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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张国焘剪除异己 白雀园冤魂遍野(2)

作品名称:大别山英魂      作者:甄远东      发布时间:2013-01-23 20:37:08      字数:4194

  张国焘立即命令对李荣桂的口供进行严格保密,严禁任何人接近李桂荣,并要保卫总局加强监护这个重要的“活口”证人,防止其外逃或自杀。
  事有凑巧,红军总医院的投毒案发生后不久,又发生了一件更为复杂,对张国焘要借刀杀人更有利的事情。
  南京国民党特务头子、时任中央军校政治部主任的曾扩情,与许继慎是黄埔军校第一期的同学。曾扩情阴谋挑唆离间鄂豫皖苏区高级领导的关系,经过蒋介石特许,写了一封精心编撰的劝降信给许继慎,指派两个心腹特工潜到英山县城去找许继慎。这两个特务来到英山红军驻地,有意公开对站岗的红军战士说,我们是中央军校政治部的人,从汉口来的。我们曾扩情主任是你们许师长的旧交,他给你们许师长写了一封信,我们是送信的。
  红军战士把两个特务被带到许继慎面前,许继慎看了曾扩情的亲笔信后,立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许继慎下令将其两人逮捕,然后把信交给师政委庞永俊。庞永俊看了信后,肯定地说“这是敌人的离间计!”并问许继慎打算怎样处理这件事?
  许继慎心底无私,未多思索,立刻说:“马上把他们两人和这封信件,一起都押到军部去,由军部处理。”
  两名特务和曾扩情的这封策反信被送押到红四军军部后,红四军政治委员曾中生和军长徐向前非常重视,两人亲自主持审讯后,都认为这是蒋介石和曾扩情玩弄的离间计。
  要是在以前,要么大度地把这两人放回去,以表轻蔑;要么把两人杀掉,以表愤怒。但现在中央有全权代表在,曾中生和徐向前都不敢擅自处理,只能派警卫排将其二人押往中共鄂豫皖分局,把人和信交给张国焘。
  曾中生亲自给张国焘写了一封信,特意例举了许继慎忠于革命的一贯表现。他明确写道:“继慎决然是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明显是曾扩情玩弄的毒辣阴谋,企图离间和破坏我们革命事业。”
  这件事情的发生经过和事实,就是一般人也能看出来是国民党并不怎么高明的阴谋诡计。然而,这却成了张国焘剪除异己的口实与证据。张国焘如获至宝,有了这件事,再加上李荣桂的“口供”,已经可以有理有据地实施自己萌生已久的阴谋了。
  张国焘亲自主审这两个人,为堵人口,特意要曾中生、陈昌浩等人到场听审。
  陈昌浩是中共鄂豫皖中央分局委员,兼共青团中央鄂豫皖分局书记,对张国焘言听计从,是鄂豫皖苏区的肃反干将。
  审讯中,这两个特务承认这次潜来苏区,是奉曾扩情之命运动许继慎倒戈,并一再分辩说:“曾主任派我们前来,只是送信,了解一下许继慎的意向,没别的任务。”
  张国焘却表示不相信,突然命令用刑!
  早已安排好的行刑人员,立即从火盆里抄起一把烧得通红的烙铁,要按在一个特务身上。
  通红的烙铁横在胸前,在一瞬间,一个特务作出了迅速的抉择。他明白,对方的不相信事实,未加深问便要动刑,其实是一种暗示。如不顺着审讯人想得到的口供说,就会受到酷刑。于是,他试探着说:“许继慎他们本来就是改组派的人,曾扩情派我们来就是联络他的。要他把红军部队带到长江边举行暴动,归顺国军。”
  这与李荣桂胡乱招供的“改组派有一个军事委员会,许继慎、周维炯、高建斗等九人为委员,许为主席。密谋把红军拉到长江边,于九月十五日举行反叛,投国民党。”的供词正好吻合。
  张国焘暗喜,而在场的曾中生却万分震惊,不敢相信。
  张国焘继续追问:“除了许继慎,还有什么人?”
  这人不得不把谎言编下去:“还有十一师的周师长,还有十二师的肖副师长。”
  “这些改组派的人,谁是头?”
