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小说:《追捕》第一章 立案(二)
作品名称:【原创】长篇小说:《追捕》 作者:南柯追梦人 发布时间:2013-02-02 15:49:59 字数:5173
卫生间。
母亲看着儿子心痛地说:“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得忙呢。用水泡上,明天我洗吧。”说完,脚步蹒跚着回卧室去了。
杜明秋应了一声,拿来一个盆,倒满水,将爸爸的衬裤和内裤放进水里,便来到爸爸面前。只见八十多岁,已瘦得皮包骨的老父亲,目光呆滞,半睡半醒的样子,呼吸急促,胸脯起伏不定,看得心里十分难过。对母亲说了声:“快歇会儿吧。”便到卫生间。
杜明秋坐在小板凳上,将衬裤和内裤上的大便刮掉。连洗三遍,使劲儿拧干,挂到横杆上后,便悄悄回到自己的卧室。只见妻子舒绣和儿子小秋正在熟睡,便小心翼翼地退出,来到沙发上和衣而卧。紧闭两眼,可怎么也无法入睡。脑子里都是事故的影像,而对局里安排自己参加这个专案组也十分不解。自己是当过刑警,也干过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可别人的副大队长是副局级,自己确是正股级。怎么干怎么累,怎么出成绩,怎么也是提拔不起来。为此,辞去了这个副大队长职务,到办公室找个闲职,可依然工作还是那么多,那么累……早期与祁禄的“打交道”,祁禄的发迹过程,祁禄的关系网,祁禄的为人,祁禄的死……使他在脑子里划了很多的问号……为什么让自己参与办案,综合情况也算是合情合理……
想着想着,意识不由得模糊起来。祁禄的模糊影像出现在他的眼前,面部的表情虽然不太清晰,但看得出是即痛苦又愤怒的样子。穿着一身黑色中华服,光头,戴着一付黑墨镜。走起路来威风凛凛,身后跟着一帮光头穿黑色中华服的人。自己躲在人群里,小心翼翼地跟踪着祁禄一行人。突然,祁禄猛地转过脸来,对着自己大声吼道:“你他妈老跟着我干啥?老子不论干什么,怎么干都是合法的,你能把老子怎么样?”被发现了,对自己的跟踪术很不满意,但也不能退却。走出人群,迎向祁禄。可自己张嘴说的什么,连自己都听不见。祁禄大吼着命令手下:“砍他!”黑衣人们从怀里抽出砍刀,纷纷奔向自己。自己急忙去掏手枪,腰里是空的,什么也没有,没办法,只有跑。“抓住他!”祁禄吼叫着指挥黑衣人们,黑衣人们就像是机器人一样服从命令,紧追不舍。可自己无论怎么努力,就是跑不快,急的浑身直冒汗。心想:翻天了,都是警察追捕罪犯,今天怎么都倒过来了?跑着跑着,突然眼前出现几个人,还没等看清来人,来人迎面抛出一张网,把自己罩在网里……
“醒醒,醒醒,快起来吃饭吧。”
杜明秋被叫醒,睁开眼睛,见是妻子舒绣。
“啥时候回来的?咋不回卧室?连衣服也不脱。”舒绣埋怨地说。
“天都亮了才回来的。”杜明秋边说边擦额头上的汗。
“又有材料了?”舒绣问。
“不,是案子。”杜明秋回答。
“办公室也办案吗?”舒绣问。
“特殊情况。”杜明秋回答。
“没听说过。”舒绣无奈地说,“好了,快吃饭吧。”
杜明秋起身洗把脸,刷刷牙,便走进父亲身边。母亲正在喂父亲稀粥,父亲吞咽的很艰难。见儿子进来,微微地点下头。杜明秋眼睛湿润了,安慰了父亲几句,便到饭桌前吃饭。放下碗筷,嘱咐儿子几句便匆忙地离开家里,向单位走去。
路上,已是人流不断,大小车辆来回穿梭。
走在路上的人们纷纷议论着什么,仔细听听,说的都是祁禄的死。有的叹气,可惜的是年纪轻轻。有的则显得有些兴高采烈的,认为少了一个祸害。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杜明秋眼里看着路上行色匆匆的行人和过往疾驰的车辆,脑子里的各种想法依然是在翻腾不停。突然身后传来了警报声,杜明秋回头一看,只见矫九经的车拉着警报呼啸着疾驶而来,后面紧跟着是那三辆4700和三辆4500。路上的出租车纷纷让路,使七辆车飞速通过。
行人们又对着七辆车开始议论,但,多数都是愤恨的意味。有人愤怒地指着七辆车说:“看看这些当官的,屁股底下坐的是一栋楼哇,都腐败到啥程度了?”
“可不是,公家的车,比用他自己的好方便。”
“用点儿占点儿也行,可得为老百姓办点儿实事儿吧?”
“自己搂足了,还管你老百姓?”
