑色的；肚皮上是黄色的，点缀着橘红色。它们的两只眼睛简直漂亮极了，颜色是深栗色的，上面遍布着一些金色泛银光的斑点，闪烁出金属般的光泽来。整个它们的身体上都是一些皱起的纵向排布的褶痕。
大家一致同意把它们送还沼泽地中加以管护。
就在我们刚刚返回洛克堡不久，我的妻子促使我把注意力转向福肯赫斯特那里我们亲爱的夏季老居所现在的状况，央求我拿出一定的时间来、把闲置已久遭到损坏之处加以维护与修整。
对此我欣然同意并着手实施，我们不久之后就移居到那里、离开之前孩子们还完成了一处给动物们的人工舐盐设施、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福肯赫斯特这里的状况迅速就恢复了常态，我们做了一个工程很大的改建工作、在树木穹隆而起的树根基础上建成一个宽展的阳台——这些树根形成了一个很好的支撑面——简简单单的几根柱子以及扑满树皮的各家屋顶、由此而遮蔽起来一块令人惬意的荫凉之所。
阳台建成之后，我被迫应允了福利兹一个蓄谋已久的计划，他想着要在鲨鱼岛上建造一所塔哨、并设置一门大炮在那里。经由百般的努力，出自精神上以及体力上双方面的耗费，这项军事设施的计划终于全面落成了。又在那里竖起了一根旗杆，一旦在那儿的哨兵发现任何来自海面上的入侵之敌的话、就会把一面白色的旗子升起来报警，而红色的旗子报告的就是一些小一些的危险情况了。
为了庆祝这项巨大工程的完成，此时已经占去了我们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我们升起了一面白旗、并发射了六响大炮、以振声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