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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泪的选择》序言——生命的强音第一章 《童年》

作品名称:含泪的选择      作者:悠悠岁月      发布时间:2013-03-26 13:32:21      字数:7206

  生命的强音
  《含泪的选择》序
  盛季才
  
  本书作者曹钟菊是我的三妹,我是她大哥。正像书中所说,作者出生第二天就被送人。当时我在崇明县立中学(今崇明中学)读书,寄宿生,不在家。还没有见这位三妹妹什么模样就被曹家抱走了。第二年我参加革命工作离开了家。第三年投考了空军航空学校(今空军飞行学院),远走他乡。对这个妹妹童年时期的印象只剩两件事,一是她养父告诉我,在三妹两三岁的时候,我曾背她在两个家庭间走动,对此,似乎有其事,但印象不深。第二件事倒是印象深的,她来后对盛家人很陌生,躲着走。对亲生父母是不叫的。此情此景曹家父母看在眼里乐在心中。我虽年少,但已懂得这个妹妹绝顶聪明,她失去了亲生父母的抚爱,认定了养父母的亲情。必将厚报。
  我和三妹从共同生活角度讲,称得上兄妹关系的是几十年以后的事。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转业回沪。此时的三妹,在启东办养鸡场,她出差到上海顺便来看我,兄妹之间几乎称得上初次见面,奇怪的是有点陌生的妹妹和我一见如故,分外亲热,这大概是人们常说的血缘亲情吧。因工作需要,有时住我家,第二天天蒙蒙亮她便要出门赶路,太早无公交车,我用自行车驮她去长途汽车站,街上静悄悄,有一次她突如其来冒了一句:养父从来没有这样对过我,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父爱。她语调平缓,声音很轻,但听得出来有点颤抖。显然这不是一句普通家常话,是表达了压在内心深处久远的痛,而且仅是冰山一角。这个微弱的声音,对我来说如闻惊雷。我惊叹平时从家里听到的,与眼前情景反差何以如此之大!
  作者对于生活,对于事业充满激情,像一堆燃烧的山火,生生不灭。她有坚强的意志和自控能力,能把深深的痛苦埋在深深的心底。当时机成熟,条件具备,这种痛苦的情愫会像山洪爆发,一泻千里,势不可挡。作者宣泄的方法选择了写作。
  三妹对我多次说过,她从没有写文章发表的打算,更无出书的奢望。她是南通市,甚至是江苏省小有名气的养鸡状元,头上曾经有许多光环:全国三八红旗手、江苏省劳动模范、南通市劳动模范、南通市人大代表、启东市人大代表等等;她用获得的大奖自费上了大学,在江苏农学院专攻家禽养殖。她有自知之明:养鸡是能手,写作不在行。2009年她们68届高中毕业班同学聚会,四十一年没有见面,大家异常兴奋,各自介绍分别几十年的人生经历。出乎意料的是,当曹钟菊讲述她心酸曲折遭遇时,同学们惊呆了,有的女同学竟激动得热泪盈眶,散会了,许多同学要她写出来用电子邮件发给他(她)们。于是作者开始写文章,她一篇篇的写,又一篇篇的发给我,要我发表意见。我发点评论,提点意见和建议,略作修改后发回,每篇她都会认真的改。尽管我水平不高。她试着在网上发了几篇,引起热议,她的苦难,她的成功,感动了许多网友。一位名叫墨燃的网友发来的点评具有代表性:“读了大姐的原创日志,好感动,真的受益匪浅,感慨多多,大姐的一生是艰难的一生,又是幸运的一生,也是智慧的一生,辉煌的一生,成功的一生”。网友顽石化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对全书作了系统的,精彩的长篇评述,感人至深。于是,热心的同学劝她出书。她又拿这个话题和我商量。
  文学作品出书,我没有做过,不知何从下手,找朋友请教。在一位老朋友的帮助下,找到了上海作家协会文学创作中心资深编辑张斤夫先生。张先生热情好客,豪爽善解人意。初次见面,一杯热茶,一句“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说得我心里暖洋洋的。他同意接收作者的稿子,收稿后,像老师为学生批改作文那样逐章逐节为作者改稿,传授文学创作基础知识,指点迷津。张先生早年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戏剧文学系,毕业后分配到东海舰队从事文艺创作工作,后转业到上海作家协会,曾经长期在巴金先生主编的《上海文学》当编辑,发现和推出许多文学新人。有了张先生这样名作家的指点,三妹的写作就像有了主心骨,信心大增。
  《含泪的选择》虽然是三妹的处女作,甚至称得上是习作,但值得每个读者细读,从中得出许多教益。她的人生经历十分丰富,像一座大矿藏,有着取之不尽的创作源泉,字里行间,响彻着生命的强音!她有深厚的生活底蕴,又有强烈的写作冲动。她告诉我,有些章节她是一边哭一边写的,泪流满面,有时竟一个人哭出声来。手不听使唤,只好停下来镇定情绪后再写。因此她写的东西有爆发力,十分感人。写人示景栩栩如生,传情达意入木三分。文字也通顺流畅,有朴素之美。经张先生指点,她的艺术才能不断被焕发出来,作品锦上添花,堪登大雅之堂!
