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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长篇】第五章 毛姐的婚事

作品名称:潇潇雨      作者:永铭家珍      发布时间:2013-01-23 14:21:23      字数:4410

  (十一)继父包办婚姻弱女以死抗命
  五十亩塘的冬天,寒风刺骨,稻田里,田埂上,到处被蒙着一层薄薄的霜,偶尔有人走过田埂,会传来鞋底与土地摩擦的吱嘎吱嘎的响声。眉毛和额前的头发也被嘴巴呵出的气染成白色,沟塘河坝,到处被镜面似的冰封住了,空气仿佛也凝固了,小小山村静的如入无人之境,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光秃秃的枝桠被风摇曳的不时的发出似悲如泣的呜呜呼号,让单独走在路上的人心里不由得暗暗发毛。这是个令人冷到骨子里都发寒的冬天。
  由于天气特别的寒冷,每年的冬天不少人家的耕牛都没能熬过冬天,潘老二动起了贩卖耕牛的主意,潘老二的侄子听说舅舅要带着毛姐去做贩牛生意,在母亲潘柯宽面前吵着要随舅舅一道去贩牛,潘柯宽说:“你跟你阿爸后面学漆匠手艺都吃不下来那个苦,这贩牛的生意你能干的下来?”“我能!”“你能?我看你不是想去做生意,你是冲着毛姐去的。”“嘻嘻,还是阿妈知道我的心事。”
  潘老二知道,侄儿余力,打小就娇生惯养,是一点点苦都没吃过的人,所以要跟自己去做贩牛生意,其主要目的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也就让他跟在身边混混罢了。
  迷信的潘老二,这次做生意也没忘了掐算一下日子,选好了黄道吉日,带着毛姐和十五岁的大妹还有余力开始往返于牛市、乡村,毛姐负责在买卖各家之间结算,大妹负责看护牛,潘老二和余力则负责查看牛的成色。余力没干几天,见毛姐的目光从不对他瞟一眼,又吃不下路途跋涉的苦,自动退了下来。毛姐就又谈价又收付牛帐,风餐露宿。方圆几十里的人家没有人不对毛姐竖起大拇指,没有不佩服毛姐的。忙完了牛市买卖生意,忙着春耕生产。
  忙绿的日子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一划而过,转眼毛姐已经二十岁了。时年正是人民公社成立不久,由于毛姐的勤劳能干,被大家一致推举为五十亩塘生产队的青年突击队队长。
  苦难磨砺了毛姐,毛姐不仅出了名的能干,还是出了名的美女。见过毛姐父亲的人都说,毛姐是汪有志一个模子抠下来的。你看她,一双大大的丹凤眼睛,镶嵌在两条浓浓的黛眉下面,几近完美的脸型,高挑匀称的身材,常常身着一件蓝底碎花大衣襟褂子,一条洗得泛白的黑色裤子,看起来永远是那样得体、整洁、清秀、利索。都说毛姐是大家闺秀投胎,懂情达理,温柔中却透出刚烈。
  乡村人总是在冬闲的时候想到或操办着儿女的婚姻大事,俗话说一家养女百家求,毛姐家也不例外,可是所有上门提亲的人都被潘老二一一拒绝,原因是姐姐家的儿子余力看上了自己的继女毛姐,这余力,背后人们给他起了个雅号“浪荡子”,这“浪荡子”打小被惯的不务正业,仗着自己有一张漂亮的小白脸,凡村里的大小姑娘媳妇他无不想调戏,玩弄,快两年的时间了,每天晚上跟村里的一个寡妇翻云覆雨到天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几次三番曾对毛姐嬉皮笑脸,毛姐一看他那轻浮的样就打心眼里厌恶,从骨子里对他就不屑一顾。这毛姐越是不理不睬,那浪荡子就越是魂牵梦绕,在家里装疯卖傻,声称非毛姐不娶。
  侄儿看中自己的继女,潘老二当然极尽全力推波助澜,尽管毛姐是一百个不愿意,凭着在家中的霸道和淫威强迫着毛姐嫁给自己的侄儿。
  快晌午了,腊梅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劝说着坐在身边的毛姐,毛姐满面泪痕:“我死也不嫁。”坐在堂屋抽着烟袋的潘老二闻言,狠狠地将手中的烟袋杆向房门板上重重的砸了过来,“嘭”的飞过女儿的头顶:“你有本事敢不嫁,这事我说了算!给我准备准备,后天就是黄道吉日。”说着将一对快要蹦出眼窝的大眼珠子瞪着腊梅:“都是你养得好女儿,这么不听话,这事要是出什麽叉头,我有好果子给你吃。”腊梅敢怒不敢言,只在一旁用袖口擦拭着泪水。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天还刚刚泛亮,潘老二对正在烧开水的腊梅吼道:“还不快去看看你的宝贝丫头起床没有?不要等接亲的人来了慌里慌张的。”