“……”
杜明秋听在耳朵里,面部确是一脸的迷茫。
来到办公室,简单地收拾一下,便打开电脑,开始怎么写也写不完的材料。
“明秋,把祁禄事故经过写个综合情况,衡局和矫局要。”曲严明走进杜明秋的办公室,对正在写材料的杜明秋说:“宇飞和明亮一会儿就把勘察的情况给你送来。”
“什么时候要。”杜明秋问。
“写完就给他们就行。”曲严明说,“噢,别忘了,咱们自己留一份。”
“我存在电脑里。”杜明秋说。
“行。”曲严明说完,转身走了。
杜明秋叉掉正在写的材料,开始写起交代的综合情况。不一会儿,交警大队和技术科的现场勘察情况都送来。杜明秋有这两份材料,很快就写完了。打印出一份,送到曲严明面前。
“你写的材料还用看吗?”曲严明接过来,草草地看了一眼说,“送去就行了。”
“这份你留着吧,我再输出两份给他们。”杜明秋说完,回到办公室打印两份,便向衡璐一办公室走去。
衡璐一办公室虚掩着,室内传出说话声,声音很大,听声音是衡璐一和矫九经。还有几个声音,声音不大,但听出来很杂,好像在讨论着什么。
“砰,砰,砰”杜明秋敲响了衡璐一的门,室内一下子静了下来。
“进。”衡璐一的声音。
杜明秋拉开衡璐一的门,走进办公室,只见衡璐一、矫九经、柯荣义、林少枫和曾志隆都在室内,个个脸色红润,喷吐着香烟。
杜明秋将手中的材料递到衡璐一和矫九经的手中,转身离开。将办公室的门,依然虚掩上。
“还得是老警啊,效率就是高。”室内传出了矫九经的声音,接着“砰”的一声,门关上了。随即,又传出了不知是讨论还是争论的声音。
杜明秋回到办公室,又开始了怎么也写不完的材料。到办公室工作,是他自己要求的,本想轻松轻松,没想到还是那么忙。在派出所、政工、刑警都是那么忙。辞去刑警副大队长的目的,一是怎么也提不上去了,二是要轻松轻松。办公室有主任副主任,有秘书,可绝大多数的材料还是要由他来写。每天早来晚走,有时星期礼拜也得不到休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脸上的皱纹多了,头发稀了也白了不少。从面相看上去,与实际年龄很不相符。
一个星期后,矫九经组织专案组人员开了会。
“今天咱们就祁禄同志事故问题开个会。”矫九经说,“先由少枫说说祁禄同志这起事故咱们交警大队的调查情况。明秋,你做好记录。”
“是。”杜明秋回答一声,低下头,准备记录。
“事故调查,在我们这块没什么进展。大型货车已经找到,车的右侧前脸也撞坏,损伤不是很严重。”林少枫说,“但肇事司机却不知去向,也没有目标。今天听说,肇事者也是盗车人,被刑警抓住了,还是听听刑警大队的情况吧。”
“荣义,你就说说吧。”矫九经转向柯荣义说。
“这辆东风大型货车确是被盗的,有报案记录。”柯荣义说,“经与失主核实,正是被盗车辆。作案者是我县的惯盗陆珩,在讯问中,陆珩说盗车是为了卖钱。与祁禄同志车相撞是意外。因为祁禄同志的车速太快,而且是在公路上曲线行驶,刹车都来不及。”
“他为什么不投案?”矫九经问。
“陆珩说,本身是偷的车,而且还肇事了,所以就逃走了。”柯荣义说,“根本就是个意外。”
“是这样吗?”矫九经问梁明亮和叶宇飞。
“是。”二人同时回答。
“就是说,祁禄同志的意外死亡,纯属于交通事故?”矫九经说。
“是。”柯荣义、林少枫同时回答。
“就由交警大队按交通事故进行处理吧。”矫九经说,又转向大伙,“你们大家看看还有什么不同的意见,都说说。”
“没有。”史春雨等都摇头说。
矫九经看着低头记录的杜明秋说:“明秋,你也说说。”
“我就不说了,有些情况我也不了解。”杜明秋说,“把材料综合好就行了。”
“说说吧,你是老刑警了,你过去在办案方面可是咱局的头号‘大内高手’啊。”矫九经笑着说,“虽然多年不干刑警了,可你是寡妇上轿,有老底子呀。”
“我感觉应该是案件。”杜明秋心理很不是滋味,过去,自己的办案能力的确是局内首屈一指的。矫九经、史春雨、于东仁、薛江、曾志隆等都在自己的手下,也都是自己把他们带出来的。如今,自己只是个普通民警,而比自己小两岁的矫九经也管自己直呼其名,不在是当副局长前那样整日喊自己“师傅”了。
“我们不能凭感觉来定论。”矫九经的笑容凝住了,顿了一顿说,“要尊重实事。”
“是。”杜明秋说,“东风货车被盗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偏偏赶到祁禄出事那天才想起出手?”
