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何从 第六章

　　《十二》
　　 吴刚把吴树的斥骂声远远的抛到了身后，投到了沉重的夜色里。
　　 城市的街头，霓虹闪烁，分外妖娆。没有哪个人肯为这样的繁华停留半刻，尤其是一个被伤了心的人。都市里的喧嚣只是一种赤裸裸的残酷。
　　 吴刚追上疾走的温柔，一把把她拉到怀里，再不愿松开了。
　　 “你回去吧！别为了我把你们爷俩的关系搞僵了，那样不好！”
　　 “我不会回去的，我也不许你离开我。”吴刚固执的答道。
　　 “你傻啊！你不回去现在该怎么办？我们现在是山穷水尽了。”温柔推开了吴刚，擦了擦眼泪。
　　 “你放心回去吧！我会照顾自己的。”
　　 夜色如水，冰凉的泼了下来，沧海碧落，何处才是容身之地 ？
　　 “你怎么照顾自己？一个女孩儿，孤零零的。”
　　 “没认识你以前，我还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过。你爸爸看不起我，我不怪他，只怪我的命没有别人的金贵罢了。” 温柔说着，撩了撩头发，露出不屑的眼神。
　　 “温柔，他看不看得起是他，你在我眼里是完美的。没有那个女子愿意步入风尘的，只不过是迫于无奈才不得不这样。”
　　 “刚，你说的这些我都懂。自古红颜多祸水，我算不上红颜，也不会给你带来幸福的，要不咱俩分手吧！桥归桥，路归路，你还是回去过你上层社会的生活。”温柔说得忧伤，却显得十分平静。
　　 “其实这样的结果我早想到了，只不过尽量往好处想。吴刚，我们不是站在同一个起跑线 。”
　　 “不是的，温柔，是你多虑了……”
　　 “我没有多虑，你现在能给我安定的生活吗？回去，听话。好好读书，我等你毕业，如果你没有忘记我，小刚。”
　　 “ 我明天再回去好吗？”
　　 “你放心吧！我一会去找一家旅社住下，明天就回去的。”温柔催着吴刚。
　　 “小柔……”
　　 “别婆婆妈妈的，快回去吧！”
　　 “我送你去旅社。”吴刚拉过温柔的手，望着迷茫的夜色，寒风中泛起了心酸，感觉五味杂陈，样样俱全 。
　　 “小柔，明早我来找你！”
　　 “好吧！”
　　 “晚安……”
　　 吴刚拥着温柔，依依惜别。
　　 翌日，吴刚早早的出了家门，再去旅社的时候，温柔已经辞退了房间，乘车离开了省城。
　　 吴刚来到他们的小屋，此时已是人去楼空，在桌上压着一张温柔留下的字条。
　　 “小刚，我走了。谢谢你给我带来了快乐，你也是第一个看得起我的人，我会永远感激你的。回去好好读书，好吗？如果你没有忘记我，我会一直等你，如果可能，帮我好好照顾妹妹，燕子。拜托你了，爱你的温柔……”
　　 吴刚发疯似的冲到屋外，街上除了熙来攘往的车流，哪里还寻得见温柔的影子。
　　 “我还有一个妹妹，你见过的……”吴刚耳畔响起了温柔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来不及会学校报到，又匆匆的赶到了一中。
　　 在一中的门口，终于遇见了安安和燕子。
　　 “嗨，是你呀！”安安兴奋的喊道。
　　 “恩，是我，好久没有看见你们了。”吴刚亲热的打着招呼。
　　 “找我有事吗？”安安的一直都记挂着他，小女孩的心里如小鹿乱撞。
　　 “也不是，我找燕子有些事情！”
　　 “这样啊！那你们聊吧。”安安一脸失望的表情，很受伤的样子。
　　 “谢谢你，安安！”
　　 安安和燕子在学校旁边的一家甜品店里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要了两个蛋挞。
　　“燕，你知道你姐姐去哪里了吗？”吴刚开门见山的问。
　　“我姐，我哪里有姐姐！”燕子一口否认了。
　　“你看看这个吧！”吴刚拿出温柔留下的字条，递给了燕子。
　　“燕，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姐姐为你，乃至你全家付出了多少，到头来你有没有记挂她的好。”
　　“我凭什么要记挂她的好？如果不是她想读什么航空学校，爸爸能累到吗？能去黑市卖血吗？如果都没有，他身体好好的，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多幸福。我每次看见别人的爸爸妈妈来看他们的孩子，心里别提有多羡慕，这样的感受你有吗？”
　　“燕子，别以为天下的委屈都让你一个人受了，我三岁就没有的妈妈，到现在还记不清妈妈长的是什么样子，你有吧！你还有一个善良的姐姐。如果我是她，我或者早就不管你了。”
　　“不管算了，死了更好！”燕子的泪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吴刚递过去了一块纸巾。
　　“燕子，我现在很担心你姐姐，我怕她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我姐怎么了？”
　　“现在一时说不清楚，你想一想还可以怎样联系到你姐姐，她的电话关机了。”
　　“姐姐在这里好像有一个朋友，我有她的号码，你去问一下。”
　　“别再记恨姐姐了，她也是一个蛮可怜的人儿，你知道她有多疼你。”
　　“知道了……”
　　 吴刚打温柔朋友的电话，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几乎找遍了温柔可能去过的地方，仍然没有个头绪。