  腊梅赶紧的来到毛姐的房间,见女儿眼睛哭得红肿肿的,心里发酸,正待说话,毛姐扑通一下跪倒在腊梅面前:“女儿不孝了,从此不能在您面前行孝,原谅女儿……”
  腊梅心里像刀子在剜着:“谁叫我们都是女人,是女人都要嫁的,听天由命吧。”娘儿两抱头痛哭,屋外边的潘老二听着不耐烦了,“又不是生离死别,值得这样吗?像哭丧一样。”
  这时只听得不远处传来孩子的呼喊声:“来了来了,接新娘子的人来了。”腊梅擦了擦泪水:“快去梳洗一下吧。”毛姐默默地转过身去,走了几步,猛又转过身来一把抱住腊梅:“妈,我去了……”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欲言又止,腊梅含泪点头:“去吧,娘在外边等你。”
  说话的功夫,接亲的一行人已经来到门口,进得屋来,腊梅给每人倒上一碗开水,对着众人,话未出口,声音早已哽咽:“丫头自小就死了亲生老子,又在舅母家长大,十岁上接回家就把她当劳动力使唤,看她言语不多,其实她性格刚烈,看在我们是表亲开亲的份上,丫头过去后,你们家人要多多包涵一点。”老媒连连点头:“嫂子你尽说见外的话,你大姑子,也是你女儿的婆婆,这亲上加亲的婚事,他们家人会亏待她?”
  “不会亏待是最好哟。”腊梅像是自言自语。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媒人催促:“赶快把毛姐叫出来,我们赶早走吧。”潘老二高声喊道,“毛姐,搞好了没有?”没人应声,腊梅到房间一看女儿不在,奇怪!哪去了呢?
  众人分散四下寻找。只这新郎官“浪荡子”的弟弟余元来到放农具的后屋寻找,光线很暗,进得屋来,只见梁上悬着一个影子,心中“扑通、扑通”着,怕鬼有鬼,近前一看,不禁毛骨悚然,大惊失色:“不好咯,毛——姐——上——吊咯,快——来人哟。”
  众人听见后屋传来断断续续的惊呼声,纷纷跑了过来,只听媒人说道:“余元,还不赶快救人,先把她托起来。”余元站在跟前,被眼前这一幕吓得两腿直弹琵琶,双脚像是被钉在地上,半步也挪不动。裤子裆下早已尿湿了一块,就差没有倒下,哪还有力气托起上吊的人。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人高马大的老媒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将毛姐从梁上放了下来,众人七手八脚,灌水的灌水,掐人中的掐人中,不一会儿,毛姐终于缓过气来,隐隐中听见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喊着自己的名字,知道自己从奈何桥上返了回来,伤心欲绝:“你们做做好事让我走了算了,为什么要救我?”
  邻居们早就看不惯潘老二对毛姐的态度,听说喜事没办成差点办成了丧事,纷纷指责潘老二,梁小云的妈妈梁嫂直接指着潘老二说:“姑娘不是你生的,就看在给你当牛做马的份上也不能把她往火坑里推,非要她嫁给你那不成器的侄儿,你的心就不是肉做的,你怎么那么狠呢?”听着邻居们你一言我一句的指责,潘老二气哼哼的抱着烟袋蹲在屋角吧嗒吧嗒的抽着烟,嘴里还不甘示弱的嘟囔着:“还不得了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个丫头片子。”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媒人领着一行人去潘老二的姐姐那头回话去了。
  
  (十二)逼婚不成又生一计
  潘老二的姐姐潘柯宽,身世虽然很凄苦,却在艰难的生活中练就了一身打也来骂也来的泼妇性格,人们背地里都称其为称母老虎,自嫁给在村子上算得上比较富裕的余家后,自觉身价倍增,三个钱不搭两个钱说话,就连在她最艰难的时候帮助过她的乡里乡亲也是爱理不睬的。前面说过。她的夫家姓余,丈夫单名一个章字。一直是独子单传,祖传漆匠手艺,男人成年在外做手艺吃百家饭,家道一直都较宽裕。到了她这一代,婆婆盼着柯宽给她家传宗接代,这柯宽肚皮也真的挺争气,前后两年连着给婆家下了两颗能传宗接代的余姓种子,婆婆一高兴,就将家中的经济大权交给柯宽,丈夫余章早出晚归做手艺,柯宽一手遮天,家中一应全由柯宽做主。自此人前村后常常熊三喝四,成了个脚踩路这头,路那边都会动的人。
