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长篇】第二十一章 为药费兄弟相争

　　枝凤、都都在社区的健身广场打羽毛球。快到五点钟时，俩人才回家。到了家，屋里没人。枝凤说：“你爸和你哥还没回来。”
　　“爸偏心！带哥出去也不带我，太不重视儿童的心理健康了！我们老师说了：尤其是肥胖儿童，更应该多受到家人的关注。”都都一边喝水一边抱怨。
　　“你爸和你哥之间有特别的事要谈。”枝凤开解都都。
　　“会不会是哥早恋？”都都神神秘秘地告诉枝凤：“前天我哥的书包里有一本女生送的日记，肯定是哥早恋……”话音未落，何庆从自己房里出来，揪着都都的耳朵审讯：“谁让你乱翻看我的私人物品？没学会尊重别人的个人隐私吗？人小鬼大的小猪精！”都都咧着嘴求饶：“哥，饶了我吧！下次不敢了！再说我可没向爸告发你，如果爸知道那也只能是你个人保密活动做的不够周到……”“再说！”何庆揪着都都的耳朵往上提。“哎呀，哥，耳朵掉了就长不出新的了！”
　　枝凤笑着劝何庆放手。何庆不依不饶。都都耳朵被扯红了改变战术以哭为主。何庆松开手喝斥：“闭嘴！再吼我就把你从阳台上丢出去，让人贩子把你卖到非洲让你体验快速减肥的效果。”
　　都都边哭边反驳：“我非法入境会被边防军扣押遣送回国，只当是环球旅游！”一句话何庆、枝凤都乐了。
　　枝凤见他俩和解了才去洗手做饭。
　　晶晶当真来找何庆帮她转学的事。何庆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鲁子帆，请他出面。何庆所在的学校校长是鲁子帆的大学同学，有他出面事情很顺利地解决了。能够进大城市读书，又能和何庆在一起，晶晶高兴极了！手牵着手走在公园的小路上，本来并不新奇的场景却羡慕死了四周的风景。何庆对生的希望加深却也同时加重了对父母的恨。生活在向他灿烂的微笑，他却要在这灿烂中慢慢消失。当你真的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时真的能够坦荡的面对吗?
　　“何庆，你打算考什么大学？”晶晶问。何庆皱起眉头不言语，他有考上大学的那一天吗？
　　“何庆，你咋又不开心了？”
　　“没有。”何庆露出微笑。
　　“原来我也有进城读书的一天，简直就像做梦一样！”晶晶无法抑制内心的喜悦。何庆笑着握紧她的手。
　　“晶晶，你说这世上有传说吗？”
　　“有呀：《白蛇传》、《孟姜女哭长城》、《梁山伯和祝英台》、《牛郎织女》，这些不都是民间传说吗？”晶晶以为他在出题考她。
　　“你喜欢那个传说？”何庆郑重的问。
　　“都喜欢，各有所长，要排名次不好排。”晶晶无可取舍。
　　“我喜欢《梁祝》，更喜欢里面的音乐，从那里我找到一种很舒服，很甜蜜，很美丽的感觉，虽然很凄凉但是美！”何庆自我抒情，眉头却挂满失
　　“晶晶，有一天我离开了，你千万别过份悲伤，要振作！要记住我！”何庆很平静的说着，内心的戚楚深深锁起。
　　“何庆，你别悲观！一定会好起来的！医学上也会有很多连医生都无法解释的奇迹，我相信你就是那奇迹中的一个！还有我这个爱情女神保护着你，你不好都不行！”
　　何庆舒展愁眉，微笑着说：“对呀，有我的爱情女神在身边我想不好都难！晶晶，有你的生活处处是春天，我的世界就不会再有风雨了！日子比以前更幸福、更灿烂！”
　　晶晶感动着深情的送上一个热吻。
　　一晃眼，杨戊程死三个月了。红叶一个人又带孩子又下地，有时还会去镇上买自制的粉皮。杨酉全经常借故来帮忙，却被拒绝。
　　一日，红叶大姐来看望她，见她又黑又瘦心疼得不得了，劝红叶改嫁，跟她嫁到一快去，红叶觉得丈夫刚死不久就要改嫁怕别人说闲话犹豫不决。
　　“叶呀，你可别犯傻，你说这戊程死了，以后的日子咋办？你们兄弟们现在是帮你，可以后哩！孩子大了哩？树挪死，人挪活。”
　　“姐，戊程生前待我不赖，我总不能就这样撇下俩孩子一个人走，我狠不下心。”她舍不下一双儿女。
　　“把孩子带走！”
　　“老杨家不答应，我走他们绝对不会拦，可我真要带俩孩子走，这事肯定不成。”
　　“红叶，这事你可得有个决心，你还年轻，日后的路还长着哩！”
　　红叶点点头。经过两天的深思熟虑，她决定带孩子改嫁，为了不让老杨家阻拦，她装着和平常一样带着俩孩子推着板车去镇上卖粉皮。中午时，她大姐过来接应，娘仨跟着去了乔柳屯。