　　 就在吴刚心灰意冷的时候，那个电话终于打通了。
　　 当吴刚一身疲惫的站在温柔的面前，温柔再也无法忍住，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
　　 “你傻啊！叫你回去好好读书。”
　　 “我放不下你，我怕你走了再不回来了。再说你舍得你妹妹吗？”
　　 “我自己都顾不了，还能顾她吗？”
　　 “别骗你自己了，我刚才还去找燕子了，她其实早就不恨你了，还求你原谅她呢？”
　　 “真的吗？”温柔破涕为笑道。
　　 “我干嘛哄你呀！你别在离开我了，好吗？”
　　 “我只是怕我连累了你，你难道真的不明白？”
　　 “温柔，我决定开始找工作了，大四的课本来就少。我用自己的劳动挣钱养活自己，养活你。我已经和李叔打电话了，准备借几万元钱开一个花店什么的，你来守，闲的时候我过来帮你忙。”
　　 “恩。”
　　 吴刚原本不想求助于李鸣，他想求助小姑。可是小姑生性软弱，更不掌经济大权。找她无异于更早的会让爸爸知道。终于姑父，他想也没想，这样花得没有眉目的钱，别想从那里讨来半分。

　　 李鸣在电话里很张裕嘀咕了半天，终于挂了电话，再回来的时候一反常态，已是精神抖擞，信心百倍了。
　　 他亲自去了市里最大的建行，在VIP贵宾室里取出了一百万元的现金。这笔现金是用来作第一批拆迁房的启动资金的，吴树在电话里交待得一清二楚 。
　　 吴刚见着李鸣的时候，李鸣已经快到了他的住处。
　　“李叔，你辛苦了。”
　　“哪里还敢说辛苦呀！这不，一会还要去市拆迁办，送钱去。”
　　“李叔，你现在是大忙人了，我跟你说的事情没有忘记吧！”
　　“哪会呀！一会叔叔就给你，先去你那里吧！”李鸣才说完，电话响了起来。
　　“哦,是李校长啊！我马上就过来，你说的那些都好商量……，是，是，是……”
　　 李鸣挂了电话，一副焦急的样子。
　　“有什么事吗？”
　　“是啊！一中的校长找我，很急，小刚，你把箱子先提到你那里去，看好了，一步都不能离开啊！那开始李叔的身价性命。”
　　“放心吧！李叔，我就是丢了性命，也不会把箱子丢了……”
　　 李鸣原路返回而去，吴刚提了装了巨款的箱子忐忑而行。
　　 在一条偏僻的小巷，突然斜刺里冲出两个人，一个人用一条麻袋往吴刚的头上套去，紧接着，一记闷棍击在了他的头上。
　　 等他醒来时，仍然头重足轻，昏昏沉沉，而手里的箱子早已不知去向。
　　 吴刚意识到自己的祸闯大了，他忍着剧痛拨通了李鸣的电话。
　　 “李叔，箱子被人抢跑了，我现在站都站不起来。”
　　 “你在那里等着，我马上过来。”
　　 李鸣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捶胸顿足道。
　　“小刚啊小刚，若不是你说要钱急用，我现在钱已经送到拆迁办了，现在该如何是好？”
　　“李叔，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啊！要不报警吧！”
　　“报警有什么用，先给你爸爸打个电话问问该怎么办吧！”
　　“李叔，我现在什么都听你的。”
　　 李鸣把吴树的电话打通了，大略的把事情经过阐述了一遍。
　　“吴哥，我们需要报案吗？”
　　“报什么案，你侄子小刚和你的嫌疑最大，只是你有不在现场的证明，而小刚呢。这件事情我会请私家侦探调查的，给点小刚教训也好。”
　　“是，吴哥，那现在我该怎么办？”
　　“你告诉他，要么跟他女朋友一刀两断，要么跟我一刀两断。我知道他还没有死心。”
　　“好……”
　　 李鸣原话学给了吴刚，吴刚扑通一下跪在了李鸣的面前。
　　“李叔，求你救救我，我不能没有她。关于我爸爸那里，我以后会去好好解释的。”
　　“你到底想怎么做？”
　　“我想你借几万元钱给我，温柔还欠夜玫瑰两万元钱，再不还利滚利不知道长成多少？”
　　“小刚啊小刚，我看你完全陷进去了，再这样我也帮不了你。你先起来，让叔给你想想法子。”
　　“恩！”
　　“你看这样行不行？反正你现在也没有什么课，就差拿毕业证了。我在Y市有一个熟人，开了家很大的公司，你去那里上班，就当提前实习了。温柔这里，你现在去见她一面就走。至于夜玫瑰的钱，我替你摆平就行了。”
　　“只有这个法子吗？”
　　“没有了，这也是我提着脑袋想出来的，若让你爸爸知道了，还不废了我。”
　　“谢谢你，我现在就回去准备一下，回头给你打电话。”
　　“只能这样了，先哄哄你爸，等他气消了你再回来。自古好事多磨，我可不希望你成为了梁山伯，叔叔看着你长大的，岂不疼你？有机会我也劝劝你爸爸，不过你现在得放规矩一点。”
　　吴刚再次和温柔分别时，已是难舍难分了，仿佛此一别便成了永恒。
　　“小柔，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你记得自己照顾好自己。”
　　“你都这样了，好记着我，若不是为了我，哪里还会吃这样的苦，捅这么大的漏子。你去了哪里，别太辛苦了，还有功课不要落下了，你是堂堂人大代表，吴氏集团董事长的公子，居然没有毕业就出去打工。小刚，我对不起你，你要是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
　　“我永远不会后悔的，除非海枯石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