  柯宽这头听老媒如此这般的说着,牙根恨得痒痒,那浪荡子听说毛姐宁愿去死也不愿嫁给自己,不反省自己,还骂骂咧咧:“你一个穷丫头,我能看中你,是你的福气,有福不会享,真是个下贱胚子,活该穷命。”
  当听说毛姐上吊后是弟弟余元第一个发现时,浪荡子眼珠一转,你不愿嫁给我,我也要你处在我的掌控之下。遂附在母亲柯宽的耳边窃窃私语了一阵,柯宽听后,一直阴沉的脸开了笑容:“老媒,我看呀,这毛姐总归还会是我们家的人,要不是我们家老二余元发现的及时,毛姐也不会有命了,不如这样,她不愿嫁给老大,那就嫁给我们家老二吧,她总应该知恩图报吧,过几天还劳驾你给我跑跑去,你看怎样?”媒人也正为没办成事而暗暗愧疚,听柯宽这样说,无疑是一件一举两得的好事,当下爽快的答应了:“只是要等几天再能去。”
  这事一晃过去有半个月了,媒人来到毛姐的家,毛姐正好出门和媒人顶了个对面,一见是媒人,毛姐气不打一处来:“他家的这门亲事,从此你提都别提。”
  媒人满脸堆笑:“毛姐,这次我不是说那个浪荡子,你看余元怎样?况且他还救了你一命哎。”
  “他们都是一瓢货。”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没听说过一娘养九子,九子还不像娘呢。”
  “任你说的天花乱坠,只要是他家人,你就死了那条心。”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柯宽如此这般的交代着潘老二,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正悄悄的撒向了苦命的毛姐。
  这天,毛姐正在吃早饭,好姐妹梁小云把毛姐悄悄的喊到一边:“听说你跟公社的干事也就是扫盲识字班的老师小江好上了,那天有人看见你们俩在山洼里搂抱在一起,还亲嘴呢。”
  毛姐听到这里,头脑嗡的一响:“你信吗?”
  “我不信,毛姐不是那样的人!正因为不信,我听说后才告诉你的。”
  “毛姐,都说无风不起浪,是不是那次公社开劳模会发大红花,小江握了你的手,他们嫉妒才编造这样的谣言?”“……”毛姐一脸茫然。
  “那会是谁编造呢?谁会这么缺德呢?”
  “哦,我猜想一定是……”小云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是说……"毛姐欲言又止。“浪荡子”毛姐和小云异口同声的说出来。
  都说舌头底下压死人,这话是一点也不假。当晚,毛姐到识字班上课,同学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毛姐,毛姐坐在板凳上如芒刺在背,课堂上江老师讲的什么一句也没听见。
  小江见毛姐今晚听课心不在焉,就走近前来:“毛姐,今天教的几个字你记下了没有?”正想着心思的毛姐没想到这会儿江老师会到自己面前来,心里叫苦不迭: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人家造你我谣言的时候来,不是授人以把柄吗?
  心里这样想着,嘴里说道:“这就记,这就记。”边说着,边慌乱的拿笔,将写字的本子弄掉在地上,又慌忙的低头去捡本子,江老师见毛姐的窘态,几乎是和毛姐同时弯下腰去捡本子,两个人的额头却重重的撞在了一起,两个人也同时摸着各自被撞疼的头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江老师头抵头相撞,毛姐很不好意思,脸刷的一下子红到耳根,引得“哈哈哈哈”的哄堂大笑,这场面令两个人都很尴尬。江老师见毛姐的脸红了,自己也莫名的心跳了好一会子。
  这时有的人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课堂上一片嗡嗡之声。坐在后排的浪荡子余力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第二天晚上,毛姐正准备上夜校去,继父阴沉着脸说道:你还嫌人家笑你笑得不够呀?大姑娘家跟人家眉来眼去的,想跟人家私定终身,在我们家你想都别想,别败坏了我们的乡风,从今天开始,夜校别上了。省得以后再闹出什么笑话,让人家戳着我的脊梁骨,骂你有老子养,没老子教的东西……
  “我没……”毛姐申辩着,潘老二不容分辩:“你要是再上夜校,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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