  作者写的是她自己,又不仅仅是自己,它折射出的是时代的影子。《出身好的人才能养鸡吗?》有着深深的文革烙印。作者拼死拼活把生产队频临倒闭的养鸡场办得红红火火,到分红的时候却被赶走,理由只有一个:好处不能分给“黑五类”。作者养父是生意人,没有划进“黑五类”,亲生父母家成分高,但她只呆了一天,与她毫不相干。《天上掉下个新郎》就是“黑五类”延伸出的人生悲喜剧。《孵化厂厂长》把倪季辉、郁省东两位厂长,描绘得活龙活现。把本来平常的事,写得很有看头,有深刻的内涵。倪郁两位本来是作者得力属下,对企业勤勤恳恳忠心不二,后来因为发财心切,准备自己干,提出辞职,作者作为董事长,成人之美,二话不说,发了一笔厚重奖金,破例设宴款待,席后亲自开车送回家。当他们创业失败后,三妹一不讥笑,二不旁观,而是伸手相帮,其人品跃然纸上。
  我的序言应该结束了,说两句题外话。邓小平同志说过,应该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作者就是那种货真价实靠诚实劳动至富的人,理所当然获得荣誉受到社会尊敬。作者对社会对公益慷慨解囊,对亲人对朋友尽心尽力,自己生活却十分简朴,常年一荤一素一只汤。大年三十加两个菜,与留场职工吃团圆饭,不是不舍得钱,而是高素质企业家的一种本能体现。三妹夫陆企良也是一位值得敬重的人,为了支持妻子的事业,放弃自己的专业和国营企业正式职工身份,投身养鸡行业。几十年两人密切配合,走过崎岖不平的人生之路。若问他(她)们一生最成功的事是什么?毫无疑问,应该是把儿子郭磊(天天),女儿曹回(笑回)双双培养成了优秀人才,当年成绩优异,如今事业有成。愿三妹和妹夫晚年生活健康、快乐、阖家幸福!这算是我的龙年祝词吧。
  当然这个祝福也属于每一位读者。
  2012.年一月
  一童年
  1947年隆冬,盛邦英的太太又要生孩子了,上上下下高高兴兴地忙开了。旧社会里产妇分娩是要担风险的,老一代人都说生孩子是一只脚在棺材里,一只脚在棺材外。
  到了农历12月21日中午,随着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盛家的第五个孩子(女孩排在第三)出生了。女婴的祖父盛和瑞经商,兼营土地,富甲一方,家里雇着长工、短工和帮佣,在当地有点名气。后来由于局势动荡、家庭变故,到女婴父亲这一辈,家产已大为缩水,但抚养五个孩子仍然绰绰有余。可是,盛太太刚生下孩子,突然晕了过去。经过大家一阵忙乱后,太太才清醒过来。
  宅上的嫂嫂过来,说:“这个孩子怎么这样白啊!西宅上请来一个算命先生,叫他过来给这个孩子排排八字。”老先生掐着手指算了一下说:“这个孩子全身霜白,要克父母的,最好把她送人了。”回想起刚才的一场惊慌,大家深信不疑,这孩子是祸,于是决定快送人。
  消息一传出去,要领养的人家很多,经过筛选,最后选定曹家。曹家虽然不如盛家,但几年前倒是浜镇街上的大户人家,就因为养祖父曹在明去江西做生意被小人暗算丢了一船货物,相当于现在的1000万元。曹在明气急身亡,家道败落下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算青瓦白墙的殷实之家,再看看这个养母特善良。既然留在家里要克父母,那就挑个好人家送了吧!
