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爱上城里高中生

　　晚饭时，晶晶开口向杨丁亮讲了去参赛的事，最后才小心地要钱。杨丁亮大粗嗓门，提钱就来火：“钱钱钱！你老子是印钞机呀，天天就给你印钱！你知道我挣钱有多难？一开口就钱我欠你的！有本事自己挣去，我这没有！”
　　“爸，你这是摧毁艺术人生，不尊重我的理想！”杨晶晶讲道理。这一套对杨丁亮不起作用，他虎着脸奚落女儿：“呀嗨，才上几天中学就牛开了！啥艺术人生？你也不瞧瞧你那副样子，你是当艺术家的料？你要能当艺术家，那哪些艺术家都该掂碗去要饭了！”
　　“妈，你听听，爸不但不尊重我的理想还羞辱我！生在你们家啥天才细胞也会被扼杀！”晶晶丢下筷子不吃了，回屋关上门生闷气。
　　“你看，吃个饭也不安生，她不就是想上趟城里，你就让她去呗！”晶晶妈还是心疼女儿的。“进城进城！到城里是能捡金子还是能拾银子！小小年纪，她还反了天了！”杨丁亮呜呜呀呀的数落。晶晶妈站起身去孩子屋里劝晶晶。杨朋替姐说话：“爸，我姐要是成了艺术家，您不也能跟着光荣吗？”
　　“是呀，姐的文章写的好，将来能当作家。”月月也出声说。
　　“嘿！当作家？我看作假还差不多！就她肚里那点烂墨水当作家？别把作家的门面给薰黑了！”杨丁亮一点也不看好女儿的兴趣。俩人被口了一顿，不敢再吱声，埋头吃饭。
　　晶晶妈头一次给女儿一百块钱：“别告诉你爸，这是妈的私房钱。”
　　“妈，你啥时也变聪明了，也会留一手了！”晶晶真为妈的开窍高兴。“嘘——走，吃饭去。”
　　“就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跟谁闹别扭，就是不能跟胃闹别扭。”
　　“你呀！”晶晶妈用手轻捏女儿的脸蛋，脸上充满的妈妈的爱。
　　
　　省举办的才艺大赛，学校参赛六个项目，总决赛后筛选出二十三名同学参加。校方负责包车，个人生活费自给。
　　一路上，这群没出过远门的孩子欢呼雀跃，每到一处风景区都大惊小怪，呜呀乱叫。逗的开车的司机咧开大嘴哈哈笑。
　　上午十点左右到达比赛地点。这是一所高中学府，位于市区外环。学校门口有摊点、报亭、小卖部，不远处有商业区。大家下车后被老师领着进了校门，到学校的操场集合。宽广的操场上云集着各个乡镇的参赛学生。大家都在紧锣密鼓地排练，预演。首先比赛的是舞台剧，下午才是舞蹈、书法和作文。晶晶参赛的项目安排在下午。几个下午参赛的学生一合计跟老师打了声招呼跑出校门到附近的商业区逛逛。
　　
　　城市的道路真宽呀！
　　两旁的广玉兰树真美呀！
　　楼房真高呀！
　　她们走着，看着，唏嘘着，艳羡着。逛了几家高档商场、大型超市，看上很多中意的服装和用品，可惜囊中羞涩只能饱饱眼福。又走了一会儿，晶晶累了。几个女孩兴趣正浓又要进一家珠宝店。晶晶不干了，光瞅不买有啥意思呀！她索性一屁股蹲坐在商店门口的台阶上休息，让她们进去。
　　蹲坐在商店门口，望着街道上穿梭的红男绿女，晶晶心里说不出的羡慕，尤其见到哪些穿着时尚又妩媚的女孩，攀比的心更加强烈。有人见她傻傻地坐在店门口发呆，好奇的停步观看。门卫过来让她到一旁休息。她才发现，原来在商店旁边摆放了很多张桌椅，还有五颜六色的遮阳伞。她不好意思地向门卫道歉，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刚坐下，身后有人问话：“请问是杨晶晶同学吗？”晶晶听到后急忙回头，吓了一跳，眼前站着一位英俊的男孩。他削瘦的脸颊，一双迷惘、深邃的眼睛，一张不薄不厚的嘴巴，一身时尚、简练的休闲装。很配脸型的发型把男孩打造的帅气十足。他手里拿着几个人的参赛证，盯住傻呆的晶晶，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伸出一只修长、白净的手在晶晶面前晃了晃。晶晶的脸腾的一下红透了，转身给了男孩一个后背，心怦怦直跳，心想：天呀！前天才给盈盈姐说了我的择偶标准，今天咋就刚刚撞上了一个对号的！
　　“你是杨晶晶！”男孩对照了一下参赛证确定是。晶晶转过身点了点头却不敢抬头看他，她平时的开放今天全旷工了。
　　“你自己？其他同学呢？你们老师怕你们走丢了，让我出来找你们。我是这次活动的会员，我叫杨何庆。你们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那口流利的普通话，完全可以做节目主持人。晶晶仰起脸瞄了一眼这张英俊的脸，心乱如麻，也不知张没张嘴，反正嘴巴在动，那句三百年前是一家有没有说也忘了。恰好同学们从商店出来，何庆还是一样自我介绍，而后让她们赶快回去。
　　几个同学跟何庆一块回到校园，正好赶上吃午饭，她们的伙食完全随意，学校不负责。几个女生就委托何庆到校外去买，何庆答应了但是要求她们中一个同学跟着去当他助手。晶晶自告奋勇，跟着何庆出了校门。
　　校外不远处有很多家小饭馆，很多学生在那订餐。在一家“美味”餐馆交了订金。饭菜很快就做好，全部打包后何庆要晶晶提着回去。
　　“我一个人？”晶晶望着餐桌上打包好的五六份饭菜问。