“这是巧合。”矫九经说,“陆珩盗车后一定是怕被发现,先隐藏起来,直到我们在案件侦破上松缓,他才找这个合适的时机出手。”
“陆珩过去和祁禄的关系非常复杂,这当初我们是都知道的。”杜明秋心想,巧合与感觉又有什么区别。心中有气,但脸上没显露出来,接着说道,“他们合合分分,打打闹闹了多少年。其中间既有利益,也有矛盾。陆珩的潦倒,也都是祁禄一手造成的,这不能不说是个疑点。戴佳过去不就是陆珩的妻子吗?”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不能把过去的事与现在相提并论。”矫九经脸色很冷,一脸悔意地看着杜明秋说,“那么,我们要尊重现实,就像常县、唐主席和衡局说的那样,不要把事情复杂化了,不要给社会造成影响。”
杜明秋语塞,低头不语。
“好了,就不多说了。”矫九经接着说,“少枫,你们就按着交通事故妥善处理,要让祁禄同志的家属满意。”转脸对史春雨他们说,“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史春雨等人摇摇头,没言语。
“就这样吧,散会。”矫九经宣布道。
大伙纷纷起身,离开矫九经的办公室。
杜明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史春雨、于东仁、薛江、甄馨任美纷纷跟着走了进来。
“什么事呀?”薛江一进办公室就说,“让人家发言,还不让人家说话。”
“可不是呗,”甄馨任美说,“当官的都这样,师傅,你别往心里去。”
“是呀,别想太多了。”史春雨说。
“我没想什么。”杜明秋说,“你们怎么比我想的还多呀?没事儿。”
“那就好。”于东仁说,“不过,师傅,你分析的很对,我也在想,这不是事故,而是一起有预谋的案件。”
“是呀,我想也是一起案件。”史春雨说,“就祁禄和陆珩过去的关系来说,即使是交通事故,也是有故意的成分在里面。”
“领导不是定为事故了吗,就不要多想了。”杜明秋说。
“师傅,这不是你的性格呀?”薛江说,“你过去办案可不是现在这样态度啊。”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杜明秋说,“过去我的岗位就是侦查破案,现在我是办公室的成员,侦察办案已不是我的工作任务了。而这次的专案组,我也是负责综合材料的,办案已经与我没什么关系了。”
“好好的一个办案能手,却给弄到办公室来写材料。”甄馨任美愤愤地说,“真的是不可理喻。”
“好了,好了。”杜明秋说,“你们快忙去吧,我还有不少的材料要写呢。”
“好吧。”史春雨说,“师傅,有事儿给我打电话。我们走了。”说完,几人便往外走。
“好。”杜明秋说,“我的材料太多,就不送你们了。”看着几位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徒弟们,打心里自得。喜在心里,也笑在脸上。但,也有一丝丝忧虑挂在眉宇间。
几人走后,杜明秋继续写起材料,但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写着写着,就忘记了要写什么。突然,他笑了。自语道:“身已不在其位置,干嘛还要想那么多呢?”狠狠地吸了几口烟,静下心来,继续写了起来。但,写着写着,脑子里又不知不觉想起了“案子”。
三天后,曲严明拿着一叠材料,急急忙忙地走进杜明秋的办公室:“明秋,你马上写个综合材料给矫局。戴佳不同意按交通事故处理,说是与陆珩过去有过矛盾,怀疑陆珩是故意撞死祁禄的,而且还不同意火化祁禄的尸体。材料要反映出祁禄确是是死于交通事故。”
“这不得交警大队写吗?”杜明秋不解地说,“咱们写的也不等于处理意见或结论啊。”
“交警大队已有结论,你写的综合材料是代表局里的。”曲严明说,“这是衡局的意思,你就按交警大队的处理意见写就行了。”
杜明秋无奈地接过曲严明手里的材料,写了起来。半小时后,材料写完。杜明秋送到曲严明手里。
曲严明看了看说:“盖上局里的公章,给矫局就行了。”
杜明秋找到文书,把材料上盖上公章,来到矫九经的办公室。
室内,衡璐一坐在沙发上,矫九经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祁禄的妻子戴佳,坐在矫九经的对面。面色激动,正拍着桌子与矫九经说着什么,见杜明秋进来,矫九经忙做手势让戴佳停下来。杜明秋把材料放在矫九经的办公桌上,立即转身出来。
杜明秋回到办公室,甄馨任美在室内。
“师傅,有我能帮得上的吗?”甄馨任美问道。
“没有什么了,就是局里的一些材料要写。”杜明秋说。
“听说了吗?”甄馨任美说,“祁禄的老婆不同意按事故处理,也不让火化祁禄。”
“刚听曲主任说的。”杜明秋说,“刚才我去给矫局办公室送材料,戴佳可是在矫局办公室,衡局也在。”
“戴佳都闹到县里去了。”甄馨任美说,“常县和唐主席出面都没说通。”
“为什么呢?”杜明秋问。
“戴佳就说陆珩是故意的。”甄馨任美说。
“我想也是。”杜明秋说,“简单的说,祁禄对陆珩有夺妻之恨,存在报复的可能性。”
“可县里就要按事故处理。”甄馨任美说。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杜明秋似在问甄馨任美,也似在自语。
“我也不明白。”甄馨任美说,“噢,对了。刚才接到报案,新南房地产开发股份有限公司财会室小金柜被盗了。”
“什么?”杜明秋惊讶地问,“都被盗走什么了?”
“各种票据、账本和两万多现金。”甄馨任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