  这个盛家的三小姐就是我,在家呆了一个晚上,盛家像摸到了一只烫手的山芋,连名字都来不及取,就迫不及待地把我送给了曹家。
  养母抱着我像傻子得宝似地到处找人取名字。宅上的人说:“她曹家的三个堂哥叫永昌、永生、永新,她盛家的二个姐姐叫秀芳、桃芳,三小姐就叫永芳吧。”
  我在曹家的头几年非常得宠,父母对我如同己出,吃的穿的都是宅上最好的。当时刚时兴毛线衣,父母就花大钱托人从上海买回毛线,请能手织了一件人见人爱的时髦大衣,我总是穿得像花一样鲜艳。我的堂哥们一直叫我花花,直到我很大了还这么叫。
  然而好景不长。养父为了挣更多的钱,辞了崇明的工作到上海去发展。他是曹在明的小儿子,生得清秀伶俐,能歌善舞,吹吹打打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从小包围在父母和哥哥姐姐的宠爱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个花花公子。
  花花公子到了上海这个花花世界,更加得意忘形,吃喝嫖赌五毒齐全。他把家忘得一干二净,在上海乐不思蜀。我和养母在家饥寒交迫。我这个本应享受锦衣玉食的盛家三小姐,降到曹家的养女,居然到了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地步。
  我三岁那年,父亲带了个女人回来。母亲跟他大吵了一架,他走了,一去一年多。当他再回来时,不再是母亲跟他吵了,而是他大打出手(有些事是长大后听大人说,可这次却是我自己的记忆)
  家里熬着苦日子。母亲心疼我,养了几只鸡,下了蛋全留给我吃。我能吃到的好东西,大概就是鸡蛋了。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早晨,太阳照着我吃飯的小桌子,母亲还在忙碌着,我正用鸡蛋羹绊着玉米饭,吃得津津有味。父亲气势汹汹地冲进家门,给母亲二个耳光,母亲跳起来跟他抵抗。我吓得哇地大哭。父亲一脚把小桌子踢翻,我的鸡蛋羹、我的饭全掀翻在地。我大声哭喊着:“我的蛋蛋,我的蛋蛋。”母亲扑过来,把我抱在怀里,生怕我吓着,其实父亲是不会打我的。母亲抱着我,任凭父亲的拳头雨点般地落在背上、头上、脸上。父亲拳打脚踢,打累了开始摔东西,然后用一只布袋把家里的一坛银元背着走了。
  从此,父亲就三天二头来家里打一次,家里本来缺吃少穿的,现在更是鸡犬不宁。后来母亲告诉我,父亲在外弄了个女人生了孩子,要把她们领回家,母亲不同意,所以常打架。
  我亲生的盛家,家里一大群的孩子,孩子又小,母亲身体有病,生活十分困难,早不保夕。我大哥早些时候就离开了家,参加革命了,后来在南通地委干校学习期间考取了空军航校,投身创建人民空军的行列。他为了不让家人挨饿,省下来的津贴、薪金按月寄回家,挑起了家庭的重担。家里就靠大哥的津贴,再种种地皮,因为缺乏劳动力,庄家也长得不好,所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更管不了我。我比家里的孩子好一点,毕竟我母亲就管我一个。
  母亲种一点田,再纺纺纱,但母亲不太会这些细活,所以也挣不到多少钱。母亲再帮人家串串锭。常常实在揭不开锅了就去借。借啊借的,到田里的庄稼收上来了,东家一还,西家一还,就所剩无几,过不了多久又要去借了。有时母亲就在家里找一些铜器出去卖卖,父亲知道了又是大打一通,但被打总比挨饿好,母亲还是偷偷地去卖。父亲就翻箱倒柜把一些金啊、铜啊、玉器都拿走。