  “许继慎是第一,周维炯师长是第二、肖副师长是第三。”
  就这样,张国焘得到了第一手“证据”。
  为了以假乱真,像那么回事,张国焘还一本正经地问:“你们有什么准备?蒋介石给许继慎许了什么愿?”
  另一个特务也听出名堂,于是就顺着张国焘话音说:“国军有一艘兵舰会开到长江口等候接应,蒋主席说事成之后,将投诚部队编为第十四军,委任许继慎为军长,周维炯为副军长,并奖赏大洋三十万。”
  这人的供词,与李荣贵的供词,也大致一样!
  张国焘目的已经达到,心中暗喜。此时,他要陈昌浩和别人继续审问,自己则心满意足地走出审讯室。
  有了这些反革命“事实”,出了这么多叛变投敌的“大事”,红四军政治委员曾中生被撤职,红四军政治委员的职务由陈昌浩接任。之后,曾中生名义上还参与中央分局的领导,实际权力完全被架空。
  张国焘为防止发生意外,打乱红军原有编制,重新掺沙子混编干部。明令军长徐向前只能过问军事,不得过问其它。
  做完以上事宜,张国焘名正言顺地,大张旗鼓地开始在鄂豫皖苏维埃地区,展开大规模的肃反运动了。
  
  肃反从光山县白雀园开始行动,越演越烈,后来几乎成为屠杀。
  白雀园位于光山县城东南六十多里,这个有着诗情画意名字的小集镇,事实上陈旧而潦倒。既没有出过什么名人胜景,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奇闻异事,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集镇,从来不被人注意。自张国焘在这里发动“肃反”,白雀园一下出名了。多少年来,大别山人以及红四方面军幸存的老人,一提“白雀园”就像说到地狱一样。
  在红四方面军战史和现在许多史书中,说到“白雀园肃反”,虽然尽量回避了一些血淋淋的残忍事实,但我们透过那些无法掩盖,甚至是缩小了的数字,依然可以感受到历史上那一阵寒心透骨的阴风。
  徐向前回忆说:“肃反的对象主要有三种人:一是从白军中过来的,不论是起义投诚还是被俘的,不论有无反革命活动,都要审查;二是地主富农家庭出身的,不论表现如何,都要审查;三是青年学生出身的知识分子,这些人最容易与改组派、第三党发生联系,必定要审查。”
  可见打击面之宽广。
  白雀园大肃反一开始就滥抓滥杀,完全进入恐怖状态。从九月中旬起,除了已在麻埠、斑竹园和余子店逮捕的李荣桂、潘皈佛、许继慎、周维炯等五六十高级将领,还在红四军中逮捕了军政治部党委书记胡明政、组织部长渌禹原,第十二师政委庞永俊、副师长肖方,十师副师长程绍山、师政治部主任关叔衣,二十八团政治委员罗炳刚,二十九团团长查子清、团政委李侯石,三十二团政委江子英,三十三团团长黄刚、团政委袁皋甫,三十四团政委吴荆赤、三十六团政委王天明、三十八团政委任难等上百人。另外,在地方红军系统的高级干部中,逮捕了鄂豫皖军委副主席郑行瑞、政治部主任王培吾、秘书长程翰香、前任皖西军分会主席姜镜党、红军独立旅旅长廖业祺等人,这些人很快先后被杀害。
  每一个被抓来的人,都被定为“改组派”分子,他们无一例外地遭到严刑逼供。所使用的刑法五花八门,令人毛骨悚然。有火铲烙身、滚油烫背、摊在门板上手脚钉钉、枪条捅肛门等等。凡是受到刑讯的人,十有八九打熬不过,情愿承认自己是“改组派”,只求速死。有的人受刑不过,愤懑之下,胡供乱咬招供“同党”。各级政治保卫局再根据口供抓人,抓来的人犯依然实行刑讯,如此轮番进行。故许多人头天还在严刑逼供他人,第二天自己就被请“入瓮”;许多人昨日还在杀人,转眼间自已也要被杀。为了节省子弹,有许多被处死的人,或被砍头,或被用绳索勒死,甚至被活埋。更有甚者,有些红军将士奉命挖坑埋人,但根本不知道要埋的是自己。待坑挖好,方被行刑者推下深坑活埋!
