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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帮厨女人的闲聊

作品名称:逐梦      作者:春雨阳光      发布时间:2013-01-19 13:01:34      字数:3573

  桑大娘想着想着,眼睛就闭上了。她一直觉得对不起羊厨子,羊厨子出门后,她总可以睡一觉,有时一觉醒来就是上午八点过了。羊厨子从出门就要忙到晚上十点过,有时距离远,要到十一二点钟才能回来。这中间不能休息,没法睡午觉。
  羊厨子这次去做的是一个有钱人家,这家的老人死了。老人过两天就是九十大寿,不管老人和他的后人怎么希望,他还是没有挺到生日这一天,于是,这家人把丧事当寿宴一样做。一天三餐,每餐都要新鲜菜,菜不能重样。这倒没什么,不要羊厨子操心,每一顿的菜都是汤师傅安排好的,羊厨子和汤师傅分工明确,谁做哪几样菜,早就安排好了。
  今天是送老人上山的一天,要准备匠人们的饭和学生娃的饭,要准备送老人上山回来后的“正席”。排场大,桌数多,羊厨子他们动工就要早。羊厨子刚到,汤师傅他们也跟着来了。
  一个大院子里静静的,桌子板凳乱糟糟的,地上的纸杯等各种东西铺了一地。两百瓦的灯在阶沿口发出强烈的光,可是,在院子外看去,那光很淡很暗,是下雾了。灵堂前很静,一只人多高的蜡烛静静地燃着,指头大的香慢慢在灵台处冒着青烟。主人们都去睡了,燃上大蜡和大香,就是避免中途熄灭。现在真的变了,老人死了,宴席,乐队,抬匠,道场,把场面弄得很闹很红火。可是,哭丧,守灵,这些传统的东西都逐渐丢了。甚至蜡灭香熄的忌讳也不管了。不是祭奠老人,是给活人挣面子。
  没有主人家出来招呼,羊厨子他们自己动起手来。外出帮厨和家里一样,他们的活主人家帮不上忙。羊厨子收拾叠着院子里的板凳,这些凳子都是塑料的,在院坝里露了一晚上。怎么能放在露天里呢?塑料的东西太阳一晒,露水一淋,板凳就朽得快。这汤师傅对自己的家具也太不珍惜了。哦,是昨晚乐队表演的时候,看的人端来坐的,怪不得这地上的瓜子皮和糖纸这么多。这主人家那么多人手,仪式表演结束了,他们也该收拾一下。真的是厨师的,他们什么都不管。羊厨子叠完了凳子,他拿着猪圈边的长扫帚扫起地来。板凳的声音,扫地的声音,都没有把主人家吵醒?羊厨子忙了一阵,刚才冷飕飕的颈、脸、手都有了点热气,没有刚才那么冷,那么僵了。今天早晨走得忙,没有戴头盔,没有戴手套,风满身灌,通身凉,好在只有十来里的路。桑大娘睡着了吗?给她撒谎就是怕她担忧,这个婆娘就是这点没出息,出门做个厨她都担心。
  “羊厨子,你来这么早,咋没生火呢?这么冷!”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雾里飘来,羊厨子一听就知道是那个娘们的。这个娘们姓奚,名字叫奚兰。“到处都乱糟糟的,怎么生火?”“不是生火,是烧火,让羊厨子给你烧火。”另一个妇女,一边端出菜篼一边说。“烧火”,是指男女媾合的荤话。“羊厨子给你龟儿烧火哟。”“妈哟,老娘又不冷,你龟儿不是喊冷吗?”说起荤话,农村妇女没有谁怕谁的,见话接话,见招拆招。“汤师傅,你给奚兰烧火吧。”“好的!我来生火!”汤师傅高兴地看着,这汤师傅接嘴,奚兰也就不说了。汤师傅在汽油大铁桶切割成的炉膛里放着柴,奚兰蹲在灶膛口,伸着双手烤着火。“奚兰,你龟儿真是羊厨子的师娘?等着要菜呢,快点弄!”刚才那妇女喊道。“等一下,太冷了。”“快点!就是汤师娘来也得动手,你龟儿别耍特殊。”“老娘不做你能怎么样?又不是你给钱。”奚兰大声说道。
  炉子里的火燃起来,羊厨子把大锅放上,拿起瓜瓢到猪儿篼里舀水。农村里办事,用水量很大。就把一个装猪儿的大篾篼放在做厨的地方,里面铺上塑料布,就成了水缸。“哟!这么硬!结冰了!”汤师傅把灯撑到了做厨的上方,把厨子们活动的地方照得透亮。“怪不得路上这么冷,真结这么厚的冰。别耍嘴皮子,等着要菜。等一下抬匠来了。你们知道,抬匠一到就要吃的。”汤师傅说道。“不弄菜就切肉。”“这么冷,肉你们大师傅切,我还是弄菜。”