  一天,堂嫂过来告诉母亲说:“小伯在外面生的这个孩子死了,那个女人跟别人搭上了。”母亲听了很高兴,心想可以熬出头了。过了一些日子,父亲居然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一些布匹回来,说在浜镇摆摊卖洋布。于是母亲和父亲天天早晨上街卖布,日子总算平静了下来。
  我八岁那年,母亲生了个小妹妹,以后就不出去卖布了。父亲又跟几个朋友开起了纱联运,他们在上海、崇明开了几家分店。父亲好像特忙不常回来,偶然回来一次,又旧病复发,要离婚。家又不像家了,倒像个战场、杀场,能摔的东西全是缺胳膊少腿的。
  我九岁时,已经知道家里的一些情况了。妹妹还小,也经历着家里的风暴。尽管她是我父亲亲生的,利令智昏的父亲这时根本不负责任。这次比前一次更为严峻,因为我的祖母、姑妈都站到了我父亲这一边。原因那个女人是大品章的女儿,是个老姑娘,家里很有钱,于是他们团结起来一致对付我母亲。
  我的祖母是个特能干的人,天天骂海骂。而我母亲是那种单纯、善良的人,哪里是我祖母的对手?他们提出把我还给盛家,还要赶我母亲带着我妹妹到外面租房子住。我母亲坚决不答应。她好人发火说:“永芳,我要饭也要把她带大。住房不让,婚也不离!你们娶小老婆我管不了,十个八个尽管娶,住哪里是你们的事,我不让的!”。
  进入初级社后,全部收入就靠母亲在队里挣的工分。而母亲又受到族中的歧视,加上她也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人,全年挣的工分总比别人少。
  家里能卖的东西被父亲搜查光了。而当时,生活艰难的人家很普遍,连借也难啊!家里常常无米下锅。我大一点还可以,我妹妹瘦得皮包骨。
  有一天我家已经一天吃草头了,母亲去生产队里偷了几只山芋。那时,到集体的田地偷几只山芋、玉米棒子、高粱等的人很多,这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因为大家实在太饿了。
  可是,我母亲偷了就不行。我祖母和堂份里的人都去揭发我母亲。山芋刚煮熟,顾祥林队长就来查了。好在我外婆在我家。我外婆就说是她送给二个外孙女吃的。队长又没有别的证据,也就罢了,母亲却吓得不轻。
  我已经能理解母亲的难处,小小的眼里盈满了泪水。外婆提议,让我母亲帮人家卖冥票。于是母亲每天晚上领回一大堆冥票,我和母亲用关草把它一刀一刀分扎。第二天母亲拿到街上去卖,换一点钱填填肚子。可是,一直不回家的父亲回来了说:“卖冥票,坍我的台。”不准母亲再弄这些迷信的东西,答应以后给家里一定的生活费,我的学费也全由父亲出。可是当母亲真去要时,父亲3块2块像挤牙膏似的给,怎能解决家里日常开销呢?
  我已经10岁了。看着母亲的难处,很想为家里分担一点。我能做什么呢?母亲又能做什么呢?小小的脑子里充满了生活的压力。我看着冥票,想想这冥票也太简单了。母亲到别人那里领,抛头露面去卖,父亲不允许。那我们自己做了,可以发给别人去卖。
  我拿了一条肥皂用刀子照着别人的样子刻出了第一块冥票的版子,放学回家时买了红粉,晚上就跟母亲制作冥票,第二天发给别人。我家的经济一下子活起来了。肥皂做的版子只能用一次,我就尝试用坚硬的木块刻,可我手劲小刻不动。就到树龄小的树上砍嫩树干,刻在树木上的版子用的时间长多了。但是用嫩树干刻的版子,也很容易变形,所以用一段时间就要换一块。
  有时定的人多,就做到深更半夜,母亲心疼我,想退了一些户头,我坚决不同意。然而我毕竟小,做着做着做就睡着了,但只要母亲一扶我(扶我去睡觉),我马上醒来又干起来了。
  到了夏天,我就和宅上的大姐姐、大哥哥去捉螃蜞。他们都很喜欢带我一起去,因为我能五音不全地唱唱歌,还能七拼八凑地讲一些故事。这样在寂寞的海滩上也算是一种娱乐!