  于是,被抓的人越来越多。白雀园街上的许多群众家里,都成了关押“改组派”人犯的临时牢房。徐向前在回忆录中写道:“鄂豫皖苏区的肃反,把封建主义的东西搬出来了,一逼、二供、三相信。捕人、杀人不讲证据,全凭口供。许多刑罚骇人听闻。一些基层干部和战士,连改组派、第三党是什么名堂都不知道,更想不到那是掉脑袋的罪名。你说他是,就承认了,承认还不行,还得说出同党来。说吧,无非是些要好的同志、同乡,在一块议论过工作,便成了‘同党’,就这样株连就是一大片。”
  与凭口供抓人相比,更有甚者是用镜子“相人”。在红四军十师的二十八团,由保卫局十几个干部站在全团的队列前面,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面大镜子,先由保卫局的人讲话:“在我们的部队中,潜藏着许多改组派、第三党分子!现在我们用这面镜子来鉴定谁是红色战士,谁是改组派反革命。真正的改组派就会通过镜子现出原形!”之后,每个红军战士被迫看着镜子走过去,保卫局的干部则站在一旁观察,只要从镜子里看出哪个人有异样神情,这人就是“改组派”。就这样,一个连队就有二十多人被荒唐地“相”出是敌人!
  最早被枪杀的是红十师二十八团的团长潘皈佛、副团长丁超和军委会参谋主任李荣桂等十余人。
  当红军医院的司药陈桂兰供认出她自己和丈夫潘皈佛是改组派后,红十师二十八团团长潘皈佛与副团长丁超、参谋陈新山等人马上就被逮捕了。
  在红四军军部政治保卫处刑讯室,潘皈佛被捆吊在梁上,身上伤痕累累,军装被抽打得稀烂。这个刚强的汉子依旧怒声回斥:“总医院的投毒案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相信我老婆与敌人勾结,你们是无中生有,栽赃诬陷!”
  保卫处的人就用牛皮带猛烈抽打潘皈佛,强栽赃地向潘皈佛逼问:“你以前在唐生智手下干过,你说,唐生智派你来干什么?”
  潘皈佛肝胆俱裂,回骂说:“妈的,老子是反对国民党才来投靠红军的!为革命,老子把命都豁出去了,你们竟然说老子与敌人勾结,你们简直瞎了眼睛!”
  张国焘对心怀不服的人都将欲除之,潘皈佛这样刚性汉子焉能不死?
  杀戒一开,势不可挡。滥杀无辜,汹涌澎湃。
  数千被无端诬为“改组派”的红军官兵的生命,顷刻间莫名被夺。发生在白雀园的这场仅仅一个多月的肃反行动,被冤杀的红军官兵到底有多少人,其实无法确切统计。何况,肃反才开始!
  鄂豫皖肃反干将陈昌浩在《彭杨军政学校的报告》上说:“这次共清肃改组派一千多人,富农及一切不好的分子一千五六百人。”
  实际上何止这个数字?
  为了鼓动肃反,鄂豫皖中央分局的机关报《列宁报》发表了《告肃反中思想动摇的同志书》社论,宣称“阶级斗争一天一天的厉害,斗争环境与方式一天天复杂,肃反工作不但没有结束,还经继续深入”。
  “继续深入”的结果,是一大批很早参加革命武装起义,创建了鄂豫和皖西革命根据地的杰出领导干部,倒在了自己人的刀口枪下。除了这些功勋卓著的早期革命斗争领导人,还有数以千计的优秀儿女。就是到后来,原红四军的主要领导人曾中生和邝继勋、余笃三等人,也因反对上级党和张国焘极端错误的肃反路线,先后在西征途中被张国焘下令秘密杀害!
  抗战结束后的内战时期,一位国民党高官曾在苏北对陈毅将军讥笑说:“我们略施小计,你们就杀了许继慎。”
  陈毅有苦难言。
  但陈毅明白,就是没有国民党的离间计,许继慎他们也活不了。其它苏区的肃反,国民党并没施离间计,也一样滥杀功臣良将。
  红军自残,是集权野心家争夺领导权的必然结果,是权力高度集中,不受监督的必然结果。
  这也是历史上历次农民起义不可避免的历史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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