  “师娘真狡猾!这肉都成冰了,摸着肉当泡冰水。”羊厨子一边说,一边在案板上翻着肉。打霜的天气比雪天还冷,右手握着冰冷的刀,左右一直按着冰一样的肉,一直到把一块肉切完才能松一下手。冬天做厨,最难的就是切生肉,这些本来该帮厨的妇女做。乡厨里除了做大厨的是男人,其他的都是女人,女人负责切菜切肉跑堂洗碗打扫战场,大厨只管锅里的。这些女人们也狡猾,同样的工钱,都愿意找轻松的做,能偷懒绝对偷懒,反正着急的是厨子又不是他们这些打下手的。在农村里的妇女不多,像汤师傅这样大的场面,要找齐每一场宴席的人手还真不好找;最不好找人的就是冬天和夏天,人家嫌冷了嫌热了,反正人家是在家带学生娃,不靠这点钱过日子,钱有男人在外面打工兑回来;找人家时,如果话不动听,人家转身就走了。所以,有时找到一个人,即使知道她有懒病也不能拒绝,需要人手。所以,汤师傅也好,羊厨子也好,根本不敢摆大厨的谱。特别是羊厨子,他本来也是帮忙的,所以,他只要有时间,就参与到“下手”的活里。一场厨下来,羊厨子的工钱虽然高几十元,可是羊厨子干的活多得多,累得多,难得多。不过做这些羊厨子也愿意,帮厨的妇女们都愿意和他打交道,他总说,力气用了还要来的。他说,你们见过存钱存粮给儿孙的,你们见过存力气给儿孙的吗?冬天切肉是泡冰水,夏天俯身锅头是坐蒸笼,打下手的哪有这些痛苦。所以,一个冬天下来,羊厨子手上脸上耳朵上的冻疮是最多的。这些冻疮也成了羊羚伟努力读书的一个动力,这也算是羊厨子得到的厚报。教育儿女不在话多,而在家长让孩子看得多想得多心疼父母的时候多。
  “羊厨子,你还出来做啥呢?你家娃子马上就要工作了。”一个妇女蹲在盆子边洗菜,她一边搓着,一边问道。“工作还早,八字还没有一撇。”“你那是稳当的,现在教师的工资那么高。”“教师工资高?我家侄女就是教书的。工作五年了,还不到两千,够她一个人用。现在外面打工,砍火砖都要两百来元一天。”奚兰一边切菜一边说道。“你给他们比,人家多累。教书多清闲,一天几节课?我们这个时候摸着冰水才多少钱一天?”“没有法。等以后价格涨了,我给你们涨点就是了。”汤师傅洗着锅说。“不是,汤师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教书也可以了。”
  “还别嫌弃教书。现在考教师容易吗?全县招三百多人,七八千人考试。我们娃儿考了三年还没考上。今年一气之下跑到藏区去考,考是考上了,这一辈子还能出来吗?妈哟,不知道能不能耍到朋友呢。”
  “羊厨子的不着急,他们娃儿又不考,国家直接安排了。”
  “你说得简单。羊厨子,我告诉你,你千万别掉以轻心。我大姑婆的孙女也是读的免费师范大学,结果分到了一个村小教书。”
  “村小教书有啥不好?一个月多二百八。”“是呀,村小也好,高原也好。总有份工作嘛。我们房子里几个大学生,都在城里打工。千五六一个月,房租就除掉六七百。找份工作不容易。”
  妇女们一边干活,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这人就是不同。街上有个娃儿,不是还没有毕业人家在银行的工作就落实好了,只等毕业去上班就是了。”“你编来说的,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骗人干啥?这家人你们认识的。人家娃儿的姑父就是副行长。”“怪不得。”
  “不说这个娃儿。你看街上供电所里,几乎成一家人了。那个廖家的,一个人在县里当官,你看供电所里他们一家就进了多少人?你看那家姓祁的。弟兄姊妹都在里面,那个和我孩子一个班的娃子,打架什么都干,可是人家职高一毕业就到电力公司。这些部门的工资高得吓人。我们娃儿头发都愁白了也找不到一个工作,人家的娃儿还不出校门就有工作了。”
  “真是拼爹的时代。”奚兰说,“早知道这样,当初就找一个有钱或者有权的官,免得以后娃儿这么麻烦。”“你说到银行,银行里面也是三六九等。拉存款,拉贷款。照样是拼爹,爹有关系有钱的,一个电话任务就完成了。没有好爹的,干瞪眼,等着挨惩。”“奚兰,你这么年轻这么漂亮,把你男人离了就是了。反正你那男人一年也见不到一回。哎!你不心慌呀?”“心慌?天下这么多男人缺他一个呀!”“别说了,收拾桌椅,抬匠和学生娃、主人家们要开饭了。”汤师傅喊道。
  抬匠们把车子停在院子外的公路边,说着话走了进来,围着桌子就坐了一圈。“奚兰,你来端汤,小心点。规矩你是懂的。”汤师傅说道。奚兰把嘴巴凑到汤师傅耳边说:“你放心,你这‘汤’我都端得稳。”羊厨子看着两人,听到奚兰的话,他明白奚兰话里“汤”的意思。“别多嘴。端走,小心点。”汤师傅说道。出丧,抬匠们对吃的好坏不挑剔,但是他们非常忌讳一件事情,就是出丧早晨这顿饭的汤不能荡出来,一滴也不行,因为他们忌讳“倒汤”。所以,厨子们也是什么都不在然,就是特别在意这一盘子汤,总是找厨师最信任的人去做。
  奚兰没有端汤,她回转身,把送汤道上的所有板凳都端开,看看道上没有东西了,她又走回来。弯腰,伸手摸了摸汤碗,有点烫。她马上解下身上的围裙,把汤碗包起来,慢慢地端起汤碗,小心地走到抬匠的桌边,脆生生地喊道:“师傅们,汤来了,请让一下。”羊厨子和汤师傅都站在一边看着,所有的抬匠师傅和帮厨的人们都看着。这碗汤没有几个人敢端,都怕出漏子。奚兰走到桌子边,弯腰往桌上递着汤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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