  我们唱着、喊着一路来到海滩。天一黑螃蜞就出来了,我们这群孩子就开始围追堵击。有时一个晚上一个人能捉到20~30斤。那时一个议价馒头1角钱,一斤螃蜞是5分,我们捉一个晚上就能买到十几个馒头。我人小拿不动,大姐姐、大哥哥就帮我拿。有时实在太多了,大家就循环搬。他们自己都拿不动了,可是从来不让我拉下的。曹菊兰还告诫大家,永芳小,大家一定要让她走在前面。
  我母亲总是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的,要他们带好我。一般走到半路,大人夜工收工了,就来接我们这群孩子。这时我们不用背重物,又开始大唱大喊,一路欢歌笑语。
  我第二天还要上学,捉到的螃蜞就由我妈去卖。学校里布置的作业,我从来不做,放学回家书包放在那里到第二天上学再去动它。因此,我一直背不出课文,默不出生字,除了数学能考个前三名,语文总是六七十分,学校的老师也不看好我,只有数学老师——倪思益对我好一点。
  暑假里,我们到河里去摸小鱼,一个上午也能摸到20来斤,中午去卖,1角钱一斤。别人都是自己去卖,我妈心疼我,总是让我在家休息,由她去卖,因为下午我们还要去拾柴。到了秋天,我们又有新的活计了。这时丝草仔成熟了,我们就去拉丝草籽。有时生产队不出工,我们就跟着大人一起去拉丝草籽。
  我们用一段小木头做成耙子,一尺长、1寸厚、2寸宽,上面钉了几十只2寸长的钉子。然后一只手拿着小簸箕,另一只手拿耙子在密密层层的丝草上耙啊耙,让丝草籽掉到簸箕里,积少成多。但我们都是爱玩的小顽皮,干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到黄岸上去玩。
  在学校是边缘生的我,这时却成了大家的核心。一个秋天,我们也不过弄到30~40斤的丝草仔。可是磨成粉,做成团子却很好吃。到了这时侯,我们有点后悔,太贪玩了。为什么不多粑点呢?海滩上有的是丝草籽。大人们骂我们是小懒虫,而我妈从来不说我。
  这时我家开始有一些存款。我又提议买了几只种兔,开始养兔子。但第一次买被人骗了,买来的全是公兔。母亲第一次骂了我,说我做事自作主张,自己这么小能一个人去买吗?但养兔我是铁了心的,这是多好的一个挣钱机会,不能放弃,第二次我又买了几只兔子。一个月后产出了几十只群的小兔子,我的那些小伙伴都来看了。几个月下来,繁殖了一大群的兔子,原有的笼子放不下了,我妈就拿去卖,一下子卖了十几块钱,我祖母也开始接受我这个养孙女了。宅上的这些小伙伴也都开始养兔子,我们又成了一群挑羊草的小战士。
  六年级,我十五岁,妹妹八岁了。我的家人和亲戚,原先认为我妹妹幼稚,渐渐发觉她的智商有点问题。我姑妈跟我父亲说:“要么靠侄子,要么把永芳培养好。”父亲犹疑不决,侄子中大的已看出来了,与我父亲合不来,小的不识字,老实巴交的一个农民。父亲有点文化,认为自己当年能考上去的,就是我祖母不同意他继续读书,才造成今天这个样子。父亲虽然对家庭不太负责,但对女儿的读书是非常负责的,因为他的潜意思里是重视文化知识的。他说:“只要永芳能考上去,我一定要供她的,她考到哪个程度,我就供到那个程度。”他说到做到,叫母亲把兔子卖了,还叮嘱小伙伴们不要叫我跟他们出去,影响我的学习。
  我终于有了一个正常的学习环境,不再为了生计而不做家庭作业。只有在星期天和假期,小伙伴们想我了才找我跟他们偶然玩几次。但是前面拉下的功课太多,得急起直追。语文肯定不行,好在那时语文成绩以作文为主,而我虽然文字基础很差,由于我经历得多,写作文没问题,一篇作文《月光下的母亲》,老师还把它当范文贴了出来。
  上初中后,我的身体特好,长跑、短跑、篮球、铅球、垫上运动以及游泳都是班级里的尖子,体育委员非我莫属,全校体育委员就我一个女生。我的童年虽然很苦,却给了我很多锻炼的机会,这是我一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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