　　“是呀，我只负责帮你们采购，不负责帮你们运输。而且，农村人都比较有力气，这种脚力活应该不在话下。”何庆慢条斯理地说着，微笑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有意无意。
　　“难怪都说城市里的孩子是温室里的花朵，以前我不信，现在信了！”晶晶生气地提起盒饭走出餐馆，边走边埋怨：“长得挺高，原来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快到学校门口时，她不经意回头一望不见了杨何庆，更气愤了：“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把饭菜提到操场分给同学后，实在不放心就又跑出来寻找。返回到小餐馆，杨何庆还在餐馆里，脸朝里趴在一张桌上，头埋在左胳膊弯里，右手压在右胸口，身体在微微发颤。晶晶走近他，轻轻地推了他一下。何庆抬起头看看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问：“提回去了？”
　　“恩，你咋了？”他额头上细小的汗珠让她的心碎成了冰块，多年来从没有为一个不熟悉的男孩莫名的紧张。
　　“老毛病，没事，不用担心，回去吧！好好准备一下，争取拿到奖金。”他洞察到她内心的关怀，故意轻松地说笑。
　　“你脸色很差！”他的脸像一张白纸，微笑都变得不那么好看。“没事，困了睡会儿，别管我，快回去吧！”说完又把头埋在胳膊里。晶晶更担心了：“你真没事？”
　　“没事，就是太累了，请你别打搅我好吗？”杨何庆不耐烦了，但那句话还是说的很温柔。他是个最讨厌给别人带去困扰的孩子，越是倍加关怀他就越感愧疚。晶晶静静呆了一会儿，依依不舍的离开餐馆。回到学校，已经开始安排考场。坐在考场里的晶晶心已经飞了，飞到了那个叫杨何庆的男孩身边。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成了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一幕。
　　牵挂原来可以这么容易产生。
　　下了考场，她迫不急待地在人群中找寻他，没找到就向一位会员打听他的信息。他是高二班的同学，平时学习很认真，成绩很好，英语全省第一。是位品学兼优的学生，唯一一典就是身体太虚弱，有很多次晕倒在教室。至于什么原因，不太清楚。有了何庆的联络方式，晶晶心里七滋八味。他到底咋了？为啥会那么虚弱？高二学生，班里的顶梁柱，比她整整高了三届！这么悬殊的比例，她该以何种方式和他联系哩！
　　十六岁的少女动起了第一颗相思豆，豆开在心里，却愁上了眉梢。
　　五月的麦田一片金光闪闪。落花的油菜谦虚地低垂着脑袋，尽量不去抢夺麦浪的风头。晶晶实在解不开自己的情感密码只好把盈盈拉出来。“盈盈姐，你帮帮我吧！我遇上麻烦了！”晶晶的话吓了盈盈一跳：“晶晶，咋了？”
　　“我，我喜欢上一个男孩……”晶晶迷茫的望向麦田。微风吹动的麦田轻轻泛着波浪。
　　“晶晶，你还小还正在上学哩，心思要放稳！姐前天问你是逗你玩的，你当真了！”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突然吗？”
　　“是你同学向你示爱？”
　　“不是，刚认识的。”
　　“刚认识，学生还是社会青年？”
　　“学生，他是高中生。前天我去市里参加竞赛，在赛点认识的。见到他第一眼，我就深深喜欢上了他。他太符合我的选择条件了！说不出的感觉，想见他又怕看见他，心里可矛盾了！”十六岁是个最容易动感情也最容易迷离的花季。
　　“晶晶，你这是早恋，会影响你的学习耽误你的前程，而且，初恋会让人痛的有苦说不出的。”她在影射自己。晶晶不明白，她就是把持不住不去想他。他的微笑，他不急不噪躁的步子，他额头上的汗珠，他煞白的脸孔就像幻影术一样蛊惑挠乱她的心。
　　“咋办？咋办？我一闭上眼就是他，他就像皮影人一样在我脑子里乱跳。我也恨自己没出息！姐，有办法让思维停止吗？”她问了一个蠢问题。
　　“让思维停止？傻瓜，死人才没有思维！”
　　“那咋办？姐，我给他写封信行吗？”
　　“晶晶，你别做冲动的事！只要开始了你想停都停不下来。与其让自己今后痛苦，不如现在就把它封死在心里，好歹到老的时候那还是一段美丽的回忆。”盈盈说了一段很有深意的话。不管爷爷奶奶给她找怎样的男孩，她都不会同意。
　　
　　晶晶不死心，星期一回到学校就写了一封二千字的感谢信寄给何庆，明是感谢实则抒发自己的爱慕之情，信里字里行间都能诱到一股情豆初开的芬芳幽思。
　　一向敏感的何庆又怎会看不出？这样的情书他不知收了几箩筐。每一封情书都能让他怦然心动，而每一封信都会在夜深人静时随着流星化为灰烬。二十多岁的他比任何人都渴望爱情之神的垂青，可他却让自己囚在僧道里，不是不爱是怕伤害。与其让别人在日后的岁月里缅怀着自己流泪，不如让情丝在未织成缎时一刀两断。生命对于他是个神话。
　　
　　一个星期后，他回了晶晶一封书信，委婉的告诉她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能胡思乱想。这种优雅的拒绝让晶晶伤心落泪了五天五夜。