　　四天后，杨家的人才知道红叶不声不响地走了，带走了俩孩子。杨发财把几个儿子找来商量，得志奶刚失去了儿子又听说媳妇领着孙子跑了，双重高压下又气又急，一时脑血栓发作，口歪眼斜不醒人世。杨敬祖哥几个慌慌忙忙将人送进县人民医院。柳云辅立刻给枝凤打电话。枝凤得知消息后赶紧告诉了杨景辰。杨景辰立即打电话叫敬祖把人转进市里最好的医院。杨敬祖同父亲商量，人命关天，杨发财不再执扭赞成转院。
　　办了住院手续，交了住院费，安排了病房，一家人的心才算踏实。
　　“景辰，我都不知该说点啥……”杨敬祖打心里感激景辰。
　　“啥都不说了，咱们不是一个祖宗嘛！别人不帮我再不帮的话就太没有点叔伯兄弟的情份了！”杨景辰并不是个很计较的人，但也不是一点介蒂都没有，至少对于杨发财与杨酉全他还是会避而远之。
　　杨丁亮是那种墙头草的人，现在同景辰说话腔调和以前大不相同。“景辰，你那房子建好准漂亮！我一天三遍去看帮你监督！”
　　“我忙，顾不上回去。以后家里盖房的事还得哥几个多照应。”景辰也不能太伤人家拍马屁人的面子。
　　“这个没话说！”杨丁亮拍胸脯保证。
　　“一切手续都办好了，我就不陪你们了，有啥需要跟枝凤说一声。”景辰又安排了一些事后才离开。
　　“爹，景辰帮了这么大的忙，您也不说句话。”杨丁亮开始帮景辰说话。
　　“我是长辈，他不跟我打招呼我先巴结他？”杨发财端他长辈的架子。杨敬祖见枝凤忙里忙外的照应不好意思：“枝凤，你回吧！这里有俺哥几个，没事你回吧！”
　　“还早哩，我再待会儿，有个啥的也方便照顾。”反正她也没啥事。
　　“你嫂子马上就过来了，你还是回去吧！”
　　“嫂子来了我更不能回了，举儿小还得人照顾呢！”
　　
　　敬祖脸上有点烫，五六个媳妇没一个出面了，倒让侄媳妇忙个不停。不大一会儿，柳云辅、槐花、杨孬、付薇一块儿来到医院。几个人坐下。
　　“咋还没醒？”杨孬问。
　　“医生说：大概得四五天。”敬祖回答。
　　“啥病？”
　　“血脂稠引起了偏瘫。”
　　“你娘原来不就是血压高吗？咋不注意！”杨孬难过的说。
　　“平时可小心了，哪会料到这么突然。”敬祖没提红叶的事。闺女、媳妇来了，杨敬祖让枝凤回去。杨孬想看孙子同枝凤回家。柳云辅待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杨敬祖把哥几个叫到医院外商量凑钱的事。
　　“哥，看架式咱娘的病可不是一千两千的事，弄不好得个万把块。”杨丁亮提起钱就打怵。
　　“不管多少钱咱得花，总不能把娘扔医院不管吧！”敬祖觉得自己是村长，当然要以孝为先。
　　“我没说不管……”
　　“哥，你说咋个摊法？”杨齐问。
　　“我想好了，咱们几个平摊。老五走了，不讲了，大嫂的那份儿等得志回来再说，剩下咱五个平摊。花一万一家二千；花二万，一家四千。就这么着！”敬祖刚说完，杨酉全反对：“哥，这个不合理！”
　　“咋不合理？”
　　“你们能摊，我不能摊！”酉全理直气壮的说。
　　“你能！你比人家长得漂亮你不摊！”杨丁亮可不想少一个出血的。
　　“我就是不该摊！你们一个个娶妻生子的出去了，我还是光棍一个。再说，我跟着爹娘，生活全是我服务，你们顶多就是逢年过节的去例行公事地说几句过场话，我可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在二老身边伺候。你们说，这个钱我该不该摊？”杨酉全自己表功。
　　“你跟着爹娘不假，可你吃的、穿的全是爹卖豆腐的钱。你挣过几个钱？还伺候爹娘，你说这话就不觉得脸红？说实话，这些年爹娘都是大嫂伺候的，要论功行赏那也该是大嫂。你整个一吃材、废物！”杨齐揭杨酉全的短。
　　“老六，你没改姓吧？你从进二叔家，你的屁股就没坐正过！”杨酉全又和老六较上劲。杨敬祖喝住他们说：“吵吵啥？都恁大人了一点规矩都没有！瞅瞅你们那副德性，难怪城里人喊咱们乡巴佬，就你们这点素质，乡巴佬中的乡巴佬！”
　　“哥，你也不是城里人，乌鸦嫌猪黑，自己不也一样！”杨酉全是谁也不当一回事。
　　“封住你那张臭嘴！没文化！”杨敬祖明白商量不成就此散会。
　　五点多钟时，晶晶、何庆趁下课来看看，两个人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俩人走后，杨酉全闪出一个念头：“去找杨景辰借。”
　　“我养你们一群废物！”杨发财听见这话气极败坏：“真象人家说的：好虎一只镇山岗，耗子一窝是喂猫的货！你们连恁娘的生病钱都不舍得出，要你们干啥？”
　　大家垂头不语，护士进病房不让大声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